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漸臉色變得格外難看,閔月雅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也曾經嗬護備至,雖然之前察覺到她對陌顏心懷嫉妒而疏遠了,但沒想到她用心竟然如此狠毒,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汙蔑陌顏的清白!


    “閔——”


    他才說了一個字,便聽到一道優雅溫潤的聲音,並不大,卻輕易地壓下了他的話語。


    “采花賊一事,是我拜托陌顏幫忙的,自然會保護她的安全,這點,就不勞閔小姐費心了!”人群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仙逸絕俗的容顏,在柔和淡雅的月色下,宛若謫仙,不染塵埃。


    蕭夜華一身白衣,翩然出現,仿佛一道流光,令人眼前一亮。


    “阿夜!”見蕭夜華這樣維護陌顏,林鴻漸神色緩和,揮揮手對他打了個招呼。


    人群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來,蕭夜華毫無阻礙地來到兩人麵前,白色的衣袖輕輕拂動,仿佛天際的流雲。他看著林陌顏,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頓了一頓,這才再次轉向閔月雅:“還是閔小姐認為,你比我這個在場的人更加了解詳情?”


    琉璃般澄透的雙眼,卻反常的沒有絲毫笑意,而是含著一絲凜冽和冰寒,正是南陵王世子蕭夜華。


    聽到這番話,眾人忽然想起,當初采花賊是巡城禦史陸箴、忠勤侯燕宇,以及南陵王世子三人共同擒獲,換而言之,整件事的過程裏,蕭世子是全程都在的。以他對林小姐的在意,怎麽可能允許她有絲毫的閃失?而以蕭世子的智慧,又怎麽會讓林小姐有閃失?


    一時間許多人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羞愧之意,深悔被閔月雅帶偏了思緒。


    閔月雅又是氣苦又是酸痛,勉強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關心——”


    話才說到一半,目光落在了蕭夜華的身上,突然間睜大了雙眼,神情變得極為驚愕,以至於話隻說到一半就停住。


    她是不是看錯了?在蕭世子純白的衣料上,竟然用冰藍色的絲線繡著朵朵祥雲,雖然不是特別多,卻也足以讓人看清楚。


    那絲線似乎與林陌顏的衣服同出一源,在夜色中,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芒,如星如月。


    不止閔月雅,許多眼尖的人也都發現了異常,人群之中出現了片刻的呆滯,寂靜,很多人都下意識地去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如果是別人,別說衣服上出現藍色的花紋,就算穿個七彩衣裳,也不稀奇,但是,那是蕭世子!


    十三歲重返京城後,就永遠白玉冠束發,一身白衣,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從未在他身上見過其它顏色,甚至在皇上和太後的壽宴上仍舊一身白衣,哪怕因此被太後不喜,卻依舊我行我素,不肯有絲毫改變的蕭世子!


    閔月雅覺得心頭一陣緊縮,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誰都知道,林陌顏最愛藍色,她的衣飾永遠都是深深淺淺的各種藍,而現在,蕭世子從未變過的白衣上,卻出現了藍色的花紋,用的還是和林陌顏衣料相同的絲線!這意味著什麽?


    誰都知道蕭世子招牌的裝束,閔月雅今天特意一身白衣,佩戴白玉首飾,不無和蕭夜華配對的想法,但現在,這一點點的藍,卻將她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閔月雅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幾乎掐出血來。


    憑什麽?憑什麽!


    “關心?那麽,在護國寺中,閔小姐也是出自關心嗎?這樣的關心,可真令人毛骨悚然!”蕭夜華神色安靜,卻總帶著一種淡淡的寒意,在這寒冬月色之中靜靜飄散,安靜,卻令人備受壓迫。


    聽到“護國寺”三個字,閔月雅心髒不由得劇烈地跳動起來,惶惶不安,但卻仍然強撐著道:“蕭世子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張府二公子那件事,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嗎?”蕭夜華沒有絲毫的婉轉,開口便直奔主題。


    這個名字對閔月雅來說,如同噩夢,每次聽到,似乎都會讓她回到最不堪的記憶之中。但是,現在她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果有絲毫失態,都會被人看出破綻。因此,她不得不強自鎮靜:“蕭世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張府二公子?


    如果說護國寺和張府二公子有什麽聯係的話,也就隻有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場私會,吏部侍郎陶大人的嫡長女,與惡名昭彰的張府二公子的香豔故事,可是傳揚得滿城皆知,為不少人的茶餘飯後增添了無數的樂趣。


    這件事在京城傳揚甚廣,各種細節都廣為人知,但是,似乎跟閔月雅並無瓜葛?


    而且,聽南陵王世子話中的意思,似乎還跟林小姐有關?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蕭夜華身上,專注無比,隻等著聽他解說詳情。


    “閔月雅你倒是推得一幹二淨!”蕭夜華冷笑道,麵向四周,“護國寺那件事,想必諸位也知道得不少。那麽,不知道諸位心中是否會有疑惑,當時我明明一直都在京郊的溫泉山莊養病,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護國寺中?而且是抱病趕去?”


    蕭世子的行蹤不算眾所周知,但若是人多的地方,一般都會提前告知,著意清場照顧,畢竟蕭世子身份貴重,又身體虛弱,不能掉以輕心。但那次卻是沒有任何預兆,突然出現在護國寺的廂房之中,神色看起來極為憔悴虛弱,的確令人懷疑。


    而且,當時蕭夜華在溫泉山莊養病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的確令一些人心存疑惑。


    “我之所以抱病趕去,是因為我得到了消息,有人在護國寺設下卑鄙無恥的圈套,要謀算陌顏,這才匆匆趕去!”蕭夜華輕歎一聲,神情凝重。


    眾人釋然,難怪!同時也不由得有些羨慕嫉妒地看向林陌顏。


    林陌顏搖了搖頭,有些失笑。


    蕭夜華固然是在為當時冥焰的異常做備案,但他也無時無刻不注意著刷各種好感度。而且不得不說,他總能找到圓滿的,令人信服的解釋,讓眾人深以為然。


    “還好我到的及時,陌顏並無大礙。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追查此事,想要找到謀害陌顏的幕後黑手。本來一直沒有線索,但今天赴宴前,卻遇到了一個人。”蕭夜華輕輕拍了拍手,“陶靜,你說敢跟閔月雅當麵對質,現在,本世子給你這個機會!”


    一名女子從月亮門後慢慢走了出來,原本還算秀麗的容顏,如今變得憔悴而消瘦,唯獨一雙眼睛仿佛著了火一般,灼灼地盯著閔月雅,半刻都不肯移開。


    陶靜!


    閔月雅花容失色,目光四下巡梭,終於在看到一人時,恢複了底氣,怒目以對。


    德明帝下令百官為三殿下趙銘熙慶功,身為吏部侍郎的陶青酒自然也在赴宴之列。看到陶靜出現,閔月雅責怪的眼神,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孽女,你不在家思過,怎麽跑到這裏?還想汙蔑閔小姐,還不快給我滾回家去!”陶青酒一邊不停地擦著冷汗汗,一邊去拉陶靜,想要就這樣將她帶走,以免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畢竟,陶府可得罪不起閔府!


    然而,陶靜卻一閃,躲過了他的手,反而疾步前行,來到了蕭夜華等人身邊。


    林鴻漸向前兩步,將陶靜擋在身後,冷冷地道:“陶大人,就聽陶小姐說完又如何?”


    早在聽到蕭夜華說護國寺中張府二公子的事情和陌顏有關,他的臉就全黑了。而現在明顯陶靜是重要證人,他怎麽可能容許陶青酒就這麽將她帶走?


    “林公子,小女行事不端,鬧出了醜聞,惶愧之下,神智有些失常,在家就一直說些胡言亂語,您和蕭世子可千萬別當真!”陶青酒大汗淋漓,他固然得罪不起閔府,但左相府,他也同樣得罪不起。


    林鴻漸冷笑道:“是真是假,還是瘋話,在場諸位大人都能夠分辨清楚,不勞你解說!”說著,轉過身去對陶靜道,“阿夜說那件事跟陌顏有關,是別人給陌顏設的圈套,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從頭到尾,陶靜都死死地盯住閔月雅,目光之痛恨陰冷,令人心驚。


    “護國寺那件事,是閔月雅故意要陷害林小姐的!她威逼利誘,買通了張府二公子,又設計令蘇趙氏給林小姐下了藥,想要借此毀了林小姐的清白!可是她沒想到,南陵王世子會突然趕到,提前截住了林小姐,她更加沒有想到——”


    “夠了!”閔月雅渾身發抖,既氣且懼,更怕陶靜口不擇言說出更多的事情,急忙開口喝止。


    深吸幾口氣,她才接著道:“陶靜你這是一派胡言,蘇趙氏是林小姐的養母,母女十五年感情,我怎麽能夠讓她給林小姐下藥?陶靜,我知道出了護國寺的事情,你身敗名裂,難免有些心智失常,但你不該講汙水潑到我的頭上,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陶靜低低地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冰冷中帶著一絲瘋癲,許久才停了下來。


    “怎麽?閔月雅,你害怕了是不是?你不敢讓我說下去,對不對?”陶靜伸出手,直直地指著閔月雅,咬牙切齒地道,“我和張鈺私會?我做出了醜事,身敗名裂?對,我是身敗名裂了,可是,當時被張鈺玷汙,失卻清白的人,卻不是我,而是你,閔,月,雅!”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頓時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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