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塔娜和小姑娘拉著手從帳篷裏出來,男人們已經在收拾著行李,兩個女人在朝陽下都蒙著麵,但是樹林中朝霞裏,婀娜的身材還是吸引了男人們的矚目。


    塔娜將小姑娘的手,放到夏一諾手裏,說道:“我勸了她一晚上,她還是要跟你走,現在交給你吧,我真心疼這個妹妹。”


    夏一諾拉著小姑娘的手說道:“小姑娘,你還是跟著塔娜公主去草原吧,我去接了爺爺立刻去草原找你,你跟著我真得很危險。”


    小姑娘沒說話,用閃亮亮的大眼睛看著夏一諾,好像在說我不在乎。


    夏一諾摸著她的頭發說道:“你身上有傷,我們要去的天雄城路途遙遠,仇大哥還說,很可能天雄城已經被望海國包圍了,所以什麽消息都收不到。”


    小姑娘還是不說話,夏一諾有些急了,說道:“你跟著塔娜,一路上有人照顧,我和仇大哥,兩個大男人帶著你多有不便,並且我也沒有藥了,你明不明白?”


    小姑娘的臉龐,仰在陽光的初暉之中,一顆淚珠盈轉在眼眸之中閃爍,久久沒有落下,終於隨著小姑娘的美目一閉,掉落半空。


    她說道:“我不在乎生死,隻怕醒來見不到你!”


    夏一諾一把小姑娘摟在懷中,喉頭似乎被什麽東西頂住,也掉下淚來,說道:“我知道,我明白,你怕失憶醒來見不到我,十四天,十四天之內,我一定出現在你麵前。”


    小姑娘的哭聲漸起,泣不成聲的說道:“你不知道,我唯一能記住的隻有你的味道,唯一夢裏見過的人也隻有你,你是我的唯一啊!嗚嗚。。。”


    塔娜站在一邊,也不禁為這份唯一的依賴掉下來淚來,扭過身去擦拭。


    夏一諾說道:“你相信我,我一定在十四天內去草原找到你,尚衍是我大哥,塔娜是我未來大嫂,都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夏一諾,一諾千金,絕不食言。”


    小姑娘從夏一諾的懷中抬起頭,深情的望著夏一諾眼睛,說道:“十四天,我等你,便再也不分開。”


    夏一諾堅定的說道:“十四天,你等我,再也不分開。”


    北上的馬車緩緩的走起,夏一諾與小姑娘拉著的手終於還是分開了。


    塔娜破例沒有騎馬,在馬車中摟著小姑娘的身體,小姑娘淚眼盈盈的望著站在路口的夏一諾,依依不舍。


    夏一諾站在路口處,望著他們的馬車拐上山不見了,才轉過身對著仇繼飛說道:“仇大哥,咱們也出發吧。”說著坐在路邊,穿起那彈簧高蹺。


    仇繼飛愧疚的說道:“一諾,你可以隨他們一起走的。”


    夏一諾說道:“小樹不在大哥身邊,我怎麽放心大哥一個人回天雄城。”


    仇繼飛感慨道:“一諾千金,真漢子,走,多說便是矯情了,我們早早回到天雄城,你也早早去草原。”


    說罷鬆開韁繩,一夾馬肚,那馬兒像離弦的箭一樣跑向了東方。


    夏一諾扇了扇馬兒帶起的塵土,又看了一眼北方的高山,也撒開腿追了出去。


    仇繼飛看到夏一諾踩著高蹺奔跑如飛,追上了自己,不禁說道:“怪不得你不要騎馬,原來你穿上這高蹺比馬跑的還快。”


    “你快別說騎馬了,上次和你去飛龍城,給我顛的啊。。。我腦漿子都散了。”夏一諾邊跑邊難受的說到。


    “哈哈,有機會我教你騎馬!這樣跑到天雄城隻怕你要累吐血啊。”


    “哈!大哥不要小瞧人!咱們試試看吧!”


    兩人將心中對未來的無限期待,化作臉上自信的微笑,洋溢出來,向麵前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飛奔而去。


    官道之上,一人一騎帶起兩縷久久不願落下的塵埃。


    飛龍城外。


    魏定中,一出城馬上放鬆下挺直的背,懶懶倦在馬背上,三個月六趟,往返送糧食,讓他感覺到無比的疲憊。


    雖然從未遇到過一絲危險,但是他的屁股溝裏,已經在馬鞍上磨起了老繭。


    丞相說,這應該是最後一次運送糧食了,這讓他才強打起精神應下這份差事,不然他真的準備辭官不做了。當然了,也就是想想,他知道自己還沒這個勇氣。


    自己敢做的事情,隻是昨晚去疊翠樓包下十個美女,不為別的,隻為有聽眾,能聽自己吹牛,把自己說成是抗擊望海國的大英雄,真是過癮。


    他摸了摸自己隻剩半隻的耳朵,笑了笑,送糧也把這個倒黴的事情掩蓋過去了。


    要說丞相就是高明,處處為自己著想,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在天牢,被綁住的囚犯咬掉的耳朵,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如今,爺爺上過戰場了,雖然沒見到一個望海國的士兵,但是誰知道!爺爺就是說,與那齊誌明大戰三百回合傷的,是多麽的英雄好漢啊!


    剛才出城時,城中百姓也是對自己夾道歡送,那城門班頭也對自己是肅然起敬。


    真是風光啊,不記得那句“若想人前顯貴,必背地裏受罪。”是哪位聖人說過的了。真是絕對的真理啊!


    要說這也算是美差,無非是在我飛龍國境內,將糧食交給仇獅子的兵將,都不用自己運到天雄城中。那望海國的箭自己都不曾見過一枝,回去丞相還要封一個龍威將軍,美哉美哉啊。


    一路哼著小曲,不緊不慢的到最後一道關卡,紫荊關。過了這裏走進山路,到野三坡交接了糧食。一趟下來往返一共十幾天,這回是最後一趟。美哉美哉啊。


    晚上,在此處紮下營寨,設起賭局來,那是每晚飯後的重要娛樂活動。自己坐莊買大小,每晚賺的金銀滿袋,白天行軍都如一條條的蟲,一到晚上眾官兵都如一條條的龍。美哉美哉啊。


    五天前,天雄城中,一所民宅內


    莫惜金看到陸怡君總是撫摸著那縱驢毛發呆,撿起一隻驢腿骨看看,默默的走進了屋中。


    爺爺坐在躺椅中,曬著太陽,翻了幾次身還是沒有睡著。


    幹脆站起來,走到陸怡君身邊安慰:“君兒啊,小白救了整條街的鄉親,那是它積的功德,來世一定投胎到一戶有錢人家做個尊貴小姐。你不用為它悲傷了。”


    陸怡君幽幽的說道:“做我這樣的小姐?那也不快樂,我還不是逃離了那樣一戶有錢的人家。”


    爺爺想想也是,陸怡君的家境在齊城鎮都是排在前麵的,有錢還有聲望,說道:“那你想讓它投胎當什麽?它便是什麽。”


    陸怡君望向藍藍的天空,緩緩的說道:“我希望它變成一隻自由的鳥,在天空中翱翔,不用被土地束縛,不用被禮教牽絆,不用被世俗幹擾,想飛多高便有多高,想飛多遠便有多遠。”


    爺爺隨著陸怡君的目光投頭望去,隻能見到幾隻烏鴉起起落落,歎息道:“也不用為找食煩惱。”


    陸怡君站起來,扶住爺爺說道:“爺爺,猴毛毛呢?怎麽剛才一直沒見到它?”


    爺爺一指樹上說道:“它呀,看到你們煮小白,害怕的要命,你看,一直躲在樹上。我見人太多,一直沒叫它下來。你不如去安慰安慰它吧,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它。”


    陸怡君將爺爺攙扶到椅子上,站在樹下,一縷陽光穿過樹葉,擋住了她的眼睛,她用手遮住眼睛叫道:“猴毛毛,你在哪裏?”


    猴毛毛在樹上叫道:“你煮了小白,吱吱,你是壞猴子!”


    陸怡君被猴毛毛戳到心事,uu看書 ww.uukashu 非常委屈,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仰頭對著猴毛毛說道:“我是壞猴子,我是壞猴子,我沒有照顧好小白。哇。。。”


    猴毛毛不能理解為什麽小白死後還會被人吃掉,聽到陸怡君痛哭也沒有絲毫的同情。


    爺爺歎息了一聲,站起來向屋中走去,他知道人在傷心的時候哭出來,比憋在心裏舒服些,他也不知道怎麽勸,更不知道勸哪個。一天就是吃一兩個饅頭,實在是影響自己的思考能力。


    夏爺爺自言自語道:“人在餓死的時候竟然如此消沉,怪不得這許多人死前不會再去拚命。哎,該想想逃出去的辦法了。”


    陸怡君一直在樹下哭,手背一下一下的抹著眼睛,可還是止不住的向下流。


    她哽咽的對著猴毛毛說道:“我不後悔,畢竟我救了那麽多的人,不後悔,我不後悔。猴毛毛,你難道會看著自己的夥伴餓死不管嗎?”


    猴毛毛說道:“我沒有食肉的夥伴,吃肉的都是壞猴子!爺爺也騙我!你們都是壞猴子,我去找我奶奶!”說完,便從樹上跳向了院外,不見了蹤影。


    “猴毛毛,猴毛毛,你快回來啊!外麵危險!”爺爺從屋中衝了出來,對著外麵大喊,急的又跺腳又拍大腿。


    莫惜金從屋裏走出來,一手拿著驢骨一手握著鐵筆,看到這番景象,也是無可奈何的呆立不動。


    爺爺看看痛哭的陸怡君,又看看沒有說話的莫惜金說道:“你們不要出去,我去找它。莫要被人捉住吃了。”


    說罷拄起一隻拐杖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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