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很好嗎?”我故意說道。(.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米小姐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弄出這份情報,距離被暗殺也就沒幾天了。日本人做事一向謹慎,順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查出我。”


    “你能舍得你的日本人?”我問。


    她冷笑了兩聲,說道:“什麽舍得不舍得的?我和他在一起不過是貪圖他的錢而已。”


    “你到還真直白。”我說。


    她笑了笑,突然,她說道:“糟了,他回來了。”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


    我急忙向門口走去,來不及了,日本人已經開門進來了。


    我連忙擺出笑臉,對他鞠了一躬,然後,對米小姐說道:“莉莉,下次打麻將記得叫我哦。”


    米小姐對日本人用日語講了一些什麽,日本人打量了我一下,對我鞠了一躬。


    “那麽我走了。”我一麵還禮一麵笑著對米小姐說道。


    米小姐是這個計劃裏最不可靠地一環。那個女人十分有可能為了利益出賣我。這也正是糜偉震與十三號所擔心地。


    但是。很快。我們就發現。要擔心地事情不僅僅是這一件。


    某一天。當我從薑玉芝地麻將桌上下來回家時。看到糜偉震與十三號正對坐著吸煙。他們地臉上。堆滿了焦慮。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我一麵脫衣服一麵說道。


    糜偉震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溥儀要去巡視。”


    “這我早就知道了。”我將外套掛在一架上。扯過一把椅子坐下。也點燃一隻煙。


    “吉岡安直一同前往。”十三號說道。


    我看著他們臉上的陰鬱,便知道他們一定在為這件事發愁。


    “那怎麽了?這個吉岡不是關東軍的司令嗎?”我說。


    十三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戴老板交代我的任務,其中有一項就是刺殺關東軍司令。”


    “你瘋了嗎!你知道他身邊有多少個保鏢嗎?隻怕,你還沒有掏出槍來,就被打成了篩子。”我說。


    糜偉震吸了一口煙,將剩餘的部分扔到了地板上。


    “要革命總會有流血。”糜偉震說。


    “那怎麽沒見你去流血犧牲?少在那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氣鼓鼓的說道。


    糜偉震撇了我一眼。又掏出了一根煙。


    我們三個人互相吸著煙,直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十三號突然說道:“任務必須完成。”


    糜偉震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力輔助你。”“我需要一把左輪手槍。”十三號說。


    “我們手中不是有槍?”我說。


    “你懂什麽?女人家。”糜偉震說。


    不再吸煙,我走到窗前。突然感到著初春時節分外的淒冷。


    多少年以前,我在一個初春的季節失去了我這一生第一個愛上的人。


    我記得十分地清楚。那天,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來。反而十分鎮定的走到屋子外麵。我看到即將落山的太陽,像是一個掛在山頂上的,暈黃色的燈。


    那天,我吐血了。


    此後的每個春天,我都要失去一些什麽。


    被蘇文起帶到了北平,我失去了母親和弟弟。


    現在,一個無法爭辯地事實擺在了我的眼前。


    那個有著迷人的微笑以及令人喜愛的小虎牙的男子,即將要邁入死亡的雷區。


    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擺放在他的麵前。幾乎就是要他去送死。


    我並不希望這樣的一個男人死去,我喜歡他地小虎牙。正如多年以前,我喜歡蘇文起用胡子輕輕的刺我的臉一樣。


    我喜歡那樣地感覺。


    虎牙與胡子。兩種別人看來異樣的東西,卻是我所喜歡的。


    我不敢承認或者否認是否喜歡十三號。


    無法麵對自己的真實感受,我已經被愛傷的太深了。以至於,我不知道該如何愛下去。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真情實意。


    喜歡或者不喜歡,不過就是兩個簡單的句子。我已經放棄了對那兩個句子的理解。


    不能、不敢、不允許自己在愛下去。


    就想這個季節。處於多情與無情之間,荒蕪、繁華或者落寞。都在這個季節開始與結束。


    當然,一個人的生命,也可以在這樣地季節裏消失。


    這個季節會留下他的靈魂。並將他存放在一個女人的記憶中。直到,那個女人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她還會想起過去的那些情人們,還有那顆讓她踏實的小虎牙。


    “晚秋,明天你到於德泉那裏聯係一下。”糜偉震說道。


    他的話,打斷了我的思想。我冷冷的盯著窗外地一切,沒有綠色隻有一片荒蕪。


    不會有人在我的表情或者眼神中看出我的思想。我已經將全部思想壓製在內心的伸出。每一次的打開,注定著複習一次流血的傷痛。


    “我知道了。”我冷冷的說。


    “設計一條安全的退路吧。”我冷漠的說道。沒有人回答我。


    十三號與糜偉震地心中比我更加地清楚,這次任務的成功幾乎為零。


    待到糜偉震離開房間地時候,我依然站在窗邊。


    “你為什麽要答應戴笠這種任務?”我冷冷的問。


    十三號站起身。歎了一口氣,說到:“總要有人去完成。即使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這和自殺有什麽區別?”我說。


    “你不明白的。要革命就要有犧牲,作為校長的學生,每個黃埔人都可以為校長犧牲一切。”他說。


    我轉過了身,冷冷的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不要和我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他垂下了眼睛。


    “有沒有什麽托付?”我問。


    他沉吟了很長的時間,低聲說道:“我早已沒了親人。”


    “我知道,那妻子和孩子呢?”我問。


    他苦笑了兩聲,說道:“一個隨時都可能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會連累別的女人。尤其,是你心愛地女人。”


    我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數不盡的憂傷。


    他不肯娶他愛的女人,為的是保護她。多淒涼的故事?


    我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


    “好了,不是生離死別。”他說。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盡力將一切都安排好。你放心吧。”


    他轉過了身。


    “等等。”我喊道。


    他回了頭。


    “你別忘了,你當時說過,我若死了,你就拖也要將我地屍體拖會中原。記得,我的屍體還等著你送回中原呢。”我說。


    他笑了笑,試圖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也沒有講出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定是想說。他大概會比我先死。


    這個春天裏充滿了太多有關於死亡的故事,使得這個本應該明媚的春天增添了無數的憂傷。


    我並不喜歡這種憂傷,但是。那個大時代的背景下麵,又有多少喜劇?隻怕,屈指可數。


    第二天中午,我獨自去了於德泉的小店。


    在這裏,我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糜偉震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大概是幫十三號找槍去了。這個世界上,最悲哀地事情不是死亡,而是,親手送一個你的朋友去死亡。


    這種心情有誰能夠體會呢?


    “於老板。好久不見呀!怎麽,我的胭脂盒您都給忘了吧。”我笑著說道。


    “哪兒呀!您這不是罵我嗎?剛好來了一個,這兩天正準備給您送過去,想不到,您到來了。”他笑著說道。一麵說,一麵打量著周圍。


    跟著他進了後院地小屋,我一下子癱坐在一把椅子上。


    “你知道十三號的任務吧?”我問。


    於德泉點了點頭,說道:“知道,老板特別交代的。還是我告訴陳大人。十三號要來的事兒。”


    “他要去送死了。”我說。


    “你又何必看的這麽悲觀?為黨國獻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說


    我看著他,本想說,你怎麽不去為黨國獻身?


    但轉念一想,他也不容易。一個人拋棄家中妻兒老小,獨自一人呆在敵人堆裏,他付出的,也不是我能想象的。


    “於老板,你幫他設計一個逃跑的路線吧。咱們幾個裏麵。隻有你對這裏最了解。”我說。


    “這個你放心。我會盡力讓他安全。到時候,我也會在那附近接應他。”於德泉說道。


    我點了點頭。放下了一卷錢。


    “若是他沒被打死,到時候,請你將這個交給他。要回到中原去,沒有錢不行。”我說。


    “你為什麽不……”他的話說道一半就咽了回去。


    我笑了笑,那笑容中一定充滿了淒慘。“還是你給他吧。你接應地時候,方便。”我說。


    那時,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去看溥儀的巡視,不去親眼看著十三號倒在我的麵前。


    “但是,現在他要走。他不能連累你們。”於德泉說道。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回來了?”糜偉震問道。


    我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我問。


    “我已經交代完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麽話要和他說?”糜偉震說道。


    我脫掉了外套,將自己摔在一把椅子上,用手支撐著頭部。


    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去送死,隻怕是這世界上最冷血也是最狠毒的事情。為什麽要有戰爭?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也許一切都會很平靜。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


    我開始更加地憎恨這場令人發指的戰陣。


    “如果還有什麽話,就趁著現在說吧。”糜偉震一麵站起身一麵說道。


    “知道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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