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願意交際,就安心在家生孩子。”蘇文起又說。我搖了搖頭,擦了擦眼淚,我笑了。微微的笑著對蘇文起說:“先生,我累了。我不願意在這樣下去,我想要自由。”我說完,抬起頭看著蘇文起的臉,他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這兩個字。蘇文起歎了一口氣,用力的摸了摸額頭,不解的問道:“為什麽?”我沒有回答。沒有為什麽,我隻想過自己的生活。蘇文起突然急躁了起來,說道:“別忘了,當初,是我救了你。”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是你救了我。我已經盡力報答你了,能做的、該做的,我都做了。現在,我累了。”“累了可以不要出去,乖乖在家生孩子!”蘇文起焦急的說道。我搖了搖頭,站起了身,說道:“先生,謝謝你當初救了我。”點了點頭,我離開了他,重新回到臥室。身後傳來蘇文起憤怒的聲音:“為什麽!”


    我不敢回答,關上了門,靠在門上我哭了。這一刻,我有一種被騙的感覺。正如當初我來蘇家的那種感覺是一樣的。我被梅如海推了出來,蘇文起幫了我,可是,我絲毫沒有感激他。真的,絲毫沒有發自內心的感激。我不覺得他救了我,反而認為是他害了我。在他安排的遊戲中,我不知不覺的迷失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打開門的時候,蘇文起已經不在了。蘇小童進來收拾房間,我問她:“老爺呢?”蘇小童看了看我,一麵收拾一麵對我說:“老爺一大早上就出去了,他說上班了,囑咐我,一定不讓主子亂跑,一切等他回來以後在說。”我點了點頭,隨口說道:“對了,一會,你跟我去薑小姐家一趟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蘇小童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說道:“是薑玉芝小姐嗎?”我不禁的放下了手中的茶,不好高興的說道:“裏裏外外,不就一個薑小姐。”蘇小童看著我,說道:“主子,她走了,您不知道呀?”“走了?去哪兒了?”我不禁的問。蘇小童又開始了手中的工作,像是發牢騷似的念叨:“原來您不知道呀。年前,和個戲子私奔了。聽說,連她娘都不要了,將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收拾走了。”“私奔?你說於文海?他到底要了她?”我問。蘇小童說道:“好像不是於老板,具體的,我也不太知道。”我點了點頭,蘇小童回來也沒幾天,自然不知道這麽多。“那她娘呢?”我不禁的問。這時,蘇小童剛疊完被子,正收拾我換下來的衣服,說道:“不太清楚,好像還在家裏,錢都讓薑小姐拿走了,現在窮的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我不禁的在心裏罵著薑玉芝,糊塗又混蛋。我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對蘇小童說道:“你去叫劉叔準備一下,一會,讓他拿些送到薑家去。”蘇小童應聲答應了。待她走後,找出一卷錢,能夠她母親生活一段時間的。“造孽。”我不禁的罵出聲來。父母養育了你,你就這樣對待他們?真是混蛋。我在心裏罵道。薑玉芝這輩子算是讓男人蒙住了眼,先是丁允,在是於文海,男人、男人,男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男人的愛永遠是孩童似的,不肯安定的。薑玉芝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自己為自己畫下的圈套。說道丁允,到讓我想起來。很久以前,收到過警察局的來電。丁允承認了自己是騙子。據說,丁允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原本是口外一戶人家的少爺,後來家裏敗落了,自己又有毒癮,竟成了地痞小混混。早些年,確實在張大帥手下當過幾天兵,因為有毒癮,偷逃出去買大煙被人發現,罰了五十軍棍,趕出了部隊。當年,他流落街頭,在這個戲班子跑幾天腿、到那個茶園子幫幾天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與某家的少奶奶混上了,騙了不少錢以後,得了甜頭就正式開始四處招搖撞騙。丁允還是有些手段的,專找一些少奶奶或黃花閨女騙。得手以後,立刻威脅對方。這些大姑娘小媳婦自然不敢張揚,乖乖的花錢消災。丁允得了便宜又賣乖。這回,他是真想和那位胖胖的姑奶奶安定下來,據說,那位姑奶奶是及有錢的,又是寡婦,剛好符合他的口味。他說,他對薑玉芝一點感情都沒有,如同他騙過的那些女人一樣,沒有絲毫的動心,純屬玩一玩。他還說,他幾乎已經記不起來薑玉芝是誰,更沒想到我能領著她去找他,當然,做夢也不會想到的,卻是我陷害了他。


    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人們真累。丁允是累的,薑玉芝是累的,我是累的,蘇文起自然也是不太平的。每個人都在這個世界上辛苦的活著,人們隻看到表麵的風光,誰能知道成功背後要付出多少?真想不明白,地獄裏那些鬼魂們,為什麽還要拚命的想要來到人世間?我相信,人世間受到的苦難,不會比地獄還要少。


    吃過了早飯,我便帶著蘇小童出門去逛街了,好久沒回北平,幾乎都已經忘記這裏是什麽樣子了。她今天看起來不太高興,臨走時,我隨口問道:“你怎麽了?”蘇小童服侍著我穿衣服,沒有回答,不像平時嘰嘰喳喳吵鬧的她。這回,還真引起了我的好奇。扭過頭,我又問她:“你怎麽了?”她照舊沒有回答。我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拉過椅子坐下,拉著她的手問:“誰欺負你了?”蘇小童搖了搖頭,撇著嘴想了想,最後說道:“主子,冒昧的問您一句,您是要走嗎?”我不禁的歪著頭看著她,放下了她的手,問道:“老爺和你說的?”蘇小童沒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卻出賣了她,一定是蘇文起告訴她的。我嘲弄一般的笑了兩聲,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好,早讓這孩子知道,免得她心裏不舒服。“若是我要走,你會和我一起走嗎?”我問。蘇小童用力的點著頭,說道:“主子去哪兒我去哪兒!”我笑了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問到:“倘若,咱們出去以後,沒錢了,你還會跟著我嗎?”蘇小童立刻瞪著她的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我,說道:“主子您放心,隻要主子不賣我,我品拚命也會賺錢養主子的。”我笑了笑,這笑容裏充滿了對她的感激。“沒想到,我還能有你這麽好的下人!”我說。我不從不願意說我把你當做親妹妹之類的話。那些話,隻是拉攏人心的一種手段。而真心對你的人,不需要你拉攏。隻要你用行動來表示。“對了,這回回來,老爺表揚你了吧?”我問。蘇小童點了點頭。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走吧,咱們早去早回!”蘇小童點了點頭,扶著我起來了。


    等我回去的時候,還不到中午,但是,蘇文起已經到家了。他焦躁的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周媽一見我回來,趕忙說道:“太太,您這是上哪兒去了,老爺回來半天了,見您不在,還罵了我們一頓。”我點了點頭,算是領情了。蘇文起老遠一見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問道:“你這是上哪兒去了?”我沒回答,蘇文起瞪著眼睛看蘇小童,嚇得蘇小童連忙說道:“老爺,是主子一定要去薑小姐家的。”“找打!”蘇文起罵道。蘇小童是替死鬼,正如很多下人那樣,主子犯了錯,礙於麵子,家長們沒辦法動手,打下人,主子也不得臉。“不是她的錯,是我執意要去的。”我一麵說,一麵脫了衣服,遞給蘇小童。“去吧,放好。”我對蘇小童說,也算是幫她脫離苦海。蘇文起見我和他講話了,連忙說道:“一定是那個死丫頭沒和你說,我今天早回來。”見我沒理他,蘇文起又說:“對了,你在承德得罪了勞中全?”我斜著眼睛看了看他,坐下身喝了一口茶,蘇文起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得罪他做什麽!”“他怎麽說的?”我問。


    “今天早上他打電話來,問你到家沒有。”蘇文起說道。我點了點頭,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不單單是問我到沒到家吧?”我問。蘇文起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闖禍了?”我抓了抓頭發,沒理他。蘇文起見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又說道:“也沒說別的,就說,你在承德有一個晚上,他們要抓捕的一個共黨份子闖入了你的房間,從窗戶跳了出去。勞中全覺得你沒說實話,據說,地麵上沒有人掉下去的痕跡。”頓時,我的心裏咯噔的一下,果然是條老狐狸。幸虧我溜得快,不然,被他找到了確實可靠的證據,我逃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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