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九月十二日長生島最近長生島的鑄炮水平有了進一步的提高鑄鐵六磅炮的最終設計已經確定了而且第一門量產型鑄鐵六磅炮也已經生產出來了。這門鑄鐵炮經過測試效果很不錯此外如果把大部分零件換成鐵質的以後炮車的整體重量也會大大減輕三磅炮看來已經可以退出曆史舞台了。


    水力機床和冶金爐的應用大大地提高了長生島的生產能力目前軍工司每三天就能鑄好一門六磅炮從理論上講一年就能生產上百門大炮。可惜的是黃石根本沒有這麽多的軍隊來使用如此強大的火力就是加上日本的長州藩也不行所以大部分生產能力肯定要被閑置了。


    九磅鑄鐵炮和十二磅鑄鐵炮也各鑄造了一件實驗樣品黃石看過射擊演示後對這兩種火炮的印象也還可以但是加上跑車的話這兩種炮還是有些過於沉重了難以跟上行軍縱隊。


    尤其是十二磅鑄鐵炮黃石覺得這種炮用作6戰實在沒有什麽必要可是如果當作攻城武器的話十二磅炮的威力又稍顯小了些。總的說來與其生產這種雞肋當攻城武器那還不如直接鑄造十八磅、甚至二十四磅炮來用反正都是跟不上正常行軍那還不如幹脆追求威力得了。


    雖然九磅和十二磅炮暫時不會列裝部隊不過這些成就還是讓黃石感到很開心。幾年下來長生島終於鍛煉出了一批職業鑄炮技師這麽多年來黃石始終如一地鼓勵軍工司進行細致的內部分工現在各個部門的技師都變得越來越專業化。


    長生島鑄炮條例也日漸完善再加上工具製造水平的提高長生島軍工司的鑄炮能力已經變得非常可觀。幾年前鄧肯剛來長生島的時候就有獨立鑄炮的能力。現在長生島的鑄炮技師大部分還沒有這種比較全麵地水平但他們在各自負責的領域裏技術之嫻熟則是鄧肯遠遠不能相比的了。


    既然六磅鑄鐵炮的工藝已經成熟那原來的老式火炮就沒有什麽用了黃石於是就把它們都賣給了長州的守隨信吉。據日本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長州和幕府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差了兩者之間已經是劍拔弩張幕府的“征長令”隨時都可能下達。


    以前幕府規定各藩的藩主每兩年就要去江戶一趟住上幾個月、甚至一年但今年長州藩藩主是說什麽也不敢去江戶了。目前長州已經在邊境地區修築了三座新式炮台。並為它們配備上了不少火炮這些炮台即使是由長州地舊式軍隊來防守也將是極具威力的因為德川幕府的軍隊根本沒有大炮。


    守隨信吉先後送來的一千兩百名日本浪人日前已經完成了基本的士兵訓練黃石派出了一個人數高達二百人的軍官、士官團和他們一起返回日本以便進行指揮準備進行長州保衛戰。這支按照長生島條例訓練出來的軍隊也按照長生島模式被分成了三個步隊和一個炮隊並接受了長生島剛剛淘汰下來的幾門三磅炮。


    除了三磅炮以外。守隨信吉還付錢為每個士兵(包括黃石派去地兩百名明軍誌願部隊)都購買了頭盔以及七百支長槍和五百支長生島火鐃。


    柳清揚和黑島一夫都對很可能爆的戰爭持樂觀態度他們都認為德川幕府的軍隊不過是一支不比明軍軍戶強到哪裏去的封建軍隊。


    當黃石問柳清揚對日本幕府軍隊的印象如何柳清揚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來:“日本德川幕府的軍隊是一支缺乏戰鬥意誌的軍隊大部分官兵都是在臨戰前倉促編組成軍的除了隻在軍隊中占極少量地武士外大部分士兵平時也都是農民末將不認為這樣的軍隊能承受艱苦的戰鬥。”


    除了柳清揚和黑島一夫的報告外黃石也有其他的途徑獲得日本地情報。比如黃石派去長州的“忠君愛國天主教”的那一幫牧師也一直源源不斷地把大批日本情報輸送回長生島。他們的這些情報中不僅有日本的軍事情報。也包括物產、地理、風俗習慣等這些傳教士就相當長生島靈敏的觸角黃石通過他們感受著日本地實際情況。


    現在黃石手裏就有經過內衛整理過的情報冊他一邊翻看著上麵的記錄一邊和柳清揚加以印證:“柳兄弟。德川幕府的軍隊好像也很缺乏戰鬥經驗。”


    “是的大人您說地不錯。日本已經有一代多人沒有打過仗了軍隊中除了個別的一些老頭子外大部分人地戰鬥經驗都來自於他們在酒館的打架鬥毆經曆官兵基本都沒有見過戰場。那些武士雖然是職業軍人但他們所習練的武藝大多也都是單兵作戰才有用的東西。據末將所知他們大多都沒有經過協同作戰的訓練。”


    這種評價和黃石收到的情報非常吻合這幾年來柳清揚在日本生活的時間比在中國還要長既然他和那些牧師的看法一致那黃石基本對幕府與長州之間的戰爭便放心了。長州藩如果處於本土作戰的話。本身就能緊急動員上萬和幕府軍戰鬥力相當的封建軍隊長生島為她訓練的新式軍隊雖然人數較少。但也一定能起到重要作用。


    柳清揚的看法和黃石基本相同何況長州的新軍裝備也極其優良甚至還在長生島的平均水平之上。


    從今年七月底開始中島已經開始批量生產胸甲八月上旬的生產能力就達到了一百具中旬提高到了一百二十具而下旬則生產了一百八十具全月總共生產了四百具之多。兩天前鮑博文向黃石匯報工作時就告訴黃石九月上旬的胸甲產量已經提高到了二百具這個月預計能把日產量提高到二十五具左右。


    以往製造一套鎧甲即使是最容易加工的皮甲也要花費一個熟練工十天以上的時間而鐵甲因為需要長時間的鍛打。更是遙遙無期。但現在依仗水力紮機和鍛機三、四個熟練工製造一套胸甲幾乎就和玩一樣也就是滲碳工藝比較花費時間但以往最費人工的塑形對水力鍛機來說不過是幾分鍾的事情而已。


    在九月上旬的軍工司工作匯報中鮑博文就預言在機器生產地情況下這胸甲“遲早要便宜得如同廢紙一樣”。九月預計會生產出七百套胸甲這些未來的廢紙被黃石以每套一百兩銀子的價格預售給了守隨信吉它們下個月就會貨給日本。


    所以如果後金不主動來進攻長生島的話黃石估計長州新軍會比長生島更早普及胸甲。這種鎧甲既然能抵禦鋼刀、鐵弓和長槍的攻擊那它們就斷沒有抵禦不了竹弓、鳥銃和竹槍的道理。


    “日本幕府並不具有我大明這樣向軍隊提供製式裝備的能力。那些臨時征募的農民兵不用說了就是所謂的武士們他們的裝備也都是個人自行購買地有錢的人穿得好一些窮人就差一些。”


    和所有看慣了長生島模式的軍官一樣柳清揚現在對封建軍隊的戰鬥力嗤之以鼻:“日本幕府軍隊的進攻能力非常可疑防禦能力也不太可靠對城市的攻擊恐怕隻能靠長期圍困來完成。遠遠不能與我們訓練出來的長州藩軍隊對抗即使人數占優也不行。”


    “嗯柳兄弟的話讓我徹底安心了。”德川幕府即使真要進攻長州它比較可能地做法也是號召長州四周的諸侯去圍攻毛利家而這就給了長州軍以各個擊破的機會黃石相信在這個時代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近代軍隊一定能依靠內線作戰把各懷鬼胎的鄰居們轟殺到渣。


    送走了柳清揚以後黃石又翻看了一遍長生島軍工司的報告任何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不用等鮑博文把中島的風車修得比林子還要密了。隻要有足夠的錢僅僅是目前的生產能力就足以在一年內為黃石的嫡係三營完成換裝。


    “根據大明律令私人擁有鎧甲形同謀逆。火銃雖然不在嚴禁之列鏢局和私人都可以購買但以長生島火銃這種巨大地威力。估計朝廷也不會允許它在市麵上流通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真要是造了這麽多武器出來我還能賣給誰呢?”


    ……


    一轉眼就到了九月十七日朝廷向長生島派來了使者那前來宣讀聖旨的宦官登島後長生島上連忙焚香設案。黃石也急忙換上烏紗皂靴、蟒袍玉帶然後提著官袍親自把使者一行迎進轅門。


    “末將不知天使駕到有失遠迎敢請天使恕罪。”


    傳旨的宦官更不搭話隻是昂從轅門而入。揚著下巴直挺挺地大步走向香案。兩旁槍戟如林長生島官兵人人都換上鮮明的衣甲。個個都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隻是緊緊握住手中地槍杆目不斜視地往前方看去。


    使者一直走到香案緊跟前才停下腳步用力一甩官服轉過身來滿臉木然毫無一絲喜怒之情拉長了聲音叫道:“黃石接旨——”


    黃石一撩大紅官袍就在眾人麵前向著使者跪下叩拜:“臣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黃石在下麵低著頭聽著漸漸的就越聽越不對等平調說完以後站在黃石背後的長生島將領臉上也都流露出了驚訝之色。可那使者還在繼續念下去這份聖旨寫的也真是稱得上是熱情洋溢了因為天啟對黃石提督西南四省、迅平定奢安之亂報有很大的期望。


    “……朕躬臨禦以來明法敕罰急於求治……黃石忠以戴君勇於報國卿能撫定西南之日朕又何吝通侯之路哉?欽此。”


    使者念完了聖旨後就等著黃石叩拜但等了一會兒也沒看見動靜使者臉上忍不住就露出不悅的神色來。


    按照規矩黃石聽到那個“欽此”地“此”字時就應該立刻拜倒山呼萬歲。隻是這聖旨雖然是恩旨但一旦黃石接了下來。那遼東如何展他就再也難以幹涉了。奢安之亂雖然亦是大禍但畢竟曆史已經證明明廷的力量是完全足以將其平息的而後金則完全不同黃石一天不看到後金政權咽下最後一口氣他一天就不能把心放下來。


    不過黃石並不是文臣作為一個武將他要是拒絕接旨那就實在有些太說不過去了。更進一步說現在天啟給黃石的這份聖旨經過了皇帝下中旨內閣擬票、擬詔。然後皇帝用璽內閣輔副簽這整個一套流程就是文臣也根本沒有封駁這份聖旨的權利。


    何況黃石現在所處地天啟朝還算朝綱嚴謹他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遍明朝武將威福自操地行為那也都是崇禎朝中葉以後地事情了現在黃石如果拒絕接旨的話恐怕就會為千夫所指以往黃石辛苦攢下的一點好名聲也會付之東流。


    黃石思來想去。如果一定不接這道旨的話那也就隻有辭官一條路了不過黃石作為武將既不容易辭官他也根本不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


    心有不甘的黃石實在沒有想出什麽說的過去的理由最後隻好重重地拜服了下去:“恭請天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躬安。”


    黃石聞言挺身跪直停頓了一秒後再次大禮叩拜下去:“恭謝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恩浩蕩。”


    再一次重複了跪起、叩拜的動作黃石俯應旨道:“永服辭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宜厲乃誠。”


    第三次山呼萬歲後。黃石總算是完成了接旨地全過程他長身而起的時候那個宣旨的使者也換上了一幅笑臉趨前一步雙手把聖旨捧到了黃石的麵前嘴裏還一個勁地說著:“恭喜黃帥。恭喜黃大帥了。


    黃石深吸了一口氣把這重逾泰山的聖旨接過正要叫部下給這位使者拿賞錢卻見那使者又把臉一扳退開兩步高聲叫道:“吳穆接旨!”


    ……


    拿了兩份賞錢的使者被請到老營的中軍帳中。聖旨既然已經不在身這個太監的地位立刻就遠遠低於黃石和吳穆了。不過黃石和吳穆兩個人自然也不會托大他倆一定要讓使者坐席。那使者不過是個小宦官。自然扭扭捏捏地不敢入座。最後黃石和吳穆一左一右強行把那使者拖到椅子旁按著他坐下就好像坐這個位置並不是他地權利而是責任和義務一般。


    雖然黃石腹中一直在盤算著自己的心思不過他臉上可不敢顯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快。今天的這份聖旨實在是大大的恩旨。其中更蘊含著天啟的深切期望。如果這個時候黃石說什麽煞風景的話一旦流傳到京師就很可能會被文官扣上一個“心存怨望”的帽子。就算是天啟心裏也可能會很失望的。


    自從第一次去北京陛見天子後天啟皇帝一直是黃石最大的靠山現在朝中地人無論賢愚都已經絕不敢在皇帝麵前說黃石的壞話了對於這種情況黃石自己也是心裏有數所以他自然不會去拆自己的台而公然抗旨。


    “剛才公公宣旨的時候末將真是歡喜壞了隻覺得腦袋裏就這麽‘轟’的一下子頓時就是一邊蒼白半晌什麽都不知道。”黃石一手端著酒杯給使者敬酒另一隻手則在自己地腦袋前後比劃拚命形容自己當時是如何的興奮和感動。


    那個使者臉上滿是寬厚的理解之色微笑著對黃石說道:“黃帥忠君愛國人所共知自此出任四省提督也是實至名歸咱家宣旨的時候心裏也一直替黃帥高興呢。”


    “粗鄙之人竟然一時都忘了應旨讓公公見笑了。”黃石摸了摸腦袋訕訕地笑了一下臉上滿是不好意思的神情。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那使者不以為意地笑了幾聲忍不住炫耀了起來:‘黃帥有所不知以往咱家去宣讀恩旨的時候還有人曾歡喜得從地上跳起來過。黃帥今天行止入常並沒有失禮地地方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啊。”


    “公公果然是見多識廣末將佩服之至。”


    和強作歡顏的黃石不同吳穆則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多年以前他因為走投無路而不得已入宮那個時候明廷原本計劃要召三百名新太監可是當時趕往紫禁城報名的人足足有兩千多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上飯的吳穆拋下了一切自尊在管事的太監麵前百般懇求可還是差點被轟了出去。


    時至今日吳穆還記得當時地突然變化一個看起來似乎是個大人物的太監正好過來巡視一圈。或許是當時心情好、或許是吳穆地樣子讓他感到可憐那個大人物隨手就指了一下:“咱家看他還可以。”


    那個大人物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前呼後擁地離開了而吳穆也就此成功地入了宮。他背著自己的小包袱和其它三百個幸運兒一起走入深宮的時候領頭的管事太監還特意拍了拍吳穆的肩膀帶著又是神秘又是羨慕的神情對他說:“你這廝今天可算是交好運了你可知道賞你這個身份的人是誰麽?”


    吳穆自然不知道那個管事太監一挑大拇指挺直胸膛嘖嘖地大聲說道:“那是魏公公!萬歲爺和奉聖夫人前一等一的紅人啊。”


    在魏忠賢地眼裏。吳穆本來也就是如同螻蟻一樣的角色不要說他留下吳穆的理由就是這件事他也一轉眼就忘了個幹幹淨淨。雖然吳穆並沒有忘但入宮以後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掃地太監在紫禁城裏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


    一晃兩年過去了東江鎮開鎮的時候吳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窮光蛋了這次他掏出了所有的積蓄、動員了兩年來積攢下來的全部人情總算是撈到了一個監軍地職務。就在離京的前夕魏忠賢給所有派往東江鎮的監軍太監訓話。當時魏忠賢顯然沒有注意到吳穆他的頭一直傲慢地高挑著對於下麵的這些小魚小蝦魏忠賢從始至終都沒有拿正眼看過他們一下。


    又一次穿好行裝背上自己親手整理好的包袱。吳穆告別了紫禁城和兩個不得誌的小錦衣衛在有司領到了路費和腰牌然後就踏上茫茫的旅程。在天津衛找到了官船出海後他們三個才第一次遇到明白人向水手問清了長生島的大概方位。


    到了長生島後雖然一開始的生活很艱苦。還要和馬一起嚼不過這些對吃過苦地吳穆來說倒也不算太大的問題。最關鍵的是在長生島他再也不是一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小螞蟻了黃石及其以下的眾將官對他都很尊重大部分人還都群星捧月般地恭維他一聲:“吳大使”。這就已經讓吳穆感到很滿足了。


    往後的日子就更加順風順水了吳穆這個名字很快就被魏公公注意到了。再過過就連萬歲爺都知道長生島有個監軍吳穆萬歲爺也親口說過他吳穆差事辦得好。想當年剛上長生島的時候吳穆天天就躺在床上琢磨:怎麽才能安全地虛報些戰功出來但漸漸的他已經懶得再琢磨這種事情了長生島的功勞隻要照直說就好了:“實話都已經讓人難以置信了又何苦再去費心思撒謊呐?”


    南關一戰時吳穆笑看風雲和黃石肩並肩地站在一線抗敵……好吧吳穆承認他還是對奏章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


    結果等奏章上去以後宮裏就下來了旨意允許吳穆過繼一個兒子傳家這真把吳穆感動得熱淚盈眶啊。


    現在黃石再次高升他吳穆看起來也很快就能名動天下了通向前輩童貫大王的道路看其來也是越來越平坦。現在吳穆已經記錄了厚厚地一本兵法而黃石已經快要位極人臣。吳穆早就打定主意將來肯定會不時爆一些小的邊事這種地方大概不用黃石這種大將出馬那時就到了他吳穆毛遂自薦的時候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吳穆喃喃地念叨著跟著就爆出一陣爽快的大笑聲向長生島的將官們呼喊著:“但願歲歲年年皆如今朝。”


    上次魏公公給吳穆寫信地時候竟然還把吳穆的官名都加在了裏麵。現在宮中地使者來宣旨地時候大家都會恭敬地稱呼一聲:“吳大使”。這些曾遠在吳穆之上的太監紛紛開始拍他馬屁不說就是魏公公最近的記性也好了起來不僅記起來是自己把吳穆招進宮的也還時刻不忘正是他魏忠賢把吳穆派來長生島的。


    吳穆仰頭把滿滿一樽酒漿倒進喉嚨的時候心中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


    接風宴結束後黃石指揮部下把不省人事的使者和吳大使都拖去睡覺。今天吳大使可算是出盡風頭了他在酒宴最後的一個多時辰裏一直在顯示技藝助興除了唱戲、跳舞以外。吳大使還給大家演練了整套地“狂風”刀法。


    據吳大使說:這刀法還是當年他師傅教給他的不傳之秘全是靠了這套刀法吳穆才能安全行走江湖多年。吳大使還說他原本打定了主意這套刀法他是傳媳不傳女的隻是今天過得痛快所以就慷慨解囊拿出來和大家分享了。


    雖然吳大使現在認養了一個嗣子但他能不能有女兒還要兩說呢。不過屋子裏的人雖然很多也不會有人不知好歹到去追問吳大使:什麽樣的刀法才需要傳媳不傳女?相反。黃石等人倒是一直想把吳大使拖回座位上好好坐著隻可惜他們的幾次努力都遭到了失敗吳穆在徹底睡過去之前始終牢牢地把住了表演的位置。


    隨便吩咐了兩聲以後黃石就把手下的老哥四個叫到了他地書房裏等衛兵把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時黃石冷冰冰的臉上已經是笑容盡去。


    房門剛剛關上賀定遠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大人這分明是朝中有小人他們看建奴旦夕可滅。所以就急不可待地來爭功了。”


    賀定遠的話讓屋子裏的幾個人都連連點頭不過金求德的臉色倒是顯得很輕鬆口氣聽起來更是悠閑自得:“不過這對大人倒也沒有壞處此番大人提督四省軍務。必能再建奇功封侯賜爵已經是大人囊中之物。”


    在黃石躍馬遼陽之前金求德和趙慢熊做的最悲觀估計不過是去京師賦閑幾年也不是沒有複出之日。現在形勢一片大好當今天子又是著名的厚道人想來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拿自己的前程作賭注。再在皇帝麵前說黃石的壞話了。


    金求德話音才落楊致遠也點頭附和道:“大人明鑒剛才屬下已經粗略查看過兵部送來的宗卷福寧鎮現有地紙麵上的軍屯就有三千多頃償還長生島曆年來的計畝軍功那是綽綽有餘了。福寧鎮開鎮時就有權自己煮鹽。萬曆二十七年後福寧鎮還同沿海各軍鎮例。可以自行設卡收海稅以為軍用之資。這個軍鎮雖然荒廢近十年了但我們隻要好好經營絕對能讓弟兄們吃飽喝足。”


    萬曆朝十年後地球進入小冰河時期在連綿不斷的天災麵前張居正為大明積攢下的國庫儲蓄迅地耗盡了。雖然南方各軍鎮吃飽沒有問題也不需要朝廷撥給救濟款但隨著災害地持續萬曆皇帝漸漸感到他無力維持大明水師的開銷了所以就允許沿海各軍鎮自行向海商收取一定的海稅作為水師的維持費和清剿海盜的費用。


    這個政策推行以後大明水師就進入了不穩定的展期有地軍鎮經營不善稅收很高但海盜仍然猖獗導致附近的海商貿易萎縮並進一步導致所屬的水師急劇退化。相反經營良好的軍鎮則迅擁有了強大的海上武力從而能夠製造出更大地海貿安全區從而進入一個良性循環。


    到萬曆三十五年以後大明水師驅逐了盤踞在澎湖一帶的荷蘭人。當時萬曆皇帝為了進一步給內庫開源甚至製定了渡海進攻馬尼拉地計劃。這主要是因為萬曆皇帝聽到了當時盛傳於中國的一種謠言那就是;馬六甲一代盛產黃金和白銀。


    萬曆三十六年後萬曆皇帝還曾派了幾撥太監前往那裏進行實地考察其用意之險惡不問可知。隻是那些太監帶回的事實粉碎了謠言萬曆皇帝確認了金山、銀山的說法為子虛烏有後才訕訕放棄了侵略企圖。


    無論如何沿海各軍鎮已經打下了良好的政策和物質基礎。此時距離萬曆皇帝徹底放開海禁也有了幾十年了大明的海洋貿易業已經非常達了大明地軍民也都對海洋有了相當的了解所以楊致遠他們對經營好福寧鎮也都充滿了信心。


    黃石沉吟了一下決定先跟這些手下交一下底:“給天使接風前他也給我透了底朝廷希望我盡快趕赴西南主持平叛大計。如果我能在兩個月內動身的話朝廷可以接受不過五千人的家丁名單除此以外還可以同意我帶走不過四個營的兵力隨行。他們的家屬也都可以搬去福寧鎮。總的來說就是讓我從遼南帶走一萬官兵還有不過六萬軍戶的男丁。”


    這個龐大的動員數字立刻讓幾個部下都興奮起來賀定遠臉上的黴氣也一掃而空這意味著朝廷已經默認這批人是黃石地私有財產隻要有這個保證在那無論把他們調到天涯海角跟著黃石的這批人都不必擔心自己的利益會受損了。


    賀定遠和楊致遠異口同聲地稱讚了起來:“皇上英明。”


    不過黃石的臉上仍然沒有露出什麽喜色。


    “皇上英明。”趙慢熊也跟著稱頌了一句。不過他的音調並不算高而且還緊跟了一句:“朝廷允許我們抽調這許多人走莫不是打算減餉?”


    趙慢熊的話讓賀定遠和楊致遠的臉色又是一變雖說東江鎮本來就沒有幾個軍餉到目前為止東江鎮左協的定餉不過是每歲四萬兩白銀但這畢竟是東江鎮地地頭雖然艱苦但總是為自己的鄉土而戰士氣自然也比較容易維持。


    朝廷的聖旨裏是要把黃石調去西南平叛那他們就是貨真價實的客軍了。而且明朝的人一直傳說西南多瘴氣、中者立斃類似的謠言傳得神乎其神。讓北方人多視雲貴為險地不給雙份糧餉都可能有騷亂的危險。


    賀定遠和楊致遠盯著黃石的臉隻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趙兄弟說的不錯天使說朝廷希望福寧鎮能盡快自給自足畢竟南方基本都是靠各軍鎮自己的產出供養士兵地。朝廷希望也就是出些級賞錢。讓我們自己把糧餉承擔起來不要再給朝廷添負擔了。朝廷允許我們帶這麽多兵將和軍戶走而且催著我們盡快離開也是因為有這層意思在裏麵。”


    因為北方連年歉收九邊軍鎮的衛所盡數敗壞無餘從甘肅到遼東。明朝上百萬邊軍衣食無著都要朝廷出錢來養。萬曆天子比較會掙錢又是開放海禁、又是加收工商稅等一通折騰熬過了幾十年災害期不說一邊頻頻動戰爭、一邊還能給兒孫留點遺產下來。但天啟皇帝顯然沒有這套本事。朝廷已經連續五年赤字了內庫也入不敷出。漸漸要見底了所以朝廷實在很希望黃石能自己養活自己別再給中央添麻煩了。


    “所以我們的任務很重朝廷希望能派去至少五千人趕赴西南平叛時間最好控製在半年內最多也不要過九個月。這之前我們還必須要恢複福寧鎮的生產為遠征軍提供所有的物資和糧餉。”黃石說完笑了一笑環顧著屋內地心腹們道:“看來朝廷不止希望我黃某是個將軍還指望我是個能吏呢!”


    金求德目光閃動冷冷地接口道:“如果大人不能及時趕赴西南或者不能在西南平息叛亂那大人就隻能指望朝廷為大人說話了。”


    趙慢熊點頭稱是:“正是如此朝廷本來就有困難所以不給大人軍餉也是情有可原何況南方其他的軍鎮本來就可以負擔自己的軍備。嗯……如果大人實在無法按時恢複福寧鎮的生產那也就隻好求助於福建布政司、南直隸和朝中這樣也還是需要文官為大人說話。”


    “你們說的不錯。俗話說捧得高、摔得重現在我黃某不摔則已一摔就輕不了。”黃石大笑三聲。這次朝廷裏的君子們肯定認為黃石是做不到這件事地如此黃石必然大大有求於文官就可以被文官牢牢攥在手心裏了。


    “現在國家不幸、邊事頻繁皇上對我們武將越來越倚重其中尤其以我東江鎮為甚。在朝中君子們的眼裏我們東江鎮就好像是那被鎮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眼看就要跳出來了所以他們一定要給我們頭上貼上封條把我們鎮壓在下麵磨上五百年的性子然後才可以大用。”


    黃石說著又哈哈大笑了幾聲笑聲過後臉上又露出了深惡痛絕之色而他的幾個心腹也都默然不語。


    “我大明祖製以文禦武……”


    “什麽祖製?偽祖製!”賀定遠才低聲把話說了一半黃石就粗暴地打斷了他:“國朝驅逐韃虜、光複中華以武功定天下太祖高皇帝欽定官製祖製文武殊途總兵和巡撫並無高下統屬之理!自從文官竊取軍權關閉大都督府我們武將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


    “大人!”


    聽黃石說得激動屋子裏麵地幾個人齊聲打斷了他就連賀定遠亦急道:“大人慎言啊。”


    “這又沒有外人。”黃石深深地歎了口氣抬手阻止了企圖再次進言的手下:“我知道你們是怕我說順嘴了出去後也不小心給自己惹禍。”


    黃石手指無意識地在書桌上彈了幾下又是一聲長歎過後方才臉上地激憤之情已經被昂揚的鬥誌所取代了他大聲對幾個心腹說道:“自古求人不如求己我這個月就動身去福建盡快恢複福寧鎮的生產同時走海路準備搬遷軍戶……”


    黃石恢複了以往的氣勢後他的幾個手下也不由自主地一掃身上的頹勢一個個都把腰杆筆直挺起。


    從兵部送到長生島的資料上看等黃石抵達西南後四川、廣西、雲南、貴州四省會有十八萬明軍服從黃石的調遣黃石一邊說一邊用右拳在書桌上重重地敲打著加強語氣:“……半年之內我們一定要實現物資自給自足然後兵西南以最快的度平息奢安之亂。”


    “遵命大人。”屋子裏的人齊聲應是一個個也都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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