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惠能忍,薛倩忍不了,她實在不想再看到何淑惠,多待一天都是折磨。


    離除夕還有一周。


    薛倩依然為何淑惠“安排”工作“總公司要招開新年晚會,人手不夠了,你過去幫著忙活下,下午去找辦公室張科長,他會告訴你具體做什麽。”


    “好。”何淑惠已經麻木了。


    她最近胃口很差,即便如此繁重的體力勞動也沒能使她飯量增加,中午簡單吃了口飯,就去了順平集團。


    張科長把她領到了三樓會議室,會議室很大,前麵是一排講台,中部整齊地排放著十幾排座椅,四周環列著紅褐色的鬆木書櫃,上麵擺著橫豎碼齊的書籍,十幾扇寬大明亮的玻璃窗上遮著暗紫色的絨布窗簾,窗台與幾處通路上擺著大盆綠植,主席台的右側有一個大大的魚缸,裏麵遊著形態各異的魚群。


    “你的任務就是把這裏打掃幹淨,要仔細徹底些,包括桌椅上麵的灰塵,花盆與綠植葉子上都要仔細地擦一擦,書架上的灰也要弄掉,先把書撤下來,擦幹淨再碼上去。屋棚頂的燈太高夠不著就先算了,窗子要擦亮些,窗簾洗出來,去吧,下班之前弄完。”張科長吩咐。


    “這可是幾百平米的會議室啊,就我一個人嗎?”何淑惠緊張地問,她感覺好象又掉到薛倩布的井裏了。


    “實在是沒有人了啊,這還隻是個中型會議室,其他的保潔員都收拾大會議室去了,就辛苦你了。”張科長不好意思地說。


    何淑惠便也不好再說什麽,即便她清楚這任務量多得驚人,也隻能擼開袖子幹了。


    這麽重的任務,別說她一個人,就是再加上四個人,一下午也未必能幹完,就單那幾扇大玻璃就夠她幹一下午的了,那些又長又寬的窗簾又怎麽能一次洗得完?再加上這麽多桌椅,書架、花盆、植物葉片,何淑惠算算自己一個人怎麽也得幹上兩天才能完成,若是去掉上午的責任區,那麽就得占用四個下午時間,年前是不能再做其他的事了。


    何淑惠先是去水房打了水,投好抹布擦起桌椅來,好在這不是閑置的會議室,沒有太多灰塵,何淑惠隻需用抹布挨個走一遍即可,即使隻是輕輕拂拭,二百多個座椅手都伸到,也是很費功夫的,何淑惠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這些桌椅擦完。


    接下來她把那些大窗簾卸了下來,一共二十個,衛生間裏有幾個大白桶,何淑惠將它們分別泡在幾個大桶裏,放上洗衣液。何淑惠想著先泡上一會,這些窗簾沒有什麽汙漬,也隻需去去灰就可,泡好後再把複揉搓幾遍也就行了,可以放在最後完成,於是她又返回會議室擦窗子去了。


    擦玻璃是個細致活兒,功夫用不到根本見不到成效,想要亮晶晶的能照出人影的玻璃窗是非得細細雕琢不可,況且這間會議室的窗子都是非常寬闊,何淑惠隻擦了五扇天就黑了,走廊裏有職工下班走動的聲音。


    何淑惠胳膊酸痛到了麻木,再也抬不起來了,她找到張科長“還差點兒玻璃和窗簾,明天再接著幹吧,天黑了。”


    在辦公室忙碌著的張科長這時好像才想起來會議室還有個人在打掃衛生呢,他似乎已經忘了何淑惠這碼事兒,見何淑惠找來了才平靜地說“沒做完的就別做了,這樣吧,離下班還有十多分鍾的時間,你把會議室魚缸裏的水換一遍就下班。”


    其實何淑惠一進屋就看見那個碩大的魚缸了。


    這個魚缸看上去很不一般,材質不像是普通的玻璃,朦朧中帶著細碎的花紋,內裏透著湛藍色的光芒,裏麵各種奇形怪狀的魚她更是沒有見過,有兩條巨大的銀白色的,倆個略微發紅的,還有一些齜著尖細的牙齒身體發黑細長條形狀的,魚缸裏放著打氧器,缸底還有一些盆景和碎石。


    說實話何淑惠沒有做過養魚喂鳥的活兒,她想著要先把魚缸搬下來好好清理一下內壁,然後再去拿張科長交代過的純淨軟質水,何淑惠摸了摸魚缸,試圖把它給搬走,魚缸卻紋絲不動。


    她把裏麵的水舀出去一些,隻剩下半缸水,把魚一條一條的撈到一旁的桶裏,隻剩下半缸水的魚缸,這次何淑惠輕鬆的就搬動了。


    她站好馬步,將重力放在自己的雙腳上,上身擺好姿勢,兩隻胳膊用力舉起魚缸,想將它從架子上搬到地下,卻不想在半途中魚缸從她手上嘩啦地碎掉了,打翻了地上裝著魚的水桶,一條一條的魚兒翻滾到了地上,劈裏啪啦的蹦著跳著掙紮著。


    何淑惠忘了手已經被碎片劃破淌著血,她顧不上疼,慌忙去撿地上的魚,可是撿起的魚卻沒有水可以放入,因為身邊並沒有任何裝水的器具,眼看著魚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何淑惠的心也一下一下的揪著。


    她迅速奔向水房,打了些水快速跑回來,把魚從地上一條一條的撿起來,但是為時已晚,隻有少數的幾條還在微弱的遊動,其餘的全部肚皮朝上飄了起來,看著這番淒慘的景象,何淑惠又急又怕,自責,內疚,後悔,各種情感一起向她襲來,她不明白為什麽看上去很厚重的魚缸卻這麽脆弱?竟然就這麽在她的手上碎掉了。u看書 ww.uanshu


    打了魚缸死了魚,怎麽向公司交代?這是多大的罪過?真是該死,是多麽愚蠢的一個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真是沒用。


    何淑惠呆愣在會議室裏麵,麵對著一地的狼藉和一桶死魚發愁,手上的傷口還在殷殷淌著血,卻全然顧不上了,任憑鮮血滴落在地上,將地板染紅。


    何淑惠陷入了極度的自責與內疚之中,自己真是太笨了,連一個魚缸都拿不住,即便魚缸脆弱,身邊也應該留下一桶備用的水才是,做事怎麽就這麽毛躁沒頭沒腦的,魚缸和魚都沒有保住,這樣一出禍事讓自己攤上了可怎麽辦?這雙胳膊怎麽這麽沒有用?才做了一點點活兒就沒有力氣了,竟然連一個魚缸都拿不穩,何淑惠越想越難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哭聲引來了觀看的人們,張科長也來了,看著這片狼藉的景象,他十分震驚“這是怎麽了?你有什麽不滿也不應該拿魚缸撒氣呀?你知不知道這個魚缸有多貴?這裏麵的魚又值多少錢?”


    “我,我……我不是故意打碎的。”何淑惠哽咽著。


    “告訴你,這個魚缸的材質是緬甸藍水晶,裏麵的魚更是稀有的名貴品種,每一條價值都上萬元,你看怎麽賠吧?”張科長曆聲說道。


    何淑惠一聽到這些,嚇得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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