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寒風下,冰罩下的帳篷猶如處在另一個世界,古手川將一杯剛砌好的熱茶遞給夏木樹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正打算喝一口的時候,一直鑽在另一個帳篷裏的屍王琉璃跑過來了,她披著自己的毯子, 悶頭就鑽了進來,還順手把古手川手裏的茶杯拿了過去。


    古手川忍不住反思為什麽身上沒帶點砒霜之類的毒藥防身?


    另一邊捧著茶杯的夏木樹人惴惴不安的看著他們。


    古手川沒有發火,又拿出一個杯子,重新沏了一杯。


    旁邊一直在滋溜茶水的屍王琉璃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這邊,見他又拿個杯子後,眼角的弧度也微微放鬆,但很快又瞪圓了眼睛,瞪得人是在看她的夏木樹人。


    夏木樹人趕緊移開視線。


    古手川喝了口熱茶, 也頗為舒泰,他看著夏木樹人,帶著問詢:“回到人間後,稻荷神會親自出手嗎?”


    說起這件事,夏木樹人也緊張的不得了,快速回答:“稻荷神常住京都,東京那邊隻是一道神諭,親自出手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不過萬一被發現了,一定會有使者來抓我……”


    他歎氣道:“其實對於神明來說,就是件很小的事情,我的仇家主要是兩個神社的神主,他們一直恨我入骨……”


    “隻要神明不親自出手便無妨……”古手川靜靜道:“你偷的是誰的神諭?”


    說起這個,夏木樹人又是遲疑了起來:“當年本打算去偷天照大神,但天照大神太恐怖了,所以半路就回去了。”


    古手川和屍王琉璃都愣愣的看著他。


    夏木樹人被看的心慌。


    古手川移開視線, 咳嗽一聲道:“請繼續說吧。”


    乖乖,去偷天照大神的神諭?這事兒他都不敢想。


    夏木樹人穩了下心態, 回憶起了從前, 感歎道:“在眾多的神明中,主神們可都是無比恐怖的存在,祂們有著眾多從神侍從,永遠高高在上……”


    “說重點!你到底偷誰的神諭了?”屍王琉璃催了句。


    夏木樹人慢慢吞吞道:“是大國主的神諭,祂老人家脾氣最好,當時察覺到我的時候,不但沒生氣,還親自給我寫了一張神諭。”


    大國主大神?供奉在出雲大社的那尊無比古老的神祇?


    屍王琉璃貴為天女,老媽是和天照大神齊名的鬼道女王,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打不過就喊媽,對於神明之間的事也很熟悉,自然也知道大國主大神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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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的道:“你這家夥,可真是不怕死啊!”


    “就差一點……”夏木樹人訕訕道:“要不是大國主祂老人家為我說了句情,真就被稻荷神打死了。”


    古手川默默無言,難怪剛才說要帶他回去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懷疑是稻荷神派人來抓他的,而不是被偷了神諭的那位主神。


    他開口道:“如果是這麽回事的話, 你就放心的跟我回去吧。”


    夏木樹人眼中帶著猶疑。


    古手川又道:“這回來找你,一開始是請了一個狐狸幫忙, 但她是有需求的, 要的是你那件寶貝。”


    這件事是最開始就說好了的,如果不是小狐狸幫忙,他不可能找到幽暗之地來,所以也要提前和夏木樹人說清楚才行。


    夏木樹人麵露複雜道:“是水月吧?當然可以,這件寶物原本就是她的。”


    古手川愣了下,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要是這麽回事兒的話,那就沒什麽問題了,隻要再找到北禦建尊,就可以回家去了。


    他又喝了口茶,茶水已經有一點涼了。


    這麽一個小小的帳篷裏坐了三個人,還真是有點擁擠。


    他側頭看向賴著不走的屍王琉璃,目露詢問。


    屍王琉璃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毛,有些不高興了。


    對麵坐著的夏木樹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屍王琉璃穿著的明顯是男生的衣服,忽然目露恍然,帶著奇怪加敬佩的眼神重新看向古手川,自個兒起身往外麵走去,慢吞吞道:“我去隔壁的帳篷睡,不打擾二位休息……”


    古手川忽然一把抓住了他,嚴肅道:“您不要亂想,我和她是清白的!”


    “我懂,我懂!”夏木樹人麵露和善,他也談過戀愛,還有老婆孩子,是過來人。


    真的懂了?古手川嘴角抽了抽,鬆開了手。


    夏木樹人立刻溜了出去,鑽入了另一頂帳篷中。


    他側頭看向旁邊。


    屍王琉璃已經裹著毯子躺下了,背對著他,還蜷起了腿。


    他想想道:“按照之前說好的,明天就麻煩你帶路,去找北禦建尊。”


    “噢。”屍王琉璃應了一聲。


    古手川抬手放下敞開的帳篷簾子,準備打坐冥想。


    屍王琉璃翻了個身,歪著頭看他,發出疑問:“你一趟趟往這邊跑,真的就是為了找一個人?”


    “不然呢?”古手川沒有睜眼,反問了一句。


    “你收了什麽好處?”


    “我當初應下了這件事,答應下來的事自然就要做到。”古手川平靜回答:“不然就是給我天大的好處,我也不會跑這種地方。”


    家裏有溫柔的女朋友,有好吃的飯菜,還有舒適的大床,可這裏呢?隻有個讓他時不時血壓氣的爆表的無賴丫頭!


    “切……你哪有那麽好!”屍王琉璃撇撇嘴:“你殺我媽的近侍,吃它們的真靈,還輕薄我!”


    “那是它們應得的報應。”古手川仍舊平靜道:“惡鬼王在人間造下了無數罪孽,隻是殺了它兩次,已經很便宜它了。”


    “至於你……”他聲音頓了頓,才道:“等找到北禦建尊後,我們之間就一筆勾銷了。”


    “哼!”屍王琉璃又轉過去了身子,背對著他,半天後才憋出一句:“其實地下國很漂亮的!你還都沒有去過呢!本公主殿下可以勉為其難的先帶你逛逛!”


    古手川搖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算了,時間比較緊張。”


    北禦建尊隻給他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終於找到了夏木樹人,自然得趕緊去尋祂。


    屍王琉璃不吭聲了。


    帳篷內再次安靜了下去,古手川閉上了眼睛,靜心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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