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輛馬車的窗簾微微掀動,露出一條縫隙,隱約可見幾根潔白如玉的纖細手指。


    顯然,這件事也引起了蘇三小姐的注意,淩振不再賣關子,急忙道:“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隆興長公主謀逆一案,蘇大人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這件事整個京城無人不知道,因為這位隆興長公主交遊太過廣闊,京城之中的大小官員,幾乎都跟她有過來往。偏偏隆興長公主入獄後不久便自殺身亡,沒有供出任何同黨。但正因為如此,反而人人都有嫌疑,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別說那些高官權貴,就連他這個小校尉也得謹言慎行,唯恐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這件事我當然知道。”蘇紹謙焦慮地道,之前和隆興長公主府交往最密切的就是蘇府,甚至隆興長公主謀逆的資金就是來自蘇府的援助,若非陌顏,隻怕整個蘇府都已經牽連進去。


    但是,突然之間京城戒嚴,還實行宵禁,難道說,隆興長公主謀逆一案又有什麽新的進展?


    “謀逆一案弄得朝廷動蕩,大概皇上也是為了安撫眾臣,這才決定今天在文華殿設宴,宴請百官。太後娘娘求皇上讓恭王世子也出席宴會,誰知道,皇上答應了,命人去請恭王世子,這一請反而請出事端來了。”淩振說著,連連感慨。


    蘇紹謙眉頭一皺:“恭王是太後的小兒子,常年不得相見,太後想見見孫子也屬人之常情,怎麽會出事端?難道說,恭王世子在宴席上說了什麽不敬之語嗎?”


    “恭王世子要是能來宴席,就沒事了,關鍵是,他沒來!”淩振強調到。


    蘇紹謙一陣疑惑:“恭王世子一向膽小安分,事事都聽從皇上的決定,怎麽這麽敢這麽大膽,違抗皇命?這是在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


    “人人都說恭王世子安守本分,誰能想到他會做出這樣滔天的大事來?”淩振嘖嘖道,“這恭王世子不是違抗皇命,而是他壓根就不在恭王府。根據恭王府下人的說法,世子已經失蹤了十數天了。”


    蘇紹謙驚呼失聲:“居然會有這種事情?”


    要知道,親王世子在京,基本上就是來當人質的,所以一個個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不能隨意出門,不能結交朝臣,甚至沒有朝廷的允許,連宴會青樓之類的場合都不能去。恭王世子一向就是這方麵的典範,這次居然失蹤十數天都沒人知道,這太令人震驚了。


    身為人質的世子,私離府邸,絕對不是小罪,甚至有可能被冠上謀逆的罪名。


    想到這裏,蘇紹謙忽然想心頭一震:“難道說,恭王世子跟隆興長公主謀逆一案有關?”


    “蘇大人果然聰明過人!”淩振小小地捧了他一句,“為了尋找恭王世子的下落,皇上下令徹底搜查恭王府,結果在書房的密室之中發現一個火盆,裏麵有數十封被燒成灰燼的紙張,根據其中一些尚未燃盡的零碎語句推斷,恭王世子隻怕也卷入了謀逆事件!”


    這個消息太過驚人,蘇紹謙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本來隆興長公主謀逆一事就很蹊蹺,她雖然皇室血脈,但畢竟是一介女子,若是主謀未免有些令人懷疑。但若恭王是主謀,目的是為了篡權為帝,那就說得通了。”蘇紹謙喃喃地道。


    淩振也點點頭:“可不是嗎?謀逆這種事情,不可能是恭王世子獨自參與的,恭王想必也脫不了關係。隻是來往信件都被燒毀了,沒有切實的證據,而恭王又是皇上的同胞弟弟,太後疼愛的幼子,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事情隻怕不好辦。所以眼下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到恭王世子。”


    既然恭王府有被燒毀的來往信件,那麽恭王世子必定知道許多內情,隻要能夠從他那裏打開缺口,拿到確實的證據,即便太後再疼愛恭王,也無話可說。


    “可是,恭王世子已經失蹤了十數天,也就是在隆興長公主謀逆事發後不久就逃離了恭王府,如今隻怕已經逃到了恭王的封地也說不定。”蘇紹謙歎息,事情拖延得太久,想要抓到恭王世子,隻怕十分困難。


    淩振卻搖搖頭:“一開始大家都這麽想,結果卻在審問恭王府下人時有了發現。”


    “難道說下人之中也有人參與謀逆之事,知道內情?”蘇紹謙問道。


    淩振點點頭:“這倒不是,恭王府的下人對謀逆之事絲毫不知,恭王世子失蹤後,恭王府的下人知道這件事的嚴重,雖然說害怕牽連自己,不敢向朝廷通報,但私底下卻在暗暗尋找恭王世子的蹤跡,正好有一點線索。”


    “難道說恭王世子並未離京?這也太膽大了吧?”蘇紹謙震驚地問道。


    淩振點點頭:“謀逆之事,恭王府的下人都不知道,但是,連同恭王世子一道失蹤的還有恭王世子的貼身護衛。據恭王府的下人所說,其中一人在外城有一房秘密外室,護衛失蹤後,外室卻依然住在那裏。恭王府的人抱著一線希望在那裏留守,果然見到了護衛的蹤影。既然護衛和世子是一道失蹤的,自然不會丟下世子獨自回京,這麽一來,恭王世子還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所以,京城才突然戒嚴,實行宵禁,目的是找出恭王世子。”蘇紹謙終於理清了事情的經過。


    誰知道,淩振卻是搖了搖頭:“實際上,根據恭王府下人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找到了恭王世子藏身之地。隻可惜,一場廝殺,恭王府的護衛被我們斬殺殆盡,他們的護衛統領卻拚著重傷,帶著恭王世子逃走了。”


    “原來如此。”蘇紹謙點點頭。


    淩振信心滿滿:“不過,那名護衛統領已經重傷,我們隨後便找到了他的屍體,如今隻剩恭王世子孤身一人。而她也在廝殺中受了傷,京城的藥房已經被我們控製了,隻要他去買藥,就會立刻被我們發現,而他也不可能帶傷離開京城,而京禁衛的人還在挨家挨戶地搜查,抓住恭王世子,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你是說,恭王世子受了傷?”蘇紹謙心頭一跳,“嚴重嗎?”


    淩振想了想道:“但是我們這一小隊並沒有直接參與那場圍捕,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據說傷勢並不致命,但也不輕,至少行動不便是肯定的,所以,他是逃不出去的。”


    傷勢並不致命,但也不輕……。蘇紹謙一時之間,隻覺得心跳都要頓住了。


    不會……。這麽巧吧?


    “淩校尉,你說你是京禁衛的人,那麽,這次的事情是由忠勤後世子負責的嗎?”就在這時,後麵馬車傳來一道清澈動聽的聲音。


    也幸好淩振被這道聲音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察覺到蘇紹謙的神情異常。


    “這倒不是。燕二公子上次受了重傷,忠勤侯和忠勤侯世子都陪伴在他左右,無法分身。所以由鎮國侯暫時接管京禁衛,這次的事情,也是由元侯爺負責的。”淩振恭敬地道,但在提到鎮國侯時,語氣顯然沒有對忠勤侯那般敬重。


    他是忠勤侯一係提拔上來,對鎮國侯元毅這個空降者顯然沒有多大好感。


    馬車內沉默了一會兒,那道聲音再度傳來:“按理說,這些應該是機密,你這樣告訴我們,會不會連累到你?”


    淩振無所謂地聳聳肩:“這的確是機密之事,不過,我也說了,當時皇上正在文華殿宴請百官,而且一開始也沒有料到恭王世子會卷入謀逆之事,而且,當時恭王府的人說是世子抱病,所以……。恭王世子失蹤之事,燒毀的迷信之事,已經是眾人皆知了。”


    他沒有說完,但蘇陌顏已經明白了言下之意。


    顧忌聲名也好,顧忌太後也好,德明帝都不好明著對恭王世子做什麽手腳,但這次卻是恭王世子違抗皇命在先。如果拆穿了恭王世子裝病,違抗皇命一事,便是恭王府理虧,就算德明帝降下處罰,別人也無話可說,恭王還在上折子請罪。


    但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現會如此出乎意料,於是,這件事就變成了公開的秘密。


    “至於恭王世子受傷之事,隻怕我們盤查下去,以蘇三小姐的聰慧,想必也能猜出一二,若是隱瞞,倒是顯得我太小家子氣。”淩振適時地恭維道,“不過,還是請蘇三小姐保密。”


    清潤幽淡的聲音繼續傳來:“淩校尉放心,我和父親不會對任何提起。”


    “那就多謝了。”拉攏關係的目的已經達到,淩振也不再多話,拱手道:“我和我的屬下還有繼續盤查,就不多和蘇三小姐說了,告辭。”


    說著,他帶著那一隊列盔甲森森的士兵,朝著後方走去,又攔住了一輛馬車開始搜查。


    “父親覺得……如何呢?”蘇陌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她並沒有明說,但蘇紹謙清楚,她問的必然是他們在密林之中所救的那名貴公子,心頭猛地一跳,許久才壓製住呼吸,強自平靜地道:“淩校尉說了,恭王世子不可能逃出京城的,既然如此,又怎麽可能在城外密林之中出現?莫要胡說八道。”


    “是嗎?”蘇陌顏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但願如此。”


    實際上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天底下竟然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蘇紹謙已經膽戰心驚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方,立刻喝道:“夠了!那件事誰也不許再提起,否則,我決不輕饒!”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畢竟有件事,是連陌顏都不知道的,也是最令他害怕的,就是那塊皇室玉佩。


    因為隆興長公主說過,那是隻有皇室的直係子弟才能有的玉佩,所以他一開始就經目標鎖定在了幾位皇子身上,才會猜測那名貴公子可能是太子趙瑾熙。


    但現在,蘇紹謙發現,他明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恭王也曾是皇子,也會有那枚皇室玉佩,就像隆興長公主有那塊玉佩一樣。如果說,恭王將那枚玉佩交給了嫡長子,也就是恭王世子,顯然是比應該遠在江南修書的太子殿下忽然來到京城還受了傷更加的合理。


    而且,那名貴公子的傷勢正如淩振所說,不致命,但也不輕,卻絕對會行走不便。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卷入隆興長公主謀逆事件的恭王世子,如果他命陌顏救治的人真的是恭王世子,以蘇府和隆興長公主府之前的密切聯係,就算有陌顏,蘇府也絕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祈禱那個人並非恭王世子。


    或者,恭王世子在還沒有來得及追查到他的真正身份之前就已經被抓到,處死;又或者,恭王世子已經遠遠地逃離了京城,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更加不要提起這件事,就讓一切都隨著秋季飄零的枯葉,永遠地腐爛在地底下,沒有人知道!


    蘇紹謙如此地祈禱著。


    但是,老天爺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祈禱,或者是聽到了,卻並不打算如他所願。


    當天晚上,蘇府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老爺,門外有位年輕公子求見,說是為了感謝老爺今天的救命之恩,所以特意上門答謝。”稟告的蘇管家今日並沒有隨同蘇紹謙前往相國寺,所以,也無法理解自家老爺聽到這句話時,忽然蒼白如死的臉色。


    蘇紹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口,果然,一名青衣公子長身玉立,正優雅萬端地站在蘇府門口。


    青色的錦緞色調淡雅,光澤瑩潤,束發的木簪也換做了紫金冠,腰間佩戴著一枚羊脂玉佩,正是那位為皇室標記的玉佩。一身錦衣華服,與他本就俊朗的麵容相得益彰,泱泱盛世,翩翩公子,如果忽略他的身份,倒是會令人賞心悅目。


    見果然是那人,蘇紹謙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下意識地先朝四周看了看。


    好在京城戒嚴宵禁,在這大晚上也沒人敢違反禁令外出,以免招來殺身之禍,因此四周一片靜寂,渺無人蹤。


    蘇紹謙微微地鬆了口氣,這才看向那名男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進入京城!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來到我的府邸門前求見!你就不怕我向官兵舉報你嗎?”


    “我說了,蘇大人救了我,我定有厚報的!”貴公子笑著道。


    蘇紹謙惱怒地道:“隻要你不牽連到我,我就謝天謝地了!現在我也不敢要你的報答,你就當白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然後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的府邸門前消失,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就當是你報答我了!”


    說到後來,他幾乎壓抑不住恐慌的心理,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


    好在很快蘇紹謙就意識到了不妥,忙又壓低聲音,道:“我求求你,你趕快走吧!”


    “看來,蘇大人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貴公子慢慢收斂了笑容,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若有所思地道。


    蘇紹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你是恭王世子,趙景曦,對不對?你在京城鬧出這麽大的亂子,稍加打聽,也能夠猜出你的身份了。我隻是一是好心救了你,我拜托你,不要害我好不好?”


    恭王世子和幾位皇子是同輩,但是,他自然不能用皇子們的排行“熙”字,因此便換了同音的“曦”。


    “一時好心?”趙景曦笑了笑,將腰間的玉佩舉起來晃了晃,“真的是一是好心?還是看到了我的這枚玉佩,有了什麽不該有的想法呢,蘇紹謙蘇大人?在隆興姑姑那裏,我可是聽到不少有關你的事情,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還瞞得過我嗎?”


    蘇紹謙如遭雷擊,果然,這個人果然就是恭王世子!


    而且,聽他話語中的深意,顯然來拜訪他,並非單純地是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而是來者不善。


    “蘇大人,實話告訴你,我一時半會兒並不打算離開,你確定你要一直在門口跟我說話?如果待會兒巡邏的士兵到了這裏,我可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麽話來,相比蘇大人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吧?”


    趙景曦微微笑著,篤定的神態,與傳說中膽小本分的恭王世子截然不同。


    蘇紹謙無奈,隻能將趙景曦放了進來,秘密地領到了書房。


    如果真的被巡邏士兵抓到趙景曦在蘇府門口和他密談,以蘇府的處境,以他白天救過趙景曦的事實,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事到如今,隻能想辦法盡快打發他走。


    “你到底想怎麽樣?”


    書房裏隻有蘇紹謙和趙景曦二人,蘇紹謙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趙景曦微微一笑:“我說了,你救了我,日後我定會有厚報,事實上,我這次來求見,也是有一份大富貴想送給蘇大人,也算報答了蘇大人的救命大恩。”


    “你不會是想要我參與你們的謀逆吧?”蘇紹謙膽戰心驚地道。


    趙景曦笑容更加溫和:“蘇大人果然聰明。事實上,蘇大人本來就牽扯其中,不是嗎?隆興姑姑可是告訴過我,蘇大人的錢財幫了她不少的忙呢!若非蘇府的資助,她根本無法舉辦那麽多的宴會,與那麽多的朝臣來往,更加無法拉攏到那麽多——”


    “夠了!”蘇紹謙打斷了他,急促地道,“你聽著,那些資助隻是蘇慕貴和李清芬膽大妄為所做的。如今李清芬已經被我休棄,而且我也已經通知了遠在青州的族人,等到他們來到京城,我便會將蘇慕貴這個逆子除族。隆興長公主謀逆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情,也永遠不想參與其中,所以,你可以走了!”


    趙景曦笑容漸漸變冷:“蘇大人這話可把自己洗得真清白啊!”


    “我是真的一無所知,否則,就算我再熱衷功名,也不會卷入謀逆這種重罪之中。”蘇紹謙堅決地道。


    趙景曦終於不再微笑,而是露出了些許的威脅:“或許吧!不過事到如今,蘇大人以為,你還能夠置身事外嗎?”


    “隆興長公主謀逆一事,皇上已經明察秋毫,知道我並未牽扯其中,所以赦免了蘇府。”蘇紹謙勉強地道。


    趙景曦冷笑:“可是,如果我說蘇大人從頭到尾都牽扯在謀逆之中,皇上又會不會相信呢?”


    如今謀逆事件最關鍵的證人就是這個恭王世子,他說的,德明帝自然會相信。


    “你——”蘇紹謙怒不可遏,卻也駭然驚悚,許久才道,“除非恭王世子落網,否則隻怕也沒有機會對皇上說什麽。難道說為了陷害我,恭王世子竟然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了?我們之間並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不是嗎?”


    趙景曦嗤然一笑:“難不成蘇大人以為,我如今真的如朝廷所說,是孤身一人?”


    “難道不是嗎?”蘇紹謙反問。


    趙景曦悠悠道:“蘇大人好像忘了,隆興長公主謀逆的同謀,可是一個都沒有追查出來。那麽,現在隆興姑姑已死,那龐大的人際網,你猜會在誰的手裏?”


    “……。”蘇紹謙臉色一白,隱約猜到了些什麽。


    趙景曦靠近他的耳邊,輕聲道:“現在,蘇大人還認為,我那些話隻是威脅嗎?”


    “即便……即便不是世子本人,但隻為了陷害我,世子便將自己的同黨暴露出來,不覺得代價太大了嗎?”蘇紹謙強自鎮靜,試圖駁斥。


    趙景曦搖搖頭:“事實上,因為隆興姑姑的死,有的人已經開始首鼠兩端,我正想要給這樣的敗類一個震懾,殺雞儆猴,好讓他們明白,這條船不是那麽好下的。隻要我在其中做一點小小的手腳,讓人知道,我的傷勢是蘇大人治好的,事情就成了,非常簡單。”


    “但是世子為何要這樣做呢?我非但沒有得罪過世子,相反,我剛剛救了世子,世子這是要恩將仇報嗎?”蘇紹謙顫聲道。


    趙景曦又露出了微笑:“正因為蘇大人救了我,我是為了報答蘇大人才會邀請蘇大人加入。等到事成之後,父王也好,我也好,一定會厚厚奉上蘇大人,共享榮華富貴,隻是希望,蘇大人不要那麽不識時務。”


    以栽贓嫁禍為手段,要挾他加入謀逆,這居然是報答?


    蘇紹謙忍住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定定地看著趙景曦:“到底為什麽?世子如此不擇手段,隻為了逼我加入謀逆,到底是為了什麽?”


    “蘇大人自己還不明白嗎?”他既然問了,趙景曦也不隱瞞,“曾經的蘇府為我們提供過什麽?如今的蘇府還有什麽?蘇大人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果然,還是因為蘇府的財富!


    蘇紹謙有些惱怒地拍了下桌子:“蘇府的錢財早就因為隆興長公主的揮霍而虧空了很多,李清芬母子又在中間搗鬼,加上這段時間蘇府接二連三出的岔子,根本沒有多少錢財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這種事情光靠蘇大人空口白牙,我可是很難相信的。別忘了,蘇府的賬目,隆興姑姑可比誰都清楚。”趙景曦微微一笑,“我本來已經忘了蘇府的,可誰讓事情偏偏就這麽巧,我受了傷,卻偏偏被蘇大人救了,有這個把柄在手,如果我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太可惜了?”


    說到這裏,趙景曦微微一頓,繼續道:“而且,聽說蘇大人的令嬡在京城交遊廣闊,與南陵王世子、林相獨子,甚至忠勤侯世子都有來往,如果能夠將這三位拉攏過來,大事可期。這樣的機會,我們又怎麽會放過?”


    知道對方這是打定主意要拉他下水,蘇紹謙閉上了眼睛,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與他相反,趙景曦卻優哉遊哉地起身:“話盡於此,還望蘇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後,如果蘇大人還不同意加入我們,就別怪我恩將仇報了!”


    說著,就那麽堂而皇之地離去了。


    蘇紹謙癱坐了一會兒,忽然發瘋一樣地抓起書桌上的文書賬目,一本挨著一本地朝著趙景曦離去的方向扔了過去,宛如發泄。


    扔到最後,蘇紹謙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將臉深深地埋入了雙手之中,肩膀微微顫抖著,渾濁的淚水從眼眶之中不住地流出,悲傷,痛苦,後悔,卻又無奈,絕望。


    雖然恐慌,害怕,但蘇紹謙卻依然冷靜而清醒,他知道,無論趙景曦說得多麽天花亂墜,對他許下多麽豐厚的報酬,都隻是鏡花水月罷了。


    德明帝一直都在防備他的兄弟們,尤其是兵權,更是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裏,而如今最強勁的兩支軍隊,分別隸屬於忠勤侯和鎮國侯,都不可能被恭王和隆興長公主收買拉攏。隻要有這兩隻軍隊在,無論恭王和隆興長公主準備得多麽周密,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失敗。


    這場謀逆絕對不可能成功,所以,他絕對不能參與進去,否則,那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但現在,趙景曦的威脅也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隨時都可能要了他和整個蘇府的命,因為他的確救了謀逆重犯趙景曦,這是確確實實的事情,而單憑這一件事,足矣令他萬劫不複。


    陌顏是對的,那個人明顯身份可疑,不能救。


    如果聽陌顏的話,不救趙景曦就好了;如果他不那麽鬼迷心竅,被那塊皇室玉佩所誘惑,做出傻事就好了,如果他當時能夠多想一想,就好了……隻可惜,沒有如果!


    那麽現在,究竟要怎麽做,才能避開這場滔天大禍?


    “老爺,求求您了,讓我見一見華兒吧!”就在這時,趙氏的哭訴聲從門外傳來。


    這些天,蘇慕華被蘇紹謙從她身邊奪走,趙氏夜難成寐,每一個呼吸間都是失去親生孩兒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逼瘋了。她無數次地來找蘇紹謙哭訴,希望能夠見一見蘇慕華,卻每每都拒之門外。


    這一次,她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孰料,沉默片刻之後,蘇紹謙的聲音從屋裏傳出:“去吧!”


    緊接著蘇紹謙的身影在門口出現,失魂落魄,毫無生機:“走吧,我也隨你一道前去,也看一看我的兒子。反正,你也好,我也好,他也好,大概都看不了多久了。”說著,來到趙氏的身邊,陪著他一道前往廂房之中。


    趙氏不解他的話語,卻也不敢多問,唯恐惹得蘇紹謙反悔,又不許她見蘇慕華。


    有蘇紹謙的陪同,這次趙氏順利地來到了蘇慕華的嬰兒室,看到那個白白胖胖,見人就笑的孩兒,趙氏隻覺得整顆心都被融化了,急忙跑過去,將蘇慕華抱起,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唯恐一鬆手,親生孩兒便有被人奪了去,無法相見。


    這次蘇紹謙卻反常地沉默,並未攔阻,隻是偶爾地逗一逗蘇慕華,卻也顯得無精打采。


    許久,當趙氏終於滿足了對親生兒子的思念後,看著反常地蘇紹謙,她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出什麽事了嗎?您剛才說,看不了多久了,是什麽意思?”


    蘇紹謙並未隱瞞,淡淡地將事情大略經過說了一遍。


    並非是他相信趙氏,而是因為他太了解趙氏的軟弱,無能,確定她無法翻出任何浪花。


    聞言,趙氏不由得渾身顫抖,駭得腳一軟,險些跌倒在地。怎麽會這樣?先是隆興長公主謀逆,蘇府好不容易脫身,怎麽這次又卷了進去?如果……如果真的定罪,隻怕連小小的蘇慕華都無法幸免吧?


    看著懷中嬌嫩白胖的嬰兒,趙氏越發覺得撕心裂肺的疼:“老爺,就沒有辦法擺脫嗎?”


    “如果有的話,你以為我不想擺脫謀逆大罪嗎?”蘇紹謙有力無氣地道。


    趙氏咬咬牙,鼓起勇氣道:“老爺,如果我有辦法的話,那老爺能不能把華兒還給我?”


    “你有辦法能夠挽救蘇府的困境?”蘇紹謙精神一震,迅速地道,“如果你能夠幫我度過這次為難,那我蘇紹謙發誓,我不但會把華兒還給你,而且日後你永遠都是蘇府的當家夫人,誰也無法動搖!”


    趙氏有些淒涼地閉上了眼睛,她何嚐不知道蘇紹謙靠不住,但眼下,她又能怎麽做?


    這段時間,無論她如何地向陌顏示好,道歉,試圖挽回,卻連陌顏的一個眼神都得不到,那讓她確確實實地明白,她已經徹底失去了這個女兒。所以,現在的她,除了緊緊抓住蘇紹謙,還有別的選擇嗎?


    已經失去了陌顏,她絕對不能再失去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趙氏慢慢地睜開眼睛,緩緩地開口了:“老爺又不會醫術,眾所周知,陌顏曾經救過張婕妤的性命,懂的醫術的人是她,救恭王世子的人也是她,與老爺何幹?”


    還以為她能夠說出什麽好辦法,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兒戲!蘇紹謙的欣喜頓時落了個空,不耐煩地道:“事情哪有那麽簡單?她是我的親生女兒,那又這麽容易就撇清的?”


    “蘇慕貴也是老爺的親生兒子,可是,不也撇清了嗎?”趙氏輕聲道。


    蘇紹謙搖搖頭:“那不一樣,我和李清芬母子早有嫌隙,府內的動向也有人知道,才能夠說我毫不知情。即便如此,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才能夠脫身。但陌顏不同,直到今天,相國寺裏,眾人麵前,我們還是一幅父慈女孝的模樣,怎麽能夠一下子就讓人相信,她所做的事情與我毫不相幹?”


    “如果讓別人知道,是陌顏先有了這樣的心思呢?”


    蘇紹謙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那也很難。陌顏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血緣關係在那裏擺著,她又一向以純孝聞名,如何能夠讓人相信她會背棄我?”


    “如果,陌顏不是呢?”趙氏猶豫了許久,還是咬咬牙道,“如果陌顏不是蘇府的女兒,是不是就能夠讓人相信,她會背著老爺自作主張?是不是就能夠讓人相信,她所做的事情和蘇府毫無關係?”


    蘇紹謙神色震驚:“你說什麽?陌顏不是蘇府的女兒?這是怎麽回事?”


    “老爺仔細想想陌顏毀容前的容貌,哪裏有一點點和老爺,或者跟我相似的地方?甚至,跟蘇府中人相似的地方?”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趙氏也就不再遮掩,索性痛快地道,“陌顏並非我的女兒,她是……。我在路上撿到的。”


    審視著趙氏的神情,見她始終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模樣,蘇紹謙終於慢慢地接受了這件事。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當時還是李清芬掌家,她盯你盯得很緊,你連門都出不去,又怎麽可能撿到一個女兒?”雖然確定趙氏所說並非謊話,但蘇紹謙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趙氏低聲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實際上,在傳出我懷孕的消息之前,老夫人就已經悄悄安排我到她娘家一個遠親的莊子上去了,就是怕李清芬心狠手辣,對我懷中的孩子下手。但是在偏院的,是老夫人事先安排好的替身。”


    而老夫人預料的也沒有錯,李清芬的確對那個孩子下手了,所以假冒她呆在偏院的那名孕婦就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孩子在出生前就是個死胎。


    也正因為李清芬有那個替身分散李清芬的注意力,讓她認為手腳已經做到,這個孩子不會對她有任何威脅,李清芬才會放鬆警惕,真正的趙氏才能夠安安穩穩地在青州邊境的一個莊子上安全地養胎。


    這件事,除了老夫人和她,以及當時陪在她身邊的老夫人的丫鬟,以及替身,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就連她的貼身丫鬟薄暮也不知道,還以為那個替身是真正的她。


    畢竟,懷孕的人會有很大的變化,隻要原本的容貌有兩三分相似,便能夠蒙混過去。


    “但是,就算是這樣,你又怎麽可能蒙混過關呢?”蘇紹謙詢問道,當時的趙氏可以說什麽都沒有,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老夫人,但是,老夫人絕對不會允許她用別家的孩子冒充蘇府血脈!


    趙氏輕聲道:“當時陪在我身邊的隻有老夫人的一個丫鬟,後來我生下了那個孩子,正如那個道人所說的天命貴女一樣,真的是個女孩。老夫人的丫鬟很高興,說是要找人向老夫人報喜,就暫時離開了莊子。”


    “但既然你生下了女兒,又為什麽……要抱一個假的?”蘇紹謙難以理解。


    趙氏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因為那個女嬰……才三個時辰,就夭折了。”


    或許是因為母體太過虛弱,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氣息微弱。


    產婆神色很不好,顯然已經察覺,卻不好說出來,而老夫人的丫鬟太過高興,隻顧著出去找人給老夫人報喜,也沒有注意到不對勁兒。隻有她自己知道,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親生女兒在懷中慢慢停止了呼吸。


    即使沒有李清芬做手腳,她依然沒有保住自己的女兒。


    “……。”蘇紹謙也沉默了下,這才問道,“那麽陌顏,又是怎麽出現的?”


    趙氏頓了頓,才道:“女兒在我懷中慢慢停止了呼吸,我想找人來救她,卻因為身體虛弱,隻到了門口便再也動不了了。就在這時,一個渾身帶血,懷抱女嬰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受了很重的傷,眼看已經活不成了,就把懷中的女兒托付給了我……。”


    那個女人容貌異常美麗,和長大的陌顏有著七八分相似,衣飾也異常的華貴。


    她受了很重的傷,但懷中的女嬰卻安然無恙,連血跡都被很仔細地擦掉了。那個女人見自己已經沒有了活命的希望,便把女嬰舉起,送到她的麵前,一個勁兒地求她:“拜托你,將我的女兒送到她父親的身邊,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也不會忘記,孩子的父親會報答你的!”


    她問那個女人:“孩子的父親是誰?我要送到哪裏?”


    “京城,桃花開得最好的地方,她的父親會在那裏等著!”那個女人卻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將一塊玉佩交到了她的手中,艱難的道,“這是……信物,孩子的父親看到了就會明白,拜托你了!”


    看到那枚玉佩時,那個女人眼眸中,流露出了驚人的華彩,瀲灩生輝,異常美麗。


    趙氏明白這種眼神,在她和蘇紹謙新婚燕爾,夫妻恩愛的時候,她也曾經流露出過這樣的光華。她知道,這個女人一定很愛他的丈夫,所以才會拚死護著他們的血脈,她羨慕,嫉妒,卻又為自己感到悲涼。


    她看著那個女嬰格外美麗的眼眸盯著她,咧著嘴笑,想到自己夭折的女兒,不由得悲從中來。


    她的女兒,有著“天命貴女”的預言,是她唯一的寄托,她全部的希望,但是現在夭折了。沒有了這個女兒,她在蘇府永遠都不會有立足之地,她的人生已經徹底陷入了一片灰暗,看不到任何曙光。


    就在這時,她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何不把這個女嬰當做是自己的女兒呢?


    丫鬟得知生下來的是女兒後,就異常高興地要去給老夫人報喜,根本就沒有注意過女嬰的容貌,唯一一個看清楚容貌的隻有產婆,但是她隻是附近的農婦,以後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如果她將兩個女嬰的繈褓調換一下,又有誰會知道,死去的是她的女兒?


    而事情正如她預想的那般順利。


    當時甘州正一片動亂,丫鬟回來看到懷抱死嬰的女人,隻以為那是從甘州過來,卷入動亂而死的人,一點也沒有懷疑到她懷中的女嬰,反而因為這個懷抱女嬰的女人的出現,感覺這個莊子不安全,催她立刻離開,回去蘇府,將女嬰抱給老夫人看。


    “因為我是早產,所以回去的時候,替身還未到生產之期,而李清芬自以為得手,也沒有再關注偏院的動靜,我很輕易地就和替身換了過來,然後假裝生產,誕下陌顏。”趙氏喃喃自語道。


    當然,剛出生的女嬰,和已經出生了十數天甚至一個多月的女嬰是不一樣的,但是在老夫人的遮掩下,她順利地過關了。


    她以為,這件事會永遠成為秘密,埋藏在她的心底,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親口揭開真相。


    按理說,知道自己養了十數年的女兒並非親生,蘇紹謙應該要感到憤怒的,但此時此刻的情形所迫,他非但沒有感覺到憤怒,反而感到了一陣輕鬆:“可是,這種事情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有的。”趙氏肯定地道,“當時那個女人曾經給我一塊玉佩,反麵是兩株桃花,正麵則是兩個字,陌顏。”


    蘇紹謙立刻就抓住了重點:“所以,陌顏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


    “是。”趙氏點點頭,“那枚玉佩並非青州的款式,隻要請行家一看就能夠知道。”


    蘇紹謙微微皺眉:“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明知道陌顏是別人家的女兒,這個名字也是別人取的,還敢用這個名字,就不怕被人察覺嗎?”


    “我當時也很猶豫,但是……。”趙氏漲紅了臉,“那塊玉佩看起來很名貴,而我當時的情形,手頭很緊,就一直猶豫著,結果不小心被老夫人看到,隻好說是特意給女兒買的平安玉佩,陌顏兩個字就是她的名字,就這樣弄假成真了。”


    蘇紹謙恍然:“我就奇怪,按理說,取名之事,應該是父親決定才對,但為了陌顏的名字,母親竟然破天荒地與父親爭執起來,誰的麵子都不給,拍板定案,決定了陌顏的名字,原來如此。”


    趙氏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當時她那樣說了之後,老夫人說她自己生活困窘,卻還攢出錢財,為女兒買了這麽一塊名貴的玉佩,是一片慈母之心,便決議成全她。因為知道她自己說話完全沒有分量,老夫人便親自出馬,聲稱陌顏是她為孫女取的名字。


    “再說,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即便被人發現了,也可以說是重名而已。”趙氏低聲道。


    後來,老夫人過世,她隨著一些老家丁來到京城。


    初到京城,她還有些忐忑,擔心會遇到女嬰的家人,於是,她暗中打聽那個女人所說的京城之中桃花開得最好的地方。當時隆興長公主的桃夭閣還沒有建起來,京城桃花最負盛名的地方是剛剛興盛起來的白蓮庵。


    孩子父親的身份與庵堂相關,又能有什麽好身世?既然如此,還不如在蘇府做個官家小姐。


    想到這裏,趙氏便心安理得地繼續將陌顏當做自己的女兒。


    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平安無事,趙氏原本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再提,直到那一天,陌顏回來問她,為什麽會給她取名陌顏?但是她甚至還沒有想到玉佩,隻是下意識地說,是取自紫陌紅塵之中最美的容顏,因為陌顏兩個字最容易令她聯想到的,就是紫陌紅塵和容顏這兩個詞語。


    然而,後來想到那枚玉佩時,不得不說,她心中是吃了一驚的,擔心當年的事情出了什麽錯漏。


    但這件事並沒有再引起什麽波瀾,陌顏也再也沒有問過,她也就漸漸地放下心了。


    卻沒有想到,會有一天,這件事會以這樣的方式,讓蘇紹謙知道。更加沒有想到,當年她一念之差留下來的玉佩,如今卻會成為拯救整個蘇府的證據。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這一切,都是老天爺注定的。


    “好,有證據就好辦了。”終於看到了希望,蘇紹謙精神一震,“之前我曾經去信給老家的族老們,請他們到京城來,商議將蘇慕貴除族一事,算算行程,這幾天也該到了,隻要我安排得到,將陌顏的身世揭發出來,將她除族,那麽,蘇府的危機就自然而然地接觸了。”


    這其中還有許多細節需要慢慢謀劃,但無論如何,事情終於有了轉圜的餘地。


    ------題外話------


    那個,陌顏出生時,白蓮庵也還沒有興盛,更加沒有聞名京城的桃花,但是,這裏不是bug哦。


    如果趙氏在陌顏剛出生時就到了京城,問京城哪裏的桃花開的最好,得到的答案肯定會是林相府的尋夢園,自然而然就能夠知道陌顏的真正身世。


    但是,她是在五六年,甚至六七年後才到京城的,而且問的是京城桃花最好的地方,而不是陌顏出生時京城桃花最好的地方,因為時間差的關係,得到了錯誤的答案,偏離了真相,所以不是作者的bug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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