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長,之前我和武藤大佐聊天的時候,也勸過他不要太信任中國人,尤其是那些‘反正’過來的反日分子,不過武藤大佐不聽,還是跟那個北平教育署的趙可楨打得火熱,還有........”


    過了好半晌,川崎終於支吾著開口了。


    “閉嘴!”土肥原勃然大怒,他冷笑著看著川崎,“我是來找你解決問題的,不是聽你來推卸責任!”


    “機關長,卑職一直在努力!”川崎一個激靈,腦袋裏頓時快速轉動起來。


    “說說吧,這幾天你都查到了什麽?”土肥原睨著眼前的川崎,“我對武藤怎麽死的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不要告訴我,你這幾天就忙著推卸責任,別的事情一點都沒幹!”


    “有,卑職剛剛查到,事發前幾天,大佐曾經在六國飯店見過一個人,可具體是誰,大佐跟誰都沒說,不過,大佐和那個人的會麵就是那個趙可楨介紹的!


    還有,見那個人的第二天,大佐還曾經往金城銀行的一個賬戶打了六千大洋,戶頭名字是霍雲風。”川崎語調快速的回答著。


    這些東西,原本是他打算用來表功的,也好為自己能順利繼任特功課課長提供籌碼,但這當兒,再藏著掩著已經沒必要了。再不說,恐怕現在這個代理課長也快坐不下去了!


    “嗬嗬,還是查到了不少東西嘛!”土肥原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微笑,“為什麽不提審那個趙可楨?!”


    “卑職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卑職後來一想,如果這趙可楨是同謀,恐怕事發當天早就跑了,他到現在還沒跑,說明他對此事根本不知情,所以卑職決定,先派人把他跟住,從長計議。”川崎回答道。


    “嗯,有點意思了,”土肥原的語氣稍稍舒緩,然後走到川崎原先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指了指對麵說道:“你也坐吧,咱們慢慢來。”


    川崎趕緊誠惶誠恐的坐下。


    不過他現在也明白了,機關長說要慢慢來,那說明他對此事極為重視,絕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樣漫不經心。


    “我是從哈爾濱趕過來的,整整一周的火車啊!”土肥原突然說起了閑話,“蘇聯人打算把中東鐵路賣給大日本帝國,哦,不對,是滿洲國,這幾個月一直在忙這個事情,都沒來得及顧得上這裏.......”


    說完,土肥原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緬懷北平特高課的過往,停了半晌,他才又開口道:


    “武藤君是我的學生,雖然不是最好的那個,但他為人很寬厚,對朋友和下屬都很好,也一直比較容易相信人——也許這跟他的家世有關吧!他的生長環境裏,恐怕很少有人騙他。我曾經勸過他,不如從事文職工作,或者從政也比較適合他,可他不聽........”


    頓了頓,土肥原才又感歎道: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川崎不敢打斷土肥原機關長的思緒,隻能頻頻點頭附和。


    “所以,”土肥原回過頭看著川崎,“你要多下功夫,一定要把整件事情搞得清清楚楚,有誰參與整件事,誰又在裏麵扮演了什麽角色,你都要搞得清清楚楚。”


    “嗨依,”川崎連忙點頭答應,“機關長,武藤君是一個很好的人,平時也很喜歡提攜下級,卑職對他也很欽佩,卑職保證,一定會把整件事搞得清清楚楚,參與謀害武藤大佐的人,卑職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要說大話,”土肥原搖了搖頭,翻閱著案頭的資料,“這種事情,一網打盡是很難的,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武藤君並不傻,他走到這一步,一定有一種力量在推著他一步步往前走,我建議,你把眼光看的遠一點,這件事的誘因恐怕不單單是眼前的東西。中國有句俗話:清萍必起與狂風之末,你要好好體會一下。”


    “嗨依!卑職一定謹遵機關長教誨!”川崎連忙點頭答應。


    “對了,這件事情,你要多問問武藤君以前的副手,比如那個叫江,江什麽的,他是武藤君的得力助手,一定會給你提供很大的幫助。”土肥原補充道。


    “報告機關長,江州已經死了,武藤君沒跟您說過嗎?”川崎詫異的問道。


    “江州也死了?”土肥原眼睛裏驀的寒光一閃。


    “是的,江州一夫少佐已經在一個月前死在了島城,聽說是大佐讓他去島城查點東西,在島城遇到了意外。”川崎回答道。


    “什麽意外?!”土肥原的眉頭一下擰了起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說是遇到了島城當地警局查煙土,誤傷致死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跟他一起去的還有一個叫渡邊的下士,要不我把他叫過來問問?”川崎看到機關長神色不對,趕緊回答道。


    “先別急,”土肥原揮了揮手,“武藤君以前的那幾個下屬呢?就是以前跟他去過海參崴的那幾個?”


    “大河間一和宮久健?死了,兩個月前死在了燕京大學後山,據說是王天木的副手方途下的手。”川崎低頭回答。


    他突然也意識到了不妥——這段時間,uu看書 wwuukanshuc 武藤的親密屬下死的也太多了吧?


    否則,自己也不會這麽兩眼一抹黑,找不到任何線索。


    “有意思,有意思......”土肥原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武藤這小子,太好麵子了,死了兩個最親近的屬下都一聲不吭,看來,這就是武藤的死因了......”


    “您說什麽?”川崎有點不理解。


    兩個月前死掉的那兩個下屬,也跟武藤的死有關?


    “武藤君的朋友死的太多了......”土肥原感歎著,“兩個月前,他最依賴的兩個行動高手死在了燕大,一個月前,他最依賴的大腦江州又死在了島城,這才是導致他這回輕易中計的真正原因!因為,他身邊既沒有了保護他的得力人手,又失去了能為他出謀劃策的智囊!”


    “嗨依,卑職明白了!”川崎眼睛一亮,“所以,有人在費盡心思的剪除武藤君的羽翼,這才一步步的把他推進了絕境!”


    機關長果然高屋建瓴,旁人都是從外因分析事情的走向,而機關長是從內因分析,這其中的一條線,現在就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是啊!”土肥原點了點頭,“不管是巧合還是有意,客觀上,事情最後就是這個結果——我現在在想,如果是有意的話,那我們這回麵對的這個對手,就實在太可怕了!我們必須對他抱有十萬分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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