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欽差寫了書信正然打張三預備過江忽見聽差的拿進一封信來封麵上一字不見心中好生奇怪!忙把信拆開一看不巧不曾見字那末後的兩隻酒壇、一把鐵錐早已露出來了。張欽差曉得濟公來信多分是因為這事隨即就著人關照張三不忙動身。然後把信打開但見上麵寫著道:


    你這欽差真可笑叫你早走你不早訛舛不到半時辰帶累聖旨遇強盜。聽了千金一席言寫信要問和尚要。和尚事件十分多馬家有事跑不掉。特為著禿頭奴送來聖上旨一道:你去放賑並管工十月初十我就到。妖精不是舊妖精到了這日便知道。信中之言要關神沏莫當做蓮花鬧。


    張欽差看完見後麵抄著聖旨一道。又看了半晌方知秋水大漲衝倒車羅五裏兩壩叫他賑濟荒黎、監督壩工、查點水怪心中感激濟公不過。到了次日就了起馬牌由平望到廣陵由廣陵到秦郵就帶了幾名得力的家人星夜趲程而去;又著人把家眷送回鎮江。這俱按下不表。


    且言濟公信中因何說道“馬家有事”這句話請問究屬是那個馬家有事家裏有的什麽事呢?而且聖伯特為提到把這一件事看得甚重又是什麽原故呢?隻因這一件事關合小西天甚大將後破金光寨八門的主將皆在這件事裏。閑話少說我且把馬家的事慢慢說來。這馬家就是馬如飛他自從平望同濟公分別後回了鎮江家裏曉得外麵事件不大好管真個閉戶不出。一日江標、馮誌堅兩人突然的眼淚滴滴的走得來說道:“師父不好了!蘇蓮芳八月十六跟同劉香妙在臨安大鬧皇宮已送了命了。”馬如飛一聽觸動師弟之情也覺有些難過便歎了一口氣說道:“人生在世不論本領好歹總要務正。”說著又指著江標道:“你今日聽說蘇蓮芳鬧宮送了命就代他哭呢你曉得你大鬧玉山縣也幾乎同蘇蓮芳一樣嗎?”話言才了直聽外麵有人敲門江標就要去開門馬如飛就關會道:“無論甚人來找我都說我不在家。我今夜得了一兆大約多凶少吉你切切不可讓麵生可疑的人進來!”江標道了師父之命跑到門口將門開了半扇搭眼一看見門外一個十多歲的小和尚見江標就問道:“借問一句這裏有位馬道長馬如飛可在家麽?”江標見他說話動情就曉得是個會手。忙回道:“家師不在家出外雲遊去了。”小和尚當由油中拿出一帖交待江標道:“令師回來就說在下由汴梁特為過來奉訪明日再來罷!”


    江標答應了一聲走進門來關好了門將一封帖拿到給馬如飛接過一看但見上麵寫著“後學周信頓拜”。馬如飛望了半息猛然想道:“噯喲!禍事到了。我聽說汴梁五常名頭極大他本是周同周老先生的五個兒子他們皆是做的的神功能用灰星將人打死自己卻刀槍劍戟不得受傷。此回他來訪我這事倒很有些紮手呢。”江標道:“師父莫弄舛了我見他是一個和尚裝束。”馬如飛道:“這事你不清楚。現今宋金分治兩國稽查隻有和尚通行兩國皆無拘管。周信委實必係周同的第五百他還有四個哥哥:一名周仁、一名周義、一名周禮、一名周智他就叫個周信所以人稱他們為周家五常。你們如不相信且同我到門外望望給你們一個憑據是了。”隨即站起身來往外就走。江標、馮誌堅跟在後麵。但見馬如飛走到門前才要開門忽然指著門道:“來來你們不信來看已經是有了憑據了!”江標、馮誌堅朝門上細細一看覺到隱隱約約有三隻巴掌印就同畫的一般。馬如飛便把門推開又叫他們到外麵門上去望也是一樣。馬如飛見他們看過便把門搖了幾搖隻見門上碎木屑望下直飛那門上齊齊整整的三隻手印統統透過這邊望見那邊。饒到江標他們這樣本領也就有點咋舌。馬如飛道:“不但如此他走的這條路你可再去查點查點看。”馮誌堅聽說就毛著腰在地下尋找。可巧不巧的把一隻腳套住周信的腳跡突然把這隻腳朝下一限足有二尺多深連忙拔起便喊江標。江標便走來幫同順著路上看去。但見一步一步的腳印所過之路皆變虛沙一踏多深二人這才信師父的話不舛。


    複行走回屋裏那馮誌堅年紀本輕到底有些孩子氣苦嘰嘰的說道:“師父周信若來這便怎樣對付他呢?”馬如飛還未開口直見江標雙眉倒豎把胸前一拍說道:“古語說得好: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各有各的本領難道真個就懼怯他不成?”馬如飛道:“皆不是這樣說法也不能怕他也不能大意平心而論我同周家弟兄較量起來也沒多大吃他的虧。他全是硬功我全是軟功。他怕我隻有兩眼我怕他隻有腎囊分別高低的處所。不過他現今在功夫頭上我年紀已大到了打退堂鼓時候要在你們這少年時候大約今天我就要去找他了!”馮誌堅聽說忙問道:“江師兄那廝走的時候他可曾說住在那裏嗎?”江標道:“你這人好沒眼睛他拜帖背後不是注得清清楚楚嗎!”馮誌堅看了一看也不開口。過了一息又向師父問道:“適才你老人家說得一不祥之兆。請問是什麽說頭可說了大家參詳參詳也好。”馬如飛道:“說來真個奇怪我也同住在這個屋裏似的忽然門外來了一隻斑毛大蟲我就同他鬥不料鬆了一著被他在襠下咬了一口。我覺到疼了暈過去過後又渺渺茫茫的同多少大蟲皆到了天宮裏。我自己一看也變做一隻大蟲也覺到你們也是兩隻大蟲跟著我走那天宮當殿還有一隻大蟲朝著人笑嘻嘻的。你們看這個夢可是凶多吉少嗎?”二人想了一會也想不出什麽道理來。三人談了一會皆各走去。


    到了次日馬如飛一早起身便把兩扇大門開放。他們道中有個規矩凡有人來過訪第一次來就當了麵你隻管回他不在家。第二次來你如真不在家就把門關好上了鉤鎝;你如懼怯不敢會他他把門一推轉身就走以後勿論何處遇著要先給他請安;要是準備同他會手便將門大敞四開這是他們的規矩。所以這日馬如飛準備同周信會手就把兩扇門開著等候。到了早茶過後江標已經到來馬如飛就叫江標到外麵買了幾張黑紙用蘆柴紮了幾個方框將紙糊得同方揔子一樣一麵擺了一張;又到後麵挖了兩石黃豆就由屋門鋪到紙揔前麵一邊一行用手理得齊整整的;上麵又用紅豆嵌了“客位”兩字下又用綠豆嵌了“主位”兩字。


    布置已定直見馮誌堅氣粗氣粗的跑得來了忙把江標旁邊一扯低低的說了一陣。馬如飛大為疑惑忙問:“甚事?”馮誌堅笑道:“不是別事昨日來的那人我已經會過他了據徒弟看來也沒大了不得!他就住在竹林寺第三進那樣蹊景怕的弟兄五個皆來了。他那會客的處所也同師父一樣。但他全是半寸長的利口尖刀兩邊有兩塊板釘在上麵坐的兩長椅子也是這樣。徒弟見麵之後他便先走到旁邊將鞋襪脫去這才邀請人座。我一見就嚇呆了要是不脫鞋襪;這叫做當麵坍台;要是脫去鞋襪徒弟又恐怕吃受不起。正在猶疑忽然裏麵走出一個也是和尚頭便朝周信道:‘兄弟你可曾請教人家是軟功是硬功嗎?’周信倒也好隨即就向徒弟來問。徒弟便回道:是軟功。那人便走進房去拿出兩張紙鋪在小刀上麵。徒弟見到有紙便有主意了。當下束一束腰就同周信在天井裏走了兩轉將勁提足然後我由紙上他由刀上各歸座位。他就問我可是馬道長的門下?我回道正是。他說了一句名不虛傳。跟後就請茶送徒弟出廟末了還向徒弟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馬如飛聽了這句說聲:“不好了!你沒得命了。”隨即走到馮誌堅麵前代他把衣服解開看但見有二指寬一條血痕由上至下足有五寸。馮誌堅初時並一些不覺及至一經看明果真就有些麻澀澀的疼。馬如飛道:“但有一法你趕緊到後院去不住腿的走走一伏時能彀嘔出瘀血方保有命。”馮誌堅嚇得眼淚滴滴向後院走去又向江標道:“若是我死了請師兄總要代我報仇。”江標此時隻氣得恨不得把個周信暫時打死方泄心頭之恨。


    正然怒氣勃勃的直聽門口一人高喊道:“請問一聲馬道長可在這處嗎?”馬如飛聽見連忙迎出但見周信頭戴束金剛如意箍身穿蟹青分行細布納腰束絲綜足登鐵頭鑲黃僧履年約十三四歲。看官那周同傳授嶽武穆槍法的時候已有五六十歲怎麽到今日還有十多歲的兒子?列位有所不知他們是真做工夫的人多大歲上功夫到家雖到一百歲總是這個樣子。要論周信此時已將近四十歲隻因他十四歲上就得了功夫所以到今日還是這樣。就此一端馬如飛可見得在他之次了。馬如飛就到幾十歲軟功雖好還未能造到完全的地步所以便一日老似一日。但是八成軟功可以同十成硬功見個平手;假使八成硬功要遇著十成軟功那就丟醜不及的了。閑話體提卻說馬如飛把周信估量一陣曉得他本領十足;周信也把馬如飛一看但見他並非道家裝束頭戴折紗英雄帽身穿密扣繡花緊衣足踏單梁戰靴年約五十多歲短短幾根胡子支在嘴上就這走路等情周信也就看出他的本領不十分在自家之下。兩人暗暗彼此羨慕。周信便向馬如飛拱一拱手馬如飛也向周信抱拳當胸客氣非常。把一個江標在旁邊氣得要死恨不得暫時師父就同他翻臉便好伸出拳頭出一出氣。畢竟馬如飛同周信這一會不知怎樣結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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