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三年級的某間教室裏,一夥兒人站在窗戶前,手裏各自拿個望遠鏡,正狗狗祟祟地朝除靈社望著。


    當他們看到古手川神見飛起一腳,把想動手的矮個子男生直接踹飛了出去的時候,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滿臉驚悚。


    真正意義上的將人踹飛了出去,可不是特效!


    “這一腳得多大的力氣?”


    “反正肯定骨折……”


    他們低聲嘀咕著,而下一秒,他們在望遠鏡裏看著的古手川神見,忽然抬起頭,朝他們望來,眼眸中透著審視,仿佛在與他們對視。


    這夥人嗖的蹲了下去,背部緊緊貼在牆壁上,緊張張,心慌慌。


    過了一陣兒,有人結結巴巴的道:“怎怎怎麽辦?”


    “慌什麽!咱們就是隨便看看而已,又沒有惹他!”


    “可輝耀學園那邊是咱們放出去的消息才把他們引來的,萬一他要追究……”


    空氣裏又沉默了下來,有人錘了下牆,發出沉悶的“咚”聲:“可惡,輝耀的除靈社怎麽這麽廢物?連一腳都扛不住。”


    “還是躲躲吧?那小子下手可狠著呢!萬一真被他找出來,咱們的下場說不定不比輝耀那小子好到哪去。”


    “走走走!去老師的辦公室裏待會兒。”


    五六個人始終不敢直起身,就這麽佝僂著身子,往教室門外溜去。


    “可惡!那小子讓咱們沒了社團和一條老師,現在還要躲著他走……這份屈辱,一定要回報給他!”


    就在三年級幾個男生灰溜溜往辦公室溜去的時候,教學樓的天台上,兩個中年人岔著腿,半蹲著,趴在另一側一米多高的護欄上,隔著三米多高的鐵絲網,也在用望遠鏡朝除靈社那邊望著。


    一個長相帥的一塌糊塗的中年男人聲音凝重的道:“同齡人裏,大概隻有那幾個古老的陰陽世家裏的怪物才能壓過他,還是讓小靜彌放棄比較好。”


    另一個長相粗狂,一腮胡子的中年人眉頭擰巴著,罵道:“出手的那小子太弱了!就一腳能看出多少?”


    “別急,今天那小子會登台展示社團。”第一個說話的中年男人往下麵指了指:“到時候和我家小子一起……真是的!怪不得我家丫頭這麽喜歡那臭小子,有點兒實力。”


    這倆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八千代靜彌的老爹,八千代岸雄和胡桃姐弟的老爹,白川泰山。


    這倆老頭最近都在發愁,一個是因為抽簽,一個是因為女兒,但歸根到底,倆人都是因為女兒。


    但幹坐著發愁也不是辦法,於是就趁著校園祭溜了進來,剛好碰到了這一出。


    結果滿懷的期待,一腳就給踢沒了。


    八千代岸雄蹲下身,皺著眉毛說:“表演那一套頂多看個基本功,摸不著底兒,還是讓我大兒子來一趟吧,他在大學除靈社裏擔任大將,試這小子足夠了。”


    白川泰山有點猶豫:“你家幾個小子出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把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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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八千代岸雄吹胡子瞪眼:“又不是你女兒去挑戰他!”


    “可我家女兒的心在他身上,真要讓你家的小子給他打出個好歹來,胡桃那丫頭說不定跟我斷了父女關係。”白川泰山一臉的無奈。


    “隻要我女兒的心不在他身上就行。”


    “可小靜彌一門心思隻想著怎麽和胡桃交朋友,這麽一鬧,不怕胡桃連她也討厭了?”


    八千代岸雄瞪圓眼睛,猛地一拍腿:“那就讓二兒子上!他在大學裏是除靈社先鋒,實力比老大差上不少。”


    “你家裏的那幾個兒子,就數老二的心最髒,喜歡用陰招。”


    “那就老三!老三總行了吧!他今年才大二,還單純著呢!”


    “老大和老二打架哪回不是他攛掇的?你啊,說這種話臉不紅嗎?”


    八千代岸雄粗獷的臉龐頓時漲紅了,氣急敗壞:“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那誰行?”


    “不是有老四和老五嗎?”


    “哈?老子是找兒子揍那小子,可不是送兒子給他揍的!”


    白川泰山麵無表明看著他,心想你這老小子可算是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八千代岸雄掏出手機,嘴裏念叨著:“就這麽定了,讓老三來!”


    ……


    除靈社外,古手川神見從教學樓和天台上收回了視線,看一眼幾米外蹲在地上看著還躺在地上矮個子男生的老頭,把手裏的櫸木木刀遞給小神官,下了活動室的台階,和藤原老師站在一起。


    輝耀除靈社的另外四個人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剛才古手川打電話時交談的內容他們也都聽到了。


    藤原老師揣著個手,冷眼看著那邊一灘血,看了眼古手川。


    古手川開口道:“收著力呢,頂多斷幾根骨頭,不過啊老師,話我得先和您說清楚,剛才是那小子忽然拔刀要砍人,按法律來說,至少也是故意傷害、故意殺人吧?我可是正當防衛,可不賠錢啊!”


    那邊臉色比頭上的烏雲還陰沉的老頭聞言扭過頭來,眼睛裏冒著怒火。


    藤原老師轉身盯著八木老頭,嗓音尖銳:“八木,你故意縱容你的學生在我們學校裏帶著兵器對我的學生行凶?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今天要是沒個好解釋,你就給我等著吧!”


    那邊的八木老頭站起身,強忍著怒氣:“藤原,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也清楚,真要這樣嗎?”


    藤原老師把佝僂的背挺了起來:“我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算你再想約戰,怎麽連起碼的程序也不走?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有,你有和我說過會拔刀嗎?八木啊!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古手川神見在一旁不住的道:“老師,咱們有監控,要是這位老師不信,等警察過來後,咱們一起看看錄像。”


    這話一出,兩個老頭都愣住了。


    藤原老師轉身看著自己的學生,語氣表情都很微妙,壓低了聲音問道:“報警了?”


    “還沒來得及,這不等您來嗎?”古手川神見指著地上那把明晃晃的刀說:“不過他拿這麽大個凶器,也該報警吧?當時我們都嚇壞了。”


    “我們確實都被嚇壞了!”胡桃點點頭,看著小鳥遊和她老弟,還有眼鏡君。


    三個人也趕緊點頭。


    沒錯,嚇壞了嚇壞了!


    藤原老師沉默不語。


    那邊的八木頓時沉不住氣了,也顧不得去想該怎麽教訓古手川,扭頭看向另外四個學生,強忍著怒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女生為難的道:“將吾和他們吵了起來,沒吵贏,就拔刀了……”


    八木老頭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女生又是趕緊補充說:“不過再怎麽樣將吾也不可能砍人的,他、他隻是想嚇唬一下,不會真的砍。”


    古手川神見讚歎她的誠實。


    八木老頭氣的喘起了粗氣。


    就算吵架沒吵贏,就算真想動手,起碼也先長點腦子,把切磋的名義給定下來!不然的話就是犯罪!


    藤原老師背起了手,邁著步子:“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在校園裏對手無寸鐵的學生拔刀,八木,這事要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就等著被起訴吧!”


    八木老頭的臉色由黑變紅,又由紅變黑,還有點發紫,猶如一把黃連黏在了舌根兒,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他僵硬地低下頭:“藤原,我、我替我學生的衝動道歉。一切損失都由我們承擔。”


    藤原老師嗯了聲,淡淡的說:“先送你的學生去醫院,下次再來,要是還敢帶武器,就別怪咱到時候公事公辦。”


    八木老頭沒再說話,彎腰抱起地上躺著的矮個子男生,最後瞥了眼古手川神見,帶著人走了。


    等人走遠後,古手川開口問道:“老師,那位八木先生是您的朋友?”


    “朋友可不會幹這種事兒。”藤原老師說:“他是我的高中同學,還跟我當過情敵。”


    胡桃跳下來,好奇問著:“那,老師和他最後誰贏了?”


    說起往事,藤原老師悵然看向天空,歎著氣說:“我和八木爭到眼睛都紅了的時候,那個女生喜歡上一個轉學生,很快就在一起了。”


    本場空太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也是怔怔出神,眼中有慶幸。


    能被人喜歡,是件多麽幸福的事。


    現場安靜了會兒,藤原老師擺擺手:“老掉牙的故事也沒什麽好說的,也別守著這裏了,鎖上門,逛祭典去吧,一年就一次,要好好的享受才行。”


    說完,他背著手走了。


    古手川神見說著:“我留在這兒看門,一會兒再練練鼓。”


    小神官抬起左手,指著地上道:“那把刀?”


    剛才那夥人走的匆忙,矮個子男生的刀和刀鞘,還有布袋都沒拿走。


    “放著就行,過會兒去前麵的回收,我送到失物招領處。”古手川神見坐到了眼鏡君旁邊,繼續聽他彈吉他。


    小神官轉身回了活動室裏。


    小鳥遊和胡桃也沒去玩兒,也坐在走廊上,聊著剛才的事,小鳥遊花舞思索著說:“輝耀學園在挺遠的地方啊,怎麽會特意過來找咱們切磋?又不是聖光女子學園。”


    鹿野和聖光的關係不錯,互相交流很多,上次藤原老師還帶著他們過去了,當時如果不是出現了點兒意外的話,一定會進行一場正式的切磋,並不是像今天這樣。


    “確實有一點奇怪。”白川胡桃點頭同意:“鹿野學園以前連除靈大賽的預賽都過不去,而輝耀學園最好的成績曾經進過全國賽,按道理說,這樣的‘弱校’,不可能會被他們放在眼裏的。”


    眼鏡君不彈吉他了,咕咚咽口口水,緊張兮兮的:“那是有誰故意挑唆?”


    古手川神見想起了剛才發現的那兩撥人,想了會兒說:“也可能是那個八木老師對當年情敵的事還耿耿於懷,所以知道咱們學校有了新的除靈社後,立馬帶著人過來了。”


    看到了胡桃老爹這種事,還是先不說了,暫時看看他要幹什麽。


    “哦!還真有這個可能!”


    小鳥遊很激動:“這段時間聽老師的吉他就知道他一定有很多故事!”


    胡桃琢磨著:“誰還沒年輕過呀?不過還真想象不出來藤原老師年輕時候的樣子。”


    眼鏡君趕緊道:“咱們不是見過藤原香子嗎?藤原香子長得好看吧?當爺爺的年輕時候應該也不差吧?”


    古手川搖了搖頭:“這不一定,萬一藤原香子的長相隨媽呢?再說了,要是藤原老師當年很帥,怎麽可能輸給轉學生?”


    “……也許是轉學生更帥?”


    “我倒是覺得,比起長相來,更應該關注內在!隻有內在好,才是真正的好!”眼鏡君強調著自己的愛情觀。


    “這話倒也沒錯!”胡桃表示讚同:“不過也有研究表示,多看帥哥的話,會讓心情好,心態也年輕,對皮膚和健康都好,人生會開心很多。”


    小鳥遊一愣,看著古手川,沉思了一會兒後,很開心地看著胡桃:“沒錯,確實是這樣的。”


    眼鏡君啞口無言,抱著吉他,默默彈起了《櫻花》。


    調子慢悠悠,有點瘮得慌。


    古手川幾個人都側臉瞧著他。


    “要不,咱們去逛祭典?”小鳥遊花舞說著:“有點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古手川和胡桃不住點頭。


    這個時候,身穿寬袴狩衣、頭戴烏帽的小神官從活動室裏走了出來,看著古手川:“吃飯之前,咱們要到操場的舞台上亮一個相。”


    古手川愣了愣,有點摸不著頭腦:“咱們的節目不是在下午?”


    “下午是正式的展示,上午時候表演的社團都需要露個麵,就像是節目預告一樣。”小神官看了眼胡桃:“她沒和你說嗎?”


    胡桃一拍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我忘記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校園祭這種活動了。”


    古手川神見看她一眼,起身道:“等我一會兒,我換換衣服,要帶劍嗎?”


    “帶上,一會兒我會朝你丟五個火球,你砍掉就行。”小神官揮了揮手裏的符紙。


    他的胳膊還沒好,和古手川表演對手戲,隻能用這種稍微危險點的東西,不過這種對古手川來說並不算什麽危險。


    沒多久,古手川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漢服走了出來,衣袂飄飄,身姿挺拔,麵容威儀,眼睛炯炯有神,瞬間就讓小鳥遊花舞和胡桃兩個女生看呆了眼。


    眼鏡君和小神官也是有些失神,眼中情緒莫名。


    這也太犯規了吧?


    古手川神見思索著說:“五個火球太少了,不夠看,來三十發,不用擔心我接不住。”


    “給報銷就成。”小神官默默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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