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斐飾演的陳餘若沒有分心其他,她眼前此時隻有這個少年。


    猛然一拳砸在少年胸膛,她的聲音如同黃鶯泣血控訴,泣不成聲。


    她聲嘶力竭的訴說著。


    “你不是他為什麽這麽了解我!”


    “你不是他為什麽知道我喜歡喝什麽樣口味的咖啡。”


    “你不是他為什麽知道我暈車所以從來都隻坐地鐵!”


    她吼著,她臉紅著,她聲音嘶啞著。


    陳餘若討厭極了,討厭這個少年。


    總是圍繞在她身邊,總是表現得那麽神秘。


    總是對她若即若離,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出現。


    這個總是讓她想起前夫的少年!


    每每看著這個少年,她總是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動。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背叛丈夫的罪惡感!


    同時還有更為嚴重的羞恥感覺,她已經是老婦女一個。


    卻恬不知恥的喜歡上一個還沒長大的毛頭小子。


    “你不是他為什麽知道我每次來那個的時候,都會痛的下不了床,然後來照顧我!”


    她的唾沫甚至噴到了少年臉上。


    “為什麽啊!你告訴我!”


    她伸出雙手,揪著對方的衣領,聲嘶力竭的質問。


    少年瞳孔不自覺的瞪大。


    一句句你不是他,你為什麽。


    說出了她的所有情緒,所有痛苦。


    她受夠了!


    受夠這種感覺。


    受夠這種偷偷摸摸為一個少年心動的背德感。


    “你不是他,你就走!”


    生平第一次,她對著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兒子的少年。


    哭出一連串晶瑩剔透的眼淚。


    少年不為所動,任由女人的情緒發泄。


    “你給我走啊!離我越遠越好!”


    陳餘若推搡著他,但是推不動。


    她嬌美帶有成熟風韻的麵龐上掛滿淚痕。


    那眼淚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別樣動人。


    “你不要再出現了!”


    陳餘若發泄完畢後,沒有搭理少年。


    她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趴到在台麵。


    如李東海所預見,這是影後級爆發。


    他激動又忐忑的看向場間的少年。


    千萬要接住啊,千萬要接住啊。


    這可是史詩級場麵。


    甚至可能是我李東海導演有史以來最好的一個場麵。


    如果換成一般少年演員,肯定接不住張曉斐的這番爆發。


    因為她上麵的台詞,全都是劇本裏沒有的。


    是她自然而然根據當前情景吐露的。


    這是老婦女陳餘若,對喜歡上一個年齡可以做自己兒子的背德感的心聲。


    張曉斐是體驗派演員,最擅長的就是代入人物內心,理解他們的悲歡苦樂。


    此時的張曉斐,就是陳餘若,而張曉斐,是幾年後的金雞影後。


    沒有劇本,也就是說,張飛宇必須自己想辦法接住這場戲。


    不接還不行,瞧攝像機後麵,那幾個激動到欲罷不能。


    眼睛泛起綠光的李東海。


    他們頭頂上從中可以看出幾個字。


    快接!接不住就死定了!


    還有圍觀的群眾們。


    小丫頭趙金麥緊張的兩個小拳頭緊緊握住。


    明明不是她在演,卻搞得比她在演還要激動。


    袁冰顏也在看著這場戲,心情也很奇妙。


    她來劇組也不短時間了。


    從一開始對張飛宇這位同公司後輩的愛答不理。


    到的後來逐漸改觀,乃至於刮目相看。


    可謂讓她大開眼界。


    而張飛宇自襯不是個會讓人失望的人。


    於是,他完美的接住了這段表演。


    隻見陳餘若趴到睡著後,程郝身軀輕微的顫抖著。


    他伸出了手,小心翼翼,顫顫巍巍的摸向前妻的麵頰。


    他兩眼不知何時變得紅潤,變得血絲布滿。


    其實剛剛他一直故作堅強鎮定。


    也隻有等到陳餘若醉酒神誌不清後。


    程郝才會消失,郝無趣才會出來。


    此番卸下偽裝,真正的郝無趣嘶啞著嗓音。


    一字一句輕聲說著。


    “傻娘們,我一直在啊,一直都在你身邊……”


    “可是,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敢,我怎麽敢。”


    呼吸變得急促,他的臉龐因為過度激動卻被強行壓製,而顯得有些不自然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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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從變年輕後,便對萬事毫無波動,表情一直平靜無波的老男孩。


    聲音第二次充斥起哭腔。


    第一次是在拯救抑鬱症自殺的女兒的時候。


    作為父親,女兒自殺,他心痛極了,悲痛欲絕。


    奈何他必須要及時忍住,還要開解女兒。


    這個曆經滄桑,年過不惑的少年。


    也唯有在妻子麵前,能夠袒露心聲。


    莫名其妙變得年輕了,雖然很高興。


    可這也造成了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你該怎麽麵對你的家人朋友。


    家人朋友又怎麽麵對你這個十幾歲的丈夫,爸爸。


    其他人又是怎麽看待你們的呢?


    郝無趣若是以這樣的麵目回歸。


    毫無疑問會給所有人們帶來困擾。


    萬一變不回去了怎麽辦?


    郝無趣一直有著這個擔憂。


    因此,在找到自己能夠變回去原本身體的辦法前。


    郝無趣不能和任何親人相認。


    因為他不想給她們希望又讓她們絕望。


    劇情中的陳餘若醉酒了,但張曉斐自然沒醉。


    奈何,她麵對著這個情真意切,對自己訴說著悲痛的少年。


    她聽他說著他的無奈。


    說著不能相認的苦衷。


    說著自己明明有家,有親人,卻不能回去,不能相認的痛苦。


    他還說著現在的自己沒有身份,如同海上無根的浮萍。


    因為頂著這幅相貌,原本的身份證肯定做不得數了。


    若非還有自己的房子,否則他已經無家可歸。


    但是,房子還有房貸要還,而他又無法工作。


    越說越痛苦。


    郝無趣那聲音漸漸有了哭腔,仿佛有種感染人心的力量。


    張曉斐入戲頗深,已經對張飛宇所講述情況感同身受,悲痛的不能自已。


    鬼使神差的,按說應該醉倒不省人事的陳餘若。


    在聽到這個少年的傾訴後,竟反伸手摸向了他的臉頰。


    她紅唇輕啟,濃鬱的酒氣噴吐的同時,還有一串話語。


    她小心翼翼的,以生平第一次如此卑微的口氣輕聲說。


    “老公,回來吧,我好想你……”


    這又是神來之筆,把一個醉酒女人對於丈夫的想念,展現的淋漓盡致。


    同時,這句話又隱隱給出暗示。


    陳餘若並非不知道少年在撒謊隱瞞。


    她應該已經確定了程郝就是自己的前夫。


    但是程郝卻不知為何不願坦白。


    於是她哀求懇求。


    她希望丈夫能夠坦白。


    “卡!!!”


    李東海欣喜若狂,從椅子上猛地跳了起來,怒吼了一聲。


    “演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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