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從上次魏劍仁發現蕭偉凡這小子“逃跑”的速度很快後,就一直盤算著怎樣在他腳底抹油之前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用很多人將他逃跑的路線堵死,當然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


    於是,不和諧的畫麵便出現了。魏劍仁帶人將正在賞花的蕭偉凡圍了起來。世間敢於打破寧靜平凡的往往隻是兩類人,一類是不想苟活的天才,還有一類便是嘩眾取寵的瘋子。前者可為人類造福,後者通常給人帶來災難。


    ?現在的魏劍仁無疑屬於後者。


    ?“你不是很能跑嗎?今天如果還讓你跑掉了,那我就不姓魏!”魏劍仁滿臉嘲諷與不屑地說道。


    ?蕭偉凡當然能跑得掉。在十多個人包圍他的時候,他就找好了突破口。


    他隻要以魏劍仁眼中拙劣的方式將他們中間最弱的那人,也就是眼裏充滿恐懼的那人撞倒,然後再施展自己“逃跑”的技術,憑自己偷學來的輕功,魏劍仁當然拿他沒辦法。


    但蕭偉凡沒有這樣做,他覺的他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今天他得讓魏劍仁吃點苦頭,讓他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順便也試試自己偷學來的武功。


    在魏劍仁距蕭偉凡不到兩尺的時候,蕭偉凡的身體突然斜向後倒下去,雙腳卻狠狠的踢向魏劍仁的雙腿。


    動靜之間,幾乎隻在一瞬。


    ?魏劍仁當然沒有反應過來,當然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看到主子被人踢倒,那十多個下人當然一起向蕭偉凡衝上來。一起衝上來就會亂了陣腳,這對蕭偉凡來說恰是最好的機會。


    亂中取勢,往往能將力量發揮到最大。


    這十多個人幾乎在一瞬間雙腿都中了一腳,都向蕭偉凡跌去,蕭偉凡隻輕輕一躍,便從正中跳出了圈外。


    這十多個人當然全都狠狠地砸在了魏劍仁身上。


    ?這一連串流利的攻擊,最漂亮的當然是那同時讓十多個人向前撲倒的一腳,既要有恰當的力度,又要有極快的速度。所以,蕭偉凡現在很開心,他當然應該開心的。


    ??魏劍仁被人從地上扶起來,氣急敗壞地給了剛剛壓在他身上的人一頓拳打腳踢後,便對著蕭偉凡破口大罵。


    “你這個小雜種,總有一天我會像我爹殺你爹那個大魔頭一樣殺了你!哎呦,你們這幫廢物……”


    魏劍仁剛罵完便叫起“哎呦”的樣子有幾分滑稽,也有幾分可愛笑。他當然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的蕭偉凡已經麵色鐵青。


    “你說……是誰殺了,我爹?”蕭偉凡雖然已經極力地控製著自己,但聲音中依然透出了幾分怒氣。


    ?“當然是我爹,向你爹那樣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注定是死在魏大俠的手上,就像你,注定會死在我的手上一樣。”


    ?魏劍仁語氣中滿是不屑與嘲諷。


    蕭偉凡渾身都在顫抖。終於,滿腔的憤怒瞬間爆發出來。蕭偉凡大吼一聲,忽然間似離弦之箭般向魏劍仁衝了過去,拳頭如鐵錘般向其額頭擊去……


    ?魏劍仁雙腿在發抖,眼裏滿是恐懼。


    ??蕭偉凡的拳頭在他鼻尖停住了!魏劍仁能看到蕭偉凡眼裏的殺氣,能聽到他的拳頭、牙齒在格格作響。


    蕭偉凡在死死地盯著魏劍仁,目光如刀劍,魏劍仁恐慌,發自骨子的恐慌。時間靜止。


    ……


    忽然,蕭偉凡仰天長嘯,然後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這個……”


    ?魏劍仁沒有說完的話和他怨毒、恐懼的目光突兀的留在原地。


    在花園的某個角落,張聾子和李啞巴正在靜靜地看著蕭偉凡離開,眼裏有欣慰,也有莫名的隱憂。


    放在往常,蕭偉凡隻要一走進自己的房間,就會有一種充實感、安全感,可是今天沒有。此時此刻,他隻在想著幾個問題,“義父殺了父親,義父收養自己,為什麽?大仁大義?自己又該怎麽辦?”。越想越掙紮,越掙紮發現自己纏得越深。


    ????????……


    ??蕭偉凡從自己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所有的東西都已準備好了。一疊義父平時給的零花錢,一套無論放在什麽地方都不會引人注目的衣物。


    對於衣物,蕭偉凡一直不太講究,隻要幹淨、合身即可。他始終都覺得一個人如果太過注重自己的外表,往往會忽視對內心的修養。


    蕭偉凡正在等著天黑,他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時刻就要來了。


    他必須得走,uu看書.uukanshu 不管自己的父親是否是義父殺的,他都要去把它弄清楚。雖然蕭偉凡並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著手,但他相信,隻要有決心、勇氣、毅力,要做成一件事其實並不困難。


    很多年後,蕭偉凡會明白,很多東西其實就在那裏,尋找的過程是為了練就一雙發現它的眼睛,以及麵對它的勇氣和能力。


    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正是最好的時候。再過幾盞茶的時間,傭人們就會忙著準備晚飯,而魏武宗辦事還有幾天才能回來,蕭偉凡被魏公子找了麻煩而不去吃晚飯當然沒人在乎。


    蕭偉凡已經把他能考慮到的各種因素都算過了,此時此刻,他隻有一股莫名的激動與一種無法描摹的恐懼。


    未來的某個時刻,蕭偉凡會明白,這種無法描摹的恐懼其實是對未知世界的敬畏,是在浩渺宇宙及生命前的謙卑。


    蕭偉凡乘著夜色偷偷溜出了魏府,路過柴房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本想敲敲門,猶豫片刻,還是作罷。如果他足夠仔細,他就會發現,張聾子和李啞巴就在裏麵看著他離開,那目光好似雄鷹看著振翅欲飛的雛鷹。


    魏府晚飯的時候,蕭偉凡已經騎著馬出了城,向東疾馳了好幾十裏。


    誰都沒有留意到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在夜裏悠然騎馬出城,出城後卻又疾馳。


    蕭偉凡就是這麽平凡,這麽不引人注意,但也正是因為這種平凡,才為他完美的離開魏府做了最好的掩護。


    其實,世間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所以,莊子才會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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