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盡管幾人用力挽留,但是潘大章還是離開了。


    臨走二舅媽和三舅媽還給他塞了一個紅包,說沒在她們家吃飯。


    潘大章把兩個紅包塞給白發蒼蒼的外公。


    老人還激動地誇大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潘大章騎車到溫小芹外婆家,看見溫小芹站在門口往這邊眺望。


    一見潘大章興奮地迎了上來。


    “大章,事情有希望辦成麽?”


    “有希望,不過可能真的要花費近五百塊才行。”


    他叫舅舅跟他說的價位,以及需要應酬請人吃飯開支都跟她說了。


    “我舅還問我,你是不是村支書或者萬元戶的女孩,怎麽舍得花這麽多錢去轉學。”


    溫小芹興奮地說:“那太好了,隻要可以轉學到俞督中學跟你同一個學校讀書,即使花一千塊錢我覺得也是值的。”


    他讓她在這裏往一宿,明早去水南小學找鄒春國要確切消息。


    他自己要先回去。


    “我堂哥今天定親,不參加他會怪我的。”


    溫小芹雖說有勉強,但因為是自己的事,也隻好同意。


    這時一個中年人從外麵騎個單車回來。


    “小芹,這是誰呀?帶他進家裏坐坐吧。”


    他單車上綁了兩個魚簍,顯然是從市場剛賣魚回家的。


    魚簍裏還剩有一條草魚。


    “舅舅,他是我同學,他舅舅家也是水南村的。”


    “喲,後生崽,你舅舅是誰呀,叫什麽名字?”鄒勇感興趣地問。


    “我大舅舅就是水南小學的校長鄒春國。”


    “哦,你是春國的外甥,你媽媽是鄒秀花?”鄒勇一雙眼睛在他身上梭巡。


    當初的玩笑話,難道兩家把它當真了。


    這後生崽就是小芹的對象?


    “是呀。”潘大章覺得要露餡了,連忙說:“舅舅,我家裏有事,先回去了!”


    騎上單車就離開了。


    留下悵然若失的溫小芹。


    回到家,老媽和弟弟都去了三叔家。


    老爸看見他回來,也對他說:“你媽和小章都去德東家了,你現在也過去吧。”


    “你等下過去吃飯麽?”


    “你們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曆來他跟三弟的關係都不是很融洽。


    平時兩人很少交談。


    湊到一起,無話可說。


    “告訴你媽,這邊的豬,我會喂,叫她不用再跑過來。哦,對了,你答應把那個廢品收購部轉給雲田仔?他跟小章把那些廢品都清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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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看見收購部貨品都重新碼放了一遍。


    剛走出碾米廠碰見正走路回家的潘雲青。


    “不是離開學還有四五天嘛,那麽早就回來了?”


    他在他後麵並沒有看見杜善文。


    “杜善文那小子沒回來?”


    “他一門心思跟我舅打工了,我舅也沒虧待他,每天給他二塊錢工資。”


    潘雲青口袋裏也揣了七八十元,心裏喜滋滋的。


    一個多月掙了近八十元,算是不錯了。


    不知道你大章收廢品賺了多少錢。


    “後來都沒有見你去河對麵村收廢品了呢?”


    “是呀,後來事多,就沒有再去。”


    “早知道你還不如跟我去磚瓦廠,堅持幹一個多月,七八十塊錢還是有的。”


    你才賺七八十元,假如我告訴你,這段時間我賺了幾千塊錢。


    你會怎樣想。


    那個認真在磚場幹的杜善文,聽見了又會怎樣想?


    憑杜善文那個火暴的性格,肯定第二天就幹不下去了。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人最滿足的狀態就是自己認為比別人活得好。


    潘大章當然沒有跟他說自己賺錢的事。


    不過這事瞞肯定是瞞不住的,全村人都在議論他賺錢的傳說。


    回家後他家人肯定也會跟他說起。


    他哥潘廣春就曾幾次向他打聽,是在做什麽生意?


    跟他打聽的,當然不在少數。


    不過就算是潘大章告訴他們,自己是去賣電子表和絲襪,真正敢去嚐試的也是少之又少。


    並不是個個都有經商的天賦。


    來到三叔家,隻見庭院內,客廳,以及後院走廊都擺滿了餐桌。


    十多桌的客人。


    訂個婚都請一百多人,比人家結婚的排場還大。


    他在外麵蓄水池旁邊的圍牆處,碰見蹲在那裏抽悶煙的潘官久。


    “叔,你怎麽蹲在這裏?不進去招待客人?”


    潘大章一眼看出他有滿腹的牢騷,但在努力克製。


    他決定跟他聊聊。


    情緒是要排除的,鬱結的情緒景發的時刻,往往會造成難以愈合的傷害。


    “我招待個屁呀,完全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什麽事都不用商量,都自作主張。”


    潘大章知道他說的是二兒子這次訂親的事。


    “大章,你看呀,訂個親還請這麽多客人,這不是典型的敗家子嘛。”


    這年代訂親一般是女方家來二桌人,有的甚至隻來一桌客人。


    男方家也是二桌人而已,


    加上媒婆,禮薄先生,滿打滿算五桌人到頂了。


    但是潘德東這次擺了十多桌,所以潘官久越看越鬱悶。


    你很有錢麽?


    有錢也不是這麽糟蹋的吧。


    你有錢也不見你拿一點回家貼補家用。


    潘大章知道不能跟他在這件事上糾纏,不然很難扯得清楚。


    “叔,今天訂親的開支,是德東哥自己負責,還是他伸手跟你要錢了?”


    此時一桌酒席去縣城飯店辦,即使是喝茅台,至多也就三四十塊錢。


    在農村自己家裏辦,二十塊一桌算不錯了。


    十多桌才二百多塊錢。


    為了二三百塊錢,你在這生悶氣,氣量太小了吧。


    “他自己叫小青兩個人,買幾百塊雞鴨魚肉青菜回來的。讓我幫他出錢,美的他。”


    潘官久氣衝衝地說:“還有等下給女方家的聘禮,其他費用,我才懶得理他。”


    潘大章:“即然花的是他自己的錢,你又何必跟他致氣。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何況他辦自己的事,又沒有跟你要一分錢。你看看村裏其他人的男人,那個訂婚結婚不是由父母大包大攬的,錢都有父母承擔的。”


    潘官久:“他想讓我出錢替他娶老婆,哼,少做青天白日夢去。大的都還沒結婚,輪得到他訂親?”


    潘大章高度懷疑,這個二兒子真的不是潘官久的種,是三嬸外麵偷來的。


    那樣,他跟潘德東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堂兄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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