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個人讓你感覺與他上一世就見過,初見就互相欣賞喜歡,又或是感覺有所虧欠。


    她或他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讓你甘願付出,不圖回報?


    他或她就像自己的分身一樣,彼此那樣的合拍,好惡相同,兩曉無猜?


    這對男女就是這樣,牽著一隻大肥豬,在鄉野間,一同唱著歌謠。


    待到唱完,樹梢上的葉子為他們輕輕的鼓掌,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小姑娘平靜的說道:“你不要再問我的家人和過去了,我真的一概都不記得了,我連父母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家在哪裏?是不是很可悲?”


    夏一諾想起在鍾家裝鬼的時候,爺爺曾經提到過這種藥,說道:“我聽說過一種藥叫忘憂失憶丸,吃過之後會不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會不會是被人下了毒。”


    小姑娘想了想,幽幽的說道:“真的記不得了,隻記得我的家很大,父母很疼愛我。”


    兩人陷入了沉默。


    夏一諾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怎麽又會記得有人給她下過毒呢。不是惹這個小姑娘傷心生氣嘛!他岔開話題問道:“你現在這個家又是什麽樣子呢?”


    小姑娘說道:“現在這個家是屠戶,殺豬的知道不?”


    夏一諾嗯了一聲。


    小姑娘繼續委屈的說道:“他們都可凶了,動不動就罵我,罵的我天天哭。他們還讓我一個人喂十幾頭豬,說喂瘦了一隻,就要割我的肉來補。如果跑了一頭豬,就要把我當豬賣掉。”


    小姑娘歎了口氣:“他們還不給人吃正經飯,吃的都是硬硬的高粱,病了也不給人看,還不叫人休息。”


    夏一諾聽至此,驚訝的說道:“他們這麽壞。你還留在這?”


    小姑娘說道:“但是我又沒處去啊,隻能在這裏待著,他們還答應幫我找父母,所以隻能在這裏忍受嘍。”


    夏一諾心想,這小姑娘如果說的是真的,等我養好了傷,就帶著她一起走,一來看看她是不是魔王,二來可以幫她尋找一下父母。


    在路上休息了一次,兩個人來到了朱屠戶家,小姑娘將夏一諾背進院子,放到自己的房間,又將豬牽進豬圈,找來了肥婦。


    那肥婦扭著肥臀,擠進小姑娘的房間,上下打量著夏一諾,鄙視的說道:“養了一個吃白食的就夠倒黴的了。你又帶回來個殘廢乞丐白吃白喝?”


    又嘲笑的衝著小姑娘說道:“人不大,就知道養漢子了麽?嗬嗬。快點給我將他趕走。”


    夏一諾本來想開口討些吃食,一聽到這些冷言冷語,便不再開口,披著被子向門外爬去。


    小姑娘立刻強硬起來:“請你說話不要這麽難聽,你不施舍他吃的就算了,請不要侮辱他,也別侮辱我。”


    那肥婦看著夏一諾笑話道:“嗬嗬,侮辱他?一個廢人,手腳都廢了,還留著臉皮有什麽用?呦嗬,還真生氣了,爬的滿有力氣的麽。”


    轉頭又對著小姑娘說道:“你自己還在我家白吃白喝,還有心思管別人麽?快點幹活去。”


    小姑娘氣憤的說道:“誰稀罕你那些豬食,我們走。”說完又背起夏一諾,向大門走去。


    夏一諾感動的說道:“你快將我放下,你又無處可去,不值得為我個廢人,和他們鬧翻。”


    小姑娘傷心的說道:“這個家一點溫暖也沒有,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我就是出去餓死,也不願意受他們的侮辱。”


    那肥婦見到小姑娘要走,著急了起來,這幾日有她在,生活輕鬆了許多,想到她走後自己又要承擔那些髒臭的活計。


    追出來說道:“小姑娘,你回來,我給他些吃食,今日那挨千刀的回來,說不定就帶回你家人的消息了。”


    聽到這句話,小姑娘的腿邁不動了,立在院子裏,默默的流淚,自己對家人消息的渴望,是自己在這忍辱生活的唯一理由,是自己每日挨罵受氣還苦苦支撐的動力。


    那肥婦一看小姑娘不動了,邊嘴裏說著:“我去給他拿吃食,你一定要等到那挨千刀的回來呀!”邊快步走回夥房,片刻端回一碗豬食一般的高粱粥出來。


    勸道:“今日家裏也沒有什麽準備,你且先吃了這個吧。很頂餓的。”


    夏一諾一日一夜沒怎麽吃喝,又經過獸化,肚子真的很餓,看見這一大碗高粱粥禁不住流下口水。


    小姑娘見到,蹲下端過碗,輕輕推開了夏一諾伸來變形的手。


    夏一諾不再可客氣,稀裏呼嚕的吃了起來,片刻把一大碗粥給喝完了。


    肥婦看到他這個吃樣,心道:“這個貨這麽能吃,又啥也幹不了,家裏萬萬不能留下這麽個累贅。”


    小姑娘對夏一諾說話,其實是給肥婦聽的:“今日你吃了他家的東西,我們為他幹一日的活,明日,我們便走。”說罷,又背起了夏一諾向豬圈走去。


    來到豬圈,小姑娘將夏一諾放在了上風口,自己開始忙碌起來,她將鞋子脫掉放好,赤著腳走進豬圈,揮舞著掃把和木鏟,和夏一諾說道:“黑蛋,你家在哪裏?”


    夏一諾坐在地上,後背靠著土牆,看著小姑娘光腳留下的淺淺足印,緩緩的說道:“我家在天雄城齊城鎮城邊村。不過現在應該是被燒了,望海國放的漫天大火,燒了不少村莊。”


    小姑娘邊幹活邊道:“你是逃難出來的嘍?”


    夏一諾不想讓這個小姑娘知道太多秘密連累到她,開始胡編起來:“是,我和爺爺相依為命,父母在我一歲的時候失蹤了。上個月望海國的大火燒到我們村子裏,爺爺看著火勢太大了,背著我跑出來,什麽都來不及帶,我們就一路要飯來到了飛龍城。”


    小姑娘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夏一諾,說道:“你是怎麽和爺爺走散的呢?”


    夏一諾暗暗叫苦,說一句謊話便要用十句謊話來圓,就結結巴巴的說道:“當時,我們來到飛龍城,有個叫魏定中的將軍,在城門口,將我們攔下,不許難民進城,我們就被人群衝散了。”說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十分痛苦。


    小姑娘卻興致勃勃的問這問那:“你爺爺為什麽沒有找到你呢?”“他為什麽不在原地等你的呀?”“你奶奶呢?”“你爺爺多大歲數?”“他是怎麽把你背到這裏的?”


    夏一諾感覺到這編謊話的痛苦比上刑還難受。心道:“這太不公平了,我問她什麽,她說一句失憶就擋過去了。她問我,我卻這麽費力的編,早知道,我也裝失憶就好了。唉。。。”


    想到此,真恨不得說一句謊話抽上自己一個嘴巴。


    直到她把豬圈都清理完,夏一諾才虛虛實實的對付完了小姑娘的“審問”。


    她將糞土筐背起來,說道:“我去東牆倒糞,你在這裏等會兒。”


    看著小姑娘露出來的稚嫩肩頭,擔起這又重又臭的糞土,夏一諾真懊惱自己是個殘廢。他告訴自己,一定要馬上把內窺練好,早日將骨頭複位,也好幫幫小姑娘,在這裏看著別人幹活養活自己,心裏太不是滋味了。


    就這樣,小姑娘幹活,夏一諾陪她聊天,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小姑娘把午飯都給了夏一諾,夏一諾雖然很餓,但是他說什麽也不會去搶一個小姑娘的飯吃。


    最後小姑娘說:“你不知道,下午我還要掃一次圈,豬屎臭氣會把人熏的早飯都吐出來,所以我隻在洗澡後,吃晚上一頓飯。你快吃吧。”


    夏一諾看著舉著碗給他的小姑娘,滿臉愁容的說道:“你別推了,我答應你,但是你剛才說什麽屎呀吐呀的,讓我也一下沒胃口了!”


    小姑娘咯咯一笑,說道:“那你等等再吃吧,咯咯,是我失禮了。”


    夏一諾聽到她這天真的笑聲,看著她那清澈的大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月牙兒,也被感染,跟著嗬嗬的笑了起來。uu看書wuuanh


    夏一諾誠懇的說道:“你笑起來真是好看,但是太瘦了,晚上隻吃一頓飯,身體會挎的,以後你早上也吃飯,掃圈倒糞的事情我來做,我不怕熏。”


    小姑娘笑著說道:“你怎麽做啊,你走路都走不利索!”


    夏一諾表情嚴肅起來:“你還不信!今日我讓你開開眼界!但是,你先去幫我找條褲子來,這樣老裹在被子裏太不方便了。”


    小姑娘將自己的另一條裙擺撕了,露著大半截子腿,找肥婦借了針線,為夏一諾縫了一隻褲頭,夏一諾穿上褲頭,係緊了用繩子做的褲帶,爬到木鏟旁邊。


    用變形的手抓住木鏟,他比畫了一陣,又將糞土筐放在自己背上,用爬的來回走了一圈。邊走邊說:“看見沒有,我四條腿走路,雖然慢,但是比你穩當吧!”


    小姑娘看著他這一係列動作,被逗的前仰後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你這就是王八馱石碑嘛!咯咯,哈哈,笑死我了!”


    夏一諾假裝生氣道:“你敢說我是王八,看我不收拾你!”說著,就來撓小姑娘的癢癢肉。


    小姑娘不吃癢,連忙求饒。


    兩個人鬧成一團,小姑娘尉遲玥暫時忘記了自己失憶的煩惱,夏一諾也忘記了前天受到的痛苦折磨和神仙老頭說她是魔王的忠告。


    夏一諾端起那碗已經涼了的粥說道:“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小姑娘笑著說道:“那好吧,一人一半。”說著,接過碗開心的喝了起來。


    夏一諾看著她撩起麵罩乖乖喝粥的樣子,欣慰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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