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得水急忙回道:“不遠了,不遠了,就在前麵了。”


    眾人點亮了火把,黑蛋再無從下手了。


    好在來前,他想起了燈語燭音草夜晚會閃五彩之光,便將那包著草的布打開,把裏麵掉下的粉末全抹在了臉上。


    從來沒有裝鬼這門學問,很多人卻是生來就會,見過鬼的卻沒幾個,這隻能證明人間的鬼隻在人心裏。


    在軍官的不斷催促下,眾士兵終於走出了林間小路,看見了四五丈外那宅子黑乎乎的輪廓。


    烏雲飄散,月牙出來了。眾人剛走了幾步,見大門外的白地上,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


    那女人低著頭,頭發從頭頂散落下來,遮住了臉,白衣裙在微微的月光之下,顯的慘白,上麵似乎還有血跡,當風吹過的時候,露出那女人光著的小腿和腳。


    眾人又停下腳步,軍官笑道:“看見沒有,就是這個人剛才一直在給我們搗亂,現在還扮鬼在這裏嚇我們。誰想立頭功,先將他拿下。”


    此時,隊伍中走出一個壯漢,滿臉油膩,挽著髒兮兮的袖子,領口敞著,露著胸毛,舉著火把,提著刀,說道:“我去。”


    那壯漢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向女人走去,當還有二丈左右的距離。那女人竟手心向上,舉平雙手,再慢慢地向內收回小臂,反複幾次,好像在招呼後麵的人一起過來似的。


    那壯漢見此立刻停住了腳步,不敢再走了,手裏刀開始隨著身體抖動起來。


    軍官罵了一句:“慫包!大家跟我一起上。”帶頭大步走了過來。


    眾人站成扇形,緊握刀劍,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女人。


    軍官不住的說道:“別怕!把她圍起來。”


    等到走到離那女人一丈多遠的時候,那女人突然揚起頭,露出一張五彩斑斕的發光鬼臉,吡著滿口帶血的牙,尖嘯一聲,扭頭便跑,隻兩個起落就閃入了宅子的大門之中。


    這回就連那軍官也呆立在當場了。


    過了一會兒,張得水緩過神兒來,說道:“妹夫,我看不如今夜就算了吧,等明日白天再來吧。”


    說著,就要向後跑,軍官一把薅住他的衣領:“你是不是傻,如果真是鬼,他跑什麽!鬼還能怕你!”


    這時,隻見大門中伸出一隻手臂,手心向上,舉平,再慢慢向內收回小臂,反複三次!


    張得水指著門口,說道:“他這不是跑啊,是勾搭我們進去啊!”


    軍官環顧眾人,說道:“大家不要信了這個邪,都是人裝的!”


    張得水辯道:“人能跳那麽遠麽?”


    軍官說道:“若是有身輕功,也不算得什麽。”


    張得水推開那軍官的手,信誓旦旦的說道:“怎麽算不得什麽,那鹽販子隻一叉就刺死了兩丈多長的豬婆龍!還有個老頭也有些門道,他還遇到過仙人,在濕地之中,也當真給我拿出過仙藥,可避樹蟲之毒,我倆在飛龍樹上待了一個時辰都沒事。我們人多也不一定占了便宜。”


    軍官忍無數可忍的給了張得水一個大嘴巴,提起刀來,罵道:“你這是自個嚇唬自個!再費話,老子砍了你!”


    然後對大家說道:“今天就是閻王殿,你們也要跟我去闖一闖,抓住了鹽販子,大家和我一起升官發財。”說罷舉著火把,率先向大門走去。


    張得水沒辦法,見大家都跟了進去,一個人回去也是不敢,隻得鼓起勇氣,戰戰兢兢的跟在隊伍後麵。


    等眾人進入大門,一片烏雲又遮住了月亮。


    宅子中漆黑一片,除了火把照到的地方,全是黑咕隆咚的,隻是影影綽綽的能看到周圍的建築結構。


    軍官說道:“大家不要分散,集中站在一起,背靠背,臉衝外。”


    等那片烏雲飄過,隻見正廳的房簷下麵掛著一匹白布,上寫一個大大的奠字,下麵放著兩隻紙馬,隨著夜風一搖一搖的,仿佛快要跑起來一樣。


    院子角落還掛著一隻豬婆龍,張得水上前說道:“你們看,這就是那鹽販子殺死的豬婆龍。會不會,這豬婆龍成了鬼前來報仇了呀?”


    軍官狠狠的用眼睛剮了一下那不爭氣的張得水,上前用刀砍了幾下豬婆龍,說道:


    “你給我滾遠點,大家別怕,這玩意兒都死透了,也沒聽說能精的。其它的都是些紙糊的玩意,一會兒過去點把火燒了就是。你們兩個去那邊廂房搜搜。”


    兩個士兵不情不願的從隊伍中出來,舉著火把,走向廂房,輕輕的推開門,“噗”,從房梁上掉下一個紙紮人,嚇得兩人一退,走在前麵的“啊”的叫了一聲。


    軍官馬上走來,看到隻不過是個吊在房梁上的紙紮人,繩子勒在脖子上,嘴裏吐著舌頭。嗬嗬一笑:“嗬嗬,開始拿紙人嚇唬我們了嗎?”


    走進廂房,看見一男一女兩個紙紮人麵向上躺在床上。幾個人對視一眼,上前用槍捅了捅,發現沒有什麽異樣。


    軍官說道“一人抱一個出來。燒了。”


    兩人嫌棄的抱著兩個紙紮人出來,軍官說道:“還有房梁上那個。”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回頭去拿,結果“啊”的一聲又跑了回來。說道:“房梁上那個不見了!”


    軍官感覺非常煩躁,明明是人有故意搞鬼,本來可以置之不理,但必須安定軍心,“沒了就沒了,燒這兩個!”


    說罷,他將火把抵向那兩個紙紮人,隻見紙紮人迅速地燒了起來,當燒到頭部時,噗的一下,冒起一陣白煙,嚇了眾人一跳。


    軍官自點著了紙紮人,就遠遠躲開了,此時見到白煙,立刻喊道:“大家快捂住口鼻,不要中毒。”


    眾人迅速四散逃開。


    士兵小盛子跑的最快,沒等軍官說話,就躲得遠遠的,見到白煙,又向後退的兩步,直到牆角。


    此時,一隻手從後慢慢的伸向他的嘴,猛然捂住,另外一隻手抱住他的腰,一下把他摟入黑暗之中。


    待濃煙散去,大家又聚集到中間,軍官邊扇著邊說道:“陰險小人,盡是些下三濫的手段,繼續搜。”


    “報告,小盛子不見了!”


    軍官快要崩潰了,心想,這是一幫什麽人啊,如此難纏。氣憤的說道:“他們如此做,隻是為了嚇我們,大家切莫在分開了,再遇到紙人紙馬,不要理睬。他們肯定不敢拿官軍怎麽樣,繼續搜。”


    眾人又站成圓形,背靠背,臉衝外,舉著火把,搜索前進。從那碩大的奠字底下走過,推開紙馬都相安無事。


    在進入更加黑暗的正廳之前,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詭異又淒慘的哭聲。眾人回頭觀瞧,隻見奠字大幕布之後,有一個人影舞動著,但卻無頭。


    從房頂之上,傳來一個悠遠聲音:“還我頭來。。還我頭來。。”


    眾人嚇得擠做一團,軍官立刻大吼道:“不要怕!不要怕!”


    他推開人群,舉著火把和刀,向外走去。


    就在軍官快走到幕布之下的時候,正廳大門,吱吱呀呀的自己打開了,眾人馬上又回頭看向正廳。


    正廳兩邊的朱漆大門向內敞開著,廳裏麵卻是黑洞洞的,眾人站在外麵,裏麵有什麽也看不見,但讓人感覺到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等待著自己。


    軍官來到大幕布之下,隻見一個紙紮人,掛在房簷上,隨風飄動,天色太黑,也看不到有繩子。


    軍官大聲罵道:“你們這幫挨刀的鹽販子,以為這點玩意兒,就能嚇住老子麽?”


    轉而又對士兵們說道:“大家別怕,不過是個繩子吊個紙人,他們玩不出新花樣了,大家隨我進屋,看看他們還能耍什麽把戲。”


    眾人在軍官的帶領下,剛進到屋裏,光線還沒適應,隻見聽正廳外,一個熟悉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有鬼。。。有鬼。。。有鬼。uu看書.uknshu ”


    軍官舉著火把返回到門口,還未出去,門口兩邊的紙馬突然帶著綠光燃燒了起來,借著瑩瑩火光,大家看到院中有個人,光著身子,散著頭發,恍恍惚惚走了過來,正是消失的小盛子。


    他眼神渙散,口裏念叨著:“有鬼。。。有鬼。。。有鬼。。。”眾人站在屋裏,看著這臉泛綠光的小勝子,腿抖得像篩糠一樣。


    因為有火阻擋,軍官不敢上前,待紙馬燒完了,軍官走上前去,用火把晃晃小盛子的臉,說道:“你小子也中拍花子粉了?”


    小盛子也不理軍官,依舊念叨著那兩個字,軍官罵道:“有你麽的鬼!”一腳踹上去,給小盛子踹了個屁蹲。


    小盛子頓時捂著肚子在地下打起滾兒來,嘴裏喊著:“哎喲,哎喲!”


    軍官向地下呸了一口:“沒用的東西!”舉著火把向正廳走去。


    官兵進院前,夏爺爺用醒酒小瓷瓶,喚醒了水猴子,說道:“小猴,小猴,快醒醒。”


    小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說道:“你們這太壞了,不叫吃,光叫喝,俺不喝了!”


    爺爺又給猴兒聞了一下醒酒水,說道:“小猴,有一夥穿衣服的壞猴子要來吃咱們。”


    小猴的酒一下子醒了,說道:“那咱們快跑吧。”


    爺爺扶住小猴兒道:“跑不了了,他們人太多把這裏圍起來了,咱們隻能嚇跑他們。”


    猴兒道:“怎麽嚇?”


    爺爺神秘的一笑道:“你隻聽我的,就一定行,嚇跑了他們,我給你吃麥芽糖。”


    小猴子乖乖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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