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諾失望的行了一禮說道:“謝過師太。”正準備轉身走開。


    空靜說道:“但是,我有辦法控製她的病情,讓她的失憶病不會再惡化下去。”


    夏一諾高興的說道:“那太好了,現在她已經是十三天失憶一次了,在下謝謝師太。”又恭敬的深揖一禮。


    空靜說道:“你不必客氣,她肯定是我寂照庵的人,我責無旁代。”


    接下來的幾天裏,空靜為小姑娘進行了全麵的醫治,又是吃藥又是針灸。雖然沒有治好,但是能控製住病情也讓兩人很高興。


    在小姑娘的請求下,空靜又將葬花劈雨劍的大概招式教給了夏一諾,讓他在小姑娘失憶後打一遍,方便小姑娘記起,夏一諾認認真真的學了個七八分,基本上形似了。


    兩人不但感激空靜的醫治教導,更佩服她的為人和誌向。


    原來,空靜在漢穎衝突的第一年就來到穎族區,穎人反感漢人,但是不會難為驅逐佛門中人。


    空靜依仗這個身份,極力的促進漢穎溝通,希望通過文化和醫術,讓穎人接受一些平和的思想和理念,緩解矛盾。


    文明的傳播,不像軍事占領那樣快速見效,她一做就是十幾年,在她循序漸進的引導下,穎人已經改變了許多的落後觀念。


    在空靜的介紹下,部分穎人山寨還學習了的種植、飼養、將作、織布等技術,使穎人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沒有讓生活的質量下降更多。


    夏一諾問小姑娘下一步的打算,小姑娘說她的病要治療一段時間,無事之時幫空靜教教小孩也挺好。還有,這裏的女人都紋麵,讓她感覺到很自在,不用再帶著麵紗過日子了,感覺很放鬆,她打算在這鮮花族多待些日子。


    夏一諾表示同意,現在確實是沒什麽著急的事情做,不如在這個風景美麗的地方過上幾天舒服日子。


    夏一諾還想著,即便是與小姑娘在這裏長相廝守,也將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想到長生教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就踏實不下來了,決定馬上找小樹溝通一下此事。


    來到小樹的山寨,這裏已是一片齊心協力大生產的景象,在漢族官員張保滿的帶領下,穎人們放下了刀槍,拿起了鋤頭鐵鏟,在山坡上修繕起梯田來。


    大家幹勁十足,喊著號子,並著膀子幹。


    夏一諾雖聽不懂他們喊的什麽,但是看著他們掄著鋤頭齊刷刷的樣子,受到感染,也不禁想挽起褲管,光著膀子,與他們站成一排,在泥濘的水田裏吼叫流汗!


    在一群用木頭樁子夯堤壩的漢子中,看到了小樹,他赤著的脊背明顯比別人白嫩些,但是他卻是最賣力氣的一個。


    夏一諾想,也許,他在勞作時也想表現的像個領頭大將軍,給人們做出表率吧。


    也許,是他根本不喜歡做將軍,而更喜歡當個農民吧。


    因為,他此時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冷竣和嚴肅,而是洋溢著輕鬆和喜悅。


    一個嗓門很高的人呼嚎了一聲,帶著勞動的眾人,唱起了穎族山歌,歌聲樸實純厚,頓挫有力。


    一個老漢走到夏一諾身邊,用漢話說道:“勞作時流汗不過出點水,幹活時的喘氣不過是吹口風,有水田的地方我們就插秧,有山林的地方我們就打獵。幸福的生活哪裏來,全是用雙手幹出來。


    小子,還敢回來?不怕我點你的天燈祭神麽?”


    夏一諾仔細一看,原來是阿爾土司,嗬嗬一笑,心道:“與小樹說,不如與你說更好。”


    恭敬的行了一禮,夏一諾說道:“不怕了,漢穎和平了,土司大人也看到段王的告示了吧。”


    阿爾黝黑的臉上皺紋密布,像這群山之中的山穀一樣深。若不是穿著上與眾不同,和普通的穎族老漢沒什麽區別,他笑著說道:“看到了,你來找阿樹的?”


    夏一諾說道:“是的,不過找他不如找你說更好。”


    “哦?”阿爾表示很奇怪,但是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夏一諾鄭重說道:“我發現了長生教的蹤跡,他們很可能會來破壞漢穎和平,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這重建的梯田,段王隻要求萬擔水稻的賦稅,隻要破壞了水田,穎人交不出糧食,漢穎之戰必將再起。”


    阿爾的笑容消失了,銳利的眼神又出現在滄桑臉上,方才和藹可親的穎族老漢形象蕩然無存。


    他挺直了腰板,換上了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讓夏一諾在這和煦的陽光中感覺到了凜凜殺氣。


    他盯著夏一諾的眼睛,問道:“是誰?”


    夏一諾說道:“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有五個穎人,前幾天晚上偷襲了我們,老僧為了救我們與他們同歸於盡了。


    等我再回去看,那五個穎人的屍體已經不見了,我在那裏發現向江邊拖動屍體的痕跡,我想屍體肯定被扔進江裏了。但這說明了他們還有同夥。


    我們來的時候,沒進過大理城,直接被劫持到那個山坳中,所以沒有漢人知道我們來此,五個穎人到死也沒喊出一句漢話,因此不會是漢人假扮的。


    想來想去,我與漢人穎人都沒有仇怨,隻有與長生教有過結,他們的長老從中原時便想殺了我。


    阿爾土司,穎人中已經有人投靠長生教了,如果任其發展,也許還會出現當年刺殺君王的事情。戰爭將給整個穎人部族帶來災難。


    這是他們那天對我射來的吹箭!應該有毒吧。”說完,夏一諾將包裹著吹箭的布包,交給阿爾。


    阿爾的眼睛覷了起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吹箭,又聞了聞,目視著幹活的穎人們。


    良久,阿爾土司說道:“我知道了”轉身走了。


    夏一諾不知道他這麽說,是指知道了這件事,還是指知道誰是長生教的,但感覺自己卸下了一個包袱,渾身自在輕鬆起來。


    幹脆挽起了褲腿,脫了上衣,加入到勞作中去。


    整齊的號子聲,響徹在山坡上,穎人們投來鼓勵的微笑,融化進他的心房。


    默契的配合,共同勞作的汗水,讓夏一諾感覺此時有種身在故鄉的感覺,無需語言,隻有樸實的笑容。


    還有為生活更美好的目標。


    它們讓人感到溫暖,給人無窮的能量,有如春風,有如美酒。


    晚上,在穎人熱情的招待下,夏一諾又喝多了。


    再次醒來,喝過身邊放好的一碗清水,夏一諾走出房子,伸個懶腰,卻發現寨子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恐怖。


    一陣女人沉痛哀傷的歌聲傳來,高揚低抑,帶著哭腔,情真意切,哀怨悠長。


    夏一諾感覺,肯定有什麽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尋著歌聲走去。越走人越密,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哀傷掛在人們的眼角上,夏一諾發現他們好像都哭過,或正在哭。


    走進人群,發現三口大鍋,鍋邊的牛羊豬都被屠宰了,婦女們正在收拾,卻沒了往日廚灶邊的歡聲笑語,就連碗盤碰撞的聲音都沒有,好像怕吵到誰。


    整座穎寨哀怨的寧靜,讓人非常壓抑。


    走進一所黝黑的大房子中,夏一諾發現房中的每個人都在哭泣,中間躺著那位死者,是阿爾土司。


    阿才祭司圍著阿爾的屍體,念唱著哀悼的古樸曲調,小樹跪在一旁,滿臉掛著淚水,用拳捶著地,閉著眼睛搖頭痛哭。


    夏一諾走上前去,對阿爾土司鄭重的鞠了三次躬,跪到小樹身邊小聲說道:“小樹,你不要太過悲傷,怎麽回事啊。”


    小樹抬眼一看是夏一諾,哭著說道:“怎能不傷心,u看書 .uukanh我兩手空空來到穎寨,是阿爾土司給我建了房子,把他的軍隊交給我指揮,對我無比關心和信任,對我像父親一樣好啊。”說完又哭了起來。


    夏一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他,心想,這麽巧麽?昨天剛告訴阿爾長生教的事情,晚上他就死了?


    會不會是他找到了投靠長生教穎人,被人殺死的呢?夏一諾看看悲痛的小樹,認為一定要馬上讓他知道這件事。


    夏一諾和小樹一起回到房間,他看看四周無人,關起門,對小樹說道:“阿爾土司昨晚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一下就死了?”


    小樹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大早他的家人來報喪,說是死在了山寨外,阿才祭司說,看樣子是被銀環蛇咬死的,阿爾是被山神召喚走的,他將去天堂裏享福了。”


    夏一諾說道:“會不會是被人殺死的呢?”


    小樹略一猶豫,憂傷的說道:“應該不是,他身上隻有蛇牙的痕跡,其實他身體一直不太好的,為了穎人的生活操碎了心。我想可能是他看到了漢穎和平了,一下放鬆了緊張的神經,才不小心踩到毒蛇的吧。”


    夏一諾說道:“有沒有可能,請大理國的仵作來驗驗屍體?”


    小樹驚愕道:“你在想什麽呢?穎人怎麽會讓漢人解剖土司的屍體!你想讓激起穎人的憤怒嗎?”


    夏一諾說道:“我總感覺土司他死的太巧了,昨天我剛和他說過穎人中可能有人投靠了長生教,他便死了。按你說的,他應該繼續緊繃起神經才對,怎麽可能會去踩毒蛇?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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