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七十一睡去,時宇便也躺下,覺得這七十一很不正常,仿佛記憶有些錯亂,明明是自己幫了他,也是他先開口感謝了自己,怎麽突然就又忘了自己為什麽要和時宇說話,也忘記自己說了些什麽。


    不過時宇也沒多糾結這些,而是仔細思索著七十一說的每一句話,“假死?那我醒來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假死?假死為何連生機都感受不到?為什麽這麽多問題?是啊,為什麽?”想著想著,他也輕輕發出了鼾聲。


    時宇和其他人一樣陷入了沉眠,除了犇爺醒來需要人伺候的時候,沒人會讓自己清醒著,在這種沒有任何時空感觸的環境中清醒,隻會是自我折磨。


    一地的斷碎,時宇像是個辛勤的織工,不知疲倦地撿起一根又一根斷線,無論長短都仔仔細細地把它們牢牢接在一起。


    時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站在這麽奇怪的地方,這裏除了斷線什麽都沒有。上下四方都是黑暗——沒有盡頭的黑暗,隻有這些線條發出淡淡微光,奄奄一息的樣子像極了垂死的螢火蟲。也幸虧這裏還有些光,讓時宇知道自己還沒有失去對繽紛世界的感觸。


    時宇既不能上,也不能下,隻能踩著這些斷線前後左右地行走,就好像踩在看不見的大地上。


    他也不知道這些線繩以前是什麽樣子,誰和誰本是一體,隻好隨意接續,隻要能連起來,就已經很滿意了。


    無數隻有微塵大小的線頭,是怎麽也不可能接起來的,時宇無奈,隻好硬把它們塞回線條中,隨意給他們安一個家吧。


    時宇太疲憊了,習慣性地站起身放眼遠望,隻見所立之處,隻是一個小小的角落,那一地斷碎,無窮無盡地鋪開。


    他仿佛不知道以自己這種速度,是完全無法將所有線條接續起來的,可他仍在不懈堅持,不因前途絕望而放棄,仍然靜靜地,仔仔細細地做著眼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時宇就在這種挨鞭子,伺候犇爺和做夢接線頭的時光中浸沒著。


    他唯有的記憶隻能從那第一道狠狠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開始,無論


    怎麽去想,怎麽努力,他也隻能感覺自己是失去了一些東西。


    不是沒有問過犇爺怎麽離開這裏,換來的是一頓暴打,重傷躺了好久才恢複過來。


    這也讓時宇明白了為什麽沒人會死,當犇爺把他打得瀕死之時,黑暗中就會有無數的熱流注入他的身體,迅速地修複肌體損傷,始終吊著一口氣讓他繼續接受痛苦折磨。


    而七十一再也沒有和木呆兒說過話,就好像從來沒有跟他開過口一樣。


    “哥!這行嗎?我看這小子是沒法自己醒來了。”一個低低的女聲藏在時宇體內。


    “管他做什麽,看不起我們,難道還要我去幫他?別忘了,他當時跑得飛快,連頭都不回一下!要不是他女人跑了,心神失守,我們還沒機會進來呢。”另一個男聲懶洋洋地答道。


    牧琉?牧璃?他們什麽時候鑽進了時宇體內?為何時宇從未察覺?更奇怪的是無論是誰,都沒有聽到這兩個人的話語聲。


    境界最高的犇爺還是在舒舒服服地享受按摩,今次不知又是誰要挨他的胖揍。


    時宇正躺在一個角落沉眠,等著下一次鞭打醒來。


    “那我倆就一直這麽待著?太沒勁了。”牧璃又說。


    “無所謂啊,這裏比藏屍地熱鬧多了,而且你看,這裏的人隻有肉體之力,神魂受製無用,任何法術神念都不能施展,完全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多好啊!


    你我隻要活著就好,當初不就是想著脫離藏屍地,再不受那些死老鬼的威脅麽。現在目的達到啦,這小子體內簡直就是天堂。”牧琉對現狀很滿意,絲毫不覺得沉悶。


    “不行啊哥哥,雖然這靈陣可以容下我們,我們也能汲取元力生存,可你也看到了,那銀毫自他墜入深淵,就一直不斷地增多紮在神魂上,讓這小子不斷失憶沉睡,現在是越來越虛弱。


    萬一他再這麽下去,誰知道這靈陣什麽時候失效,那時我倆藏不住怎麽辦?這裏的老僵屍也不少,雖然不是神屍,萬一也有人可以吞噬我們呢?即便靈陣不失效,這小子待到假死了,我


    們不也一樣會死?”牧璃有些憂慮。


    “怕什麽,他假死還早!也許那時我倆已經可以獨立生存了呢。想那麽久遠的事情幹嘛!不過這靈陣失效的事情確實值得考慮。”男聲慎重起來。


    “你說怎麽辦?”牧璃見哥哥答應了,期盼問道。


    “這事兒另說。我得提醒你,咱倆不請自來,他清醒的時候動都不敢動。現在終於他迷糊了,咱倆才過上好日子,要是他醒了一怒之下把咱倆趕出去怎麽辦?”牧琉警告妹妹要顧忌可能的後果。


    “應該不會吧,這小子你也看了這麽久,不是那種人吧,畢竟咱們也算救了他。”牧璃遲疑道。


    “那是從前!現在經曆了這麽大的打擊,我看他在墜落中都已經崩潰了,哭哭笑笑的,失常之人不可揣測,失憶豈不是正好。


    若說救他也容易,別忘了那個黑石頭,上次咱倆不小心碰了一下,那銀毫一下斷得寥寥無幾,他就突然醒了,之前挨那麽多鞭子,都沒醒呢。


    而且你發現沒,他比這裏其他人有靈性,那天一下子問了那麽多的問題,我倆何時見過這裏有人交談!肯定是黑石頭的緣故。”


    牧琉說的黑石頭,定是界魂無疑。


    “萬一不行呢?你看那銀毫剛斷就一下子撲上來更多,他更傻了。”牧璃問道。


    “管他呢,先試試看,反正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實在不行就拉倒。”還是牧琉想得開。


    “好吧,正好這會兒他在睡覺,試試看,小心別驚動別人。”牧璃拉起牧琉,順著時宇體內的界陣,來到了神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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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小心點啊,那石頭可別是什麽大凶之物,反倒傷了他的神魂,咱倆就指望他活著呢。”牧璃看到牧琉大大咧咧地就要穿過時宇神魂,伸手去捏那界魂,擔心地說道。


    “我曉得,咱倆都是靈體,本就與神魂相似,我碰到都沒受傷,他應該不會有問題。”牧琉的手已經繞過那些白光形成的密集細針,繞過時宇靜止不動的神魂,摸到了界魂上,狠狠抓起砸向了時宇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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