“啪嘰!”也不管這些村民到底怎麽想,會不會逃走,時宇先把裏正甩在了地上,再捏下去,他可真的要死了。


    終於得以吸進新鮮空氣的裏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恨不得一口吸幹整個大界,猛烈呼吸嗆得自己咳嗽連連,他的心肺火辣辣的痛,腦子裏隆隆轟鳴,直炸得雙耳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響。


    一直手足無措的辛老漢急忙撲上去扶起裏正,不停地給他順氣拍背。


    稍有好轉,裏正再也不敢囂張尋釁,可憐吧啦地繃緊了麵皮等待時宇發話,現在是決然不敢逃跑了。


    他也是大宗出來的,深知碰到一個妖奴,除非是仙門大師,其他人逃脫那是妄想,乖乖聽話興許還有億萬分之一的活命機會。


    “你跟我進來。”時宇淡然拋給裏正一句話,先行走進了茅草屋。


    裏正不敢怠慢,急忙跟了進去,這時其他村民才有膽動彈,互相使個眼色悄摸摸跑了個幹淨,初來乍到之時意氣風發強搶廢奴的得意,再也沒了蹤影。


    “坐下,我有話要問。”時宇指著一張矮破木凳,一看就是兩三歲娃娃用的。


    畏畏縮縮的裏正不敢多言,垂頭夾著肩膀抱成一團,硬是把自己卷成了一個人球,委屈萬分地擠在了一掌大小的低矮木凳上。時宇則是隨手拉過桌子與裏正坐了個麵對麵。


    良久沒有問話聲,裏正耐不住驚懼,偷偷抬頭看向時宇,從足尖到腳麵,循著小腿一直看到了膝蓋,時宇的身體像是無盡雄山怎麽也看不到巔峰,直到逐漸把頭抬到平視,也隻能看到時宇的胸腹。


    再不敢上仰,裏正努力向上翻著眼珠,他不知道為何這妖奴說是有話要問,此時又像是塊石頭似的一言不發。


    時宇有意如此,初入茅屋的裏正,抖得像是在篩糠,不稍微平靜下來問了也是結巴胡言。


    同時他也在梳理自己的思緒,考慮從哪裏開始問起,要問哪些問題,實在是太多疑惑。


    “抬頭!看我!”時宇沉緩的聲音打破寧靜。


    裏正懼意已去大半,餘下些緊張。聽到時宇叫他,連忙轉轉酸痛的眼珠,坐正了仰視時宇。


    “牧琉,你和牧璃進來。”時宇向外高喚,房門吱呀一聲推開,牧琉抱著漸有好轉的臂膀站在了時宇身側,牧璃半隱在哥哥身後,她是越來越討厭大虛的人,個個像是沒見過女人似的滿副色相。


    “先說說大虛風土吧,比如帝國皇朝,仙門大宗之類。聽說你也是大宗弟子,知道多少都說出來。”時宇貌似隨意地問道。


    裏正定了定神,語調依然緊張得有些走音:“帝國皇朝為何物,小人不知。大虛原是大虛聖宗一家獨掌,下轄三仙二宗,可如今隻有三仙二宗把持著大界,大虛聖宗早就沒了。三仙是淩驊山,北風殿和聚仙宮,二宗就是虛冥宗和黑淵宗……”


    “什麽!”時宇騰地跳下桌,正倒豆一般往外吐話的裏正嚇得一縮脖子,剩下的話語全吞到了肚裏。


    牧琉、牧璃兩兄妹驚訝地看著時宇,時宇也同樣驚訝地看著他倆。


    “這絕不是巧合!”時宇沉聲道,兄妹倆也


    輕輕點頭,三人同時陷入了沉思。


    “你繼續說。”沉寂片刻,時宇又爬上桌子。


    “嗯~原來五大仙門都在大虛聖宗治下,後來不知怎的,說是一個妖奴突然暴起,帶著手下一舉打散了整個仙宗,連那時的宗主都打死了,五大仙門高手盡出也是死傷慘重才驅逐了那妖奴,而後休養至今。


    我們腳下就曾是大虛聖宗所在,位於大界正中。也不知為何,自大虛聖宗沒了,這裏就沒人管,任由此處荒蕪破敗,隻有我們這些凡俗在此落腳紮根,仙門大宗是再也不來開天建派。


    至於仙門方位,北風殿自然居北,南淩驊,東聚仙,西麵就是黑淵宗了,而虛冥宗最為神秘,沒有固定地界到處遊蕩。


    除此之外,還有數百大小仙府宗門,俱是依托五大仙門而存,幫著治理凡人地界。至於散人遊俠,那都不成氣候,放進仙門也就頂多是個護法巡山之類。”


    “什麽妖奴,這麽厲害?”牧琉再一次打斷裏正的絮叨,裏正眼珠子骨溜溜看著時宇,目詢是該回答牧琉的問題呢還是繼續自己的話題。


    時宇點頭示意,裏正這才答道:“小人也不知,那是無盡歲月前的事情了,說我在仙門當差,實際隻是在裏麵給正式弟子打雜服侍,我所告訴各位大爺的,也都是順耳聽來,真正的秘辛禁忌,怎可能知曉。”


    時宇點點頭,覺得這才正常,能一舉掀翻此界仙宗,那妖奴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知道名號的,他腦子裏浮現出了神虞天帝這幾個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大概知道了大虛的格局現況,時宇把問題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我說,你聽,看看我說得對不對。”時宇起身站在了裏正身前來回踱了幾步,慢慢說道:“奴人都是外界所來。”


    “嗯。”


    “你們麵對廢奴,會自然借力,還能以彼之力反噬彼身,至於為什麽這樣,我想你並不知道。”


    “嗯。”


    “廢奴隻能動用軀體力量,而妖奴,可以動用神魂神念,以法術製敵。這就是兩者的區別,對嗎?”


    “神魂是什麽?神念又是什麽?是仙力嗎?”裏正疑惑道。


    “哦?你不清楚?看這個。”時宇驅動神念,在空中凝出一柄小小火焰刀,“這就是神念施法,剛才我擒住你,表麵是手臂用力,實際是神念凝聚,捆住了你,你們是不是稱之為仙力?”


    裏正得見此景,脖子一縮,顫聲說道:“是了,這就是仙力了。”


    立在一旁的牧琉牧璃兄妹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隻要動用神念就可輕易製服這些鄉民,可憐三十一這些大能現在神魂遭受重重壓製,隻能動用肉身,才會被打得這麽慘,真是哭笑不得。


    時宇並沒有停下,神魂一震,一個小小的羊脂美玉樣的小人兒透頂而出,懸在了囟門之上半尺處,“你們管神念禦力叫仙力,那神魂你們又叫什麽?”


    “真仙!”裏正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趴在了地上,連連叩首。


    “什麽狗屁真仙!”時宇喝罵一句,“你不是說我是妖奴嗎?”


    “真仙大人在上


    ,賤民有眼無珠,誤認神體,還請大人降罪!”裏正依然是砰砰連連磕頭,語氣神態驚懼中夾雜著狂熱。


    “唔…”時宇撓撓下巴,扭頭看了看牧琉。


    牧琉哪兒知道這些因果緣由,聳聳肩一臉不解。


    時宇隻好輕咳一聲,大聲對那裏正說道:“慢點磕頭,仔細說來!”


    裏正磕頭正猛,被時宇突然大聲嗬斥嚇了一跳,既然是真仙大人的發話,那定是不能怠慢,忙止住叩首,顫顫說道:“大人仙魄凝真,超脫眾仙,已是真仙無疑。”


    “慢慢說,不急,眾仙怎麽回事,真仙又是如何?難不成我這妖奴也能成真仙?那誰歸我管?”時宇哈哈一笑,一屁股又坐回桌上。


    “這……”裏正被問住了,真仙都是各大仙門的支柱,至於有沒有妖奴可以成神,他還真不知道,隻好避而不談。


    “我們大虛,隻要修出仙力的就是仙師,仙力皆由仙魄所生。仙魄本生為氣,但凡脫體能存就是大仙師了,仙魄化液便是真仙,我觀大人已成凝脂,那,那應該是真仙中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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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宇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這裏正說的仙魄形變,正與自己修煉煆神的過程一一對應,難不成煆神是神虞天帝從這裏搶走的?


    便又問道:“隻修仙力?用的什麽功法?另外你可知修成像我這樣的,大虛有多少?”


    裏正搖搖頭,說道:“我也隻是在仙門當差,還是最低的雜役,才知曉一些常識。大人也見了,我們這裏就是凡俗鄉下,哪能知道得詳盡,大人所問一概不知啊。不過我觀大人奴氣將盡,也許過幾日真可直入仙門,永居神位。”


    “奴氣?差點忘了!辛老漢說,我們頭頂有氣,隻有你們可以看到,這個就是奴氣吧,你知道怎麽回事嗎?如何遮掩?”時宇對裏正的說法並不意外,這煆神異常神妙,也異常危險,不是誰都可以練的,他不知也正常。


    “怎麽遮掩不知道,我們反正一眼就看到你們頭上冒氣,雖與呼吸之氣同色,可還是能看到那氣在頭頂晃來晃去。”


    裏正搖搖頭,頓了一下,看看時宇,又看看牧琉兄妹倆,繼續說道:“三位的奴氣都不盛,外麵那些一個比一個厲害。”


    “這樣啊……”時宇想起在虛冥黑淵的附身靈焰,也是純黑,可就是能被感受,難不成這些人說的氣就類似於靈焰?


    “不過大人……”裏正吞吞吐吐打斷了時宇的沉思。


    “怎麽?有話直說。”時宇回過神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要多問多聽。


    “我在淩驊山的時候,聽說是因為奴人出身卑賤,仙力不純,才會沾染奴氣,可大人仙力滔天,按理不應該如此啊。”裏正討好道,可說起“卑賤”二字又縮了縮脖子,生怕時宇惱怒。


    “出身卑賤,仙力不純才會沾染奴氣?”時宇雙目一亮,拳掌相擊哈哈一笑,對這裏正說道:“你看我,還有奴氣嗎?”


    “沒……沒了……大人必是真仙,……何苦戲弄小人……”裏正看到時宇突然就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大虛仙師,驚得下巴都掉了,馬屁都拍得結結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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