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之後,就是困倦,危險也往往在此時出現。


    大人們都各忙各的,沒人顧的上我,我被樹蟲便熏的受不了了,決定找根蠟燭,將龍角封起來,我還是擔心狡更想得到的是——虯龍角。


    封過了龍角,大家也忙的差不多了,一切準備完畢,老季命人將背簍取過來,用繩子吊在水寨中間的橋下。


    想來這也真的是妙招,站在橋上或水裏的狡,是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真是再沒有比此處更安全的地方安放背簍了。


    老季命令大家埋伏起來,我也躲進屋子裏,狡是向東岸遊走的,我自認為躲在西麵的屋裏能安全些。


    安靜帶來了困意,快接近兩天兩夜沒睡了,周圍一下安靜下來,我的眼皮馬上開始打架了。


    漸漸的,我睡著了。


    夢中,太爺爺和二猛被狡撲倒,狡一下子就咬掉了太爺爺的頭,二猛被狡按在地上,利爪下的他渾身是血。


    當我被嚇醒時,外麵已經開打了,我聽到士兵們在叫喊,馬上爬到門口。


    東麵寨牆上被撞了一個大洞,狡已經在橋的東麵了,它的爪下果然按著一個士兵,渾身是血,已經不動了。


    它的後麵站著四個士兵,舉著火把,老季叫道:“大鍋蓋,用火把這個畜生逼到橋上,然後救下小楞子。”


    別人都舉著刀,唯有這個叫大鍋蓋的,一手舉著火把一手舉著個大鍋蓋。別說,這個時候拿著鍋蓋比拿刀有安全感。


    大鍋蓋領頭,其它人跟在後麵,一點點的靠近狡。狡側頭看了一眼,隻一躍就跳到了橋西麵,根本就沒走橋,也沒向橋下看一眼,反而盯著我住的屋子。


    我的心開始突突的跳起來,這個畜生難道真是為虯龍角來的嘛?


    老季和夏守忠也站在西麵,老季除了腰刀,手上還拿了一杆長矛,大猛手中握著帶來的鋼叉,他們立刻就與狡對峙起來。


    老季指揮道:“這畜生果然厲害,冷娃找機會射它的眼睛!”


    冷娃早就張開弓瞄著,也沒回話,隻是將嘴中葦子吐了出來,本來就冷冷的臉,顯得更加認真了。


    大猛在西麵喊道:“將這個畜生逼到橋上。”


    兩側的人同時向狡逼近,唯留下中間的橋,這狡好像感覺到什麽。幾個跳躍左衝右竄,就是不上橋。


    他們看不出來,我卻感覺到,它是在製造機會,接近我的屋子,我更加害怕了,不知所措的躲到床下。


    外麵依舊喊打喊殺,士兵沒有因為遇到強敵就退縮,沒有見到傷亡就害怕,我也鼓勵自己要勇敢,可是腿抖的根本不受控製。


    這時候,夏守忠大叫一聲:“不好!”


    屋門就被轟的一聲撞開了,我渾身一顫,身體自然的蜷成一團。腿上一疼,就感覺自己飛在了空中。


    是狡咬住了我的腿,將我甩了起來。


    老季憤怒的喊道:“這個畜生,和它拚啦!”


    我被甩在空中,頭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撞到了,一下子暈了過去。當我再醒過來,已經是在水裏了。


    你太爺爺抱著我,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看見狡依然還站在碼頭上,吐著猩紅的舌頭,滴達著惡心的口水,喘著粗氣,身上插著長矛和弓箭,眼睛上也有一隻箭,顯然是受了傷。


    碼頭上還站著的幾個人也不停的喘著粗氣,其他人都躺在地上,渾身血肉模糊,斷胳膊斷腿。


    太爺爺毅然決然的說:“你抱著柱子,爺爺裹龍鱗和它拚了。”說著就拉著我的手放在支撐碼頭的柱子上。


    二猛在旁邊說道:“我去。”


    他用手一撐,跳上碼頭,撿起一支帶鉤子的長杆,將背簍鉤了過來,他拿出龍蛻纏在身上,手裏撿起了一把刀,衝著狡大叫:“來呀來呀!你這個畜生。”


    這狡轉過身子,看了二猛一眼,眼神不再那般冷靜,而是憤怒,毫不猶豫的向水中的我撲來。


    我雖然還有點暈,腿也很痛,但已不那麽害怕了。


    因為我知道下了水的狡,就不可怕了,我想一定是貪婪,讓它丟失了冷靜思考的能力。


    太爺爺和二猛也馬上意識到這個問題,同時大叫一聲:“好!”


    二猛本離我最遠,他在東麵,我在狡所在的西麵碼頭下,中間隔著一層木板,可是狡從西麵跳下,反而離東麵更近。


    就在狡調頭向我遊來的時候,二猛一下子跳到狡的背上,順勢騎在它的身上,衝著狡開始猛揮猛剁。


    接著,其他人也跳下水,拿著武器對狡不是捅就是砍。


    狡雖在水中,可是力量依舊不小,隻一下就將二猛翻了下來,憑著厚厚的皮肉,並沒有受到什麽致命的傷害。


    我想遊走,可以是腿上的傷根本不聽使喚,眼看狡就要咬到我了,太爺爺卻堅定的擋在我身前。


    隻聽頭頂木板上,大鍋蓋一聲大喊:“快閃開”。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就澆到了狡的頭上,我看著好像有點像---麵湯。


    這下可給狡疼利害了,痛得它嗚嗚的叫起來,眼睛也被麵湯粘住了。


    太爺爺看準時機掏出匕首,對著狡的脖子就是一刀,匕首插進了狡的脖子,又被太爺爺拔了出來,血馬上就噴射了出來,瞬間染紅了河麵。


    我們終於打贏了。


    天已經是大亮了,狡終於死了,水寨裏被破壞的七零八落,夏守忠、大猛、老季身上都帶傷,士兵們有的沒了胳膊有的沒了腿,好在一個人都沒死。


    大家相互上著藥,相互安慰著,臉上卻沒有什麽痛苦,反而都在嬉笑鬧逗。


    冷娃笑話大汗腳,沒了腳再也不臭了。大鍋蓋笑話冷娃,沒了胳膊,以後如何射箭。大水牛笑話大鍋蓋,被麵湯燙壞了***,以後討不到老婆。


    老季笑著說道:“沒什麽都沒事,我們有命,還有錢,大家就都能過上好日子。”


    這群血性漢子不在意傷痛,在意的是尊嚴,沒人不怕死,但他們希望死的有尊嚴,沒人不想活,他們希望活的更有尊嚴。


    原來是沒人待見得窮當兵的,現在終於可以在縣城裏置一處房子,娶上個老婆,風風光光過日子了。對他們來說這就叫尊嚴,猶勝於性命。


    太爺爺和二猛在我身邊,給我查看著腿傷,眉頭緊皺著,我想我這腿八成是廢了。


    大道邊的樹蔭下


    黑蛋問道:“太爺他真勇敢!狡都殺了,他也沒死啊,那你怎麽說他這回死了呢?”


    夏爺爺歎了口氣道:“帶著大家一起冒險進濕地叫尋求希望,一個人去冒險叫衝動,反複為了大家去冒險叫勇敢,人心比野獸更險惡!這叫作教訓。”


    夏爺爺狠狠的啃了口蘿卜,潤潤喉嚨繼續講道:“後來,老季、你太爺爺和幾個輕傷的士兵進龍江縣縣城去賣龍蛻,二猛和其他人都留在水寨子裏養傷。不曾想卻被抓了起來,後來又去了水寨抓人。隻有夏守忠和大猛因為帶著我去外出看腿傷,躲過了一劫。


    沒過多久,縣城就貼出布告說,你太爺爺、二猛、老季和那十來個士兵屠殺瑞獸影響國運,被判斬立決。沒想到那些勇猛血性的漢子,沒被畜生咬死,卻被那個想獨吞龍蛻的縣守殺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你太爺爺臨行前對天大叫,人心比野獸更險惡啊!就被砍了頭。


    大猛當時在法場被夏守忠拉住了,沒有親手報了仇,過了不久就上山當了山賊,過了幾年還把她娘也接上了山。”


    黑蛋擔心的問道:“那狡死後幾年,是不是就天災不斷啊?”


    爺爺氣憤的說道:“啊呸!好的很,年年五穀豐登,所以不讓你去讀書,uu看書 .ukau.cm這書中盡是騙人的鬼話。”


    黑蛋又追問道:“太爺爺他們死的好冤啊。那您胸前的是不是就是虯龍角啊?”


    夏爺爺摸出胸前的虯龍角,看了看,繼續回憶道:“後麵我便一直在高燒中昏迷,我父親夏守忠,告訴我。。。”


    時間回到五十年前。


    夏霓耀的腿被狡咬傷,肉翻骨現,夏守忠和大猛抬著夏霓耀,到處找人醫治。


    被野獸咬傷,除皮肉之傷以外,還有感染,那才是最要命的。最後終於問到,龍江縣郊有一處道觀,名為長生觀,那裏或許有人能治,他們便來到了長生觀。。。


    夏守忠心情急切地拍打觀門,一位小道士出來,問清緣由將三人引到堂中,便去找人。


    過不多時,一個拄著拐的瘸子道長出來了,撩開夏霓耀的被子,隻見幾隻白蛆已在肉中鑽來鑽去。


    夏守忠難受的說道:“這位道長,你看我兒可還有救?”


    那拐子並未搭話,又摸了摸夏霓耀的額頭,翻開眼皮,觀看眼球。才說道:“應該還有救,不過這腿,要看孩子自己了。”


    夏守忠非常高興,抱拳道:“謝謝道長,謝謝道長,如將我兒醫好,我將重修道觀,為三清重塑金身。”


    拐子道:“那倒不必,隻是貴公子這病要用到我教的聖物,非本教中人,不得用之。”


    夏守忠迫切的說道:“那自當入教,馬上入教。”


    大猛這時倒是粗中有細,說道:“夏大哥且慢,這教規你也不問清楚,萬一必須休妻出家,你如何和嫂子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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