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猝不及防之下,冥焰有些怔住,片刻後,才猶豫著道:“你……還沒休息?”


    他隻想來看看她,並沒有想到會被抓到。但迎上她的眼睛,那澄澈如水晶的眸光,卻猶如實質,在他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輕輕地撞了下。她穿的是寢衣,顯然是正要入睡,卻突然起來。如果是懷疑賊人侵入,她不會這樣毫無防備地開窗。所以,猜到是他了嗎?是想要見他,所以這樣匆匆跑過來嗎?


    冥焰模模糊糊地想著,眼眸中的血色似乎又變淡了一些。


    蘇陌顏趴在窗欞上,笑吟吟地道:“本來是要休息了,可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就睡不著了。”黑亮如黑珍珠般的眼珠一轉,流波燦然,“我記得,有人上次昏迷前說過,等他醒來,會來找我。可是這麽久卻都沒來。讓我想想,說這話的人是誰來著?”


    淺藍色麵紗上方的眼睛靈動無比,光華流轉,冥焰默默地看著,不說話。


    蘇陌顏依舊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冥焰啊,你知不知道這天底下什麽人最可惡?失諾不守信的人最討厭了!”


    他要敢說自己是剛醒來的試試?糊弄別人倒也算了,她可是精擅醫毒之術的,就算冥焰因為不願入睡,每次都是透支了所有的精力,因為無法支撐而陷入昏迷,也不可能接連著近一個月都沒有醒來。


    再說,抓捕采花賊那晚,她明明就看到他了。不過,那時候他應該是剛剛醒來,所以周身的殺戮氣息並不濃鬱,顯得平和許多。


    可惡?討厭?冥焰立刻道:“我沒失諾,我說會來找你,我來過。”


    意思就是,人家說會來找她,又沒說會讓她知道,所以這位武功絕頂的冥域少主踏雲而來,再瞧瞧離去,就已經完成任務了!


    沒想到冥焰居然也會耍賴,蘇陌顏瞪著他,跺腳道:“冥焰,你學壞了!”


    冥焰凝視著她,既沒有辯解,也沒有掩飾,但是,黑漆麵具下方的薄唇卻微微彎起。


    忽然,他向她伸出了手。


    “怎麽了?”蘇陌顏有些不解地將手放了上去。


    “帶你去看星星。”


    話語未落,蘇陌顏隻覺得手上一緊,身體像是突然變得輕盈起來,一陣騰雲駕霧般的眩暈感襲來,耳邊傳來夜風的呼嘯聲,已經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被冥焰帶著,在漆黑的夜空中,如同一對同翅雙飛的鳥兒,朝著城外的郊野飛縱過去。


    最後,兩人來到城郊一座高山的山頂。


    這座山峰是京城四周最高的地方,雖然是盛夏,四周卻有些涼意沁人。站在峰頂,如同將整個大地踩在腳下,四周有著淡淡白霧繚繞,墨藍色的蒼雲低垂入野,似乎伸手可摘星月。夜風從四麵襲來,呼呼作響,顯得四周格外靜謐,那些在腳下顯得格外渺小的京城,似乎變得很遙遠很遙遠,仿佛整個天地就隻剩下這個小小的角落。


    “我去過很多地方,此處星光最美。”冥焰輕聲道。


    雖然在他眼中,夜空和星月都染著血色,但是……。她喜歡看星星,他就想讓她看到最美的星光。


    蘇陌顏轉頭去看他,血紅色的衣衫隨著夜風獵獵作響,那樣濃烈的血色,在朦朧的星月光華下,似乎也變淡了許多,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安靜了起來。


    “是啊,這裏的星光很美。”她微微一笑,抬頭望向夜空。


    站在這樣的絕頂,整個人都似乎和寂靜寧謐的天地融合在一起,與那個神秘遙遠的夜空融合在一起似乎隨時都會禦風而去,不必再理會世間的凡俗紛擾。這種寧謐的氛圍,一下子將她帶離了蘇府的那些勾心鬥角。


    她仰頭看著星光,冥焰卻是凝眸望著她。


    朦朧的新月清輝落入她清澈的眼眸中,宛如落入了水晶裏,折射出迷離幻彩的光芒。或許是在笑,她的眼眸微微彎起,帶著一種令人愉悅安心的感染力,讓冥焰不自覺地被她帶得也微笑起來,心中一片寧和,不自覺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夜空,卻又頓了頓,隨即繼續望著她的眼睛。


    他看到的夜空星月都染滿了血色,可是,沒有關係。


    在她眼中,他看到了最美的星輝!


    許久,蘇陌顏才從神秘幻美的星空回過神來,道:“冥焰,有件事要你幫忙,我想向你借幾個人。”


    “嗯,好。”冥焰點頭道,“上次給你的玉佩,你給雲裳閣的掌櫃看就好。”


    他不問究竟是借什麽人,也不必問。自從關注陌顏後,蘇府的情況他一直都清楚,如今李清芬和蘇錦玉已經垮了,就剩一個蘇慕貴。自然能夠讓他繼續執掌蘇府產業,將來給陌顏添亂,那麽,陌顏要將蘇府的產業握在自己手裏就是勢在必行的。


    蘇陌顏微微一笑,點頭道:“嗯,好。”


    果然,冥焰不愛說話,並不代表他愚鈍,相反,他很聰明,所以她隻起了話頭,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絲毫也不猶豫地就答應要幫她。


    當然,這件事她完全可以拜托蕭夜華,他必然會做得很好,但是,那個人的心思太難測,她一點也不想把將來賴以立足蘇府的東西交到他的手上。而冥焰坦誠得多,三番五次相救更是出於真心,因此,她更願意找冥焰幫忙。


    想到這裏,她忽然起了捉弄人的念頭,歪著頭道:“如果,我想要雲裳閣的大掌櫃呢?”


    “讓他跟你走。”冥焰斬釘截鐵地道。


    蘇陌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就不怕雲裳閣倒了?”


    “那不重要。”冥焰毫不在意地道,天底下就一個陌顏,任何她想要的,他都給她!


    雖然不太清楚冥焰的身世,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麽,但是,周府壽宴,雲裳閣,還有冥域,卻隱約讓她感覺到,冥焰在謀劃什麽事。雲裳閣能夠成為京城最負盛名的店鋪,盈利豐厚,想必對他所要謀劃的事情來說很重要。可是,因為她要借,他不惜雲裳閣倒閉也借給她……。


    蘇陌顏心中微微一動:“如果雲裳閣都不重要,那什麽重要?”


    “你重要!”冥焰望著她的眼睛,問道,“如果你有一間很值錢的店鋪,可是跟染畫和趙氏比起來,哪個重要?如果染畫或趙氏需要店鋪的掌櫃,你會不借嗎?”


    當然,有什麽比染畫和姨娘更重要?蘇陌顏心中毫不猶豫地道,隨即明白:“你對我,就向我對染畫和姨娘?”她叫慣了趙氏姨娘,雖然現在趙氏的身份恢複,卻也沒能改口。不過,她心中將趙瑤蘭看得極重,並不在於這麽一個稱呼。


    冥焰點點頭:“嗯。”


    “為什麽?”蘇陌顏問道,有些疑惑,“染畫從火場中將我救了出來,而姨娘和我相依為命十五年。可是,我對你卻沒有這些。相反,是你幾次三番地救我,幫我解圍。”


    冥焰搖搖頭:“不是這麽算的。”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做生意,你給我十文錢,我賣給你一棵白菜,沒有錢,或者不夠十文,就沒有白菜。但是,人和人的關係不是這麽算的……”說到這裏,他又停頓了會兒,才繼續道,“或許有的人是這麽算的,可我不是。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就這麽簡單!”


    沒錯,就是這樣,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蘇陌顏敲敲自己的腦袋,失笑道:“是我剛才問得傻了,你別理我!一定是這段時間我老跟蕭夜華那個變態在一起,被他傳染了,才會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蕭夜華?


    這個名字仿佛一把鋒利的劍,高高揚起,狠狠落下,然後,血光四濺。冥焰隻覺得腦海又是一陣劇痛,腦海中那些血腥的記憶一下子又湧了出來,鮮明地在眼前浮現出來,眼眸中的血色越來越濃鬱,真切得仿佛是現實,好像他從來都沒有走出那個夜晚,仍然呆在那場屠殺之中,而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是他腦海中的妄念……。


    他猛地閉上眼睛,雙手握緊。


    “怎麽了?”蘇陌顏立刻發現了他的異常,“冥焰,你又頭疼了嗎?”


    冥焰一怔,赤紅色的眼眸中掠過一抹驚訝:“你怎麽知道?”她居然知道,他閉眼,是因為頭疼!


    “這很值得稀奇嗎?”蘇陌顏沒好氣地道,“任誰看到你的樣子,都看得出來你現在很痛苦。你之前又說過你頭疼,我當然就猜到了。”


    “是嗎?”冥焰喃喃地道,“可是,他們都看不出來……。連祁伯都看不出來……。”


    祁伯是他們家的老仆,從小就照顧他,可是,連祁伯都看不出來,分不清楚他的神情。每次他閉眼,祁伯都會下意識跟他拉開距離。他知道,祁伯那是害怕,害怕下一秒,他會暴起,揮劍殺了他!他不敢說他不會,因為他知道,他有時候不能夠完全控製住自己,所以祁伯這麽做沒有錯。


    隻是……心裏麵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不是很難受?”蘇陌顏問道,雙手按在他的太陽穴處,輕輕地按壓著,逐漸加重力道,希望能夠緩解他的頭疼。


    冥焰有著怔忪地睜開眼,迎上她關切的眸光,像是一直以來渴求的救贖突然降臨,心中的感覺難以描述。那雙美麗的眼眸,宛如清流,滌蕩著他腦海中的血腥,將眼前這一片清風明月的情形重新送還給了他……冥焰覺得,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那些沸騰的情緒立刻冷靜了下來。


    她是陌顏,不是別人,在他真正失控的時候都沒有離開的陌顏!


    冥焰搖搖頭,微笑著道:“沒事了。”


    “真的?”蘇陌顏有些不放心,認真地審視著他,見他確實安靜下來,沒有之前那種痛苦的感覺,才放下心來,猶豫了下,“你的頭疼,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脈象沒有異常,可是他卻顯得異常痛苦。


    上次他失控時頭疼,她還以為是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所致,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


    “其實,大部分時間,我都不算很清醒。”冥焰指了指自己的頭,“這裏,有一些記憶……。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我的親人被殘忍地殺死了……我眼睜睜地看著,想救他們,卻救不了……那場血腥的屠殺,在我的腦海裏不斷地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說到這裏,他忽然眉頭緊皺,猛力地搖搖頭,似乎想要將那些記憶甩開。


    “那些記憶,清晰、鮮明、逼真,就好像……就好像不是回憶,而是確確實實在我眼前發生著,好像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為了逃避現實而生出的妄念,其實我從來都沒走出那場屠殺……我的親人,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眼前死去,骨頭一節一節地被捏斷,身體一段一段地被看下來……他們在哭,哀求,輾轉慘叫……我要救他們……我要殺了那些畜生!”冥焰的聲音越來越失控,緊皺著眉頭,似乎又沉浸到了那些回憶之中。


    隻要他清醒著,隻要他的腦子還在思考,那些畫麵就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因此,他從來不去回想那些事情。這是第一次,他自己開口,說起那些事情。冥焰原本以為自己會失控的,因此做好了準備,要竭力克製,然而,出乎意料的,他輕易就壓下了那些情緒。


    “剛開始清醒的時候還好,我知道那些是回憶,現在才是真實。可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我就開始分不清楚,甚至眼睛看到的,都變成那些畫麵…。所以,我閉上眼睛,不去看,然後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假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閉眼,他頭疼,是因為腦海中的記憶和現實互相衝突,他正在努力地分辨,努力地控製自己,不要傷到周圍的人。他多希望,這時候有人能夠拉他一把,能夠幫他一下。


    可是,沒有。


    別人對他,除了畏懼,還是畏懼。


    看到別人那種眼神,原本就有些分不清楚真幻的他,心底不自覺地就會滋生出暴怒的感覺,傷心、絕望、痛苦,被地獄的熊熊烈火所焚燒……於是,情緒就變得越發失控。他甚至會想,為什麽要控製呢?既然他們覺得他那麽可怕,索性就可怕給他們看;既然他們都覺得他會殺了他們,就殺給他們看……。


    但最後,他卻還是忍了下來,盡量不去傷害無辜的人。


    可他自己清楚,他的理智越來越薄弱,那種暴怒嗜殺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不在乎誰會死,不在乎誰無辜不無辜……。他知道,自己早晚會瘋掉,他甚至知道,那一天並不太久,很快就會到來。


    他不經常說這麽多話,更從未將這些話說給別人聽。因此,斷斷續續,淩亂,無章,可是,那些破碎的話語中所透漏出的痛苦,卻已經令人為之深深的心疼。


    蘇陌顏知道,最讓一個人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精神上的。


    她的曾經,是沒有感情,不知喜怒哀樂為何物,是一片荒漠,但冥焰他,卻是因為太知道了,他的世界,是一片火海,熊熊燃燒著,炙烤著他的心靈,那些愛恨情仇,刻下的烙印太過深刻,以至於永遠被困在裏麵,走不出來。


    他並非冷酷無情,相反,正是因為太重情,才會被那些記憶折磨,一遍又一遍,永無休止。


    “冥焰,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蘇陌顏忽然開口道。


    冥焰微微一怔,搖搖頭:“什麽?”


    “在這天上,住著天庭的神仙,他們有著高深的法力,神通廣大,能夠開山移海,呼風喚雨,可是,卻沒有七情六欲。但是,有的神仙貪戀凡世間的情感,悄悄下凡,與凡人相戀。天庭發現這件事,就會把神仙抓起來,關到一個地方,困住他的法力,讓他一遍又一遍地經曆最痛苦的記憶,作為懲罰。如果神仙能夠就此了悟,斬斷情緣,就會重新度他成仙,如果執迷不悟,在那些記憶中迷失,就會墮落成魔。”


    “難道你想說,我是在曆劫的神仙嗎?”冥焰有些失笑,隨即又自嘲地道,“我這樣,算什麽神仙?說是魔物反而更貼切!”


    蘇陌顏仰望著閃閃爍爍的星空,輕聲道:“我想說,如果是我,我寧可成魔,也不做神仙。”


    “為什麽?”冥焰有些驚訝。


    蘇陌顏轉頭看著他:“因為,神仙無情,他們不知道什麽是歡喜,也不知道什麽是痛苦,就算再神通廣大,沒有*,沒有想做的事情,沒有想要守護的人,那些神通廣大,長生不老,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寧可成魔,至少經曆過歡喜,有過很重要的人,就算隻剩下回憶,但能夠想起,能夠回憶,也比一片空白要好!”


    冥焰微微一怔,有片刻的迷茫,


    一片空白,和被記憶折磨,究竟哪一種更痛苦?而哪一種更幸運?


    “能夠感覺到痛苦,就能夠感受到歡喜。或許現在,你身邊的人對你不好,總會遇到對你好的人,會讓你覺得歡喜的人。”蘇陌顏的聲音清淺如水,卻又顯得格外真實,並非蒼白的安慰,“冥焰,那些事情,總會過去的。”


    冥焰深深地凝視著她,點點頭:“嗯。”


    其實,他已經遇到了。


    對他好的人,能夠讓他覺得歡喜的人。


    第一次,有人在初見他便為他擔心,提醒他小心後麵的偷襲;第一次,有人不怕他,邀他進去喝茶,還為他包紮傷口;第一次有人會握住他的手,敢接近他,甚至在他發狂失控的時候也不離開,還說相信他不會傷害她;而現在,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真地關心著他,能夠注意到他閉上眼睛,是因為頭疼,能夠在他分不清楚真幻的時候,將他拉回現實……


    她說得沒錯,那種感覺,很好。


    “陌顏。”


    蘇陌顏回頭:“嗯?怎麽了?頭又疼了嗎?”


    “沒有,不疼了。”冥焰的唇角又微微彎起,他前半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遇到陌顏後的笑多,本想含糊帶過,想了想,卻又道:“我覺得,以後我能夠分得清楚真假了。”


    遇到陌顏的冥焰,實在太過幸福,幸福到他想要當這是真的。不管他腦海中的畫麵是真實,還是眼睛看到的畫麵是真實,他都隻當陌顏才是真實的。就算是假的,他也寧願當這是真的!


    ※※※


    就在冥焰和蘇陌顏並肩賞月的時候,城郊的棲霞庵中,蘇錦玉也正惶惶不可終日。


    “怎麽辦?怎麽辦?”蘇錦玉焦慮地走來走去,臉上是一片的淒然絕望,忽然跪倒在那人麵前,哭道,“大哥,我快要十八了,等不到這件事慢慢平息再找好的姻緣了。而且,父親現在對我厭惡至極,一心隻寵信蘇陌顏和趙氏那對母女,更加不會給我機會!我真的要在這裏青燈古佛地過一輩子,甚至……甚至那些人不會讓我活那麽久……大哥,怎麽辦?你想想辦法,救救我!”


    這次的情形比上次關押在周府更糟糕,當時雖然吃苦,但她知道,自己早晚會出去,回去蘇府。


    但這次,卻是全然的絕望!


    她才十八歲,她原本有著大好的前程,有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為什麽一轉眼,她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落魄的模樣?


    蘇慕貴安撫著唯一的妹妹,這次父親是下定狠心,要舍棄他們母子兄妹了,母親本就因為蓮花詩會的事情有些瘋癲,又被休回了李府,舅舅舅母對她充滿怨懟,譏嘲冷待是少不了,而妹妹……。不行,不能夠讓妹妹就這樣被廢掉!


    “玉兒,你冷靜下來聽說我。”蘇慕貴腦海飛快地轉著,“現在顧不得許多,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放過蘇陌顏那個賤人!如今,你唯一的希望,就是盧文淵,至於名分,你暫時先別計較,隻要能夠進隆興長公主府,以盧文淵對你的迷戀,掌握好了他,再生下長子,將來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蘇錦玉像是抓到了一塊救命的浮木,不住地道:“沒錯,還有盧文淵……他一直對我很好,他一直很喜歡我……可是——”她焦慮地抬起頭,“以我現在的情形,就算我不計較名分,願意做妾,隆興長公主也不可能讓我進府。”


    “所以,我們要劍走偏鋒。”蘇慕貴在腦海中盤算了好幾遍,慢慢冷靜下來,“好在我現在還有人脈,我會想辦法接觸盧文淵,將他引到這裏,你想辦法讓他與你歡好。”


    蘇錦玉這時候也顧不得羞澀,焦慮地道:“如果我還是蘇府大小姐,*於他,自然能夠賴上長公主府,但我現在的樣子,這根本行不通,隆興長公主不會認的。”


    “別急,聽我說完。”蘇慕貴三番兩次被打斷,有些煩躁,“我不是讓你借*賴上盧文淵,而是要你懷上他的孩子。隻要你獨子爭氣,能夠生下男孩,我就會想辦法毀了盧文淵,讓他再也不可能有後嗣。到時候,你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唯一的血脈,隆興長公主就算再不想認,也必須要認下,因為,她沒有別的選擇,明白了嗎?”


    蘇錦玉一怔,有些遲疑地道:“會不會太狠了?”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辦法?”蘇慕貴冷酷地道,雙眉一軒,“還是說,你想要一輩子呆在這裏,青燈古佛?”


    想到這種可能性,蘇錦玉立刻搖頭:“不,我不要!大哥,我全聽你的。”隨即咬咬唇,道,“如果我生下的是女孩,怎麽辦?”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蘇慕貴堅決地道,蘇紹謙已經在一步一步地奪他的權柄,如果玉兒不能進隆興長公主府,成為他的助力,他想要翻身,實在太難。“而這段時間,我會想辦法攪散盧文淵的婚事,就算成婚了,也不會讓他有子嗣,直到你生下男孩為止!”


    這件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似乎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剛烈,蘇錦玉猛地點點頭:“哥,我全聽你的!”


    次日夜晚,在蘇慕貴的安排下,蘇錦玉果然和盧文淵在一間客棧裏相見。


    “文淵哥哥!”蘇錦玉一頭撲進了盧文淵的懷中,哭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盧文淵似乎被蓮花詩會上的事情弄得有些頭暈:“玉兒妹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蘇錦玉抬起頭,她對著鏡子練習了很多次,知道這樣將一顆淚珠掛在睫毛上,盈盈欲滴,將掉未掉,最是惹人憐惜,“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我娘就不是蘇夫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我三妹妹就成了嫡出的小姐;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我就到了這裏……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她哭得肝腸寸斷,顯得迷茫而又慌亂,一幅被這所有的一切砸的暈頭轉向,不知所措的模樣。


    盧文淵果然被她的哭訴打動,心疼地為她擦著眼淚:“玉兒妹妹,你別怕,還有我呢!”


    母親說蓮花詩會上,證據確鑿,李夫人和玉兒妹妹狠毒無比,可是,他不相信。就算李夫人真的做出了顛倒嫡庶的事情,又和玉兒妹妹有什麽關係呢?她一向溫柔體貼,又是個孩子,根本不知情,蘇大人竟然將她送到棲霞庵,沒有一點父女情份,實在太薄涼了。


    “一夜之間,大廈忽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文淵哥哥,我連死的心都有了!”蘇錦玉繼續哭訴道,淚眼盈盈地望著他,柔情脈脈,“可是,我想文淵哥哥,想要在死前再見你一麵,這才讓哥哥去找你。現在文淵哥哥你肯來,我已經心滿意足,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了。”說著,一頭便朝著旁邊的櫃子角撞了過去。


    “玉兒妹妹,你別做傻事!”盧文淵急忙拉住她。


    蘇錦玉掙紮著,哭道:“母親被休,哥哥失勢了,父親如今心裏隻有三妹妹,根本不管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反正也沒有人管我了,誰也不會心疼我,讓我去死吧!”


    盧文淵怎麽肯依,無奈隻好將她緊緊抱住:“你說什麽呢?玉兒妹妹,你還有我呢?我管你,我心疼你啊!”


    “文淵哥哥,你說的是真的?”蘇錦玉仿佛被打動了,動作漸漸小了,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問道。


    “當然是真的。”盧文淵哪裏舍得她去死,當然立刻道,隨即又有些猶豫地道,“可是,現在母親很不喜歡我,我可能沒有辦法將你娶進門了……。”就連做妾,隻怕隆興長公主也不會同意。


    蘇錦玉搖搖頭,楚楚可憐地道:“沒關係,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文淵哥哥,如果做文淵哥哥的妾室,會給你抹黑。我隻希望能有一個人疼我愛我,將我放在心上,我不計較名分,隻要文淵哥哥還願意對我好,常常來看我,就足夠了。”


    盧文淵果然心疼:“那怎麽行?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知道文淵哥哥心裏還有我,我就知足了!”蘇錦玉含情脈脈地道,無限溫柔體貼,“文淵哥哥,你今晚別走,留下了來陪我好不好?”說著,含羞帶怯地揉弄著衣角,隨著她的動作,剛才因為兩人糾纏而裂開的衣領露出了雪白的脖頸,以及精致的鎖骨,以及一道細細的翠綠抹胸帶子,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動人心魄。


    盧文淵不自覺地咽了口水,氣息急促起來:“玉兒妹妹,這樣不太好吧!”


    “現在我孤苦一人,真的很害怕,我想要文淵哥哥陪著我……。”蘇錦玉柔聲道,乍著膽子,紅著臉頰湊上去,輕輕地在盧文淵唇上一吻,隨即慢慢向下,細碎的吻如蝴蝶沾水般,輕柔細膩,卻帶著撩人的嫵媚,“文淵哥哥,除非你嫌棄玉兒……。”


    “怎麽會呢?玉兒妹妹,我對你的心意,你一直是知道的。”盧文淵緊張地道,覺得身體越來越熱。


    蘇錦玉將手探到他的衣領,輕輕扯開:“那就留下來吧,文淵哥哥,我願意的!”


    細碎的吻將盧文淵所有推拒的話語都堵住了,他忽然猛地抱住蘇錦玉,朝著旁邊的床壓倒下去。


    床頭,一爐白煙嫋嫋娜娜升起,細細散入空中,發出撩人的甜香。


    ※※※


    歡愛過後,蘇錦玉又和盧文淵好一陣柔情廝磨,直到快四更天才離開客棧。畢竟,棲霞庵的尼姑每天天剛亮就要開始幹活,回去得太晚,會被發現她偷溜出來,如果傳揚開來,聲譽事小,壞了他們的盤算就不妙了。


    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廂房,蘇錦玉關上門,心終於放了下來,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在這裏麵了,無論如何,一定要爭氣,生下男孩,才能進隆興長公主府……想著蘇慕貴為她描繪的美好前景,蘇錦玉心越飛越高,腳底輕飄飄的如同置身雲端。


    “回來了?”


    就在這時,廂房內忽然點亮了燭火,搖曳的燭火下,一盛裝女子端坐在屋內,姿態端莊高貴,笑容更是慈和可親。但蘇錦玉卻絲毫也沒有覺得慈愛,反而覺得渾身的血都結成了冰,冷得徹骨。


    “隆……隆興長公主!”她顫抖著喊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您……您怎麽會在這裏?”


    “你以為,沒有本宮的允許,文淵能出得了隆興長公主府?”隆興長公主緩緩站起了身,慢慢走近,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今晚,跟本宮兒子玩得還開心嗎?文淵那孩子對你癡心一片,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也算了了他一樁心願,免得他怨本宮這個做娘的狠心,連這點好處都不肯給他,好歹他算是嚐過你的滋味了,不是嗎?”


    溫言笑語,慈愛一如往常。


    但聽在蘇錦玉耳朵裏,卻隻覺得那是催命的閻王。她下意識抱住了隆興長公主的腿,苦苦哀求:“長公主,我求求你,饒我一命吧!我沒有什麽癡心妄想,我不求進府,我不要名分,隻要文淵哥哥偶爾想起我,來看看我就行了。”妄圖利用隆興長公主的愛子之心,保得自己的性命。


    然而,隆興長公主卻毫不留情地一腳將她踢翻在地,柔聲細語地道:“哼,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盤?”


    蘇錦玉顫抖著,一方麵是因為疼,一方麵是因為恐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要名分?你這話去騙文淵就夠了!想要利用文淵對你的一片癡心,懷上孩子,然後借此要挾進府,對不對?”隆興長公主說著,隨即又笑道,“是了,或許你還會這麽天真,可是蘇慕貴不夠,他應該知道,本宮不可能讓這個孩子進府!所以還有別的謀算了?我想想,什麽情況下,你有了文淵的孩子是最金貴的?當然是文淵沒有子嗣,而且再也不可能有子嗣的時候……。”


    沒想到隆興長公主三言兩句就將她和哥哥的謀算戳破,蘇錦玉更是駭得全身顫抖,一句話都說出來。


    隆興長公主……。一向慈愛的長公主,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想到蘇慕貴兄妹可能打的主意,隆興長公主心頭一片惱怒,然而臉上卻越發笑容可掬:“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也敢在本宮麵前顯擺?”


    “長公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賤命吧!”蘇錦玉整顆心都被恐懼籠罩著,憑借求生的本能,掙紮著爬起身,跪倒在隆興長公主麵前,不住地磕頭,額頭很快就泛起了青紫,慢慢有鮮血流出。


    蘇錦玉卻恍若不覺,隻自顧磕頭。


    “唉,說起來,本宮倒是真的想過讓你做兒媳婦的。”見她這般,隆興長公主反而不急著發落她了,悠悠地道,“雖然說蘇府門第低了些,不過將來總有用得到的地方。加上當時你還算有些本事,能夠壓住庶妹,又在京城博得好名聲,想想既然文淵喜歡,何不成全了他?沒想到,你卻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遇到蘇陌顏就廢了。”


    她話語越溫柔,蘇錦玉越害怕,卻還是乍著膽子道:“長公主,求求你,看在你疼了我這些年的份上,饒了我吧!”


    “饒了你?”隆興長公主冷笑,“文淵配你,本就是低就,沒想到你居然還癡心妄想,居然敢拿文淵做踏板,暗地裏朝南陵王世子拋媚眼,文淵看不出來,你以為本宮也看不出來嗎?”


    蘇錦玉再也不敢說什麽,隻不住地認錯求饒。


    “雖說如此,本宮還念著舊情,想著,隻要你能夠扳倒蘇陌顏,雖然不可能讓文淵娶你為妻,倒也不妨留個妾室的位置。”隆興長公主不急不緩地道,忽然麵色一變,厲聲道,“沒想到,你們母女站著正室嫡女的優勢,掌握著蘇府中饋大權,居然連個毀容的蘇陌顏都鬥不過,居然步步敗退,虧得本宮還在背後為你們一再鋪路!”


    蘇錦玉有些懵了,隆興長公主,為她們鋪路?這從何說起?


    自從母親陷害錢姨娘的事情揭出來後,長公主不是與母親恩斷義絕,再也不來往了嗎?


    “蠢貨,你以為是誰將盧慶德之事安排得天衣無縫,就算他反口都沒辦法咬出幕後指使?你以為是蘇慕貴憑什麽能夠結交到宮內深知皇上喜好的老太監?你以為李倩敏第一次失寵後,憑什麽能夠再度翻身?你以為本宮為什麽要縱容文淵與你來往,為你在蘇府撐腰……。”隆興長公主一件一件地數落道,越說越是惱怒。


    居然……居然統統不管用!


    甚至,李倩敏入宮不但沒能幫李清芬扳回頹勢,反而因此牽扯出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不但倒了李倩敏,連蘇府都折了進去,真是越想越覺得惱怒。


    “如此愚鈍無能之輩,本宮怎麽能夠允許文淵將你娶進門?做妾都沒資格!”無法將臆想中的敵人千刀萬剮,隆興長公主隻能將所有的惱恨都發泄在蘇錦玉身上,冷聲道,“如今竟然還敢算計文淵,想要玷汙他的名聲?!”


    為什麽?為什麽隆興長公主要在幕後做這麽多?如果她也一樣厭惡蘇陌顏,隻要明白告訴父親,父親絕對不會為了蘇陌顏而違逆長公主的意思,早就會將蘇陌顏除掉了!為什麽?


    但現在,蘇錦玉卻來不及卻想這些,隆興長公主話語轉厲,顯然已經準備下毒手。


    “隆興長公主,你不能殺我!”


    隆興長公主微微一笑:“哦?我為什麽不能殺你?”


    “長公主,文淵畢竟是你的兒子,而且,他對我癡心一片,又剛剛與我訂下終身之盟。如果這時候我死了,文淵他未必想不到是誰下的毒手?”蘇錦玉腦海急速轉著,想要為自己贏得一條生路,硬著頭皮道,“就算他想不到,我哥哥也會讓他想到的。到時候,文淵必定怨恨你,豈不是壞了你們母子的情分?”


    隆興長公主淡淡一笑:“多謝你為本宮著想,不過,本宮早就安排妥帖了。”


    說著,她輕輕一拍手,原本站在她身後,如隱形人般的彪形大漢立刻站出來兩位,拿著一個大麻袋走上前來。麻袋鼓鼓的,不斷有橢圓形的事物動來動去,顯然都是活物,在燭火之下,顯得格外可怖。


    “將她裝進去!”隆興長公主命令道。


    那兩個大漢立刻上前,就駭得渾身無力的蘇錦玉如抓小雞般抓起,硬生生塞入麻袋之中,然後將麻袋口緊緊封死。


    “啊——”


    麻袋中立刻傳來蘇錦玉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一進入麻袋,那些活物便糾纏過來,將她渾身纏住,蘇錦玉這才發現,麻袋裏的活路不是別的,而全是活著的蛇。冰冷滑膩的蛇在她全身遊走著,將她四肢緊緊纏繞起來,動彈不得,然後一點一點,一口一口地撕咬著她的皮肉,更有蛇全身遊走著,見洞就鑽,往她的耳朵、鼻孔、眼睛、嘴,甚至下身裏鑽去。


    蘇錦玉被這駭人的酷刑弄得幾乎崩潰,不住地尖聲嘶叫。


    “你放心,等你斷氣後,本宮會將你扔到回棲霞庵路上的蛇窟,任誰看到,都會以為你是半夜想要逃離棲霞庵,結果失足跌落蛇窟而死。”


    隆興長公主雙眼死死地盯著麻袋裏不住掙紮的人形,想象著那裏麵是她最痛恨的那個人,那些慘叫是她最痛恨的那個人所發出來的,心中頓時感到一陣心滿意足。


    “至於文淵,也不用你擔心,他隻會以為你是回棲霞庵的路上十足跌落蛇窟而死,他會內疚,今晚不該出來與你相會,不該與你糾纏,害得你夜晚獨自回寺。所以,他會為你掉幾滴眼淚,但這種意外,誰能防得住呢?或許會念你幾個人,但慢慢的,他總會撒開手,本宮再為找一位賢良淑德,才貌雙全的妻子,總會慢慢撫平他所有傷痛的……。至於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啊——啊——”


    蘇錦玉忽然發出一聲比先前更慘烈百倍的慘叫聲,餘音不絕,然後撲棱了幾下,徹底地不動了。


    隆興長公主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居然敢算計她的兒子?活該!


    ※※※


    蘇錦玉死了,而且,死得淒慘無比。


    許多看到她屍體的人都忍不住作嘔,就連男子,看過一次也不敢再看第二次,衣衫淩亂,渾身都是蛇牙撕咬出的傷口,最可怖的是,七竅都有被蛇身貫通的痕跡,甚至,連下身也未曾幸免,被蛇身弄得鮮血淋漓,整個人都不成人形。


    得到消息趕來的蘇陌顏看著,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將染畫留在了遠處,沒讓她過來。


    “小姐,大小姐真是活該!”染畫並未見到蘇錦玉的慘狀,隻聽說她是被蛇咬死的,雖然聽到蛇害怕,但卻還是覺得很解氣,“她心腸狠毒地跟蛇一樣,把小姐和夫人害得這麽慘,還半夜想從棲霞庵跑,活該被蛇咬!”


    蘇陌顏笑著搖搖頭:“那可不是意外。”


    “小姐的意思是說,大小姐不是意外過世的?”染畫一怔,脫口道,“難道說是被人害死的?”


    蘇陌顏點點頭:“如無意外,十有*就是那位隆興長公主。”她可沒有說將蘇錦玉送到棲霞庵就放心的,因此,早在庵裏有了安排,因此,蘇錦玉和蘇慕貴商議、蘇錦玉和盧文淵私會、以及隆興長公主駕臨棲霞庵的種種,她都一清二楚,更知道蘇錦玉是怎麽死在隆興長公主的手裏的。


    不得不說,隆興長公主的手段真是狠毒利落,卻又有效。


    殺蘇錦玉是勢在必行的,但是,怎麽殺卻是一個問題。被她這樣一弄,人人都以為是意外,盧文淵也怪不到她的頭上,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沒猜錯,蘇錦玉和盧文淵已經歡好,所以隆興長公主才會用這樣的手段。如果蘇錦玉的屍體被人發現並非清白之身,那麽最先被懷疑的就是對她癡心一片的盧文淵。


    但現在,蘇錦玉下身被蛇身撕裂,鮮血淋漓,自然不會有人發現這一點,也不會疑心到盧文淵身上。


    好手段!


    這位隆興長公主果然如她所想,並非隻是表麵看上去的那般慈愛華貴,長袖善舞而已,城府、心機和手段都很了的。蘇錦玉和蘇慕貴竟然想要跟她耍心眼兒,真是自尋死路!蘇陌顏搖搖頭,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可以考慮借刀殺人,通過隆興長公主的手,除掉蘇慕貴這個殘留的禍根!


    此事可以慢慢謀劃,如今還是先到雲裳閣,借幾個掌櫃和賬房先生,將蘇府的產業握在手裏才好。


    染畫難得出府,十分好奇,四處亂看亂逛,蘇陌顏也不阻攔,任由她四處遊玩,因此,直到快晌午,兩人才來到雲裳閣。一進門,蘇陌顏便眸光一凝,定定地落在店內的一位客人身上。


    怎麽會這麽巧?居然在這裏剛好遇到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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