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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管在脈動,骨頭在呻吟,原本呼吸用的肺葉隻剩下麻木感。


    一隻手從潮濕烏黑的泥土裏伸出來,尖銳的指甲劃過旁邊的石壁竟然留下灰白的抓痕。


    嘩啦一聲,一塊小石片被它抓了下來,隨即便被收合的手指緊緊攥住,銳利的棱角將手掌劃出了一道流血的傷口,但是這隻手掌卻像沒有疼痛感一樣沒有停止它收緊的動作,直到將這片小石片硬生生捏成了粉碎成粒的石頭渣。


    沒有捏合物的手掌再次伸開,想要抓住什麽似的不停收攥著,這副樣子讓任何人看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渴望撕殺生者的僵屍在做出無聲的嘶吼。


    一塊大石頭被頂了起來,轟隆一聲翻到在另一邊。


    我停止了裝僵屍玩的遊戲,從地上坐起來,身上的骨頭發出嘎巴嘎巴的清脆響聲,飄著淡淡腥臭味空氣讓我終於有種活著的感覺。


    真是倒黴!我吐著跑到口裏的汙泥,在心裏低罵。躲開了爆炸的傷害卻差點被掉下來的石頭砸死,幸好我及時用劍把它頂在地上才免了被做成夾心三明治的下場。


    定睛一看,我驚訝的發現地上的屍體都沒有了,不僅僅是屍體,還有大地和峽穀兩邊的懸崖都像被什麽挖出去了一大塊,地上也出現一個像是凝固的漩渦一樣的螺旋狀的大坑,麵積大得足以抵上半座足球場。天空中原本下雨的烏雲消失了一大片,露出了外麵晴朗的天空,旁邊的雲彩正在湧動試圖補好這個漏洞,但是就目前的速度顯然還有費上一段時間。


    對這一切我都感到不可思議,心中的驚訝甚至讓我忘卻了身體上的疼痛。


    我呆滯的自言自語道:“這難道是剛才那一下做的嗎?竟然這麽……嗯?!”


    不遠處坐在石壁下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那個召喚水龍的卡貝爾騎士。


    我拿著劍當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靠近了才發現他傷的比我要重好多,我最多也就是殘廢等級,他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他的下半身沒了,從胸口下麵開始的下半截身體沒有了,暗紅色的腸子流了一地,這無論如何也無法救活了。


    發現有人走過來,他抬起頭看著我。他的左眼眶裏插著一截長矛的碎片,這讓他變成了獨眼龍,但剩下的右眼看起來還沒問題。


    他望著我,臉上慢慢地笑了起來,嘴裏咳著血沫。


    “龍之一擊?……六百年前劍聖蕾邦斯的絕技,……真想不到你竟然會使用……,嗬嗬……咳!咳!咳!咳!……那把劍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傳說中那把火神騎士瑪莉的勝利之光吧……”


    “我不知道什麽蕾邦斯也沒聽說過火神騎士,但我記得這把劍確實曾叫做勝利之光,我剛剛使用的招數也叫做龍之一擊沒錯!”


    “是嗎……”卡貝爾的臉上露出平靜的表情,不停咳血也止住了,他說道:“……能見識到這種傳奇的力量,我作為一名騎士就是因此死去也沒有遺憾了,請動手吧。”


    “哼哼……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我用鼻子發出高傲的笑聲,ecalibr也舉過了頭頂。“下地獄去……吧……誒?這……”


    我吐出一口血,低頭看著從胸口冒出來的箭頭,腦中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咻!


    咻!


    咻!


    咻!


    接連著的尖銳呼嘯聲,我覺得背後被什麽撞了幾下。


    一支、兩支、三支、四支……一支接一支的箭從我胸口冒出來,三棱形的箭頭造成的傷口讓體內的血像泉水一樣咕咚咕咚的噴出來。


    原本準備砍下卡貝爾頭顱的ecalibr軟軟的垂下,劍尖抵地支撐住發虛的身體,我扭過頭想要看看是誰在暗算我。


    然後我看到了,但是我卻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


    離我二十多米的距離處停著一匹戰馬,穿著一串克魯努士兵腦袋的騎士槍插在旁邊的地上,馬鞍上麵坐著的布朗男爵正在麵無表情的為手裏的十字弩裝上新一輪的弩箭……然後對準我。


    “為什麽?”我問出了每一個被手下背叛時,正義或者邪惡陣營都會問出的問題,雖然老套但是能夠表達出我此時最直接的想法。


    “很簡單,因為巴托裏伯爵先前就吩咐過我了,一定讓你死在無人知曉的戰場上,我隻是在執行他的命令而已。真的很抱歉,我的主人是他而不是您,莉莉艾塔指揮官閣下。”他用平淡的語氣回答著我的問題,就和平時向我報告軍情時的口氣一樣:“那麽……請您安息吧!”


    四支弩箭同時帶著破風聲射進了我的喉嚨。


    呼吸困難,很難受。視野越來越暗,天、地、布朗男爵……一切都在旋轉。


    眼皮越來越重,我,最終被黑暗所吞沒。


    ※※※※※※※※※※※※※※※※※※※※※※※※※※※※※※※※※※※※※※※※※


    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背叛與死亡的卡貝爾騎士忽然開口說道:“為什麽要殺她,你稱呼她為指揮官,那麽這場伏擊戰就是她計劃的吧。雖然還有點地方不成熟,但是她無疑表現出了一個戰術天才該有的雛形,這是非常了不起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布朗男爵麵無表情的看著發出質問的卡貝爾騎士,眼中平靜的好像在看著一塊石頭。他說:“一直以來都說湖水騎士卡貝爾是個很聰明的人,難道我為什麽這麽做的原因你也猜不出來嗎?”


    “……貴族之間的……”


    “…………”布朗男爵沒有說話,在卡貝爾看來這就等於默認了。


    “……嗬嗬,貴族們因為私怨竟然會殺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將星的人,看來星辰帝國也開始走向衰敗了……哈哈哈……咳咳咳……那麽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卡貝爾笑出聲,但立刻又開始大口的咳血。短暫的回光返照時間已用盡,死神已經把他拉上了通往地獄的馬車。


    “不用了,我不會浪費我的弩箭,你很快就會死,更何況殺掉一個將要死去也無力反抗的人隻會讓我的騎士榮光受辱……你就在這裏孤獨的等死吧。”


    布朗男爵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後策馬離開了。


    天空中的那一小塊晴朗的天空終於被烏雲填滿,冰涼刺骨的雨滴重新降到了卡貝爾的身上,但是這已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感覺不到降在身上的雨水是涼是熱了。


    “……灰暗的天空,狼藉的戰場,遠在異國的墓地,這就是我的歸宿嗎?嗬嗬……還好有個漂亮的女孩陪我一起長眠在這……”


    卡貝爾看著死在身邊的女孩子,臉上露出微笑,那隻完好的眼睛中的生命之火清晰地熄滅了。


    ※※※※※※※※※※※※※※※※※※※※※※※※※※※※※※※※※※※※※※※※※


    大雨還在下著,在短暫的變弱之後以更猛烈的姿態洗滌著世界。


    太陽很久之前就下山了,在經過一番激戰的灰穀的某處狹隘的穀地處已經真正的變成了血海。死去的屍體隻能泡在血水裏,運氣好的話會被偶爾出來覓食的野獸拖回去果腹,運氣差點的話就隻能暴屍荒野,等泡爛了以後成為蟲蟻的食物和繁殖的巢了。


    雖然死去以後都一樣,但是要選擇的話相信不少人寧願被野獸吃掉也不希望身上被蟲子爬進爬出。


    不過今天也許是他們時運不濟又或者是幸運值爆滿,兩個人出現在峽穀的入口。


    一高一矮,都披著連臉都遮住的黑色雨衣,高個的人看起來跟稍微高一點的人差不多,應該是個高大的成年人;但是矮個的就不一樣了,隻達到高個的人的腰間,不是小孩子就是侏儒,又或者是矮人。


    看到躺滿一整個峽穀的屍體以後,兩個人並沒有發出驚叫,反而是那個矮個子的用喜悅的聲音大喊:“博士你看啊!這麽多的實驗材料,我以後不用再去憂格藍森林的那個老墓園去挖屍體了吧?!”


    她的聲音沙啞而顯露著女童的稚嫩,果然是個小女孩。


    被稱為博士的高個子正蹲在地上打量一具被戰馬踩破肚皮的屍體,聽了小女孩的話,他搖著頭指著他正在看的屍體說:“那可不行,芙蘭特,你看看這具實驗材料的髒器都被馬蹄踩爛了,根本都不能用,我們使用他們是做醫學的實驗材料,而不是做料理的材料。所以你還要去老墓園去挖墳墓。”


    “誒――!可是博士,最近那個老墓園來了一個吸血鬼呀,上次我差一點就被它抓住了!博士做的那些護衛根本就不是它的對手!”


    “咳咳咳!那個、那是因為墓地裏埋的都是老頭子和老奶奶,身體都沒什麽用了才會沒有戰鬥力,但是這次你放心,那看這麽多強壯的年輕材料,我一定能夠做出厲害的守衛的!你看看這肌肉多發達啊!”博士心虛的解釋著,把撿到的半截胳膊拿到小女孩麵前想要轉移注意力。


    隻可惜沒有成功,隻有博士腰高的小女孩隨手就把麵前的胳膊扔進了身後拖著的大麻袋了,用一種完全不相信的口吻說道:“算了吧,博士。你忘了上次你你也說要幫我製造更強的守衛時,用胡結蟲和人的身體融合,但結果製造出那個麻煩的跟蟲子一樣的怪物了嗎?!我小心翼翼培養了好幾個月的人造心髒和人造肌肉全都被它吃了!”


    “那隻是意外啦,意外!誰知道會出現那種成果……”


    吱吱吱吱吱吱――――!


    好像蟬鳴一樣的尖細叫聲打斷了兩個人無聊的談話。小女孩直起身子,把撿起的心髒放進袋子,才奇怪的說道:“看來是庫魯斯拉發現什麽有趣的定西了,博士,我們快去看看吧。”


    “等一下,讓我先把這半截塞進去!”


    “哎呀!博士!不要管那條腿了,還是先去看看吧!”


    等兩人來到峽穀的深處就發現了一個麵積廣闊的大水潭,看樣子是新出現的,裏麵積滿了鮮紅色的水。


    而發出叫聲的庫魯斯拉就在不遠處的一塊石壁下麵。


    “哇!博士,這是怎麽弄的啊,山竟然變成了這樣啊!”小女孩看著像是被鏟子削去一大塊的崖壁發出呀呀的驚叫聲。


    “這個呀,大概是很厲害的強者在這裏打架吧,你摸摸,上麵還是熱的。”博士摸著崖壁說道。對此小女孩又發出驚叫:“有這麽厲害的人嗎?!”


    “嗯,差不多吧……”


    吱吱吱吱吱吱――――!


    見到兩個人在一邊研究起石頭來,庫魯斯拉又發出了尖叫。


    兩個人這才回過神來,跑到那裏一看,發現倒著兩具屍體。


    “唔唔唔!從這個男的腸子的色澤來看他大概死了六七個小時了,但是皮膚還是很柔軟,瞳孔也沒有擴散。生前應該是個非常厲害的騎士才對。”博士一邊翻著屍體的內髒一邊下了判斷。


    “那這具呢?哇!真是個漂亮的姊姊呀!”


    “這具……咦……她的身體好像在自動的回複,真是了不起的修複細胞,但是也到極限了。”“什麽意思博士?修複細胞,難道她還沒死嗎?還是說她能複活?”


    “差不多吧,如果她的血液還在流動的話,身上特殊的修複細胞應該就能持續的工作,那麽很快她的傷就會複原,但是她的心髒已經不再跳動了,那些細胞好像開始進入壞死階段了。”


    博士的話讓小女孩驚喜的叫出聲:“那不是很有趣嗎?博士我們快點把她搬回實驗室吧!我想現在就得到她的身體做研究!對了,博士,她已經死了這麽久了你還能救活嗎?可不要像上次一樣隨便把蟲子的細胞移植在她的腦子裏,萬一出錯這麽好的實驗材料可就浪費了。”


    “放心吧,她的細胞既然還在工作,那就表示她的大腦的細胞也還沒有壞死,隻有方法正確就能夠讓她動起來。不過我想還是把她的頭切下來吧,我們要用她的身體做實驗萬一她出現反抗意識那會很麻煩的。”


    “哦――真不愧是博士,想得真是周到,難怪山下的人們聽到‘人造人博士佛朗吉斯’都會高興的口吐白沫昏過去呢,醒了以後還一個勁的向您磕頭呢!”


    聽著小女孩崇拜的話,博士開懷大笑:“那是當然的了,我可是經常用我的手術來幫他們呢!像上次我就把一個腿腳萎縮的老人和他們家的牛縫在了一起,現在我經常可以看到他在森林裏跑來跑去找樹葉吃呢……好了通知芒果他們過來,把山穀裏的所有實驗材料都收集起來送到地下室裏保存,現在我們先把這兩具實驗材料弄回去。”


    “是的,我明白了博士!……庫魯斯拉,快點飛回去。”


    吱吱吱吱吱吱!


    庫魯斯拉,一隻縫著兩隻老鼠頭的禿鷲,展開了大翅膀飛向了雷電交加的天空。


    然後哢嚓一下被閃電劈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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