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


    費龍側了側耳朵,裝出一副沒聽清的樣子。


    完了又手上一抽,繼續趕起了馬車。


    滿是鄙夷道:“就你,就我,別人不知道,咱們城主還能不知道?用得著人詆毀?”


    “哼!”


    費龍悶哼一聲,發泄似得高高揚起馬鞭在身體一側甩了個響。


    張莽也不甘示弱地跟著重哼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嬴悅見兩人都一把年紀全然一副小老頭模樣的人了,還跟小孩子般喜歡在嘴上鬥氣。


    先是憋聲笑著,很快又禁不住笑出聲。


    第一次發現這二人竟然也有如此風趣的時候。


    兩人見她笑了,也跟著笑了幾聲。


    他們還以為勇敢做出改變的人就隻有他們,現在看來……


    隻要願意改變,誰都可以隨時做出選擇。


    “我們現在去哪?”


    因為方才停了一會兒的關係,嬴悅看到方宗苦追在雨中的身影似乎比之前大了一些。


    費龍一心趕著車,尚不知身後的方宗已經悄悄把速度提了上來。


    隨口道:“去新家。”


    “前天大夥兒散了後,百山門的人把我倆交給了一個平民,讓我們跟他一起過活。他年長了些,我們就叫他李哥,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那方宗怎麽辦?”嬴悅回頭看了眼方宗,顯然不放心他就這麽追下去,想要斬草除根。


    費龍一聽她提起方宗,這才想起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煞星。


    橫眉歪了歪,呈裏高外低的趨勢揪得厲害。


    一臉無奈道:“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會,稍稍做了下心裏鬥爭。


    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事實,自愧不如道:“我反正是沒本事跟他打。”


    嬴悅看出他鬥誌不高,心裏清楚自己不能指望這剛長進沒兩天的人,同時也沒理由要求他們承擔更多。


    雙眸不經意間從張莽身上劃過。


    正巧看到他滿是擔憂的神情:“方宗這是幹嘛了,怎麽變成這樣,連城主您也不是他的對手?”


    嬴悅搖搖頭,一臉凝重道:“入了魔,又中了不知名的蠱,即便是被斬下手臂也能很快長出新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是轉眼間就能愈合,並且會隨著愈合的次數增加變得越來越堅韌,刀劍不入。”


    “那豈不就是不死之身?”張莽大驚失色著,臉上的擔憂都已經轉為懼怕。


    費龍心理素質好些,沒有像他這般慌張。


    隻側耳聽嬴悅繼續道:“不隻是方宗,其他人身上也中了蠱。蠱是奎陽下的,他想取代我成為昌元城的城主,進一步效忠魏無垠。”


    聞言,張莽和費龍的臉色皆是變得慘白。


    他們才不關心奎陽想幹什麽,他效不效忠魏無垠又會發生什麽。


    他們隻想知道其他人都被下了蠱後,這個所謂的“其他人”裏,究竟包不包括他們自己!


    兩人的心事,皆在這一刻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嬴悅皺眉頓了頓,突然冷聲道:“脫!把上衣脫了!”


    別看兩人平日裏過得風流快活,人也厚顏無恥慣了,臉皮可厚可厚。


    此時一聽嬴悅的話,說要當著她的麵把衣裳脫了。


    這……


    麵麵相覷間,費龍率先一咬牙扯開了自己的衣裳。


    比起自己的性命安危,脫個衣裳而已,有什麽大不了,他才不信嬴悅是有其他什麽私心,定是因為和“蠱”有關才讓他們這麽做,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張莽見費龍脫地利索,一咬牙也跟著豁了出去。


    隨著兩人身上的外衣、襯衣都被他們手腳麻利地脫去,兩副被衣服遮掩的身軀總算是展露在嬴悅眼前。


    不同於兩人黑白相間,一看就是上了年齡的人才有的枯糙長發。


    嬴悅眼前的兩副身軀,竟然還有著頗為鮮明的肌肉線條!


    她眯了迷眼,顯然沒想到這二人竟然沒有完全疏於修煉。


    嘴上輕輕一笑,調侃道:“不錯嘛,老當益壯?”


    兩人被她盯地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早些年的時候,跟在城主您身旁的人裏就屬我倆實力最低。生怕被人欺負,便經常約在一起練練,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習慣,直到現在也會時不時過上幾招。”


    “嗯,很好。”嬴悅點點頭,眼睛在兩人胸前停了停。


    見他們身上並未像其他幾人那樣有中蠱之後所顯的大片黑色。


    心裏尋思著如今奎陽已死,就算兩人體內有蠱也沒有法子刺激。


    稍稍放心道:“可以了,把衣服穿上吧。”


    天上說來就來的雨,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停下。


    三人的衣衫早已浸濕,隨便一擰都能嘩啦啦的流出大把水。


    如今再要把衣服穿上,又濕又沉地遠比把衣服脫下麻煩的多。


    兩人一邊窘迫著臉,一邊背對著嬴悅把衣服快速穿上,深感人生真是說不出的奇特。uu看書.uukanhu


    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逼著脫衣服的一天,不僅如此,對方還是個女人!


    回過身時,嬴悅早已把目光從他們身上轉移,正在把玩著一把長刀。


    她沒有把刀拔出,隻是在打量刀鞘上的花紋。


    待她看到兩人已經重新穿好了衣裳,可以好好說話了。


    手上一抽,泛出一麵寒光。


    問道:“這刀是什麽來曆,利不利,好不好?”


    刀是什麽來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是有些迷茫。


    說到這把刀……


    你別說,不問不知道,這一問……


    嘿!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費龍輕咳一聲,清楚自己這麽答複的話準要挨上幾聲臭罵。


    趕忙給張莽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


    自己開口道:“這是劉三刀給的,是他從最喜歡的三把刀中拿出的一把,刀名他沒說,來曆我們也沒問,至於這刀利不利,好不好……”


    “我倆也不懂,應該還不錯吧……”


    越是說到後麵,費龍向來咋咋呼呼的聲音就變得越發小起來。


    嬴悅虛空一劃,將其斬向馬車後麵的空地。


    這一斬才發現,此刀不僅滴水不沾,一刀下去甚至還隱隱聽到一聲龍吟!


    “好刀!”


    嬴悅眼睛一亮,是發自內心的在把它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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