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的預料沒有錯,素利果然回來報複了。大營被破,糧草被奪,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素利整頓好自己從彌加那裏借來的兵馬,便一路殺向盧龍。素利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拿下盧龍一雪前恥,並要將盧龍主將的人頭拿下來當酒壺。


    麵對數萬協恨而來的鮮卑鐵騎,張遼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出擊了而且也沒有了出擊的本錢,隻能死守。畢竟鮮卑人都是騎兵,不善攻城。


    而鮮卑人修整了一天,利用盧龍要塞外的樹木打造了一些用於攻城的雲梯,第二天便開始攻城了。


    曆史悠久的盧龍要塞,今天終於迎來了血與火的洗禮。站在城頭,看著從馬背上走下來的鮮卑人,張遼不禁感到好笑。當然,鮮卑人的號角聲和呐喊聲也確實讓人心驚。


    鮮卑人攻城很有意思,完全不分輕重主次,隻是四麵攻打。素利率領大軍主攻南門,其餘的幾個大將各領著五千人進攻剩下的三門。


    為此,張遼也隻好分兵防守,每門一千騎兵,一千步兵,一千弓弩手,預備役軍,再加上一些沒有撤走的百姓。


    張遼率主力防守南門,幾個副將分別守其餘三門,畢竟在張遼看來南門將是他們的主力進攻方向。


    “放箭!”看鮮卑人扛著雲梯進入了弩箭的射程,張遼便急忙發令。於是,上千支弩箭從天而降,衝在最前麵的一百多個鮮卑人被釘在了地上。見有很多弩箭落空,張遼便道:“都給我瞄準了再射,別浪費箭枝。”


    踩著同伴的屍體,後麵的數千鮮卑人又蜂擁的衝了上來。弩雖然比弓的射程遠,但裝換箭枝卻頗費時間。所以,發完一支弩箭以後,要用一點時間來裝下一支弩箭。


    利用弩兵裝箭的空隙,鮮卑人向前衝近了二百步。


    “發石!”張遼大喝!話音落地,十幾個滾圓的巨石便飛向了鮮卑兵。十幾個巨石在鮮卑兵的中間滾動了十幾丈以後才停下來,而鮮卑兵的慘叫聲卻傳出了老遠。


    發射巨石的東西,正是東方劍利用後世所知道的知識發明的投石車,這種投石車比劉曄當初發明的還要好上很多,畢竟有著幾千年的知識的積累所造的。這種投石車東方劍讓馬鈞造了幾百個,專門用於守城的,還有一種是專門用於攻城的投石車也造了上百了。守城用的投石車分別放在了漁陽、上穀、代郡、右北平和盧龍要塞。


    現在第一次見到投石車的威力,盧龍的百姓和士兵無不歡呼雀躍,士氣大漲當然也包括張遼了。但是鮮卑人卻都殺紅了眼,因為他們的弓箭暫時還對盧龍的守軍構不成威脅。


    於是,素利大旗一揮,命令鮮卑士兵大舉進攻。又向前二百步,鮮卑兵出現在了弓箭的射程範圍。於是,城上弓弩齊發,投石不斷,鮮卑士兵死傷枕藉,慘叫不斷,哀嚎遍野。


    見此情景,素利大怒,竟催馬來到陣前指揮,當然,他卻站在了弩箭的射程之外。所以,一見素利在陣外嘎嘎叫的老奸巨滑的樣子,盧龍要塞上的眾弩手都恨得牙根直癢癢。


    終於,在付出了幾千人的傷亡以後,鮮卑兵終於架上了雲梯,開始向城頭爬去。一見到鮮卑人攻上了城牆,張遼的令旗一揮,各級軍官便馬上編組士兵。


    兩個長槍兵,兩個長刀兵,一個弓手,一個弩手,再加上幾個健壯的百姓便成了一個守城小隊,負責把守一個垛口。至於灰瓶炮子、滾木檑石等物,早已準備完畢,分派妥當,由百姓傳遞到士兵們手中。


    而此時,盧龍的守軍也終於出現了傷亡,鮮卑人畢竟不是泥捏的,而且各個均是彪悍異常的戰士。


    而此時,盧龍的的百姓和預備役軍團也終於派上了用場,他們拖走死者,扶起傷者,迅速下城。


    在城下臨時搭建的醫療站,輕傷的士兵正在接受敷藥包紮,處理完畢,士兵們竟又返回了城頭。而在城裏的治療站,重傷的士兵也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療,因為東方劍的戰爭宗旨是盡量避免和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傷亡,畢竟撫恤金是很貴的,為此他將後世戰爭中所必備的軍醫給派上了戰場,當然了這些軍醫大多數都是華佗的弟子。


    和南門的戰事一樣,其他城門也和鮮卑兵開始了城頭之戰。有的鮮卑兵剛爬上城頭,便被無情的刀槍捅了下去;而有的還在雲梯上,便被滾木砸了下去。在短兵相接的過程中,雙方的死傷開始加劇了,鮮血染紅了盧龍的護城河水,也染紅了盧龍城頭。在凜冽的秋風中,濃重的血腥味伴著寒冷的殺氣開始彌漫、飄散。


    幾個時辰過後,素利終於感到厭煩了,便下令鳴金收兵。麵對如潮水一般退去的鮮卑士兵,張遼又送給了他們一批紀念品。


    盡管戰事緊張,但盧龍關裏的沒有撤走的百姓們也沒有忘記給他們的子弟兵做飯。所以,戰事一停,熱乎噴香的飯菜便端上了城頭。那熱氣,那香氣,在寒風中傳了老遠。盧龍的士兵們含著熱淚接過了飯菜,而盧龍的百姓們也是含著熱淚送上了飯菜。


    但鮮卑的士兵們,卻不得不忍著轆轆饑腸自己埋鍋造飯。


    吃過飯菜,修整完畢,張遼便等著鮮卑人的新一輪攻擊。可張遼等了半天,鮮卑人卻沒有什麽反應。因為,此時左素利的中軍大帳,卻亂的翻了天。鮮卑人馬雖多,但統屬卻不甚合理。他們大都是以部落為行軍單位,而各個部落之間的統屬關係也不是十分明確,大都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即小部落依附於大部落,大部落再依附於比自己更大的部落。此種軍製,得勝之時各部自然可以一同奮勇向前,可一旦遇挫,各部便會開始打自己的算盤。而今天攻城之戰的失利,使各部又開始了對自己前途的思考,再加上這些兵並不是素利的嫡係軍隊,所以,此時素利的大帳之中,眾將便又開始了互相傾軋。


    隻聽一將說道:“今日攻西門,我軍為前部,死傷慘重,所以,我軍一會兒不能再為前部了。”


    而他剛說完,便有幾人附和道:“確實如此,漢人的弓弩和滾石太厲害,要輪番衝鋒才行。”


    接著,自然便有人指責他們道:“我們都是草原上了英雄,怎麽能如此不濟,一場失利你們就怕了?”


    這人的話音未落,便有人反駁道:“你不怕?你不怕下次攻城你當前鋒。”


    “我當前鋒也行,可誰來指揮攻城?讓你來,你行嗎?”


    “怎麽不行,你指揮了一天,不是也沒有爬上盧龍的城頭嗎?”


    就這樣,大帳裏吵的不可開交。


    “叭!”盛怒之下,素利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案。


    一見單於發怒,眾將也都平靜了下來。


    “都吵什麽,有什麽好吵的?不就是攻城失利了嗎?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們本來就不善攻城,而對方的守將卻是一個智勇之將,城防嚴密得體,整體有法。所以,我們的失利是很正常的。而我們的任務,也就是要造成強攻盧龍的假象,為公孫瓚的部下提供打開城門的機會,以達到順利拿下盧龍的目的。所以你們有什麽好委屈的?”顧不得自己的手疼,素利便生氣的指責眾將。


    眾將沉默了半晌之後,素利的一心腹愛將起身說道:“大帥,可現在是我們在這裏虛耗兵力,而別人卻坐享其成。要不讓彌加單於來攻城,我們在一旁協助如何?”


    他一說完,眾將便都抬頭注視著素利,希望素利能有所表示,他們雖說是彌加撥給素利的但是都不是彌加的嫡係,讓他們耗損彌加是樂意見到的,但是這些人中都不是傻子,剛才一聽那個大將的話,就都明白了彌加的打算。


    見眾將都看著自己,素利便道:“突赤說的有道理,可我已經和彌加單於約定好了,我會在五天之內拿下盧龍,現在如果向他求援那我豈不是自食其言,這樣一來恐怕多有不妥。”


    而素利的話剛說完,突赤又道:“大帥,彌加早有吞並我們各部的野心。如今他如此安排,就是要虛耗我們的兵力,削弱我們的實力,以達到兼並我們的目的。如此陰謀,還望大帥明察!”


    說完,突赤竟跪在了地上。而同時,營中的其餘將領也都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呼:“還望大帥明察!”


    無奈,素利扶起眾人說道:“我也知道彌加的詭計,可如果我們不加緊攻城,我們恐怕都回不去草原了。並且,我們的糧草也不多了,而這些糧草,還是彌加的饋贈呢。”


    素利說完,突赤想想說道:“大帥,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啊,雖然在這裏加緊攻城,但卻不必一定要傷亡累累。”


    一聽突赤這麽說,拉吉便道:“突赤此話怎講?”


    突赤道:“虛張聲勢。”


    素利想了想,笑著拍手說道:“妙!妙啊!”


    而張遼在城頭上等了半天,也沒見鮮卑人有什麽動靜。見天色已晚,張遼想鮮卑人可能也是太累了,或者是正在研究新的攻城方法,所以,一時是不會再攻城了。


    於是,安排好晚上值夜的人手,張遼便下了城頭,回到了自己將軍府。回府以後,張遼又趕緊召集幾位將軍等人商議軍情。


    幾人到齊以後,張遼便道:“鮮卑人雖然停止了進攻,但我們還是不能大意,一切以小心謹慎為上。”


    張遼說完,幾人也點頭稱是,表示讚同。


    而副將又道:“隻是,鮮卑人為什麽不繼續攻城,一鼓作氣呢?怎麽會忽然停下來呢?”


    副將的疑問,也是眾人的疑問。於是,幾人便都開始沉思了起來。


    半晌過後,張遼道:“不管他進攻與否,我們都要守住盧龍。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聽張遼這麽說,幾位將軍也起身說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好!諸位有此決心,遼甚感欣慰。這裏,將是鑒證我們的榮耀和功勳的地方。”隨即,張遼又道:“各位都分頭去忙吧,箭枝滾木等守城物資,一定要準備充足,以備萬全。”


    張遼說完,副將幾人便應了一聲諾,轉身告辭而去。


    而這一夜,竟平安的過去了。


    第二天,鮮卑人果然又開始了大舉進攻。不過,一進入弩箭的射程之內,鮮卑人便開始後撤,如此反複數次。所以,第二天的攻城,更像是一次虛假的軍事演習。盡管城下的號角聲驚天動地,可“打”了幾個時辰,雙方也沒有傷亡一兵一卒,隻是城上的守軍損失了幾支弩箭。


    就這樣,一天便又平安的過去了。這讓張遼大惑不解,而侯成等人也是驚疑萬分。而經過商議,眾人還是不明白鮮卑人的意圖,所以,還是認為要堅守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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