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東陽臉色淡淡的。


    從頭到尾沒插話,被鄭西元問起,也隻是無所謂地笑。


    “我尊重她的想法。”


    鄭西元又看池月:“聽到了吧?你怎麽說?”


    “我已經說過了,那圈子不適合我。”


    “可是……”鄭西元思考一下,拋出一條極有誘惑性的橄欖枝,“這個圈子卻是能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巨大利益和回報的。沒有之一……”


    池月失笑,搖頭,“說得我一定會火似的。”


    “一定會。你不是需要錢嗎?我保證比你網店賺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她已經不需要錢了。”喬東陽突然插嘴,“談錢,太俗。你要跟她談理想。”


    “……”


    大家都看著她。


    池月忍不住翻白眼。


    喬東陽懶洋洋的笑,眼睛微微眯起,看著她說:“你不喜歡的事,不用去做。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池月:“……”


    鄭西元:“……”


    好吧,喬老板發話,他能說什麽?


    ……


    王雪芽終於圓了多年來的夢,住到了池月的家鄉。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在她的幻想裏,月光下、沙丘行走,細細軟軟的沙踩在腳下,涼風徐徐而至,撩起長發,浪漫而溫柔……


    池月說:“你說的是天堂。而這裏,是地獄。”


    晚上她們往家趕的時候,村委會的人已經散盡,夜風呼嘯而過,把王雪芽精心做好的頭發吹得像一團亂雞窩,衣服揚起,落下,要是再瘦點,能把人吹跑——


    什麽浪漫,溫柔?


    “別多情了。戴好風鏡,仔細腳下的路,跟我走。”


    池月扶著王雪芽的胳膊,大步往前。


    王雪芽歎息:“可惜了月亮塢這麽美的名字了。一點不溫柔浪漫。”


    “會變的。”池月突然抬頭,望向黑沉沉的天幕,“有一天會溫柔浪漫起來。”


    “肯定會的,喬師兄出手,不是問題。”王雪芽比她還要樂觀,雖然月亮塢不美,她也很開心,“月光光,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


    “必須睡!”


    ……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王雪芽就走了。


    池月把她送過去和鄭西元匯合。


    兩個姑娘牽著手,有些依依不舍,但是王雪芽坐上鄭西元的車,再回頭朝池月揮手的時候,臉上的笑裏,就多了一層嬌俏的味道。


    池月心髒往下一沉。


    這個傻女孩——她這是喜歡上鄭西元了啊?


    隻是,鄭西元這個人,她看不透。但池月認為,他對王雪芽是不會動真感情的。或者說,在他那個圈子裏,早就沒有感情這麽一說……


    池月目送汽車走遠,再回到村委會,發現今天的村民數量比昨天還要多。


    三個村的人,拖家帶口,扶老攜幼,全都堆在了這裏。


    龔家武也來了。


    帶著他那個生病的嫂子,胡子拉碴的出現,見人就說對不起,看到項目組的人,恨不得給人家跪下。


    懊悔,痛哭,賠罪……


    按說這是打臉的時刻,應該會很爽。


    可是池月心裏堵得慌。


    他們不是壞人。


    大家都不是壞人。


    可必須用最壞的辦法,才能取得最好的結果。


    ……


    見到喬東陽,他一臉坦然,比池月想象的狀態還要好,一局遊戲殺了對方個片甲不留,喬先生臉上帶笑,眼裏含情,看到她就是一個魅惑十足的笑,然後拍拍她的頭,像揉小狗似的。


    “來得真早。是不是想我了?”


    “……”這傲嬌病。


    池月問他,“昨晚沒什麽事吧?”


    “除了想你,一切都好。”喬東陽笑著丟開平板,伸個懶腰,“早上刑大給我來電話了。”


    池月神情一緊,“怎麽說?”


    “旅館裏那個失蹤的男人,身份確定了。和馮大軍一夥的,叫彭勇,是馮大軍的牢友,一起蹲過幾年。”


    “是他殺了馮大軍?”池月問。


    “人還沒有找到,案子也沒破,不敢下定論,但彭勇是目前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法醫在馮大軍身上找到了他的血指紋……”說到這裏,喬東陽頓了頓,看池月的眼睛,暗沉而冷漠。


    “張警官說,重案一號來人了。可能這個案子要移交。”


    “重案?”池月有些意外,“有這麽嚴重嗎?”


    喬東陽嗯聲,隔了許久才回答。


    “從袁蘭馨的案子,到羅嬋,到你,再到龔家武傷人,馮大軍死亡,彭勇在逃……這一係列事件的背後,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偷樹了。這個盜樹團夥,觸角伸得太長。”


    池月想了想,點頭。


    確實,每個案子都牽扯到偷樹團夥。


    看似無關,其實相關。


    可是——那個偷樹團隊的頭目是誰?


    他們在哪裏,什麽時候能一網打盡?


    不能說吉丘警方辦案不利,但就目前來看,這夥人屢屢犯案,不僅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


    這次萬裏鎮的事件,他們向喬東陽出手,性質終於再一次升級。


    月亮塢項目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大工程,功在千秋,如果事情不解決,從上到下都很難看。


    喬東陽一笑,“這大概是他們連夜商量的結果。”


    昨天晚上,從村鎮到縣市,相關部門都在開會商量。


    他們不會像村民一樣,以道歉示弱的方式來請求喬東陽,他們要做的是破案,給企業家一個安定的投資環境,而這,也是最為迫在眉睫的,最能安撫喬東陽的做法。


    “那這個真是意外收獲了。”池月笑道:“重案的來了,把這些家夥繩之以法,以後,吉丘就清淨了……”


    喬東陽笑笑,沒有說話。


    池月看到他的表情,笑容斂了斂。


    “你不高興?”


    “高興。”


    “你看著不像高興的樣子……”


    “……”


    池月握緊他的手,目光堅定。


    “也許沒我們想的那麽嚴重,和喬家也沒有關係。”


    喬東陽挑了挑眉,“我到希望有關係。”


    “……”


    “有些事,早晚得有個了結。”


    ……


    三個村的村民,又在月亮塢村委會等了一天。


    而這天,喬東陽按池月的建議,開始讓項目組找人拆帳篷。


    這個行為徹底觸動了村民的神經。


    於是之前還在觀望,認為喬東陽會妥協的人,慌了。


    負荊請罪的龔家武被村民罵成了狗,他一個大男人,痛哭流涕著一次次自扇耳光。還有龔家文那個孱弱的老婆,哭得幾乎昏過去,說願意以死謝罪,說她男人傷害喬東陽都是為了她,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抵償……


    項目組的小夥子們,是看不下去了。


    他們開始在群裏弱弱地向喬東陽求情。


    除了池月,幾乎每個人都被觸動。


    喬東陽看著這個場麵,有些哭笑不得,“咱倆真是天生一對,冷血無情。”


    “去我家吃飯吧。”池月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甚至都不想談這個事,“我媽專門去買了菜的。對了,叫上侯助理,我媽說,要感謝他昨天照顧池雁……”


    喬東陽點點頭。


    池月道:“說也奇怪,我昨天哄半天,池雁都不開門,侯助理卻把她哄得開開心心。不得不說,老侯真乃神人也,真想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嗬嗬!喬東陽瞥她一眼,唇角輕揚起來,“這些年跟在我身邊,這廝早就練成了一套哄人神功,隻要他高興,菩薩也能被他捧得飄起來……”


    “菩薩本來就會飄好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中午我丈母娘到底給我做什麽好吃的?”


    “去你的!不許叫丈母娘。”


    “那叫嶽母大人?”


    池月嗔笑,打他一下。


    兩個人笑著走出帳篷,在一眾愁眉苦臉的人眼巴巴的注視中,離開了村委會。


    畫麵一對比,喬東陽真沒說錯,他倆看著就像一對“冷血和無情”的壞人,無視別人的痛苦。


    一般人是做不到如此的。


    池月回家,就被於鳳一頓訓。


    “囡囡啊,你是不是傻?你這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你知道人家背後會怎麽說你嗎?”


    “我不在乎。”池月一臉冷漠,“為了月亮塢工程的順利,罵我算什麽?”


    他們看的是眼前,而池月,看的是長遠的未來。


    為了將來不被麻煩,就必須冷血一回。哪怕那些人裏有她的親戚,同學,甚至兒時的夥伴朋友,哪怕她的行為會遭來所有人的不理解,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洗不掉這個罵名,她也在所不惜。


    ------題外話------


    加更了呢,四章,一萬一千字~~


    你們的作者是不是很可愛,那麽,女盆友,我的麽麽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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