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蕭烈的頭,就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網提供小說在線閱讀>我們彼此心中都十分的清楚,李士群讓我們見麵無非是瓦解我們的心中的堅持。


    我知道,這一次的見麵幾乎就是訣別。或許,沒幾天以後,我們要被秘密處決了。蕭烈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從他冰冷的手指中,我感到了顫抖。


    我們都明白,在一次的分別就意味著失去彼此。他與我,唯有在黃泉之路才能再次的重逢。


    也許,根本沒有黃泉。那這樣的一次分別,就意味著無法再次相見。


    “晚秋。”蕭烈輕聲的說,沒有了下文。


    我和他都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什麽樣的話,都無法表達我們內心的情感。死別的痛楚,甚至大於死亡本身。


    這時,門開了,剛才拉我進來的兩個男人又出現了。他們用力的架起了我,蕭烈張開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眷戀。


    我被他們拉了起來,對他微微的笑了。蕭烈看著我,眼睛中滑下一滴眼淚,他揚起了嘴角,露出了我喜歡的小虎牙。


    “我隻有一個條件,和你葬在一起。”蕭烈說。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好,我等你。”


    他笑了笑,對我擺了擺手。我被拖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看他。那時,他已經微微的閉起了眼睛。嘴角掛著溫暖地笑容。


    一切都要過去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論著空氣中是否含著血腥或其他令人不舒服地味道。但這一刻。那空氣對我來說如此地重要。


    我忍著沒有流淚。腦子裏都是蕭烈最後地微笑。他地小虎牙。令人喜歡地小虎牙。我們。是在錯誤地時間遇到了對地人。


    若是我早些年遇到他。說不定。會跟著他流浪天涯。


    這兩年作為他地助手跟著他。我隱藏起了自己地感情。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到了這個時候。我沒有感到有什麽後悔。他給了我許多。比如。我需要地愛。但是。就在我即將得到那愛地時候。突然現。原來。那愛並不屬於我。


    都過去了。我在心裏說。


    張開眼睛。淚眼朦朧間。我似乎又看到了他地笑臉。


    我又一次的被丟到牢房裏,鐵門在我腳下關上。頭淩亂地撒了一地,我安靜的看著時光的流失。


    兒時鄉間的空氣、幼年時父親溫暖的背還有年少時期蘇文起溫柔的吻,一切的事情如同煙雲一樣的在我的眼前穿過。


    我毫不費力的回想起過去地那些事情,滿眼是故鄉夏天時楊樹的大片葉子。或許,我應該生活在南方的鄉下,買上一小塊池塘。過著閑雲野鶴般清苦地日子。


    我猜,我一定會愛上那池塘中綠色地浮萍,以及偷吃魚苗的不太幹淨地鴨子。我會有一小片地。春天播種下希望。換來秋天踏實的金黃。


    小時候,父親常常背著我走在巷子裏狹小地石板路上。我看著那灰鼠鼠的石頭。和父親踏實地背。我趴在父親的背上,聞著父親身上出的藥店的苦苦的味道。安靜的睡熟了。


    父親長長牽著我的手。帶著我去他的藥鋪。並不寬敞的藥房中,陽光小窗子打進來。也不能溫暖藥鋪中的冰冷。


    我喜歡看夥計們從陳舊的抽屜裏取出藥的模樣,從小我便喜歡那抽屜的樣子。一麵牆的鬆木櫃子,被分割成無數個隔間。每個隔間裏放著盛滿藥材的抽屜,每拉開抽屜一次,就代表著一個人對活著的期盼。


    藥鋪裏常年都是苦苦的味道,後來,父親病了,家中便也都是這樣的味道。難聞的苦澀的草藥味擠滿了家中的每個角落,熟悉了,也就習慣那種苦味。


    父親死了,家中便沒了苦藥的味道。天空很藍,陽光也很好,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而我的家中,卻少了頂天的柱子。


    多年以後,我在塵世間的煩擾中,幾乎忘記了父親。他陰鬱的臉,濃密的眉,以及笑起來時慵懶的模樣。


    父親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我的舞台。我在自己的世界裏唱起了青衣,生命中的那些人,來來往往,可惜都是過客。停留下的,隻有弟弟。


    胡琴咿咿呀呀的拉著,我不斷的舞著、唱著,從不停下,也從無休止。直到今天,當我重複的回想起當年的過往,才現,原來我早已經不再是自己。


    麵對死亡,我到是冷靜了下來。過去的往事,一幕又一幕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母親寡婦的青衣、弟弟瘦弱的身體,還有我,大婚那天的紅衣。


    此刻,我意外的現,原來我是多麽熱愛著我的家。我又是多麽的想回家,回到那間破舊的屋子。無論貧窮或富有,隻守著我的親人們。


    可惜,我回不去了,親人們都已不在。隻有我,孤零零的躺在著冰冷的牢房裏,平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或許,父親在臨死前,也感受到今日如同我一樣的平靜。人,由黑暗中來,再回到黑暗中去。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輪回。


    我想,我快死了。


    我已經感受到父親和梅翰林死時冰冷的身體,很快,我也將和他們一樣的冰冷。


    大概在一個晚上,我又被人拖了出去。我知道,這次大概就是宣判。李士群不會放過我,他一定會好好的折磨我們。貓在吃掉老鼠之前,一定要先將它**死。


    果然,我被帶到了審訊室。


    李士群見我一臉淡然,到有些吃驚。


    我又一次坐在那張冰冷的鐵椅子上,兩個男人又扯過我的手將我綁在了上麵。我十分從容的對他說道:“李大人,不必白費心機。直接殺掉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士群笑了笑,說道:“晚秋,上麵已經命令,讓你接替李霞當年的位置。”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答應。”


    李士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晚秋,你又何必這樣固執?”


    我笑了笑,十分奇怪,為何李士群今天的態度突然有所轉變。


    李士群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晚秋,你有一個老朋友想要見你。你和他好好的談談吧。”


    我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試圖收買我?真是太可笑了。


    李士群帶著審訊員、書記員出去了。審訊室中,隻剩下我一個人。大概三分鍾以後,門重新的開了。


    隻見一個瘦弱的男人走了進來,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關上門以後徑直的走到我的麵前。


    “晚秋,”他說。


    我大吃一驚,失聲說道:“怎麽是你?”


    他笑了笑,說道:“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突然,一瞬間,我明白了全部。


    哪裏是李士群神通廣大,原來,一切都是他搞得的鬼。沒錯,他就是金壁輝!


    川島芳子看著我笑了笑,又走到審訊台前麵扯過了一把椅子,再次走到我的身邊坐下了。


    我苦苦的笑出了聲,原來如此,這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一


    “不知道金先生什麽時候來南京的?”我問。


    川島芳子揚了揚眉毛,作出了思索的表情。


    “大概四個月以前。”川島芳子說道。


    我點了點頭,是的,四個月以前。四個月以前,大概就是李士群找到李霞的信那段時間。原來,是川島芳子幫助了他。不然,他不會搜集到我們這麽多的證據。


    “金先生怎麽突然想起來上海了?”我問。


    她笑著看著我說道:“你別忘了,東興樓還是我的生意。前段時間,我都在北平。剛好有時間,就來上海逛逛,沒想到,碰到了晚秋小姐。”


    我笑著說道:“是呀,上次東北一別,又是幾年了。想不到,竟然在這種地方碰到了金先生,真是晚秋的榮幸呀。”


    她哈哈大笑起來,大概是沒想到,我落魄到這種地步,還有心情調侃吧。


    “你上次可真是讓我好找。你殺了我們的大官,你知道嗎?”她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殺他的時候不知道,後來才知道。”


    川島芳子將身體蜷在了椅子裏,那是她的招牌動作。她將手放在肚子上,說道:“知道就好。說實話,我到很感謝你。那個人一直與我不合。”


    我笑了笑,說道:“金先生,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我殺了一個日本人,你們能放過我?我心裏清楚的很。”


    川島芳子點了點頭,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的狡詐。


    “是的,那人雖然與我不合,但畢竟是個日本人。所以,我不能放過你。你到是個聰明人,想的到清楚。”她說道。


    我看著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想的清楚不清楚的。


    “是戴老板派你來的,他要你來做什麽?”川島芳子問道。


    我笑著說道:“怎麽,連金先生都要親自上陣審問了?晚秋的麵子真大,行了,到了這個時候,死也無憾了。”


    “你知道,我們日本的刑具很厲害。”她說。


    我笑著搖頭說道:“金先生,我當然知道,幾年前,你還親自帶我到憲兵隊去看過呢。怎麽,貴人多忘事,你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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