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零下四五十度的極寒天氣到底還是會影響到位於空島內部的庇佑所,這點溫度雖然不能對某知名軌道線飯醉團夥造成任何生理上的負擔,但是就連魯迅他老人家都講過好吃不過嫂子坐著不如倒著這種話呢,可見維持適當舒適度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庇佑所不光開了供暖係統,連壁爐都用上了,熊熊火光溫暖的不停搖曳,昏黃的光線不會照顧到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卻剛好提供令人心滿意足的困倦。


    沙發很寬大,上麵有李滄喜歡的天鵝絨鵝絨野鴨子毛靠枕抱枕枕頭,擺滿了厲蕾絲鍾愛的羽絨被熊皮虎皮駝鹿馴鹿皮的被褥,堆得軟軟和和,深沉規律的呼嚕音從被子下麵傳出,索梔繪和秦蓁蓁蹲在沙發前拄著下巴,兩對眼睛四隻眼珠寫滿賞心悅目:“會打這麽可愛的小呼嚕的家夥看樣子應該是沒有掛掉的,連睡覺都要蒙住自己誒,滄老師怎麽敢說自己不是社恐的?”


    “還不是你太吵,他很累了,以前從來都不打呼嚕。”


    “我去,繪繪你居然還知道滄老師以前打不打呼嚕,該不會是渾水摸過魚的吧.”


    索梔繪瞪她一眼:“四個小時了,他醒了一會肯定還要吃東西的,我去弄點吃的給他。”


    “嗯嗯,小小姐解凍了一整扇戰斧牛排,超大個,放心去進行你的表演,由我秦蓁蓁同誌來照顧滄老師!”


    索梔繪走後,秦蓁蓁狗狗祟祟的眨巴了一會兒眼睛,閃爍著一種在皮與作死之間反複橫跳的東西:“看起來好脆弱啊,一個枕頭都能直接捂死的樣子,到時候不就不用還錢了,嗯哈,叫你拖欠工資,叫你不給月例銀子,叫你讓我寫欠條.”


    她每嘟噥一句,就往頭上疊一層被子或者加一個枕頭,一直疊到一米多高搖搖欲墜還在疊,疊得呼吸的幅度都快顯不出來了,忽然,被子下麵忽然傳來一陣無意識的哼哼,又莽又慫的廣口瓶同誌頓時嚇得魂飛天外,連忙伸手去拿那些亂七八糟的被子枕頭,一個趔趄,撲通。


    “完,完鳥.”


    然後她就看見下方的被子隆起,李滄的半截身子直挺挺的豎了起來。


    “我的.媽呀”亡魂大冒的秦蓁蓁一邊腹誹著滄老師的大長腿為啥忽然這麽短了,身體一動不敢動保持著半趴的造型,伸手擼貓似的拍打著,試圖通過安撫繼續催眠以掩蓋她企圖殺人滅口的未遂犯罪行為,還唱搖籃曲,“乖睡吧寶貝睡吧”


    啪嗒,蓋在身上被子掉了。


    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混沌不清的眼睛迷茫而無神。


    四目相對,一動不動,一種難堪的情緒逐漸彌漫。


    怎.


    怎麽會是頭呢,怎麽就是頭了


    如果這邊是頭,那我捂得總不可能也是頭吧


    他他他所以他到底什麽時候轉過去的,這樣就顯得我很蠢啊.


    李滄的眼睛骨碌一下,一伸手,一翻身,秦蓁蓁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就已經被薅著脖子空中轉體飛到了沙發裏側,仰麵朝天,李滄趴在旁邊,側著臉,一條胳膊壓在她脖頸上,呼吸的熱氣窸窸窣窣的打在頸子裏,酥酥麻麻。


    瞬間,秦蓁蓁眼神一整個虛無了。


    一動不敢動,呼吸起伏得就像胸口揣了許多兔子小鹿,七上八下的亂撞。


    “誒?誒?這都沒醒的嗎?”


    “emmmm,這時候打他一巴掌再喊一聲流氓,事兒是不是就算成了?欠條也能要回來了吧?”


    “可惡啊,本姑奶奶這種盛世美顏,看了之後居然還睡得著,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覺的你!”


    “居然.偏偏是趴著的.什麽都看不到誒你這樣子睡覺考慮過小滄老師的感受嗎,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我都不敢趴著睡覺的!”


    秦蓁蓁被悠到沙發裏的動靜可不小,砰的一聲,索梔繪很快一手戰斧牛排一手煎鍋的跑出來看:“李滄你醒——誒?”


    “沒醒。”秦蓁蓁感覺那塊牛排放到自己臉上一定很快就可以烤熟,於是緩緩的、慢慢的、一丟丟、一丟丟、再一丟丟的扯高被子蓋到臉上麵去,眼巴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著心裏話:“你跪安吧,我要脫衣服了。”


    索梔繪差點被她蠢哭.emmm差點笑出聲:“嗯嗯嗯,瓶妃金安,瓶妃你繼續在生小孩的邊緣瘋狂試探,奴婢這就告退~”


    於是,秦蓁蓁就這樣獲得了一個有戰斧牛排和平底煎鍋加持版本的揮舞小拳拳打氣鼓勵,相當動感有力。


    秦蓁蓁:“.”


    張嘴想要解釋這隻是個美妙的誤會,卻發現嘴巴已經讓被子封印,隻好從被子裏伸手兩隻手摸啊摸,摸到個枕頭就繼續蓋在臉上,像是給自己立了塊碑。


    李滄醒的時候渾身上下一層汗,第一句話是這樣的:“好家夥,嚇我一跳,還以為哥們一覺醒來生了個娃呢!”


    秦蓁蓁瞠目結舌的瞪著他:“你你你!”


    哪裏小孩子了?


    還有剛才都快把小姑奶奶揉碎了,你都感覺不到的嗎!


    “嘶,睡得真舒服!”李滄伸手把秦蓁蓁衣服的褶皺整理好,扯著她嬰兒肥的臉往兩邊拽,拍拍頭,“這麽熱幹嘛擠一起?偌大的沙發擱不下你了?”


    “渣男!不要臉!明明是你把我拽上去的!”秦蓁蓁滿臉寫著無辜,開始生編,“人家說不要不要你就強迫我,然後又想脫人家衣服,你看你看,小兜兜的扣子都崩掉了,還有脖子,全被你攥紅了,力氣辣麽大都不曉得要溫柔一點的,隻會占人家便宜,變態!”


    天真爛漫,活靈活現。


    於是用腦過度又剛剛睡醒的李滄就真的開始懷疑人生了,心裏琢磨著別的也就算了,這怎麽都開始掐人家脖子,到底是大雷子的暴力模因傳染還是索梔繪潛移默化的給老子洗了腦,哥們以前絕對沒這習慣!


    李滄思索片刻,甩甩腦袋大言不慚的說:“那你豈不是賺大了,我聽老王說一般長成我這樣的上鍾可是都得加錢的,這樣吧小朋友,小費我就不收你的了,承蒙惠顧,馬馬虎虎給個兩百按摩費就好,歡迎下次光臨。”


    “無恥!就這破技術還想收費,差評投訴你要不要!”秦蓁蓁懵了一下,一秒無縫銜接張牙舞爪的戲精模式,“中看不中用的家夥,你們經理嘞,我要見你們經理!”


    “經理在外麵揍上一個差評的顧客,投訴是吧,你先掛個號,等等她就來見你了,掛號費承惠兩塊!”


    秦蓁蓁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直接撲了上去:“便宜都給你占掉了,嘴巴還不肯饒人,真就吃幹抹淨是吧,啊啊啊,你給姑奶奶納命來罷~”


    “醒了啊!”索梔繪手裏掂著兩口平底鍋,“唷?這就抱上了?”


    李滄像端著一尊招財貓那樣把秦蓁蓁平平整整的擺在茶幾上,順了順毛:“挺香的,都是你做的?”


    索梔繪嗯一聲,有點開心:“小小姐教的煎肉排,你一直沒醒,都放在壁爐旁邊煨好一會兒了,不知道有沒有熟過頭,嚐嚐?”


    壁爐的火堆裏有一整排十幾二十個平底鍋,都是用另一個平底鍋扣了擱在那的,麝牛肉排、馴鹿肉排、異化羚肉、還有用錫紙封的戰斧牛排,擺得整整齊齊,相當壯觀,總之就很難想象這隻是一個人的食物,從屬者的消化能力和能量轉化率之恐怖可見一斑。


    再兩個人的努力下,李滄碗裏切好的肉片堆得小山一樣:“再來份米飯,都看著我幹什麽,喂喂喂,過分了,你們的眼神未免太慈祥了吧!”


    秦蓁蓁笑得咯咯的:“怪不得小小姐那麽喜歡做飯啊,這樣子看著突然就好有成就感啊,超級有趣!”


    “不是小拉索做的嗎?”


    “可迷迭香是我洗的,蒜也是我剝的啊!”秦蓁蓁理直氣壯的很,小嘴一嘟我很冷酷,“膚淺,滄老師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帶資本家了,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不要隻注意那些表麵文章!”


    李滄翹起大拇指:“蓁蓁同誌教訓的對,是我飄了,我以後一定注意深化業務感知度和敏感度,緊握利益攫取抓手,需求顆粒化觸點粉末化,拉通對齊擊穿人民心智爆炒客戶腰花,打造從屬者間的生態閉環,實現軌道線上的價值耦合!”


    索梔繪和秦蓁蓁直接蚌埠住了,宛如兩台第一天上崗的單缸柴油機,秦蓁蓁呲呲呲漏氣式發出靈魂質疑:“滄老師他以前也這樣嗎?”


    索梔繪的響應進程極慢,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老王以前跟我講,再好看的男人本質也是沙雕,你們追滄老師時流出來的眼淚都是腦子裏麵進去的水,我現在終於信了一半!”


    李滄:“謔,那為什麽隻有一半?”


    “因為他後麵還說:好男人要麽是別人家的隔壁老王,要麽隻會成功又成熟的出現在洗腳城裏麵,而且瘦得跟小雞崽子似的小白臉能有啥嚼頭,一打兒李滄和吳毅鬆捆起來都抵不上老子一個,你們這些瞎了狗眼的小西八早晚有一天哭都找不著調——”


    可以說學得非常像了,神態語氣動作至少有老王的兩分精髓,很有感染力。


    說說笑笑,起碼十幾二十公斤的肉量就這麽進了李滄的肚皮,甚至都沒有一丁點隆起的意思,秦蓁蓁眯著眼去摸李滄的肚子:“哇,好棒的腹.啊不對.你是飯桶嗎,肚子裏藏了個黑洞?”


    “再摸下去可就要收費了!”李滄麵無表情,“小跟班同誌,你這工作內容的涉及廣度是否過於炸裂了.”


    “哪裏哪裏,都是基地默許的尺度,都是分內事,人家隻是個無辜弱小又可憐忠心耿耿的小狗腿子而已,人家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優秀!”


    “謬讚謬讚,那可不可以把欠條還給人家嘞?”


    “做夢,生意就是生意,你簽了字畫了押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說幾句好話就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


    “李剝皮!”


    見李滄開始穿裝備弄藥品補給整理物品,索梔繪不舍道:“這就出去?不再休息一會嗎?”


    “再賴著不走大雷子那娘們容易殺進來把咱仨都宰了!她饑餓耐受值還不如老王,我去把她換回來,你們兩個再弄點吃的東西吧,下一個是老王和小小姐,他們倆不用你操心。”


    “噢”索梔繪眸光如水,眨眨眼,又眨眨眼,茶裏茶氣的小聲嘟噥,“可你回來之後都還沒抱過我呢”


    秦蓁蓁:“哦噢,我會自己捂的,我不看,我望風!”


    李滄利索的把索梔繪抱起來轉了幾圈,掂掂手感:“怎麽還瘦了,起碼兩斤。”


    “鵝鵝鵝,再抱一會,就一會。”


    “再一會嘛”


    “嗯”


    李滄後退一步:“他喵的,差不多得了,上墳燒報紙你糊弄鬼呢,再抱下去天都亮了!”


    “那就十分鍾好不好.隻要十分鍾就夠了”


    “我勸你善良,你給我解釋解釋啥叫十分鍾就夠了?”


    索梔繪弱兮兮的嚶:“你不夠,我啦,是我是我”


    “啪~”


    “嗯~”


    “走了!”


    “噢”


    李滄走後秦蓁蓁立刻換了副樣子,很沒形象的佝僂著腰,胳膊向內夾,抖來抖去的惱怒成羞:“好痛好痛,肯定都腫了,繪繪你怎麽會喜歡上這種暴力的家夥,不是變態人不進變態門,你們都好怪啊!”


    索梔繪揉了揉被打的小屁股:“我看你剛才在沙發上躺得倒是老實的很,他又沒拴著你,你怎麽不跑?”


    “可我沒力氣了啊!”秦蓁蓁梗著修長白皙的脖子,嘴巴像鋼化的廣口瓶玻璃一樣硬,“嗯咳,好熱好熱,黏唧唧的身上都是汗,別搶我大浴室,我要泡澡!”


    索梔繪邁開長腿,動作矯健如獵豹:“我先用!”


    “啊啊啊你怎麽可以這樣,你快出去啦,誒,誒誒,你幹嘛,你拿澡巾幹嘛,我們南方人根本沒有這種特殊愛好的,我不要搓澡,我不,你不要過來啊,求求了,饒了我吧,我去另一個浴室還不行嘛,我我我要去小的那個.”


    先是爭搶,然後是慘叫,隨後一隻手伸出來把被擠得糊在毛玻璃上的秦蓁蓁薅了回去,輕飄飄的宛如扯飛一片紙。


    門開了,門關了,門鎖了。


    “喔喲,瓶妃你不對勁,我還沒開花灑呢,這是怎麽回事?”


    “都說了我.出.出汗了啊”


    “哦?”


    “幹嘛,幹嘛幹嘛,你你你,來啊,那就來互相傷害啊,有本事扯人家衣服你有本事別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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