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60萬太低了,我這四個店麵就不止60萬了!更何況我這店裏的生意,你們今晚也看見了,多好的生意啊!你們接手就能賺錢,要不是債主逼得緊,打死我我也不可能把這店脫手!80萬!最少80萬!”


    包廂裏又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包廂外駐足傾聽的孫全,聽到這番話,眉頭微動。


    心裏估計此人應該就是這漁夫碼頭的主人黃老板了。


    最重要的是孫全從這番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似乎這四間店麵,並不是黃老板租的?而是他本人的產業?


    如果這是真的,那顏誠和唐唐開價60萬買這店,還真是十足的趁火打劫啊!


    這邊的房價,孫全目前不是很清楚,但他估計應該不會很便宜,因為這裏的夜市生意很好,雖然這四間店麵隻有一層,是平頂房,但既然這裏的夜市生意很紅火,那一個門麵賣十幾萬,應該不難。


    所以,黃老板剛才說他這四個店麵就不止60萬,應該是沒毛病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聽顏誠的話,似乎目前想買這店的人都清楚黃老板的窘境,都在殺黃老板的價。


    “有點意思……”


    想著這些,孫全輕笑著,抬手摩挲著下巴上的胡渣,若有所思。


    這包廂的隔音效果這麽差?


    孫全伸手按了按包廂的牆壁,發現竟然是用三合板做的,按著竟然還有彈性?就表麵粉刷了一層膩子粉和油漆,怪不得隔音效果這麽差。


    他忽然聽見包廂裏有匆匆的腳步聲往門口這邊走來,孫全回頭看了眼身後,趕緊退回去四五米。


    腳步剛剛站定,就看見一個腦袋大、脖子粗、個子不高,有著一個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氣呼呼地從包廂裏出來,出門的時候,重重摔上包廂門,嘴裏還罵罵咧咧:“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東西!老子就不信了就沒人出更高的價!馬勒戈壁的!!”


    孫全聽他罵的有趣,差點被逗笑。


    他站在走廊裏等了一會,竟然沒看見顏誠和唐唐從包廂裏出來,這兩人莫非還要吃飽喝足再走?


    想了想,孫全又回到那包廂門外,側耳傾聽。


    隱隱聽見裏麵兩人說話的聲音。


    顏誠:“別急!這姓黃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回頭我再給那幾個債主送點好處,這姓黃的硬不了幾天!”


    唐唐:“不會被別人搶了先吧?”


    顏誠:“誰啊?我借他幾個膽!”


    唐唐:“你有把握就好……”


    ……


    孫全又笑了笑,這顏誠底氣倒是挺足的,就是不知道他是真有底氣,還是在唐唐麵前吹牛皮?


    背後竟然還有小動作?


    ……


    就在這時,剛才從顏誠他們包廂出來,去往前廳的黃老板又走回來,腳步匆匆,經過孫全身邊的時候,還斜眼瞟了眼孫全。


    孫全回以微笑。


    而黃老板則回以冷笑。


    孫全心下無語,都是秋天的螞蚱、蹦躂不了幾下了,還這麽囂張呢?


    微微搖頭,孫全不疾不徐地走回自己的包廂,繼續陪覃老師和袁水清吃飯。


    話說,遊四海親手給他們做的幾道菜,還真的挺不錯的,一道水煮肉片,被他做的麻辣鮮香,滋味十足,肉片卻又相當嫩滑。


    一道香菇青菜,以孫全的眼光來看,挑不出什麽毛病,這道菜很簡單,但簡單的菜能不能炒好,才是顯工夫的地方。


    他是學烹飪出身的,從這道菜焯水後的質感和顏色、翻炒後的入味程度,以及芡汁的包裹和芡汁表麵淋的那一層薄薄的明油……各個方麵,孫全都挑不出毛病。


    如果遊四海平時炒每份素菜都有這樣的功力,那他孫全隻能說佩服。


    因為以他自己的廚藝,偶然能有這樣的發揮,但要他每道菜都能發揮出這樣的水平,他是不行的。


    還有那道地三鮮,孫全看得出來這道菜是過了油的,但過油的時候,油溫和過油的時間,明顯也掌握得恰到好處,味道調的也好,控油控的也不錯,他見過很多飯店用過油的手法做出來的菜,吃完之後,盤子裏都會剩下不少油,而遊四海做的這份地三鮮就沒這種毛病,吃完之後,盤子裏隻剩下薄薄一層餘油。


    桌上還有其它幾道涼菜,孫全就懶得評價了,因為他清楚涼菜不可能是遊四海做的,廚房裏是有分工的,一個廚師長就算照顧熟人,也不可能去給人做冷菜,除非熟人特別要求。


    “怎麽樣?你這師兄的手藝,你還滿意嗎?”


    覃老師笑吟吟地問。


    孫全挑起一根大拇指,“頂呱呱!比我強多了!”


    覃老師和袁水清都笑。


    覃老師:“不錯,你還知道謙虛!不過這也是事實,別說你,遊四海現在的手藝,不比那些競技類菜肴的話,咱們係裏那幾個烹飪老師,還真比不過他!”


    孫全含笑點頭。


    隨後,他仿佛隨口閑聊的語氣,“覃老師,咱們市有什麽姓顏的大人物嗎?”


    覃老師皺眉,“姓yan的?什麽yan?嚴厲的嚴?還是閻錫山的閻?”


    孫全微笑,“都不是!是顏色的顏!”


    覃老師:“這……”


    覃老師苦笑搖頭,“你這還真把我給問倒了,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老師我了?我又不是混官場的,哪知道咱們市有沒有姓顏的大人物?怎麽了?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袁水清也好奇看著孫全。


    孫全笑容不變,“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撬班長牆角的那家夥好像姓顏,我感覺那家夥優越感挺強的,所以就想打聽一下那家夥的背景,就是隨口一問。”


    覃老師有點無語,搖搖頭說:“你就算了吧!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糾纏不放,再說了,鄺龍飛現在可能也不想再糾纏了,你別沒事找事了!”


    “行!我聽您的!”


    孫全含笑答應,態度很好。


    ……


    但這天晚上回去後,他卻打出去兩個電話。


    他本來想打個電話問唐欣的,他相信唐欣應該知道顏誠的背景,畢竟她是唐唐的親妹妹,但這個念頭在他腦中閃了一下,就被他排除,一來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唐欣跟她姐姐的關係。


    二來,唐欣之前對他有點意思,現在他們好不容易井水不犯河水了,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至於他打出去的那幾個電話,分別都打給了誰?


    一個是他大學同班同學,是m市本地人,但畢業後,去了外地,重生前,孫全和他早就斷了聯係,但前段時間,他們在同學群裏又聊了不少話,算是重新恢複聯係。


    孫全隱約記得那家夥的姐夫好像在本市當一個什麽副科長?


    他記不清了,但他確實記得那家夥曾經吹過他姐夫。


    另一個電話,他是打給在他店裏兼職的一個學妹,之前覃老師問他店裏招不招兼職的學生?能不能給他的學弟學妹們提供一個實習的機會。


    他提供了,這麽長時間下來,有兩人估計是吃不了兼職實習的苦,辭了職,但之後覃老師又安排兩人進來。


    孫全今晚聯係的就是目前還在他店裏兼職的一個學妹。


    他記得這位學妹雖然不是本市的,但他偶爾和他們一起吃工作餐的時候,好像聽她說過她家也有一個什麽親戚在本市當官,而這也是她報考本市m大學的一個重要原因。


    ……


    次日。


    孫全收到回音,他那位同學和那位學妹,都沒打聽到本市有什麽姓顏的大人物。


    至此,孫全稍微放下心來。


    想了想,又打電話把鄺龍飛叫過來。


    當麵把偶遇顏誠和唐唐的事跟他說了,剛聽孫全提到唐唐,鄺龍飛就抬手阻止,“孫全!你別跟我提她了行嗎?我現在不想再聽到她的名字!真的,一點都不想!”


    孫全笑了笑,又把那天晚上他聽到的事跟鄺龍飛說了。


    說完,他笑吟吟地看著鄺龍飛。


    他相信鄺龍飛能領會他的意思。


    果然,鄺龍飛皺眉沉吟片刻,抬頭問他:“你想截胡?”


    孫全嗬嗬輕笑,“這是其中一個想法!”


    鄺龍飛疑惑,“還有另一個想法?”


    孫全嗯了聲,“如果截胡不成,咱們也能哄抬價格,讓撬你牆角的那個家夥多花一筆錢,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幹不幹?”


    鄺龍飛與孫全對視著,uu看書 wwukanshu 雙眼微眯,瞳孔微微收縮。


    孫全目光含笑,也不著急,就那麽與他對視著。


    片刻後,鄺龍飛嘴角一翹,“你想怎麽搞?需要我做什麽?”


    孫全湊近他,鬼鬼祟祟地跟鄺龍飛說了一些什麽。


    這個過程中,鄺龍飛不時點頭,偶爾也疑惑地詢問兩句,等他倆密謀完,鄺龍飛起身就走,留下一句:“孫全!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麽陰啊!寫小說的都像你這麽壞嗎?”


    孫全坐在電腦前麵沒動,笑嗬嗬地回答:“別這麽說!兄弟,我這不也是幫你出氣嘛!你要是不想報仇,你可以不去啊!我不勉強的。”


    鄺龍飛沒接這話,就那麽頭也不回地走了。


    ……


    而這天晚上,鄺龍飛就出現在漁夫碼頭的店裏,並且進門後,直奔吧台,對吧台裏的收銀小姐說:“我找你們黃老板!黃老板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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