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世事無弗了人皆自煩惱。


    我佛最自在一笑而已矣。


    話續前傳。卻說濟顛聖僧自木樨堂酒散仍回淥猗亭居住專候二十日隨駕進大成廟。到了這日才近四更向後就聽外麵號聲不絕一陣陣馬蹄的聲腔人腳的聲腔由亭外經過那服侍濟公的八名太監也都輕輕的陸續起身就燈前把些新衣、新帽、新靴搬出一個個裝束得簇綻新鮮。早聽外麵走進一人手提宮燈低低的說道:“咱家哥兒們都起了。萬歲爺有旨叫你們不要驚動聖僧勿論遲早候聖僧睡醒約在慈寧宮聚齊起駕。”八名太監也便低低的說了聲:“領旨。”此時濟公睡在天然榻上早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十分感激皇上便故意的在榻上翻了個身念了一聲:“唵嘛呢叭迷吽。”那人聽見聖僧已醒就連忙走至榻前說道:“咱的聖僧兒已醒了嗎?”濟公睜眼一看看那人不是別個正是那張祿的外甥丘奎。心中想道:此人也有些專權邀寵說壞話學了他娘舅一樣的氣息俺何不趁此收拾他一頓也是好事。想罷便反轉假裝著翻身睡去打起鼾來。那丘奎不識進退以為聖僧真個睡去便大聲說道:“吹這怎麽的?咱家兒不曾叫他他是醒著;怎麽被咱家這麽一叫那廝倒又像死豬樣的了。不是笑話嗎?”語言才了隻見濟公從榻上就蹶坐起說道:“不好了俺睡癡了帶累丘宮爺候得心急就豬兒狗兒、死兒活兒罵起來了。宮爺莫怪還求在萬歲前掩飾一點就說僧人馬上到慈寧宮見駕是了。”丘奎明知觸犯了這位和尚有些不妙但也不好辯白隻得含含糊糊的往外就走。濟公就此起身下榻那些太監是曉得他的脾氣的連忙把狗肉、紹酒搬出濟公便大喝大嚼的吃了足足一個更次。見東方漸要白遂說道:“你們沒屁兒伺候些俺要到慈寧宮去了。”


    八名太監就一個個的把宮燈點起在前引路濟公仍舊破衣破幅赤腳扒天在後麵一搖二擺的走。但見一路之上鑾儀對馬、兵丁入役一起一起的排得整整齊齊不上一刻已到慈寧宮門口隨由跟來的太監上前通報。當宮的太監那敢怠慢忙急急進內啟奏了出來宣見。濟公走進宮內見前殿天井中一乘乘龍鳳輦排列階下末後一座蓮花輦裝飾得十分精致。濟公無心細看穿過前殿走進外宮見過皇太子、五賢王又請了太後聖安就錦墩坐下。就有太監由禦座起次獻了香茗又每座前獻上麵點四式濟公也不謙禮就伸了釘鈀手築了一個向嘴裏一塞。那知今日這點心卻是素的濟公本不對味兼之才由蒸籠上拿來內中餡心滾燙的此時整個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那點心在嘴裏就同打秋千差不多。恰巧皇上在上麵說道:“聖僧起身倒也突早。適才朕著宮監到淥猗亭打聽並分付不許驚動不料聖僧也就老早到來。”濟公道:“陛下聖恩僧人感激不盡。但僧人所以老早到來卻虧去的那位宮爺狗天爺地罵起來的。僧人若不因他叫罵隻怕此時還睡著呢!”皇上一聽勃然大怒忙向左右問道:“是誰到淥猗亭傳旨的?”但聽旁邊回奏道:“是新補慈寧宮總管丘奎。”皇上道:“著將丘奎交刑部照違旨侮聖議罪。”自有侍衛將丘奎拿下。


    濟公正待上前論救忽聽外麵三聲炮響樂鼓齊鳴走來一個太監跪稟道:“啟奏陛下太後同兩宮娘娘已經登輦專候陛下起駕。”皇上當即出位太子同五賢王也跟著起身。濟公想道:“今日晦氣隻怕今天廟裏皆是素菜俺大約是要忍著餓了。”沒精打彩的也隻得跟隨出了外宮走到前殿回廊之下但聽外麵炮聲、號聲以及鼓樂聲、吆喝之聲耳朵裏鬧個不住。便有那管輿的侍從走來請濟公升輦心裏暗道:這樣一個邋遢和尚坐在這駕寶輦之上走到外麵實在不太好看。就此意念一動搭眼再朝濟公看去但見他身穿禦賜繡金盤龍千佛衣頭戴毗盧帽腳踏老黃叉口僧履項中一掛楠香木佛珠臉上放出那又紅又白的光彩反轉認不得他在那人群裏找邋遢和尚說道:“奇了聖僧何處去了?”濟公笑道:“不要找邋遇和尚在這裏呢!”那管輿的侍從這才明白忙扶他升了蓮台花輦。前麵也是滿朝鑾駕、對子馬、禦林兵輦前千佛傘下十六名太監打了寶蓋長幡八名太監提著宮燈八名太監端著提爐浩浩蕩蕩好不熱鬧。出了大內穿過午門到了西城門口又聽得遠處轟轟的炮聲。旁麵扶輦的說道:“快走罷太後的聖駕已進了廟了。”濟公看那六街三市一家家鋪麵關著那門前伏著、樓窗上伏著的人就實在不少。看官大凡皇駕出外本該辟除道路何以此回許人觀看?列位有所不知此回皇上出外也是照舊辟除;但到禦駕過後各家也就開門專看聖僧。所以到了經過之處就覺得街麵上的人如同看會一般。


    就此纖纖徐徐出了西城沿湖又走了許久濟公在輦中抬頭一看但見前麵一座大廟那廟門上一塊石匾“敕建大成廟”五個大金字映著那初出的太陽真個金光奪目。濟公到了廟前下輦也是通的通的放了三聲大炮早見裏麵跑出四位差官迎上說道:“某等奉金禦史的命迎接聖僧進內。”濟公便隨著進廟門但見中間塑了一尊彌勒佛後身塑了一尊丈八韋馱兩旁塑著魔家四將那金剛襠下足彀一人進出就同圈門差不多的。走過大門約有半裏路一段磨磚甬道一麵鍾樓一麵鼓樓。走過兩道就是二門門前一座石牌樓兩邊石柱上有徹賜楹聯一副題著道:


    幸盛世澄清遊覽西湖風月;


    謝聖僧法力維持大宋江山。


    中間塑了“禦賜龍藏”四字。二門裏兩旁塑著哼哈二將。出了二門兩廊下便是齋堂、客堂、掛單房、庫房之類。當中一座月台上了月台便是大雄寶殿殿上三尊大佛左右十八羅漢後身塑著個懸崖峭壁的海島、正中蓮台上立著觀音大士左有善方右有龍女。出了正殿後門便有礬石坡合約三十多層上麵建一高閣當中一塊橫匾題著“藏經閣”三字。濟公一路看來覺到收拾得也十分齊整。至於戒台、憎寮、念佛堂、祖師堂之類皆另有去處但不在此時濟公走到之地(web用戶請登陸,t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陸.t)我也不細說了。但是四名差官領著濟公定至藏經閣坡台下麵就見上手一個朱漆大門上麵橫匾刻了“聖駕行宮”四字。一眾禦林軍皆紮在門前。下一個月宮門上麵橫匾刻著“丈室”二字那官差便領濟公從下走至丈室。迎麵小小的四扇天藍灑金的屏門進了屏門由旁邊一腰門進去便是五開間的大廳廳中一切陳設自然精美異常這也不須交代。


    濟公至此那官差便邀請入座早有聽差的送上茶來。濟公今日看得這些裝模做樣的十分委屈不過暗道:今天照這樣看來狗肉、燒酒是斷乎沒得吃的;該因也是命裏注定的今日是我濟顛落難的日期!正然悶悶沉沉的在那裏癡想忽見兩個武官帶著一個和尚進來四麵張張望望的就同尋人不著的樣子反轉濟公起身招呼道:“快來快來你們是甚時候到這裏的?”那兩個武官同一個和尚朝濟公看了半晌不覺失笑道:“原來這就是師父我們都認不得了。”說罷就行了禮一旁坐下。看官你道此三人是誰?那兩個武官就是陳亮、雷鳴那個和尚就是在平望新收的徒弟悟真。陳、雷二人雖跟濟公多年從不曾見過這衣冠齊楚的樣子所以不敢冒認。至於悟真不過在張欽差行轅見過一見更覺不甚清楚。心裏想道:我記得在平望時見這位師父真個邋遢不過怎麽今日這樣闊調的?在此正然疑惑隻聽濟公喊了一聲:“悟真我且問你你不必疑惑邋遢、闊調你怎麽訪到這裏來的?”悟真道:“徒弟在平望別了師父真個無廟可歸隻得到金山掛單留在念佛堂內過了幾月。前日聽見這廟裏召募新僧特為連夜趕來。那知走進此廟就向那報名處報名裏麵有兩個執事僧問道:‘你可是由小西天來的?’徒弟道:‘不是。’那執事僧就回了一句‘額已滿了’。徒弟無法可想就在西湖邊望望野景恰巧遇著陳師兄述其情由他便將徒弟帶去營內過了一宿今早便同兩位師兄過湖來給師父請安。”濟公聽畢拍手嗬嗬的笑道:“妙呀妙呀!我正想你你卻來了要算天從人願。”濟公又問陳亮、雷鳴道:“楊魁回來不曾?”陳亮道:“他跟後來的大約此時到行官見駕去了。”濟公便將陳亮、雷鳴喊至麵前每人附耳說了幾句二人忙急急外出。悟真便在丈室裏陪濟公閑談正說道張欽差捉妖之事濟公道:“這件事我都忘了算來也是那怪氣數未終但早晚又有一樁大事要辦。若待事完恐怕與張府大有不利隻得守廟中事情稍定先往鎮江走一趟才好。”說至此處隻見金仁鼎穿著一件簇新的繡金獬豸紅袍忙得連玉帶都解去了匆匆走進丈室來見濟公。不知所因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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