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用心良苦(上)


    “……損失兵士一千三百二十七人雕翎箭三萬支火油四百九十三桶壘石五百方滾木……”鄴城議事堂內陳琳手捧竹編高聲念道。


    陳琳字孔璋廣陵射陽人(今江蘇槐安一帶)年紀在五十上下戴著一頂四梁玉冠膚色銅色、顴骨微起


    容貌古拙質樸。廳中袁氏將領黑壓壓的坐了一地人人麵色凝重整個廳堂除了陳琳略帶嘶啞的聲音便隻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坐在上席的審配雙手交疊攏在胸前雙目似睜似閉方正的麵容上不露一絲神情宛似睡著了一般。


    “……糧秣五萬鬥牛羊各七十頭……”說到此處陳琳頓了頓接著道:“以上便是今日守城之戰的所有支出。如今我軍軍糧十八萬餘斛箭支六十七萬餘支……”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審配突然睜開眼說道:“我軍庫存昨日就報過了在座各位心中都還有數孔璋兄就不必再報了。”


    陳琳躬身道:“是。”將手中竹簡遞給一旁的侍衛撩起衣襟跪坐下來。對麵的一人站起身說道:“審別駕東城城門被曹軍撞擊破損城門校尉殞難屬下已提拔城門監侯於暫任城門校尉……”


    審配緩緩道:“恒校尉陣亡雖乃不幸城門卻總得守。子長(審榮)拔缺補漏原是你這督軍校尉分內之事這些事以後就不必稟報將賞罰簿呈來交給陳主薄備案便可。”


    審榮道:“是二叔……審別駕。”環四顧滿麵喜色的坐了下來他上的一名將領正要起身審配忽然道:“這幾日你們守城有沒有現曹軍軍營中有何異常之舉?”審榮屁股還未坐穩聞言欠起身搶著道:“二叔你說的異常是什麽?”


    坐在上的幾員將領見他插嘴臉上都現出一絲慍怒之色。審配倒是不以為忤方正的麵容露出淡淡的笑容淡淡地道:“……馮主薄走了也有兩日了以腳程計大將軍該已啟程向鄴城而來。曹軍收到大將軍回軍的風聲總該有一些異動……”


    廳內的文武官員當即有人叫了起來:“別駕大人馮主薄來過麽?他……何時來的……”另有數人跟著道:“大將軍要從平原返鄴了麽?大將軍……那河北逆賊已被大將軍擊殺了麽?”


    審配笑道:“馮主薄是三日前到的鄴城恰是我和前將軍值夜。馮主薄留了半日因急著將鄴城戰況報知大將軍所以未與眾位寒暄便出城去了。至於平原的河北叛逆……”頓了頓又道:“若非這些叛逆不知羞恥折身侍賊大將軍又記掛鄴城內百姓的安危急著趕赴鄴城之圍……哼一幹叛逆早已授了。”


    眾人聞言齊齊將目光投向坐在審配右手下的蔣義渠。蔣義渠麵色黧黑方臉棱角分明見眾人望向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馮主薄入城時恰是正南兄和義渠守的城……”


    眾人又驚又喜叫道:“大將軍終於要回來了鄴城……鄴城……有救了……”蔣義渠幹咳數聲廳內河北將領雖然滿心的振奮但曉得蔣義渠仍有話要說說話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蔣義渠站起身躬身向審配深施一禮接著轉身麵向眾人道:“其實這次馮主薄進城不但帶來大將軍即將回援鄴城的消息還帶來了另一個好消息……”廳中眾人原本仍有幾人私下低語聽蔣義渠這麽一說不由得都停了下來。一人叫道:“前將軍不知馮主薄帶來的是什麽好消息?”


    蔣義渠深吸一口氣道:“據馮主薄所言西涼軍已出了潼關直撲許都曹賊擔心……”審配突然喝道:“這些不過都是道聽途說前將軍大可不必當真……”


    蔣義渠有些急搶著道:“但這月來曹軍攻城之勢大減若非兵力不足……”審配猛地站起身喝道:“曹賊向來狡詐當年袁公若非於官渡曹賊山窮水盡之時信他狡口胡言未能全力突襲何至於官渡大敗?又何至於七萬河北男兒盡被坑殺?這些沒邊沒際的消息馮主薄也說是道聽途說而來如何當得了真?又如何能在大廳之中宣之於眾?”一番話說得聲色俱厲蔣義渠頓時啞口無言。


    審配頓了頓連吸數口長氣像是在壓抑胸中的怒氣緩了片刻聲色緩和下來緩緩道:“文亙我知道這數月來你殫精竭慮便是為擊破鄴城之圍我審配又何嚐不是如此?但切忌操之過急鄴城不但有數萬河北百姓還有袁公家人萬一誤信謠言蹈入曹賊彀中你我誰能擔待得起?”


    “嘩啦”一聲蔣義渠單膝跪地低聲道:“別駕教訓的是是義渠太過心急了。”審配仰頭長歎一聲道:“義渠心憂鄴城戰事配心中欣慰的緊隻是曹賊太過狡詐我軍屢次上當屢次被創因此除非是確實的消息否則都要一萬個小心才是……”蔣義渠低聲道:“別駕教訓的是。”審配緩緩轉向眾人:“我今日在這裏明是說義渠暗裏卻是在點醒你們。義渠隨袁公征戰十餘年但鄴城不過被圍兩月就心急火燎稍微聽到些曹軍不利的消息便四處宣揚這般沉不住氣又如何能成大事?你等也要謹記大將軍回來之前我軍切記謹守城池大將軍回來之後破城必然有望。”眾人齊齊站起施禮道:“謹遵別駕教誨。”審配長出一口氣道:“義渠你也起來吧。”蔣義渠低聲應是緩緩站起身審配道:“今天的事都稟報完了麽?若沒有其它事便散了吧……”


    “吧”字的話音剛落猛聽得“咚”的一聲悶響。鼓聲傳自北門方向餘音未落咚咚咚的鼓點一聲接一聲潮水般湧來廳內眾人臉色齊變。審榮大叫道:“是曹軍的戰鼓……他們他們晚上也開始攻城啦……”


    審配喝道:“義渠子長你們隨我去北門敬之元進你們領人去南門……”一麵說一麵快步奔出議事廳。眾將跟在審配身後一窩蜂的湧出大廳騎上戰馬分向鄴城四門而去。


    審配牽過隨從手上的戰馬縱身而上沿長街飛馳下去。還未到北門喊殺聲已順著夜風湧入耳中就見火光在北門上空黢黑的夜幕中閃爍吞吐照得城牆上下如同鬼蜮。城樓上火把閃動弩箭破空聲不時傳來審配心道:“果然是曹軍攻城。”念頭剛起就見一隊兵卒從城樓上沿著城梯快而下順著長街向自己迎了過來。


    審配急忙迎上高聲叫道:“是恒紀麽?北門出了什麽事?是曹軍攻城麽?”領頭的一名司馬大聲回道:“不是攻城是城外來人了。恒校尉命咱們幾個向別駕稟告……”審配又驚又喜說道:“是什麽人是大將軍的人麽?”不等那領頭的司馬回話跳下戰馬穿過兵卒沿城梯快步奔上城樓但見鄴城城牆和城外曹軍營寨之間的空地上數百點火光迅移來火把光之前兩騎戰馬迅向城牆奔來。審配喝道:“放箭攔住曹賊賊眾。”


    其時袁軍弓弩手早已就位聽到審配的喝令當即拉弓放箭千餘隻勁箭掠過夜空直撲曹軍進入射程的十餘騎當即被射倒餘眾拽住韁繩停在袁軍射程之外眼見再追不上前麵兩人抽出弓箭放箭亂射。那兩騎戰馬上的人重心前壓幾乎是貼在馬背上戰馬四蹄翻飛當真是迅捷已極曹軍軍眾每人隻放了兩箭兩騎已奔出射程氣得曹軍眾人紛紛叫罵。


    審配見來人已奔到城下喝道:“來得是什麽人?先報上名來。”就聽一人叫道:“審別駕是我馮孚馮伯望……”


    審配又驚又喜一麵催促兵士快放下吊橋一麵大聲叫道:“伯望你……這幾日我一直記掛著你想著你這幾日便該到了不想剛提起你你便來了。”眼見馮孚已到了吊橋下審配快步奔到城梯旁三步並作兩步跳下城梯來到城門。馮孚此時正策騎踱出城門眼見審配親迎縱身跳下戰馬迎上審配笑道:“審老官兒看我給你帶誰來了。”審配鄂道:“莫非是大將軍親……”因為激動聲音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馮孚笑道:“不是大將軍但也相差無幾了……鄴城之圍這下可有救啦。”


    審配神色轉淡淡淡地道:“哦是什麽人?”


    馮孚笑道:“是並州牧吳大人。”說著轉身向身後那人笑道:“使君這便是咱們冀州別駕審大人。”吳晨縱身跳下戰馬抱拳施禮道:“在下吳晨見過審別駕。”審配身量在九尺上下麵容方正顴骨高起兩側腮骨直如刀削雙目微眯眼簾開闔之間眼神如電如芒麵貌凝重之中頗有幾分凶惡。


    審配抬了抬眼似乎隻一瞥眼間已打量完吳晨低眉垂目拱手道:“在下審配草字正南別駕一稱愧不敢當。”頓了頓道:“不知吳並州是何時到的河北又是如何遇到的馮主薄?”


    吳晨道:“我是六日前到的河北先去的朝歌在朝歌……”馮孚笑道:“這事說來話長城門這裏又豈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去別駕府內說吧。”


    審配向馮孚道:“伯望(馮孚字)兩日前你出城時不是說要去見大將軍的麽?你見到吳使君是在見大將軍前還是見大將軍後?”馮孚見審配神色深沉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我一出城便先到南坡村去見蔣幘。但不出別駕所料我到村子時蔣幘已領著三千人馬去偷襲了朝歌。我想先打探打探朝歌的情形便先去了朝歌還未到城裏便遇上出城找人的……”


    審配甩袖喝道:“糊塗!蔣幘走了便走了他不過三千人走了便走了天還會塌下來不成?伯望隻需將鄴城情形說與大將軍知大將軍率兵破開鄴城之圍曹賊敗退蔣幘自會迷途知返伯望為何如此輕重不分?”


    馮孚被審配一通訴說神色頓時有些尷尬。吳晨見馮孚受窘開口道:“馮主薄也是為了探明敵……”審配道:“吳使君遠來是客咱們河北的事倒讓使君見笑了。”吳晨聞弦歌而知雅意心道:“原來所有的事都是‘河北的事’是我這個外人插手不得的。”微微笑了笑轉頭瞧向別處。


    馮孚深吸口氣道:“別駕教訓的是是馮孚思慮不周做事糊塗了此事孚自會向大將軍稟明大將軍如何處置孚全無怨言。隻是孚也錯有錯著到朝歌時遇見了吳使君確認曹操已離開鄴城如今城外曹軍乃以曹洪為的偏軍……”


    “啊曹賊果然是走了。”說話的是審配身側的一名大漢。那人身高在九尺上下臉型方正膚色黧黑眉骨高聳。馮孚向吳晨引見道:“這位便是我大漢前將軍蔣義渠蔣將軍。”吳晨道:“久仰久仰。”


    蔣義渠抱拳還禮:“蔣義渠草字文亙吳使君喚我文亙便是。伯望你方才說城外隻餘曹洪為的偏軍不知是真是假?”


    馮孚道:“若有一句謊言孚願受千刀萬剮之刑。”審配打斷道:“我們隻是掛心城外曹軍的情形伯望更無須此毒誓。”


    馮孚道:“別駕孚所言句句是真吳使君可以作證。吳使君出潼關之後和曹賊在河東和河南打過兩仗而之後使君便甩開曹賊到了河北以常理推測曹賊應當還在河南仍未渡河……”


    圍在一旁的眾人嗡的一聲有人叫道:“老賊不在城外老賊不在城外……”有人低聲道:“老賊走了……豈不是破圍有望?”


    吳晨見眾人喜形於色卻始終不敢高聲大呼瞥眼向審配望去卻見審配眉頭緊鎖低垂雙目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忖道:“鄴城上下果然是以審配為若要借鄴城的兵卒破圍必須說服審配才成。”


    便在這時就見一人低聲在審配身側低聲道:“審別駕吳使君和馮主薄還在等你話。”那人身量不高也就七尺上下色蒼黑見吳晨向他望過來微笑頷。吳晨也笑了笑心道:“這老者又是誰?聽他說話的語氣此人在河北的鄴城的身份地位不低或許從他入手更容易說服審配。”


    正想讓馮孚引見一下那老者就聽得審配長吸口氣道:“曹賊動向茲事體大如何能在城門處說?孔璋兄勞煩你先領吳使君和馮主薄去鄴城館舍歇息待擊退曹軍再與吳使君詳細商詢曹賊動向。”


    那老者拱手應是審配道:“使君就此先別過待審配擊退曹軍再與使君詳談。”吳晨道:“好。”審配振臂呼道:“河北將士這便隨我上城擊退曹賊去罷!”其時夜風呼呼吹的一眾火把光飄搖審配大袖飄飄襯著偉岸的身材頗有幾分氣勢。


    吳晨心中暗暗稱讚忖道:“看樣子審配倒也不是腐儒隻是脾性有些剛愎。”這時那老者已走到身前向吳晨道:“吳使君這邊請!”吳晨向審配的背影望了一眼應道:“好。”跟在那老者身側問道:“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馮孚搶上一步引見道:“這位是鄴城主薄姓陳名琳草字孔璋。”吳晨長哦一聲道:“原來是陳主薄陳主薄大名如雷貫耳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相見。”陳琳笑了道:“我這薄名何足掛齒?吳並州不是在取笑我這糟老頭罷?”


    吳晨連連擺手道:“怎會是笑話陳主薄我是確確實實欽佩陳主薄。”馮孚在一旁插口道:“孚在淇園遇到使君使君聽說我鄴城還特意問起陳主薄。”陳琳笑道:“真的麽?不知使君是因何事而知陳琳的薄名?”馮孚道:“便是因《討曹操檄》使君對我言陳主薄……”陳琳一把扯住馮孚笑道:“馮伯望我這是在問吳使君伯望一直扯東扯西不覺喧賓奪主了麽?”馮孚被陳琳拉在一旁不好再說些什麽直急的在陳琳身後直搓手吳晨見他一臉焦急心中有些好笑輕咳一聲道:“其實我知曉陳主薄《討曹操檄》還在其次……”馮孚暗道:“《討曹操檄》名揚宇內乃陳孔璋自負平生之作小子我為你開了話題如何又轉到別處去了?”心中大急向吳晨連使眼色。吳晨笑了道:“我第一次聽聞陳主薄的名字是和何進大將軍相連。我聽人說何進為大將軍時陳大人便為大將軍主薄隻是其後何進不聽主薄勸阻一力邀董卓入雒陽才招致大漢土崩瓦解之禍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陳琳幽然道:“唉這些陳年舊事也虧得使君能夠記得。”搖了搖頭語氣中說不出的意興闌珊。吳晨笑道:“這倒不是我記得的而是有人說起我恰好聽到而已。我真正記得的是這幾句‘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並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泛黃河而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掎其後:雷震虎步若舉炎火以焫飛蓬覆滄海以沃(火票)炭有何不滅者哉?’”


    這幾句正是《討曹操檄》中的話吳晨念的鏗鏘有力陳琳聽得目眩神馳隻等吳晨念完半晌長聲歎道:“念得真好念的真好……唉這些大話到最後一句也沒成反倒是烏巢一把火燒得河北將士狼奔鼠躥……這些舊事不提也罷使君這邊請。”長袖一揚向長街南向引去。


    吳晨跟上一步道:“其實不到最後輸贏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不是麽?官渡之戰是曹操贏了但河北也不是沒有機會反敗為勝。我這次便是為和河北共抗曹操而來。”


    陳琳猛地轉身上下打量了吳晨半晌緩緩道:“使君突然出現在鄴城不用說我也知道有異隻是……不知道使君手中有多少人馬?”


    吳晨正要開口馮孚已搶著道:“使君手中有兩萬人馬……”陳琳興奮地道:“兩萬人馬加上城內的退兵就足足有六萬之眾這下破圍必矣。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鄴城有救了鄴城有救了……”跟在身後的眾人都是喜形於色。馮孚道:“其實還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夥兒這兩日安定軍在朝歌淇園方向連破張繡和朱靈我和使君闖營時正見到曹洪調兵遣將支援朱靈此時正是鄴城外圍曹軍最為薄弱之際。”


    陳琳狠狠地拽著晗下長須長笑道:“好消息都是好消息……”一把拉住吳晨的手道:“曹操數月圍城老夫早報了一死以殉城之心隻是闔族上下一百餘口難免盡作刀下亡魂……”說著猛地哽咽一聲眼淚嘩的流了出來。吳晨道:“陳主薄你這是……你這是……”陳琳苦笑道:“使君有所不知《討曹操檄》雖是我一生得意之作但曹阿蠻卻是睚眥必報之徒我在檄文中從他爺爺一直罵到他罵得是痛快淋漓他是恨我入骨依他個性鄴城一破我闔族老小是必死之局……但天幸天不亡我陳氏一族使君來了鄴城有救了……”一麵說一麵用空著的左手袍袖不住擦拭臉上的淚水右手卻緊緊握住吳晨的大手。吳晨見陳琳一番話自肺腑心中隻覺一陣溫暖胸口一暖脫口道:“有件事不得不說向陳主薄明說其實我手下兵卒不足四……”


    “千”字還未說出口就聽得馮孚猛地大咳一聲叫道:“到了到了官邑到了。”陳琳大叫道:“快準備飯菜使君你飲酒麽?唉軍中之人如何不愛飲酒我這是老糊塗了。快去取酒快去取最好的酒來……”吳晨道:“審別駕不是說擊退曹軍後便來和我商議破圍的事麽?”陳琳道:“啊是了軍情為重軍情為重……不要取酒了快去取飯菜快去取飯菜……”


    便在陳琳的大呼小叫聲中官邑內的仆婢雞飛狗跳忽東忽西吳晨不禁莞爾。陳琳直如不見攜著吳晨的手進到裏進眾人分賓主坐了下來被陳琳一直緊握的手才終於脫了出來。片刻後菜肴珍饈流水般的送了上來。自臨涇擺酒席被程遊痛罵後吳晨還是次見如此多的山珍海味。隻是吳晨自家知自家的事情知一路風餐露宿若此時吃這些珍饈美味萬一吃壞腸胃便難有體力應付破圍之役因此菜肴一味不動隻將白米麵食吃了數大碗。陳琳一麵和吳晨閑聊一麵著人不時探詢審配的行止。而兵士也看出陳琳的心思不時來報一次審配所在。耳聽的審配擊退曹軍回到府上陳琳當即長身而起道:“審別駕已到府上使君我們這便去見他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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