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清雅正然流流下水跪在下麵招認實供忽然身子向下一倒聲息全無。孔式儀忙叫差人取過風燈近前一看原來是昏過去了。總之人的身體越胖越虛清雅這個禿驢他是通慧自幼帶大了的徒弟平日打劫各事總不派他去吃辛苦他隻在廟裏照應錢財山鄰的婦女稍有姿色的沒一個同他沒牽扯真個吃的好的嫖的好的所以弄得又虛又胖。這日在廟中上半日一刻子上殿一刻子接駕一刻子說法已經勞頓不堪;心裏還有那些殺害的情事注意留神的;到得中齋又是素菜不甚對味吃了個半饑半餓;跟後又拚命的一頓廝殺又被四爪倒攢蹄的捆住了一抬晚間又下曾有晚飯吃又被刷著腳心笑得個死去活來足有兩個更次及至來招口供又是跪著這一段口供又是很長的所以說到半路覺到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昏暈過去了。孔式儀見他倒在地下雖然人事不知卻然還有鼻息知道他必是暈去就著貼身的家人到後麵取了半碗粥飯慢慢灌下。


    過了一息這才蘇醒過來定了定神又供道:“皇帝到了廟中我等便時時刻刻要想下手。”說著又用手指著楊魁等道:“那知這三位將軍伴著皇帝寸步不離以致不敢造次。到皇帝起駕之後我等知不得中計便大眾斟酌想借本然師兄的口鏢暗刺濟顛。不料鏢也傷不著他打也打不過他反被他用法子將本然師兄的膀子剁去一個個的皆被他捆了送到這裏。這都是原原本本的實供還求大人脫一點才好。”說畢又對孔式儀磕了幾個響頭。濟公就此對馬仁說道:“馬大人你可曾聽見嗎?這不是又是金仁鼎貪著那一萬二千銀子惹起來的禍嗎?這幸虧皇帝福大不曾受他們的暗害就是俺留你在此也是為的這堂口供要請你順便帶去把老賊望望再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說畢便走到外麵望了一望說道:“天光已不早了索性明日大早走罷!”此時孔式儀便著部書在供後將三十二人名字填齊先拿到下麵叫清雅畫了押又說道:“你們眾增聽著:願供者即在供後自行答押不願供者再拷。”當時眾僧皆稱願供一個個皆把字簽完。


    獨有那斷膀的本然暗道:我一隻膀子剁去到此時還是血滴滴的也不覺到怎樣難過因何刷子刷刷又不傷皮又不傷肉就輕輕巧巧招了實供?我倒不大相信!想罷便喊道:“你們聽著不必叫我畫供我是不會抓筆的。”還有那不識黴的部書將一支筆硬向手上捱去說道:“就畫了罷統統皆畫過了諒你一人也執拗不去。”那知本然抓過筆來順手就朝天井外麵甩去恰巧濟公從外麵望了天氣正朝裏走就被這支筆不偏不斜的在額角上點了一點不禁哈哈笑道:“今科新狀元多分是俺的了。”笑罷又說道:“你們快把這廝也刷他一刷。”不料那本然的生力果大熬勁又好去了七八個差人還有雷鳴幫著才把他按下;又是五六個搬腳的搬腳刷腳的刷腳刷了有一頓飯的時刻但聽他哼兒哼兒的把牙齒咬得怪響決不曾笑過一聲。楊魁等見得嘴裏不言心裏暗讚道:倒也是個漢子。孔式儀見他能熬住不笑諒情斷難取供便對濟公說道:“由他去罷供上少他一人之押也不要緊不若省些事罷!”濟公連三搖道:“不能不能要使不能叫他笑出供來將後俺作的這個刑罰沒得用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也罷待我親自來助助勁。”就此躡著足走到本然跟前把衣袖扯了一扯頭扭了幾扭裝出那千嬌百媚的喉嚨說道:“你招了罷你招了罷。”說著那個蒲草盆子的頭還是怪裏怪氣的扭個不住。大眾看了這樣這一個“哈哈”真個要聽到幾裏之外。本然就見了濟公這樣也還可以忍著不笑那知被大眾的笑聲牽動不由得先咕了兩咕覺到那張嘴就同支開來收不攏的樣法突然的一個“哈哈”由此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再也止不住了、本然此時才曉得這樣刑罰比疼兒痛兒難過百倍連忙帶笑帶喊的說道:“罷了罷了罷了把那賣身紙拿得來我畫了罷!”濟公“哈哈”的拍著手笑道:“你居然也到了這個田地嗎?”孔式儀分付鬆刑部書便將供單拿去畫了字跟手標了一麵牌子將一眾和尚收了民字外監直到剿滅小西天之後方才分別定罪此是後話到那時自然敘明。


    單說孔式儀落和尚之後一眾書差也都退出廳上隻剩了濟公、孔式儀、馬仁並湖西營三將以外無一外人。濟公便對馬仁說道:“這一件事你也同那金老賊商量商量問他可擔承得起?俺今日也不比往日了有一個家當兒要經紀經紀了。蒙皇上了三十萬庫銀造了一座大廟除廟以外一些出息沒得難道來的和尚逐日裏嚼菩薩不成?俺查得這小奸賊眼下在周家堡置了肥田二十四頃十八畝二分俺倒很合式他的。他想俺息事叫他把這筆田統統布施到廟裏去盡午飯前就要交到。若是遲到飯後俺就把這堂口供就送到皇上那裏叫他看看去了。”正然說著隻聽外麵槐樹上鵲窩裏的鵲子嘈雜了一陣那天井裏的雞子撲了幾撲又啼了一聲。馬仁走至外麵一望但見東方雪亮幾點疏星西邊一個涼月就同一麵金鏡倒掛在天上一樣兩邊階簷下麵一聲一戶的蟋蟀叫得淒淒切切的。瓦巷內自己的一頂便轎橫在旁麵兩名轎班就在那轎子裏麵睡著一眾湖西營的兵東倒西歪的皆睡在暖閣地板之上。又聽得遠遠有說話聲腔順著那聲腔走去原來北麵牆上有一短窗裏麵一眾家人在那裏打噸的打盹談心的談心。自己跟來的一個親隨也在其內猛見主人走近窗外忙立起叫了一聲就由暖閣繞出。


    馬仁便同著親隨轉走進正廳卻聽得濟公等正談著那徐國舅的事件。孔式儀對楊魁等說道:“現今華夷同處盜賊孔多明日法場上還要累三位將軍照應一點。到那時刻兄弟再具片過去奉請是了。”三人忙回道:“豈敢豈敢自當過來敬聽差遣。”孔式儀搭眼見馬仁的跟隨已站到外麵便著他喊那家中一眾家人預備麵水等事。濟公聽見說道洗臉便連忙同孔式儀附耳說幾句又向馬仁附耳說了幾句又嘻嘻的同楊魁等說道:“和尚少陪你們三位將軍老爺了。”說罷扭頭扭頸的打了一個哈哈往外就走。楊魁等連忙站起相送孔式儀道:“師父淨過麵再走也好。”濟公便站定想了一想說道:“孔大人你真個說新鮮話了我這臉上的焦巴子一天一層是有數目的一年三百幾十幾日就該三百幾十幾層到了除夕日要到玉皇菩薩麵前交數這個就能洗得的嗎?”說罷轉身便走一路歪歪斜斜的頭也不掉直往外麵去了。大眾送到外麵見他理也不理到黨有些沒趣。


    孔式儀向馬仁道:“此人‘天真爛漫’可以足當。”楊魁道:“世間器皿非方即圓。儒教者地道也後天之讚化也故以方為宗旨;佛教者天道也先天之開化也故以圓為宗旨。此儒教中之人品所以貴乎有棱角而佛教轉貴乎無棱角也。”馬仁讚歎道:“妙論妙論怪道人說楊將軍不但武藝出眾而且學問兼人即此一席話已可見其大概矣。”楊魁道:“見笑見笑今日在刑部大人這裏論道學周正是孔子門前讀《孝經》多不自諒耳。”孔式儀亦讚歎道:“妙趣天然楊將軍真可人也。”一眾談談說說走到裏麵自然各人梳沐吃了點心各歸各處這也不必細說。


    且言濟顛聖僧出了刑部衙門把靈光一按暗道:怪到昨晚去拿那銅絲刷子許久許久才得回頭原來這人家還住在外城呢!隨即放開大步直往前走。此時日光才出店鋪的門還是關得緊緊的街上除掉掃垃圾的拾狗糞的一些小販子下青貨行的以外還沒有什麽上色人走。濟公又走了一會已到了外城獅子巷口但見遠遠來了四五頂小轎子。濟公又把靈光一按心中早已明白見那轎子一頂頂的皆進了獅子巷裏濟公也隨即跟著轎子走去。不知為的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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