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延平興奮的捋了捋楚小狼的毛。“那我可要幫嫂嫂好好留意了,聽世子哥哥說,河北道冀州至幽州一帶最是清淨,雖不比江南富庶,但勝在人口不多,劃做封地倒是不錯……”


    冀州……安然的笑意慢慢退了下去,陸采擷一事分散了她太多的注意力,竟差點誤了報仇的大事,也不知道殺死哥哥的凶手有線索了沒。李元湛說此事已經交給了大理寺,可大理寺都查了一年多了,還不是什麽都沒查到。此事不了,她心難安。


    “嫂嫂?”延平見她神情逐漸嚴肅,不禁小聲喚道:“嫂嫂你怎麽了?是不是舍不得京城,又不想和我哥去雲遊四方啦?”


    安然勉強扯出一個笑,坐到了延平旁邊:“延平,你都知道有哪些人可以調遣兵力。”


    “調遣兵力啊……我想想。”延平支著腦袋想了一會:“我哥和七哥都可以調遣兵力呀,還有嘛,還有就是各地的郡王了,像是南平王,鎮北王,西定王等等。”


    各地的郡王,或多或少都受過安然父兄的援助,按理說,就算不心存感激,也不至於特地調遣兵力去追殺她和哥哥。


    “你有見過元澤……穿青灰色的衣服嗎?”安然有些遲疑的問延平。


    “青灰色?我哥好像沒吧,我長那麽大,還沒見過他穿這麽淺淡的顏色。就算是小時候,我哥他也是偏愛暗紫色。畢竟紫色是隻有皇子和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用的顏色,看起來也莊重些。”


    頓了頓延平又說:“說起青灰色的衣服,我七哥倒是有很多,聽說是因為七哥的母妃生前不喜奢華貴重的衣服,最喜穿的就這種清淡的素色衣衫。七哥大概是思念母親,就連宮裏為皇子禦製的蟒紋繡袍都改成了青灰色,這還是開了個先河呢。”


    “先河?你是說,隻有齊王殿下的蟒紋繡袍是青灰色?蟒紋繡袍的顏色不是自己選的嗎?”安然問。


    “當然不是,蟒紋繡袍是統一的暗紫色,曆代皇子皆是一樣的。聽說七哥為了把暗紫色改成青灰色,走了不少繁瑣的程序。原本父皇都不同意的,最後好像也是念及七哥故去的母妃,才勉勉強強答應下來。嫂嫂沒發現嗎?我所有的皇兄裏,隻有七哥的蟒紋繡袍是青灰色。”


    果然又繞進了死胡同,安然皺了皺眉,凶手怎麽看都隻可能是李元湛,可他為什麽偏偏有不在場證明。


    “嫂嫂別想些有的沒的了。”延平站起身:“我帶嫂嫂去找哥哥吧,哥哥今日在樊統領府上,從這兒到樊府的路上還經過醉仙樓,嫂嫂不是最喜歡吃醉仙樓的金乳酥的嗎?我們好久沒去了,趁機去一趟吧!”


    “可是……”安然有些猶豫。


    “嫂嫂跟我一起,又是去找哥哥,總算不得擅自出府,而且哥哥舍不得怪你的。”


    延平衝安然笑著眨了眨眼睛,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楚小狼好久沒出府了,興奮的在她們前後跑來跑去。安然看著楚小狼,想起楚王剛抱它來的時候,它還能被藏在懷裏,現在不過短短數月,就長成了一個大塊頭。


    那威風凜凜的樣子,越來越像安然以前養的張大狼了,就是膽子小了點,看著怪厲害,其實慫的很。


    路過醉仙樓,楚小狼率先跑了進去,之前安然和延平帶楚小狼來過一回,差點沒把它樂壞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多肉骨頭。


    “呀,兩位小祖宗總算來了,好些時日沒見到你們,還以為是我這醉仙樓怠慢了二位。”見到楚小狼,趙止行快步從醉仙樓迎了出來。


    安然對上他擔憂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趙掌櫃是好久沒見到銀子,等不及了吧!”延平打趣的道,說著不客氣的拉著安然坐到了大堂裏。


    “公主真是折煞趙某,我這醉仙樓怎麽說也算半個禦膳房了,怎麽敢收公主的銀子。”趙止行殷切的湊過來:“這樓,這桌子,這吃的,那可不都是公主的,連我這個掌櫃的……”


    “都是本公主的?”延平睜大了眼睛。


    “那那……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趙止行輕咳了一聲,低頭哈腰做了個小宦官的動作:“奴才小行子見過公主,請問公主要點些什麽?”


    聽著趙止行如此娘炮的聲音,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中暗歎,這還真是倆活寶湊到了一起。


    “噫!”延平被這聲音瘮得一身雞皮疙瘩,頓時嫌棄的不得了:“去去去,要兩份金乳酥,桂花糕,切糕還有飴糖。”


    “是。”趙止行拖長了尾音,一扭一扭的走開了。


    拿著吃的從醉仙樓走出來,延平感覺還是一身雞皮疙瘩。她不禁心有餘悸的想,幸虧趙止行沒進宮當個宦官,不然還不得惡心死宮裏的一眾人等。


    倆人一邊吃一邊走,快到樊府的時候,手裏的糕啊酥啊糖啊一掃而空。安然撐得直摸肚子,這糕點果然不宜多食,好在楚王沒看到,要是知道她們這麽個吃法,準得停了府裏的甜食。


    走到樊府門口,楚王剛好從裏麵出來,樊勝跟在後麵送他,手裏拿著的是李元湛在潘家村繳獲的那把短刀。


    安然怔了一下,u看書 w.uukansh 又想起潘家村的案子因為當時李元湛受傷,已經轉交給楚王和陸不平負責了。


    楚王背對著她們在和樊勝說話,安然和延平隻好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候著。


    剛才那一頓糕點吃的安然還沒緩過勁,她左右晃著,希望能消消食。


    這一晃,她看到了一個黑影從樊府相鄰的巷道閃過,不聲不響,形同鬼魅。定睛一看,那黑影手中竟有劍光閃過,直朝楚王背後而去。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到楚王身後去的,她覺得現在也不需要消食了,因為肩膀上的劇痛蓋過了肚子撐的感覺。


    那黑衣人渾身上下蒙的隻剩下兩隻眼睛,但安然還是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錯愕。


    延平的驚叫差點把安然的耳朵震掉,楚王反應極快,回過身看到安然,他的心猛的一疼,伸手就想把安然救回來。


    可那黑衣人反應更快,他倏地把劍抽出來,安然的肩頭立時血流如注。眼看著楚王就快碰到安然了,他一個拉拽將安然扣在了懷裏,並把劍抵在了安然脖子上。


    安然微微喘著氣,卻感覺不到恐懼,她這條命本就是從鬼門關搶回來的,若不是楚王,她大概也活不到今天。她欠他太多太多,她一直記在心裏唯恐還不上,今日替他擋下這一劍,她心裏總算輕鬆了些許。


    “退後!”黑衣人冷冷道。


    楚王捏緊了拳頭,眼睛裏都布上了血絲。


    黑衣人笑了笑,一道血水順著安然白皙的脖頸流了下來。


    “別!我退後!”楚王聲音裏帶著點淒涼,連連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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