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看他。


    “晚秋,你要知道,賣國是死罪。”他說。


    我死死的咬著嘴唇。


    這時,他說道:“你要知道,即使你給他背罪,他也難逃一劫。在場有多少人看到了你們交易時的情形。”


    我低下了頭,過了很長時間後,我問道:“他的罪重嗎?”


    那人點了點頭,說道:“即使你不說,也會有別人來說。到時候,隻怕他會罪加一等。”


    我故作思索似的想了想,現在,是時候了。於是,我說道:“確實是張勒抑要我去做的。”


    “說說具體的。”他興奮的說道。


    我故意又停頓了一段時間,才緩緩的說道:“那時,張勒抑的腿不好,一直受到排擠。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說,他找到另外一條出路。我問他是什麽,他和我說,在上海有個叫川島芳子的女人能幫他,他要我去聯係川島。”


    “哦?他為什麽不自己去?”那人問道。


    我點了點頭,看似老實的說道:“一是,我打算去上海買一些東西;二是,他那段時間的性心情不太好,不愛出門。”


    “不對吧。是他覺得你去。能掩人耳目吧。”那人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他是怎麽想地。我並不清楚。”


    “你知道他要和川島芳子交易什麽?”他問。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他隻說與川島芳子要做生意。而且是川島感興趣地。”


    “胡說。你如果不知道。怎麽去和川島芳子談?”他問。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他給川島寫過一封信。讓我將這封信交到了川島芳子手上。”


    那兩個人立刻來了精神。“你看到了那封信?”一個人興奮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因為張說,川島是個非常細心的人,如果我半路偷看信,她會看的出來。不過。川島芳子看過信後很高興。”


    “也就是直到交易的那天,你都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麽生意?”那人問。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應該說,我跟川島呆了一段時間以後,她告訴我,是做她和張在做煙土生意。”


    “似乎不準確吧。”他說道。


    “如果你覺得不準確。可以問張勒抑,也可以去問川島芳子。我發誓,我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說道。


    鬼才會去找川島芳子。他們若是有本事抓到她,今日也就不會在這裏更我廢話了。你不能撒謊。”他說。


    “到了這個份上,我沒必要撒謊。我不過是中間牽線地人,至於生意,是他們兩個在做。還有,張和川島從來不多透露一句話。我不過是他們手中的寵物。”我說。


    一個人點了點頭,另一個又問道:“你後來怎麽知道的?”


    我看著他們,緩慢的說道:“交易那天。我見張從皮箱裏拿出一個袋子遞給川島。並不像之前他們所說的,是煙土。所以,我才開始有些害怕。”


    “你算是共犯,也要伏法的。”一個人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做錯了,坐牢也可以。但是,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做煙土生意這件事,我曾找糜偉震糜大人商量過。這種生意禍國殃民,我覺得不妥。所以,我就與糜大人說了。”


    其中一個人點了點頭,說道:“糜大人也是通過這條線索才找到你們交易地。”


    我點了點頭,這時,書記員走了過來,將剛才做記錄的本子拿了過來,我在上麵按下了手印。


    我不知道自己這次冒險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按照法律,我是共犯,也是要槍斃的。但是。我相信,糜偉震不會讓我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我手中捏著他的把柄,隻要我說出去,他也要完蛋。


    他不能來看我,我在監獄裏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所以,一切都隻能猜測與隨機應變。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裏,不願多想什麽。一切順其自然。而正是由於這種放任的心態,才讓我在喧囂地世界中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我無暇顧慮未來的日子,更不願懷念過去地甜蜜。在這一刻。我終於完成了此生最大的追求。那便是寧靜。


    而另我沒想對到的是,這種令人舒服的寧靜。不是深林或田園的隱居生活。而是別人焦慮的牢獄之災。在這間小小的石頭屋子裏,完成了這一生中最終追求的目標。


    我躺了下來,像街上的小流氓一樣,從髒兮兮地稻草裏抽出一條,含在嘴巴裏。


    天真了許多。世界,原本就應該是寧靜而純真的,是人類的心增添了太多的心機與陰謀。這種自上古以來就充斥著天地間的鉤心鬥角,今天,將全部結束在這個小的可憐的石頭屋子裏。


    突然,我笑了。


    此刻,便是立刻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這段漫長的時間裏,我縱容著腦袋不進行任何的思想。也沒有人來打破我這種享受寧靜地心情。自從我那此被提審完後,除了每天有人送吃的,基本沒有人來看過我。


    這樣也好。等還算是有機會,萬一那一天我真的被槍斃,反而會更加的懷念這種等的時期吧。


    我沒有害怕死亡,相反,我到寧願死亡來的更快一些。


    在這個世界上,我早已經沒有了人氣。很早以前就已經是一個行屍走肉。蘇文起那時說,讓我為自己活著。但是,我始終沒有做到。


    茫然間,我回憶起母親的臉。那張並不年老的臉上卻由於生活的重壓布滿了皺紋。她常年不笑,板著臉穿著寡婦獨有地青衣。


    我還記得,父親重病地時候,家裏窮的幾乎連飯都吃不上,卻還要支付父親昂貴地藥費。母親從來沒有怨恨過什麽,終日忙裏忙外。我時常見她急匆匆的煮飯。急匆匆的走到院子裏,和我一起幫別人洗衣服。


    這時,我時常能透過窗子看到父親露出愧疚地目光向外望。


    還有我的弟弟,瘦弱的肩膀、可憐巴巴的眼神以及營養不良的臉。


    這些熟悉的形象,如今卻像一縷清風,漸行漸遠。隨著時光地老去,他們成了我腦海中一張又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些人,還用昨天的眼光看著我。我聽到母親說:“回來吧,梅子。”


    有一天,牢頭看了門。“有人來看你,”她說。


    我苦笑了兩聲。多熟悉的話。曾經,我站在監獄的門口聽著這句話,那時,裏麵關著周媚、蘇文起和桑彥。現在。當我在聽到這句時,被關在裏麵的人,是我。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老媽子。


    “我是糜大人家地傭人,這是糜大人送來的衣服。”她說。


    我點了點頭,正想對她說些什麽。她突然對我使了一個眼色,說道:“糜大人說,與晚秋小姐朋友一場,特讓我送些衣服給您。我告辭了。”說完,她就出去了。


    兩次說了同樣的話,難道衣服裏有什麽東西不成?


    趁著沒人,我打開了放衣服地盒子。


    裏麵。不過是一件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旗袍,能有什麽。就在我拿起衣服的那一瞬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掉出一張卷著的紙條。


    我連忙打開,裏麵隻用蠅頭小楷寫了幾個字。“一切安好,勿念。”


    大概是快有出頭之日了。我一麵想著,一麵將紙條塞進了嘴巴裏。


    果然,兩天以後,我被帶走了。


    “去刑場嗎?”我問。


    沒有人回答我,總要宣判吧。我想。


    我被帶到了陸軍司令部的一個小房間裏。裏麵有一張我熟悉的麵孔戴笠。我被帶進去後。兩個士兵立刻走開,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戴笠。


    “戴先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呀。”我說道。


    戴笠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樣子是個在普通不過的樣子,又有誰能知道,著微笑地背後藏滿了殺機。


    “晚秋,你惹了不小的麻煩呀。”他說道。


    我冷笑了兩聲,在心裏用最難聽的話罵著他。我恨他。多於張勒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活著,一定想盡辦法弄死他。


    他看了看我。摸了摸下巴。戴笠是絡腮胡子,即使將臉刮的幹淨,也留下青色的胡茬,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張鐵青的臉。


    “你可是犯罪了,你知道嗎?”他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犯了什麽罪,但是,如果黨國讓我死,我不得不死。”


    “不許胡說,黨國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戴笠說道。


    我不再看他,隻盯著著小房子裏的桌布。我誰都沒有坐下,他有時麵對著我,有時背對著我站著。


    “你這是重罪,你知道嗎?”他又問道。我不耐煩的看著他,說道:“戴老板,若是想槍斃我,就立刻執行吧,何來廢話那麽多。”


    戴笠笑了笑,說道:“你到是不怕?”


    “有什麽好怕地?人生自古誰無死嘛。無所謂,反正,我早已經活夠了。”我說。


    戴笠笑著說道:“你到是想的很開嘛,但是,就像你所說,人生自古誰無死,為何不留取丹心照汗青呢?”


    “什麽意思?”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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