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快,裏麵請,於某已經等候多時了。”隻見一個一口黃牙的人對一個陳姓商人說道。


    那陳姓商人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於老板客氣、客氣。”說完領著我跟著那與老板進了古董店。


    眼前這個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幾乎從眼角到了嘴角。幾乎成了一條縫的三角眼,一笑起來幾乎都看不見眼白的存在。這個胖胖的陳姓商人,穿著暴發戶喜愛的藍色的綢緞長袍。外麵穿了一件黑色的緞子馬褂。在這十月的清冷的空氣裏,他甚至額頭上還掛著微微的汗珠。


    這個人就是糜偉震。


    為了掩蓋他原本的樣子,特意粘了眼睛和傷疤。為了消失他身上的那種軍人氣質,他將不長的頭發用發蠟全部抿到了後麵,形成一個難看的背頭。


    現在,他已經是一副暴發戶的德行了。


    他現在的名字,叫陳北方。


    是一個靠倒賣人參和其他藥材賺錢的商人。這個名字在東北的藥行頗有名氣,但卻是一個神秘的名字。


    事實上,這是戴笠曾經倒賣人參以及藥材時用過的名字。見過這個人的人,現在幾乎都已經在閻羅王那裏打麻將了。戴笠不會將自己的小辮子交到別人手裏,他的心狠手辣有目共睹。但是,死掉的那些采參客,有可能到死之前的那一刻都不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我與糜偉震跟著於姓古董商進了院子。在這家古玩店不大的院子裏,有一間小小的屋子,裏麵擺放了一些市麵上難見的瓷器。


    沒等落座那一口黃牙的商人立刻放下了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說道:“在下姓於,於德泉。是這裏的聯絡員。”


    “於老弟。辛苦你這麽多年為黨國效力。黨國並沒有忘記你。等這次咱們凱旋而歸。你一定官升三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糜偉震笑著說道。


    於德泉知道眼前地這個人絕對不是戴笠所謂地小嘍。於是。他笑著說道:“老兄您客氣了。為黨國效力原本就是應該應分地。”


    糜偉震笑了笑。一**坐在了一把紅木地椅子上。放下笑容。他嚴肅而低聲地問道:“裏麵怎麽樣?”


    於德泉低聲回答到:“日本人對溥儀目前還算客氣。但是。也僅僅是客氣。溥儀是個傀儡大家都清楚。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滿清地遺老遺少們反對國民政府。大部分人雖然不苟同與溥儀地投降。但是。若說到光複大清。他們還是一呼百應地。”


    “這幫家夥……”糜偉震冷笑了兩聲。


    於德泉看著他急促而低聲地說道:“這股勢力對我們到是沒有什麽威脅。但是日本人不一樣。我猜。他們一定有了侵略計劃。你看看。與日本人交手地這幾次。我們幾乎都敗了下來。”


    說到這裏,算是說到糜偉震的心病,他煩躁的扭了扭肥胖的身子。


    “溥儀那邊的情況怎麽樣?”糜偉震問道。


    於德泉搖了搖頭。說道:“不容樂觀。溥儀打定了主意跟著日本人,無論日本人怎麽欺負他,他都不肯說什麽。他的皇後婉容。被軟禁在他們居住的二層小樓裏,甚至連到院子裏去地自由都沒有。”


    糜偉震點了點頭,說道:“若想進到他們的皇宮裏收集情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基本不可能吧。而且,聽說婉容身邊地丫頭都是日本人。還有,川島芳子定期來新京(長春)看望他們夫妻。”於德泉說到。


    “老弟,你的消息很靈通嘛。黨國需要你這種人才。”糜偉震恭維的說道。


    於德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老兄你過獎、過獎。(.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如果,我們想進入皇宮,不知道你有什麽好辦法沒有?”糜偉震問道。


    於德泉想了想。說道:“我到認識一個皇宮的買辦,他專門負責為溥儀添一些生活用品。但是,他基本也是日本人的走狗。也算是監視溥儀的人。”


    糜偉震皺著眉頭,一眼不煩的盯著桌子上的一隻蒼蠅。


    “他是個大煙鬼。”於德泉又補充地說道。


    過了半天,糜偉震突然一抬手,那蒼蠅嚇了一機靈,連忙飛走了。


    “就這麽辦吧,你先幫我聯係那個買辦,我要見見他。”糜偉震說。


    於德泉點了點頭。說道:“好。”


    “對了,日本人裏麵有沒有我們的人?”糜偉震問道。


    於德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過去有一個,在日本人的學堂裏教物理。幾個月前,暴露了,被日本人弄死了。”


    “沒有牽連到你吧?”糜偉震警覺的問道。他不自覺的將手按在了褲袋裏手槍上,我輕輕的用腳碰了他一下,他看了看我,將手拿了下來。


    此刻的於德泉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唉聲歎氣地說道:“沒連累到我。日本人那時正在追查**。在他的同一間宿舍裏搜到一個共黨的電台。他們以為,他也是**。就連同那個真的**一起崩了。”


    糜偉震冷笑著說道:“還真巧。”


    於德泉抬起頭,悲傷的說道:“我們竟然連人家**都不如。人家沒經過訓練,竟然能潛伏的一點痕跡都沒有,而我們呢……哎……”


    糜偉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弟,別難過了。那個死了,就沒有別的人了?”


    於德泉點了點頭,說道:“沒有了。日本人的行政機構裏不允許有中國人地存在,除了溥儀身邊好下手一點,其餘地,根本沒有中國人能落腳的地方。”


    糜偉震皺著眉頭,過了一會,他問道:“溥儀身邊有沒有什麽新聞?”


    於德泉想了想,說道:“若說新聞,最近發生地這件應該算是一件。聽說,溥儀的皇後婉容與下人私通,生了個孩子。溥儀一怒之下,將那孩子活生生的丟入了火爐中,活活的燒死了。婉容知道這一切以後,瘋了。溥儀身邊,現在除了那些宮女、太監,基本連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糜偉震露出了興奮的目光,隻聽他說道:“沒有了,我們可以安排一個。”


    於德泉搖了搖頭,說道:“哪有那麽容易?這種機會,日本人也盼著呢。聽說日本人給溥儀安排了幾個,都被溥儀拒絕了。”


    糜偉震點了點頭,說道:“這條路,我們可以試試。”


    於德泉冷笑著說道:“怎麽試?你別忘了,這裏可是日本人的天下。咱們誰有那個本事給溥儀介紹對象?”


    糜偉震垂著眼睛想了想,過了一會他說道:“我隻能先告辭了。”


    於德泉站起了身,說道:“也好。你放心,戴老板的安排,我們都是單線聯係,即使被抓到一個,也不會被揪出一串的。”


    糜偉震點了點頭,這時,於德泉又低聲說道:“你們若有什麽急事,就到我這個古董店裏來。隻說,這位太太來買一件乾隆時期的胭脂盒。”


    我和點了點頭,對他道了謝。


    走到門口的時候,於德泉又露出商人獨有的狡詐的笑。


    “陳老板呀,您給的價格也太低了。在添點,添點。”於德泉說道。


    糜偉震掏出鼻煙,挑出一點放在拇指上。接著,將拇指按在鼻子低下,立刻,他打了個噴嚏。


    “於老板哪,你那個價格實在太高了,簡直就是敲竹杠呢。”糜偉震說道。


    於德泉笑著說:“陳老板,您滿街打聽打聽去,我們家的價格已經是最低了。”


    糜偉震摔了摔袖子,說道:“得嘞,我走了,去隔壁


    於德泉笑著說道:“陳老板,那您在逛逛。您若覺得我家這個還可以,您在回來。我暫時提您保管著。雖說,糜偉震打著收人參的旗號,但我們兩個誰也不懂這裏麵的行市。所以,隻放出了收購人參的風聲,卻一直按兵不動,不肯買賣。


    在新京呆了十天,這十天裏,糜偉震隻與我遊走與新京各大商號。買上等的衣料、首飾,上最好的飯館吃飯。為的,就是讓新京的人們知道,有一位財大氣粗的參商來到了新京。


    這段時間低俗的風光,讓糜偉震身上的暴發戶氣質迅速的增加。現在,他幾乎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暴發戶。除了眼神中偶爾閃過的寒意,外人幾乎看不出來他與其他的參商有著什麽區別。


    但也正是這十天,是我人生中渡過的最焦慮的十天。每一天,我都在瞪著於德泉的消息,但直到晚上失望的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依然收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於德泉,是我們消息的唯一來源。我們對外界、南京以及新京的唯一聯係就是他。我們是案板上的羊肉,隻要他起了壞心,我與糜偉震都要完蛋。


    呆在新京的第十二天,我接到了於德泉的電話。


    “太太,乾隆時期的官窯胭脂盒已經到了,您什麽時候能過來取?”於德泉問道。


    我對糜偉震使了個顏色,“我一會就過去,你一定要給我留下,不能賣給別人,知道嗎?”我說。


    “放心吧,滿新京打聽去,我們可是最有信譽的一家。”於德泉在電話裏說道。


    我對著糜偉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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