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諾身體稍稍恢複一些,獸化的樣子便消退了下去,他托小和尚,把尚衍找了來。


    一進門,隻見塔娜的左臉鋪下一條紗巾,塞進脖子上的白色圍脖之中,發型也變化了,左側的頭發不再是小辮子,而是一縷長發披到臉前,仍是一番異域風情。露出來的那隻眼睛神采奕奕,眯眯的笑著,嫵媚動人。


    塔娜拉著尚衍的手,幸福的站在他身邊,見屋內除了有夏一諾,還有仇繼飛、公輸般和空明,才將手鬆開。


    眾人看罷都微微一笑,慶幸塔娜放下了心結。


    夏一諾坐在床上,看眾人都坐下來了,說道:“今日找塔娜公主是有事相托,希望塔娜公主能幫忙,將我仇大哥帶出城去。”


    塔娜看了看尚衍,仗義的說道:“你是尚哥哥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


    尚衍笑笑說道:“那是不必說的,就算黑蛋不開口,仇大哥一人勇辯百官的事跡,在下也甚是佩服,堪稱當世第一英雄,能幫你出城,是在下的榮幸。”


    仇繼飛站了起來,向眾人拱手,鄭重的說道:“匹夫之勇,何足掛齒,給大家添了如此多的麻煩,仇某在此謝過了。”


    空明長老說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公輸幻拱手說道:“隻是略盡綿力罷了。”


    尚衍則說道:“仇大哥客氣了,你有什麽計劃說來聽聽。”


    仇繼飛笑笑說道:“我也被蒙在鼓裏呢,嗬嗬,才被一諾找來。”


    眾人看向夏一諾,夏一諾緩緩說道:


    “我的計劃是調虎離山,瞞天過海:我先向官府告發,在長生教的藍河山莊看到了仇大哥,官府必定調兵前往,必走北門,先讓他們狗咬狗的打一架。


    我看你們采購的布匹很長很大,足可以藏進一個人,仇大哥可以藏在塔娜公主運布匹的馬車之中,我們也出北門。


    這幾天,尚大哥和塔娜公主每天過北城門兩三趟,混個臉熟,公輸大哥還麻煩你幫忙改造一下馬車做個夾層出來。等官府大戰長生教的時候,我們便趁機出城。”


    眾人皆感覺此計可行,決定下來,當即分頭準備。


    當夜,空明找來夏一諾,兩人在大殿之內相對而坐,身邊一座高大的佛像金身被無數的燭光照的慈祥又莊重。


    空明對夏一諾說道:“一諾,你身懷神技,心思靈巧,不知將仇將軍送出城後做何打算?”


    夏一諾看了看高大的佛像說道:“長老立誌成佛渡千人,我是立誌鏟除長生教救世人。”


    空明感歎的笑笑,說道:“嗬嗬,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立的誌向比我還大,年輕人還是要腳踏實地啊。長生教已有百年根基如何能徹底清除啊。”


    夏一諾也笑笑,對著空明說道:“誌向嘛,自然要立的遠些大些,若是太容易達到了,反而看輕了自己。”


    空明認真的說道:“我本已對你高看一眼,不想還是將你看得低了。實話對你講吧,老衲看上你的睿智、果敢和心性,有心收你為徒,將平生所學傳授於你,百年之後再將這慈恩寺托付於你,你可願意?”


    夏一諾沒想到這空明會突然這麽說,先是一愣,而後陷入了沉思,心道:


    “這空明武功應該是我所聽聞到最強之人了,但我實在是不喜歡他的作派,太虛偽。雖然他武功厲害,可是見過老神仙那兩下子以後,他這人間的武功還真看不上了。再說當了和尚肯定不能娶老婆了,爺爺也肯定不依啊。”


    想罷,他站起來對著空明拱手揖禮,深鞠一躬,說道:“感謝空明長老抬愛,可是我還身負使命,要親手將仇將軍交到老將軍手上,告訴他公主的事情才不枉他賜我一諾這個名字;我還答應了仇將軍幫他打回飛龍城;還要幫尚大哥奪回王位。”


    夏一諾又想到可憐的小姑娘,接著說道:“有的事不便說於長老,總之,我愧對長老的憐愛了。”說完又深鞠一躬表示歉意,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空明長老說道:“老夫聊發少年狂!我當年也如你一樣張狂,所幸遇高人點化,才靜下心來修禪。”


    見夏一諾沒有停下又高聲說道:“來而不可失者,時也,蹈而不可失者,機也!”


    夏一諾腳步一頓,回頭說道:“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放下我執,隨遇而安吧。”繼續大步走出大殿。


    空明搖搖頭,笑道:“我執了麽?著相了麽?還教育起我來了。此子絕非池中之物也。哈哈。”


    夏一諾跳進了公輸幻家的後院,見到他還在燒煉著什麽東西,叫道:“公輸大哥,我來了。”


    公輸幻正專心的燒煉東西,沒有注意到夏一諾跳進院子,對他說道:“來的正好,快幫我拉風箱!”


    夏一諾馬上挽起袖子,蹲在風箱前,賣力的拉了起來。


    公輸幻一手拿著鉗子,一手拿著火簽子檢查著火中的材料,隨口說道:“你小子就不能走回門嗎?回回從後院跳進來,讓別人看見以為我這進了賊,你讓我這個捕快,臉往哪擱啊!”


    夏一諾非常喜歡和公輸幻邊幹活邊聊天,立刻忘記了剛才與空明的對話。委屈的說道:“不是我不走門,是我敲了半天,你不開,好不好!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後院搗鼓新材料。小樹可有消息了?”


    公輸幻失望的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他們隻要不出城,肯定能找到。”


    夏一諾望向爐中說道:“這回又是什麽?”


    公輸幻興奮的說道:“這回可厲害啦!你上次不是說那龍鱗甲遇水不沉,遇火不燃,我受到啟發。想研製出這樣的材料。”


    夏一諾心中佩服,說道:“你我都沒見過龍鱗甲,隻是聽說,就能研究出來?”


    公輸幻開始賣弄起自己學問來,道:“這有何難,遇水不沉,無非是輕,像鴨毛一般,自然不會沉,這遇火不燃,便是溶點高些而已。比如你用火燒土可見土燒著過?”


    夏一諾驚訝道:“你這燒的是土?”


    公輸幻說道:“算是吧,我管他叫稀土,稀少的稀,有些像燒瓷碗的瓷土,但燒出來比瓷器要有些韌性。”


    夏一諾又道:“那你這材料燒出來,遇火不燃,可溫度還是能傳導,穿在身上不一樣被燙死?有什麽用呢?”


    公輸幻仰天大笑,高興的說道:“哈哈,孺子可教也!你小子這個問題,問的真好,前麵兩個都不難,唯獨最後這個問題最難實現。”


    夏一諾拉著風箱,嘴角一笑,說道:“看大哥得意的樣子好像是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啊。”


    公輸幻說道:“那是當然,隻是這做出來很難,你還記得,我教你用鏡子反光的現象?”


    夏一諾說道:“當然記得,很有意思,原來我家裏窮都沒有鏡子。”


    公輸幻說道:“你看這火裏是不是也有光?”


    夏一諾說道:“是啊,不然人們為什麽用火把照明。”


    公輸幻得意的說道:“所以光就是火,火就是光,你有沒有受到什麽啟發?”


    夏一諾想了想說道:“大哥的意思是,鏡子不但可以反光,還能反熱?我真是頭一次聽說。”


    公輸幻沒有回答,夾起火中的一團材料,說道:“火候到了,快拿模子來。”


    夏一諾忙把一個泥胎模子放到地上,公輸幻把一坨火焰泥漿放在模子上。


    公輸幻繼續說道:“你猜對了,這稀土便能隔擋熱度,但比鋼鐵還難煉化,需要極高的溫度和壓力才行。不知道這一爐行不行,如果不行,我就準備造個窯來燒。”


    兩人蹲在地上,看著那坨泥,一點點的冷卻,夏一諾緩緩說道:“公輸大哥,老爺子真不救了嗎?”


    公輸幻觀察著泥胎的變化,在紙上記錄著些什麽,高興的說道:“不必了,昨日聽說,兵部那些大將軍為我爹他們聯名上表求情,假公主已經恩準,我想過幾天,我爹就能出來了。”


    夏一諾也很高興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公輸大哥,你這新盔甲做出來,我可能沒機會見了。”


    公輸幻好奇的問道:“你要去哪?”


    夏一諾說道:“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一年半載可能不會來飛龍城了。”


    公輸幻失望的說道:“哦,那怪可惜的,我還想著把仇將軍送出去,找你一起來研究新材料呢,你那個身體最適合為我的盔甲做試驗了!”


    夏一諾自嘲的笑笑,說道:“我不怕燒是麽?我也疼的!好不好!嗬嗬。”


    公輸幻走進屋裏,拿出那雙高蹺說道:“這個你拿去吧,出門在外興許還用的著。”


    夏一諾,接過高蹺捧在手裏,不好意思的說道:“公輸大哥,我銀子還沒湊出來呢啊。uu看書 ww.uukanshu.co ”


    公輸幻笑笑說道:“那你慢慢湊著,有了再給我。”


    夏一諾非常感動,說道:“大哥,你這裏研究新材料,花費一定很大,不如你將這高蹺賣了換銀子吧。”


    公輸幻厲色道:“你少出餿主意,這可是劫法場的鐵證,你快些拿走,省的給我找麻煩!”


    夏一諾從公輸幻眼中看得出來,他非常在意這雙高蹺,隻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才將它送給自己,夏一諾將高蹺小心的放好。說道:“公輸大哥,你可願與小弟結義為兄弟。”


    公輸幻非常高興的說道:“當然願意,你小子夠仗義夠機靈,來來,就對著我這個鍋爐結拜吧。”


    夏一諾看了看鍋爐,詫異道:“啊?”


    兩人跪在爐前盟誓,結為異姓兄弟,當說道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這句時,公輸幻說道:“晦氣晦氣,我們改改詞,跟著我說,但願長命百歲,永不死!”


    夏一諾黑著臉說道:“大哥不會是入了長生教吧!”


    公輸幻不屑的說道:“呸!我才不稀罕入那個破教,但是每個人都有追求長壽的願望,這很正常啊,我還有很多東西要研究,不能早死啊!”


    夏一諾點點頭說道:“對,長生教就是借每個人都想長生的願望來迷惑世人的,世人追求長生沒有錯,但不能執著於長生,而是要用這些光陰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公輸幻笑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來,跟我念啊!”


    兩人異口同聲的盟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長命百歲,永不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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