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翻踏溪流在身側不住飛濺。


    暮靄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平林山野中霧氣濃深兩側山巒更形巍峨蒼莽仿佛兩條巨龍從遠方逶迤逼近漸漸的向內側束緊。吳晨心知經過數個時辰的急行軍此戰的決戰之地終於到了是吉是凶至此都已無法再回頭。鐵蹄聲中寬約百餘丈的穀口在視角處一晃即逝眼前隨即一暗西側山峰投下的巨大的陰影將視野中的光線全部遮蔽唯有東邊天空一抹深重的豔紅照著腳下的穀地。吳晨深吸一口氣全力向穀北馳去。


    大地在腳下飛後退光線迅收斂。漸漸的近了一座孤城從黑暗的地平線中漸漸升出視野緊緊扼守著山穀兩側。營寨上燈火明亮將寨前數十丈距離照得明如白晝。但大寨顯然還沒有完工高大的寨牆仍未封合寨後也隻建了數座箭塔中間空出了百餘丈的空間。想來是尹默、馬岱等人修築營寨時接到前方傳來的戰報隻能按預定計劃向山穀兩側埋伏。但留下的這些缺口卻正利於大軍從中穿過。吳晨望著這座營寨突然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


    猛然間喊殺聲在山穀中響了起來吳晨知這是雲儀在和緊追而至的夏侯淵軍前鋒所進行的接觸戰這樣做既可以一直誘引夏侯淵軍緊追不舍也可以為前鋒營在營寨口進行必要的部署爭取時間。喊殺聲在山穀中響起也正說明夏侯淵軍的前鋒已追入山穀中。


    時間已分外緊迫。


    吳晨大聲喝道:“任曉你領一千弓弩兵占住兩側要隘。其他人跟我來。”任曉大聲應令率領數百名弓兵從營寨缺口湧了進去。吳晨正要下令兵士下馬布羌鬥陣喊殺聲由遠及近如潮水湧至營寨的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震天的喊殺聲中雲儀率領著數十名兵士從夜幕中奔了出來數百名曹軍騎士緊跟身後。


    吳晨的耳旁似乎又響起了李文高亢的歌聲心中湧起八百軍士慘死敵手的血仇長嘯一聲縱馬迎向曹軍前鋒。幾個呼吸間已與急奔進的雲儀等人交錯而過直撲曹軍軍騎。


    鏘的聲響吳晨揮動長槍將及身的長戟磕開長槍順勢而上將那兵士挑下戰馬。數名騎手眼見被追了數個時辰的安定軍兵竟然返身而戰當即高聲呼喝著向這處圍了過來。吳晨縱馬迎前長嘯聲中長槍或劈或挑或刺或掃一矛之下必見一名曹軍軍士倒斃馬下。圍攻而至的數名軍士見他如此神威呼嘯一聲轉身而去。


    這時雲儀縱馬到了身邊吳晨見他身上鮮血淋漓高聲問道:“雲儀你怎麽了?”雲儀道:“肩上中了兩箭但不是要害。公子他們撤了。”吳晨朗聲笑道:“他們隻是些急於搶功的嘍囉讓他們去吧。大魚就快來了咱們回去好好布置一下決不能冷落了客人。”撥轉馬頭領著這殿後的數十名兵士奔到營寨下。


    曹軍的前鋒似乎也已現這處的情況不同向後迅撤去。吳晨令雲儀率領兵士在營寨口布下數層羌鬥陣自己率輕騎據守在兩翼手握長槍目不轉睛的望著對麵的山穀。


    黝黑的山穀中隆隆的蹄聲如滾雷在九天回響轟鳴越來越近。眼前陡然一亮寬約裏許的火潮出現在視野中。跟著就如浩蕩奔騰的大河從寬闊的河床突然衝進峽穀時的情景一般浪尖噴雪湍流急湧險象紛呈對麵的火潮在瞬間一滯之後突然緊束起來接著就狂猛地衝了過來其雄渾壯觀處直有一氣直下一往無前的驚人氣勢。


    吳晨與之交過手的多是一些用騎的高手如匈奴的屠各胡北地的先零羌宋建的義從胡等但以用兵的氣勢而論都要遠遠遜於夏侯淵手下的青州精銳。無數鐵蹄踢踏地表蹄聲卻出奇的齊整。奔躍踏地再奔躍每一次踏地的隆響就像和心跳合在一起一般令人心血為之賁張。戰騎突進帶起的戰風隔著裏許就那麽猛烈的狂撲在臉上令人呼吸為之停滯。蹄聲在山穀間層層回響整個山脈似乎都在鐵騎威猛無儔的突進中顫動不已。


    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凜凜戰風吳晨緊了緊手中的長槍雙目一瞬不瞬的望著迅逼近的火潮。在身後箭塔上火光的照耀下曹軍戰騎越奔越近數息之間與塵土一起逆風飛揚的馬鬃已清晰可見。


    大戰終於來了!


    吳晨大喝一聲:“放箭!”隱伏在寨牆後的弓弩兵長身而起羽箭映射著明滅的火光飛蝗般落在曹軍的軍陣中曹軍前鋒人仰馬翻怒潮般的勢頭瞬間滯了一滯。此時山穀南端突然響起幾聲雄渾的戰鼓聲曹軍踏著鼓點分成數股細流繞過跌倒的戰馬狂奔而上。戰騎交錯萬蹄奔踐數股細流水銀瀉地一般迅即匯合至一處騎術之精令人歎為觀止。營寨上射下的數撥羽箭都被曹軍以這種方式避過錯合分離間曹軍又奔近數十丈馬上騎士手中的長刀反射著箭樓上明滅的火光刃麵上不時閃耀出金屬冷豔的寒光襯著騎兵奔行的威勢恍如秋潮夜至銀光閃爍中氣勢雄渾澎湃瞬息間狂壓而至。


    箭塔上的蘇則高聲叱喝揮動手中旗幟指揮軍陣最前側的長矛兵持矛阻擊。百餘兵丁齊聲大吼手中長矛奮力向前戳刺。血浪噴濺一時間萬馬驚嘶混雜著隆隆的戰鼓聲兵刃的交擊聲大旗的展風聲直有摧城裂地之威。


    此時布置在營寨兩翼的輕騎手都已摯出弓箭紛紛向狂撲而至的曹軍軍士射擊吳晨更是連珠不停每箭射出必有一名軍士慘呼墜馬。但見曹軍騎士的屍在裏許寬的穀道上越積越多後續的兵士卻是悍不畏死怒濤般一波一波向上攻來踏著鮮血和地上的殘肢斷臂不時突進羌鬥陣中。這一戰直戰了一個多時辰蘇則在箭樓上揮舞旗幟調兵堵截反複衝擊營寨的曹軍接續揮舞之下右臂直是酸麻不堪但曹軍軍士仍是前仆後繼有兵士突進羌鬥陣中雖身被數創仍嘶嚎不止。蘇則處身箭樓遠離戰場但大戰如此慘烈實是平生僅見看得隻皺眉頭。抬頭望向數裏外的曹軍軍陣隻見無數火光明滅閃爍直如星河燦爛無邊無涯更不知有多少人還將狂撲而至思想之下心中駭然。


    吳晨心中驚駭之情更是不亞於蘇則。此時任曉已率兵占住穀兩側高地夜色蒼穹之下穀上穀下點起了無數火把照得整個山穀明如白晝。在曹軍持續不斷的攻擊下寬約數十丈的羌鬥陣不時被撕裂出一道道縫隙雲儀渾身浴血嘶著嗓子怒吼但陣形仍是不住向內退縮。望著曹軍不住逼近的軍陣吳晨慨歎不已夏侯淵馳騁關東十餘載威名並非幸然。曹軍夾雍縣大勝之勢士氣如虹己軍雖然扼守險要但大寨未成陣腳未穩此時揮軍強攻正深合兵法之要。


    猛聽得前方蹄聲震天又是數百騎從火潮中遊離而出火光照耀下隻見這數百騎陣形在迅前進中不住變化各騎之間相互調校度瞬息間已匯成一至巨大的火色尖椎向營寨處衝了過來。


    吳晨望了一眼僅餘數十人的羌鬥陣情知這些弟兄絕難抵禦曹軍的下一次撲擊。深吸一口氣大聲喝道:“雲儀撤回大寨。”接著提氣高聲喝道:“誰與我去取夏侯淵的人頭?”隆隆蹄聲中吳晨的這句話仍是清晰入耳在山穀間轟響不絕羌鬥陣與弩箭兵一直與曹軍相戰騎兵憋在身後悶氣早已受得夠了此時聽聞吳晨大聲呼喝齊聲怒吼。吳晨厲聲長嘯縱馬向青州軍的尖椎迎去。飛躍的四蹄下火潮在眼前越來越近。猛聽得前方鼓聲突然急響數下領先的數百騎陣勢突然一變中鋒數十騎繼續向前推進兩翼各兩百餘騎從斜側彎出沿弧形向吳晨等人後路抄去。


    吳晨張弓搭箭三名衝在最前的兵士應弦墜下戰馬三人身後的數名騎手齊聲驚呼手忙腳亂的側騎從三人身旁繞開。數息之間吳晨又與這些兵士拉近十餘丈轉身將大弓掛在身後從環轡處取下長槍大喝一聲衝進敵騎。列在曹軍最前端的是數排刀盾兵原本齊整的突進隊列由於吳晨的數次連射隊形有些散亂向內凹下一塊雖然後麵的騎手繞過前軍阻礙迅向缺口湧來吳晨卻搶先撲了進去擋在最前的幾個騎手當其衝被吳晨槍挑柄掃打翻在地吳晨身後的數百鐵騎跟著疾衝而入幾人來不及慘呼已被馬蹄踏在身上頃刻間骨斷筋折不成*人形。吳晨連挑數人從戰陣中破開一條縫隙眼前猛地一空已從盾牌兵中穿鑿而出驀地蹄聲隆隆眼前火頭潮湧百餘手持長矛的軍騎排成密集陣形從前方疾衝而至。吳晨揮舞長槍“錚錚”數聲將直刺而來的數杆長矛撥開戰馬高衝鋒的勢頭瞬時令他與戰騎交錯此時在他身旁兩側半個馬位的兩名兵士持矛橫掃一人掃向他腦後一人掃向他腰際而二人身後一排的數名兵士狂叫著持矛直刺力圖讓吳晨難以對兩側的攻擊抽出手來。吳晨左手疾翻將左側那支長矛抓在手中上下揮動隻聽叮當數聲已將前方疾刺而來的長矛盡數隔開右手長槍後先至刺入右側那名軍士的肩頭接著長槍斜挑將兵士脫手的長槍斜斜挑開一名刀盾兵此時正轉過身來眼見長矛夭矯如虹直衝胸口急忙揮盾磕擊。當的一聲響木盾倒撞而回那兵士狂噴鮮血倒翻下馬。


    身周的兵士失聲驚呼臉露敬畏之色。吳晨長槍上下翻飛將身周數人一一挑翻奮力向前突去。便在此時一股潛流洪濤一般向身側狂衝而至吳晨急忙側壓重心單足斜掛馬背身子緊緊貼在戰馬側腹上一杆長矛從左肋之上毒龍般直穿而過長矛高破空帶起的勁氣颶風般飆至吹得吳晨衣袂指舞獵獵狂擺緊貼矛杆處的紅櫻卻凝而不散淒豔如血。吳晨心知夏侯淵到了深吸一口氣正待從馬側翻上馬背長矛猛然急抖在空中挽出一個槍花卷著風雷之聲轟然直砸而下。吳晨猛一咬牙左足甩脫馬鐙頭上腳下翻下戰馬左手觸地的刹那向前急撐人從馬腹下急躥而出長矛卷起萬千矛影直刺夏侯淵胸膛。吳晨此舉顯然大出夏侯淵預料大喝一聲長矛回卷矛尖吞吐閃爍破入槍影中。


    “叮叮”兩聲脆響沙石塵土急卷而起吳晨倒翻而回跨坐在戰馬上戰馬跟著驚嘶一聲向後斜退數尺。夏侯淵魁偉矯健的身形亦是晃了數晃失去了跟進追擊的良機。


    吳晨右手摯著長槍斜指夏侯淵默默調息壓下胸口翻湧的氣血。此時火光明滅夏侯淵偉岸矯健的身驅忽隱忽現狀若遠古的戰神突然現身人間。古拙的麵容隱在鐵盔的側影之下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熠熠灼人的眼眸如電如芒。猛聽的他大吼一聲揮矛直刺而來。此時兩人相距數丈夏侯淵揮矛直刺長矛破空而至數丈距離便如絲毫不存在一般騎術之精令人歎為觀止。


    今日午間與夏侯淵一戰令吳晨對武學多有領悟情知對上夏侯淵這樣的絕世猛將遲疑退縮必然死路一條惟有在他氣勢續至巔峰之前盡力阻遏才有生路。此時見夏侯淵急攻而上長嘯一聲亦是縱馬向前長槍急挑夏侯淵矛尖。槍矛相接的刹那猛聽得夏侯淵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在全力奔馳中仍向前突躥數寸。也正是這數寸距離夏侯淵的長矛勁勢突然竄升至極致金屬破空的嗤嗤銳響不絕於耳狂風巨浪般急卷而至。亦在同時吳晨胯下戰馬驀地揚蹄而起平刺的長槍改為向下砸壓。電光火石間兩人同時變招砰的一聲矛槍交擊在一處夏侯淵蘊滿真力的一矛被吳晨狠砸在地上矛尖觸地沙石塵土狂湧而起水波紋般向外漾開兩人身周數丈距離的兵士被狂風卷著遠遠摔了出去。此時戰馬衝鋒的高令夏侯淵從吳晨身側交錯而過吳晨單臂用力戰馬就著昂長嘶的式子在原地轉了一圈嗒的一聲落在夏侯淵身後。吳晨大喝一聲:“夏侯妙才被自己的招數所傷滋味如何!”挺槍向他身後刺去。


    今日午間與夏侯淵交手時夏侯淵正是利用戰馬突然揚蹄的招數將吳晨遠遠擊飛。不過半日兩人再次交手吳晨知他騎術之精遠在自己之上也必然會在交手時利用這一優勢因此交手中突然使用偷學來的招數終於反客為主搶至上風槍式跟著展開恍如滔滔長河無止無休的向夏侯淵狂卷而去力圖趁他一口真氣未純的千載難逢之機將他斃在槍下。


    “叮叮叮~~~~~”瞬息之間已交手十餘次火花迸濺金屬交擊的聲音在山穀中嗡嗡回響兩人一前一後在山穀中疾馳。兩邊軍士見主帥惡鬥都想向前兜截阻攔但二人身周勁氣如怒海潮湧難以近身兼且二人度都是極快數招之間已是三易其位待兵士就位兩人已飛馳而去兩邊的兵士唯有大聲鼓噪為己方的主帥呐喊助威一時間山穀中喊聲沸反盈天。


    猛聽得轟的一聲巨響穀南口火光衝天而起吳晨駐足而立隻見數裏外數條巨大的火舌翻卷舒展直舔天際原本墨黑的天空突然間就像燒著了一般喊殺聲跟著震天而起心知必然是馬岱尹默等人和穀南口的曹軍交上了手此時放火傳出訊號也不知是吉是凶。此時夏侯淵也停了下來熠熠的雙眸緊緊盯著夜風中搖曳飄蕩的火舌猛地長嘯一聲縱馬向穀南口馳去。


    吳晨大喝一聲:“夏侯淵想逃嗎?”縱馬直奔而上數息之間已追在他身後挺槍向他背上刺去驀地一股暗流潮湧而起直撞胸際火光之下帶著紅纓的長矛從夏侯淵肋下斜穿而出毒蛇一般直攉前胸。此矛無聲無息若非吳晨修習的武功對周身氣流擾動的敏感異於常人這一矛已洞穿胸腹。此時急忙側身斜讓嗤的一聲雪亮的矛尖帶起一蓬血花直穿而出。吳晨隻覺右肋如受火炙火辣辣的痛駭然之下急忙收住馬韁。夏侯淵厲嘯一聲數百騎士掩在他身後向火起處疾奔而去。


    吳晨心叫不妙夏侯淵要從穀南撤軍!數個時辰的時間尹默和馬岱都未能將穀北口的大寨建好更遑論在不到二個半時辰的時間內將穀南口封死。但今日如果不能將夏侯淵困死在穀中要讓他再上當將難上加難而從雍縣突進右扶風的戰略也將一敗塗地。如今唯一該做的就是率軍抄截夏侯淵後路將他死死拖在穀中。念頭在心間電閃而過放聲大喝道:“夏侯淵要逃不要放他走了!”


    身側此時傳來騎兵集團衝鋒的隆隆聲響側身看去隻見數百曹軍列成數排從左側狂壓而至。吳晨深吸一口氣催動戰馬迎了上前長槍橫掃斜挑兩名軍士肩頭濺血翻滾著向後摔去。吳晨控馬繞開失主之後亂踢狂嘶的戰馬猛地一聲銳響從前方直撲麵門吳晨揮槍擋隔。當的一聲脆響一杆銀槍從耳側直刺而過。吳晨凝神看去前麵那員曹軍將領白盔青袍正是費曜。當年魏諷殺死韋康時吳晨曾在臨涇議事廳中見過他一麵。


    費曜一槍刺空揮槍橫掃吳晨長嘯一聲不理疾掃而至的槍柄長槍直攉向前。此時銀槍即使擊到吳晨身上槍柄也難以形成重創但如果被吳晨長槍攉中有立即身死的危險。費曜驚呼一聲橫矛擋隔。長槍叮的一聲正刺在銀槍的手柄處一股驚人的巨力從槍柄處傳來費曜右手虎口一陣酸麻手中長槍再也拿捏不住嗡的一聲掠過頭頂疾飛入身後的夜幕。


    居然在三招內震脫費曜手中長槍吳晨心中也不覺有些訝異想起一年前杜水之戰時被韋康兩兄弟圍攻費垣一槍將自己逼退的情景恍如隔世心知今日與夏侯淵兩次激戰在這名絕世猛將無與倫比的氣勢壓逼之下武功又有精進心中不覺欣然。


    費曜更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望著飛向空中的銀槍愣愣呆。吳晨策騎而上左臂伸出直抓費曜肩頸。費曜抽出腰刀剁向他左手右手側騎向一旁躲開。吳晨左手疾翻手指已搭在腰刀刀背上在其上猛地一抹借力打力順著費曜用力的方向將腰刀疾向外推去。費曜隻覺一股巨力向外狂扯手中長刀急喝一聲運力回奪吳晨的左手已疾拍而下正切在他右手手腕上費曜手臂酸麻長刀再也拿捏不住嗆的一聲掉在地上。吳晨右手長槍直掄啪的一聲敲在他右肩肩頭一股巨力如山洪崩瀉狂湧而下。此時費曜胯下戰馬正仰蹄飛躍仍是禁不住吳晨真力巨壓長嘶一聲前肢軟倒在地將費曜從馬背上直摜而出吳晨順勢抽槍用槍尖頂著他的咽喉厲聲喝道:“費曜你戰敗被俘時我禮敬有加你卻將雍縣兵丁盡皆屠戮你算對得住我!”


    費曜慘笑一聲說道:“俘虜就是俘虜有什麽禮敬可談?雍縣一戰我殺了三十四名亂漢賊寇隻恨李文自焚身死未能親手戮殺此賊實乃平生憾事。漢賊不兩立你動手吧!”


    一日未見李文屍吳晨心中總抱著一線希望擒住費曜正是想通過他打探李文下落若是李文被夏侯淵俘虜也可以用他交換。但費曜的話卻如一把尖刀直刺心口心猛地一痛仰天長嘯一聲厲聲喝道:“好好一個漢賊不兩立。對於軟禁當今天子、逼殺當今皇後的逆賊手下我原本不該留情的。”手中長槍用力向前送去。費曜輕歎一聲閉目待死。吳晨本想一槍戳死他但見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李文在烈火中飄飛的戰袍驀地在眼前一閃而過心猛地一痛手腕一抖槍尖貼著他的脖頸急劃而過。


    費曜猛地張開雙眼隻見吳晨單手持槍眼中神色又恨又痛猛地喟歎一聲轉身而去。費曜在生死邊沿走了一遭心中隻覺一片空白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出神實是想不通他在驚怒之下仍會放過自己的原因。就在這時一騎從夜幕中疾突而出以驚人的高向吳晨身側奔去戰袍逆風飛揚青馬紅槍正是夏侯淵。費曜脫口喝道:“小……”心中猛然一驚後麵的話再說不出口。


    吳晨此時也已聽到風聲猛地向後一倒整個人已躺在馬背上衝天的火光中紅櫻長矛從鼻際上空數寸處急劃而過帶起的氣流如針如砭口鼻之間呼吸立時停滯。夏侯淵一式刺空手中長矛順勢拖拽而下用矛尖鋒刃向吳晨咽喉抹去。吳晨雙手持槍槍柄用力上磕錚的一聲矛槍已撞在一處。這一矛直如千斤之重手上一沉雙臂立時被壓的低沉數寸雪亮的矛尖幾乎是貼著鼻際橫掠而過驚出吳晨一身冷汗急忙用力踢了一下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向前竄出吳晨順勢挺腰直身兜馬正麵迎向夏侯淵隻見他渾身浴血戰袍和須都有燒灼的痕跡當即知曉南穀口的情勢大聲喝道:“夏侯淵你輸了!”夏侯淵古拙的麵容上無怒無喜唯有一雙眼眸精光四射滿蘊憤怒與痛恨盯著吳晨淡淡地說道:“用詐退引我到這處山穀再用殘寨引我主力狂攻偏師出山穀截斷我後路古來名將也不過如此了。論行軍作戰我不是你的對手。隻是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條。”吳晨厲聲笑道:“我已經說過遲早有一天會將你的人頭割下為李文報仇。我留在穀中正是為了實踐這一誓言。”


    夏侯淵傲然一笑淡淡地道:“看來你這個諾言是無法實現了。男兒重諾有諾不守當登門致歉你既無法守諾我就送你到李文那裏去向他致歉。”語音才落長矛已彈起半空雪亮的矛尖在視野中急放大迅即迫近麵門。


    李文雄渾悲壯的歌聲似乎又在耳畔響起一股熱流從胸中猛地急竄而起瞬即化作奔騰咆哮的火焰在四肢百骸處躥流炙烤吳晨仰天狂嘯一聲長槍直刺夏侯淵咽喉。槍尖高破空帶起的氣流有如驚濤駭浪以滅頂之勢向夏侯淵狂衝而至。


    夏侯淵嘿然冷笑右足一踢馬腹戰馬斜側數步右手一抖長矛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仍然向吳晨麵門攉去。吳晨大喝一聲左手在空中連畫數個圓空氣在左手牽引之下若有實質夏侯淵就覺長矛似被數個鐵箍困住頓時滯澀無比驚駭之下橫矛急擺。蓬的一聲氣圈碎裂長矛脫出束縛但此時吳晨的一槍已後先至直刺左肩夏侯淵沉肩墜肘左肩沉下數寸嗤的一聲長槍從戰袍上疾刺而過戰袍在槍氣催逼之下寸寸爆裂。夏侯淵怒吼一聲控馬直衝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迅即隻剩下半個馬身跟著急掄長矛向吳晨鐵盔上砸去。此時吳晨長槍已刺在外圍夏侯淵迅逼近正是要令他難以回槍自保。吳晨左拳虛握大喝一聲迎向空中急砸而下的長矛數尺空間中左手由拳變掌由掌變指每變換一次手勢就從手中湧出醇厚柔韌的勁氣絲絲縷縷向矛杆纏去不斷抵消矛杆疾砸而下雄渾威猛的氣勢。手指接觸到矛杆的刹那突然變指為勾在空中畫了個半圓斜側一推長矛從肩頭一寸處疾落而下蓬的一聲砸在地上。夏侯淵心叫不好趁勢催馬前衝吳晨右手長槍已回轉過來啪的一聲砸在他肩頭上。夏侯淵肩肌內縮疾向下側順勢將這一槍向下卸去。但這一下仍受的不輕身子晃了晃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右足狠踹馬腹戰馬向夜幕中急躥而去。戰鼓聲跟著響了起來混戰中的曹軍軍騎紛紛向鼓聲響起的地方退去。


    吳晨駐馬立在一處陡坡上雙目凝望著不住向內回縮的曹軍。此刻雖然置身山穀中心中卻有一種剛越過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覽群山小的感覺。數裏外明滅的大火在沉沉的黑幕下放射著絢爛奪目的光芒就如此刻胸中沸揚蒸騰的烈焰徑自在夜空下熊熊燃燒。


    當時的吳晨並不知道他用大膽的前進包圍戰術將夏侯淵困在山穀中隻是平生最艱苦一戰的開始。此後的二十多個日日夜夜裏雙方在方圓十餘裏的穀地中進行了近百場突襲與反突襲突圍與反突圍之戰戰況之慘烈天下為之側目。<h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混跡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lenthuang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lenthuang並收藏混跡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