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路為準,方圓百米內禁止任何人逗留!違令者,殺!”


    自南向北的大道,一名身材瘦小如孩子般的女人正馬不停蹄的疾馳著。


    無論路有沒有人出現,她口中始終都一點兒也不停歇的重複著一句話,並且每每從口中說出時,還用自身的內力將其加持增大。


    用狂流期實力來做說話這種小事,內力層層疊疊著如洶湧波浪般,別說是方圓百米,就是方圓兩百米也能多少讓人聽到。


    如此廣的範圍理應百來米才重複一次,可她偏偏就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停歇過,差不多每隔三五十米就要繼續下一次的重複。


    忽然!


    她頓了一瞬!


    咕……


    女人表情痛苦著,十分迫切的希望有水可以供她稍稍潤潤嗓子。


    偏偏她的內心仍舊被恐懼支配著,根本不敢停下一刻,更別說是花費工夫去從誰手征得一支水袋。


    她硬扯著嗓子,按照對方的指示一路照做,百句一模一樣的話喊下來,早已口幹舌燥的連口水都難以再流出來。


    喉嚨像火燒的一般。


    疼,火辣辣的疼!


    赤眼猴蜷縮著身子,雙手死死抓著韁繩。


    她本就由於功法的緣故而發紅的雙眼,因為不久前剛心懷絕望的痛哭過,更是紅了整個眼眶。


    自己心愛的長鞭,早已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赤眼猴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不斷遠處放大的城牆,心裏隻想要盡快見到金弓山的城主——金開。


    ‘留你一命,去幫老身給金開帶句話。’


    ‘告訴他老身即便隻是路過,也懶得看見你們這些髒人眼的東西。’


    ‘讓他管好下麵這些賤種,別讓他們亂跑,不然老身見一個殺十個,遲早能殺到他金開的頭。’


    ‘哦,對了。’


    ‘倘若他問你老身是誰,你就告訴他老身是魏無垠身邊的一品帶刀官客。’


    ‘倘若他不問……’


    ‘嘿嘿,那就說明他還跟當年一樣,是個十足的慫貨。’


    赤眼猴一邊回想著老婦人的話,一邊不由自主的繼續重複著禁止他人出沒的話。


    喉間,隨著每一次開口都要張動牽扯。


    一遍又一遍的沒有像她心中期待的那樣,最終變得麻木不疼,而是變成了一種完全不同於撕心裂肺的痛,讓人更加倍受折磨的痛。


    “開……”


    “開城門……”


    赤眼猴聲音沙啞著,都已經快要說不出話。


    先前她與老婦人拚命抵禦時就已經耗費了大量內勁,接著又一路喊下來,雖然內勁耗費的不多,但百次連著不斷的喊罷也是花費了不少力氣。


    此時她到了金弓山的城門下,終於得以稍稍鬆下一口氣。


    還沒剛把心頭放鬆,又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何時起,體內的內勁已經蕩然一空。


    是從哪裏開始停下來的?


    我是從哪裏開始停下來的?


    如果沒傳達到,沒讓他們管好自己的腿……


    那名老婦人一定會……


    她一定會……


    赤眼猴神色慌張著,撲通一聲從馬背跌落下來。


    城門的亂匪們直到這時才聽到一絲動靜,是因為他們平日裏根本不需要放哨、巡邏,每每都是扯張椅子,擺小酒,喝喝睡睡間不知不覺就交工了。


    一個兩個腦袋,好奇又驚疑的從城牆探出。


    待到他們看清地那個痙攣抽搐的女人,頓時慌張道:“開城門!快開城門!”


    ……


    這邊慌張無比,肖雲鋒那邊倒是終於落得清閑。


    看來那模樣怪異的女人還是有些地位的,竟然真能下令讓這一帶的亂匪遠遠退避。


    清閑歸清閑,肖雲鋒的腦袋可沒歇著。


    魏無垠身邊的一品帶刀官客,那豈不是說胡梅現在有著和白素生一樣的待遇?


    一想起白素生,肖雲鋒下意識的就把瞳孔縮了縮。


    這人一直道貌岸然樣,還曾幾次三番的去他們家尋求幫助,本以為是個真君子,萬萬想不到竟是個實實在在的偽君子。


    白素生,白玉世家的天縱奇才。


    想必母親當年屢屢把他拒之門外,就是因為看清了他的本質不善。


    肖雲鋒的父親肖清途不擅長與人相處,肖雲鋒自己也是一樣。


    因為自己心善而被白素生反咬一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管怎樣,白素生明知自己是誰還想對他下殺手的事,是無論如何都無需解釋了。


    他歪歪腦袋,看了眼係在臂間的紅繩。


    那是從方遠身拿下,曾一分為二給了馮黑子一段,自己留了一段。


    正是多虧了它才能讓彰帆一眼認出自己的存在,進而提醒到彰帆配合自己,讓他們成功出城。


    從伏雲山出來後,肖雲鋒曾獨自去看望過方遠。


    想起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普通人,竟然讓自己欠了他一條命還不給他還的機會。


    肖雲鋒就越發覺得命運的不公。


    多麽可愛,多麽淳樸的一個人,誰又能想到他最終竟然會是以這種結局離開人世?


    肖雲鋒在方遠的墳前暗暗發誓,此生必將在某一天尋到白素生頭,讓白素生等人為他陪葬。


    如果到了那時,馮黑子也依舊執迷不悟的話……他也定要讓馮黑子一同陪葬!


    因為,這是他欠下的債。


    肖雲鋒默默駕著馬車,心裏不知不覺間就再一次為方遠的事下了決心。


    胡梅和薑人人分別坐在他的身後、一側,uu看書 .uukanshu. 皆是隱約感到了肖雲鋒身的一層淡淡殺氣。


    按肖雲鋒的性子,不該有這種反應。


    薑人人想要詢問兩句,又不知怎麽開口,臉焦急不安的掛滿了擔心。


    兩人的反應被胡梅看在眼裏。


    哪怕她根本不知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才讓胡七這般動怒,心裏也想當然地猜想著:是不是胡七看到這些亂匪,想起了什麽不好的遭遇?


    回想起幾人剛剛路時,他在提及金開的時候也似是有過這樣的波動。


    雖然不像眼前這樣有殺氣流露,但也讓胡梅敏銳感覺到所處氛圍的不同。


    胡七的事,胡梅在意。


    薑人人擔心胡七的反應,胡梅更在意。


    兩個都是她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後輩,她作為長輩,作為他們的婆婆,於情於理都應該在這一刻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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