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邊緣,健二叔背著背包,仰頭望著前方的山林,眼中露出了懷疑人生的神色。


    “台風過境?”


    被強行留在家裏有一陣子沒出門的秋葉阿姨,此刻看著眼前的狼藉景象,也是有些發愣。


    背著秋葉阿姨的古手川看著依稀還能辨別的山路,側頭道:“我們走吧?”


    健二叔目光複雜,略有遲疑後,目光又變得沉著,他彎腰撿了根樹枝,拄著道:“走!”


    古手川笑了笑,然後深吸口氣,向前一吐。


    前方刮起一陣狂風,直接將地上雜亂的樹幹枝葉全吹到了一旁。


    健二叔的眼皮又是一陣猛跳。


    第一次看見的秋葉阿姨也是當場愣住,有些語無倫次:“這、這是?”


    “沒事沒事,我肺活量蠻大的。”古手川一邊安撫著,背著她先邁步進山。


    健二叔看了看手裏的樹枝,略微想想,還是先捏在了手裏,跟著往前走去。


    其實找架直升機的話,趕路的時間會縮短許多,古手川也這麽提議過,可秋葉阿姨一旦遠離大山的話,又會失去方向……這似乎很奇妙,仿佛是母親的直覺,讓古手川心裏也挺沒底的。


    畢竟昨晚他可是幾乎把整座山都挖地三尺了。


    他和健二叔埋頭趕著路,秋葉阿姨則指著方向,三人漸漸深入了大山,不過速度依舊不快,健二叔的體力漸漸出現了問題,隻能一邊休息,一邊行進。


    等到健二叔再也走不動路後,古手川索性將他夾在了腋下,直接在山中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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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米七三的健二叔還挺好拎的。


    兩邊的景物飛速向身後跑去,背上的秋葉阿姨和腋下的健二叔被風吹的臉疼。


    健二叔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疼的讓他吸氣。


    好真實的夢啊……


    古手川一口氣向著東南方向翻了三座山,最後在一處山頂上停了下來,把秋葉阿姨和健二叔放了下來,讓他們緩口氣。


    這裏是絕對的杳無人煙的地方,雜草荒木叢生,更往常妖怪幽靈們散步的後花園,而現在一片祥和安靜,隻有偶爾的鳥鳴聲。


    山梨縣的地界也已經遙遙在即。


    臉不紅氣不喘的古手川低頭看了看,坐在石頭上的健二叔剛從背包裏拿出了清水和麵包,遞給了秋葉阿姨,但被秋葉阿姨冷漠的推到了一旁。


    健二叔頓了頓,把手裏的麵包和清水又遞給古手川。


    古手川伸手接過,也取下胸前的背包,從裏麵拿出在超市裏買的便當和清水,給了秋葉阿姨,還給了健二叔。


    三人默默吃起了午餐。


    健二叔和秋葉阿姨仍沒有回過來神,但又不知道該從哪問……怎麽直到去年都還在朝夕相處的孩子,一下子就不可思議起來了?


    古手川同樣沒吭聲,如果今天找不到的話,那晚上肯定要在野外留宿的,又或者做一個標記,帶著健二叔和秋葉阿姨飛回老家去……雖然肯定還會嚇到他們,但是沒辦法,現在才二月份,山頂的雪都還沒化呢,要是沒有充足的準備,晚上肯定要凍死人……不是誰都像他這麽皮糙肉厚的。


    健二叔顯然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目光中帶著擔憂,看著秋葉阿姨的背影說:“秋葉,我們隻能等天氣轉暖了再來找陽介。”


    秋葉阿姨沒回頭,將目光投向一處山坳內,喃喃道:“快到了,就快到了……”


    古手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現如今,他也隻能相信秋葉阿姨的直覺。


    稍作休息後,他重新背起秋葉阿姨,又帶上麵帶尷尬的健二叔,往新指的方向趕去。


    “早知道,我就不跟來了,淨添亂……”健二叔絮絮叨叨說了這麽一句話。


    “不,這不算什麽……”古手川邊跑邊回著。


    他呼吸吐字平穩,就像散步時說的話一樣,有些超乎想象。


    健二叔徹底搞不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四十年來人生的經驗認知。


    這時候,古手川到了剛才秋葉阿姨指的山坳。


    秋葉阿姨陡然抓緊了他,急急道:“在下麵!沒錯!一定在下麵!”


    “下麵嗎?”古手川站在三十多米高的小山上,低頭看去,下方隻是一片鋪著枯黃落葉的平地,這地方他昨晚經過了幾次,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不過還是一手抱緊了健二叔,一手抱緊了秋葉阿姨,沒有直接跳下去,而是略作迂回,以一種近乎奔跑的速度下了山坡。


    他站在平攤的地麵上,來回看了看,這地方三麵環山,被樹林所遮擋,是個天然的山穀,又是個不錯的夏季野營地,如果今天沒找到的話,也可以選擇在這裏露營。


    背上的秋葉阿姨緊緊閉上了眼睛,語氣顫抖道:“不,還在下麵……陽介他還在下麵!”


    “還在下麵?”古手川低頭看著平坦的地麵,微微彎腰,將健二叔和秋葉阿姨放了下來,然後在地上尋找了起來。


    難不成有什麽地洞?


    健二叔也拿腳踩了踩地麵,眉頭皺了起來。


    陽介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呢?就算真的像小見說的那樣,變成了幽靈,變成了妖怪……


    落地的秋葉阿姨深吸一口氣,忍著腿上的腫痛,一步一瘸的向著山穀中央跑去。


    古手川和健二叔兩個人趕緊追了上去。


    秋葉阿姨一直跑到了山穀中央的地方,直接跪倒在地,雙手胡亂的扒拉著地上的碎葉。


    追上來的健二叔和古手川相互看了看,都沒說話,也蹲下身來清理碎葉,但不出意外的,已經腐爛了的碎葉下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


    兩手泥汙的秋葉阿姨怔怔看著,眼中露出驚惶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陽介明明就在下麵,怎麽會沒有路?”


    同樣兩手泥汙的健二叔也怔怔看著眼前的地麵,然後深深歎口氣,滿眼悲傷的看向了秋葉。


    “秋葉啊,陽介他……”


    “會不會要等到晚上?這裏才會有什麽變化?”古手川忽然開口了,驟然將難過的氣氛打破,他用清水幫秋葉阿姨洗手,溫和道:“咱們今晚就在這兒露營好了。”


    第一一二章 尋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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