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傲天勾著慘笑,跌跌撞撞的向後倒退,薄唇張張合合,不住呢喃:“你恨我?嗬嗬……你恨我!你終於承認你恨我了……”


    高級病房門口傳來一記門板的碰撞聲,夏夜雪心頭立時浮現不詳的預感,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打開房門。


    她的視線分毫不差的對上站在門前臉色煞白的曲夜澤。


    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已經離開的他會重新折回。


    夏夜雪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鍋,但看夜澤的小臉上的神情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聽到了她與曲傲天的對話,可究竟聽到了多少呢?


    她吞了吞口水,強自鎮定。無論聽到多少,對夜澤來說都是天大的打擊,他們那些話裏哪一句不是駭人聽聞的?


    夏夜雪腦中一片空白,她張了張嘴,語言卻根本無法很好的組織起來,平日裏的伶牙俐齒在關鍵時刻失去了作用。


    “夜……夜澤……你……”擠牙膏般的言辭讓她恨不得咬了自己不中用的舌頭。


    “爹地,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曲夜澤瞪著漆黑透亮的大眼睛,用超過他年齡的成熟表情看向站在病房裏的曲傲天。


    曲傲天蹙緊了劍眉,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如此突然,他雖然口上逼迫夏夜承認自己的兒子,可終歸隻是拿孩子當借口的成分居多,希望她能回心轉意,他並沒有做好對少不更事的夜澤解釋這一切的準備。


    他有些心虛的挪開視線,算作一種變相的默認。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沒有再遮掩的必要,早點說開也好。


    曲夜澤見了爹地這般表情,聰慧如他,自然是懂得其中的含義。


    懂得歸懂得,接受事實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將視線調回夏夜雪的身上,兩隻小拳頭不由自主的捏得死緊,口氣不善的質問她:“你說!你是不是我媽咪?!”


    “我……”被他這麽當麵質問,夏夜雪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做出妥當的回答。


    “是也不是”的說法,一個小學生能理解嗎?


    夏夜雪那一副大傷腦筋的模樣看在曲夜澤的眼裏直接被他認為是不願承認想要推脫與他之間關係的表現。


    曲夜澤的小臉上有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最後憤恨的瞪了她一眼,丟下一句,“我討厭你!”便撒腿就跑。


    看到他在樓道裏跑遠的小身影,夏夜雪這才緩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她邊跑邊衝著前麵喊:“夜澤,你別跑!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臭女人你別過來!我不想看見你!”夜澤氣呼呼的喊回去,腳下更是虎虎生風,越加提高了速度。


    夏夜雪知道自己沒有本事叫停他,穿著一雙三寸高跟鞋休想跑得快,她隻得搬出曲傲天來壓他。


    她氣喘籲籲的說:“你爹地傷勢未愈,怎能叫他心急?你是想讓我喊他帶傷出來尋你嗎?”


    這句話果真對曲夜澤起了作用,他漸漸放緩腳步,讓夏夜雪趁機追上了他。


    她一把扳過他的小肩膀,懇切的說:“夜澤,我知道你聽了我和你爹地的談話心中一定有許多疑問。今天我都願意一一為你解答,我們坐下談談好嗎?”


    曲夜澤仍舊唬著一張小臉,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是不是無論我問什麽你都會誠實的回答我,沒有欺騙和隱瞞?”


    夏夜雪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肯定的答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一起來到仁和醫院對麵的高級咖啡廳,夏夜雪選了一處僻靜的雅座,為夜澤點了一杯奶茶和一份提拉米蘇蛋糕,自己則要了一杯藍山咖啡坐在他的對麵。


    夏夜雪抿了口醇香的咖啡,暗自給自己打氣:該是給夜澤一個交代的時候了,她作為他靈魂上的母親,就不能選擇逃避。


    “夜澤,有什麽問題你先吃完早餐再說,別把胃餓壞了。”


    曲夜澤完全顧不上吃麵前的早點,他直接開門見山,直搗黃龍,“你是我媽咪嗎?”


    夏夜雪歎了口氣,看來自己不做出回答他是不會進食的了。


    她像是下定決心般說道:“精神上是。肉體上不是。”


    曲夜澤的心理承受能力遠遠超過夏夜雪的預估,他沒有露出絲毫訝異的神態,反倒平靜的說:“肉體上是金念楠的媽咪是嗎?”


    夏夜雪頷首道:“沒錯。”


    “那你會認我嗎?”這無疑是曲夜澤目前最為關心的問題。


    夏夜雪驚訝的問他:“夜澤,你為什麽相信我是你媽咪?你不會覺得匪夷所思?”


    曲夜澤終於拿起不鏽鋼小勺子挖了一口麵前的提拉米蘇送進嘴裏。


    “感覺。”


    夏夜雪費解:“感覺?什麽意思?”


    曲夜澤低頭啜了一口奶茶,不鹹不淡的說:“每次看到你都有種親切的感覺,起初我很抵觸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且你看我的眼神和其他黏在爹地身邊的女人都不同。”


    夏夜雪歎了口氣,她沒有想到在她看來難於上青天的一個問題現在卻會迎刃而解,並且不費吹灰之力。


    曲夜澤果然不是普通的孩童。


    他抬頭看著沉默的夏夜雪,“在門外我都聽到了,你不願意回家和我們一起生活是嗎?”


    夏夜雪心存愧疚,但仍是不想欺瞞他,“對不起,夜澤。我現在有丈夫和女兒,希望你諒解我的處境。你與曲傲天就像是我前世的牽絆,但我不想拋棄做你媽咪的資格。”


    “可是……我想和媽咪住在一起。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試過和媽咪睡在同一張床上……你會和金念楠一起睡嗎?”


    看著對麵曲夜澤熱切的眼神,夏夜雪的心一寸寸的沉到了穀底,狠狠抽痛……


    *家裏有人入院開刀,每天都必須去醫院探望陪護,今天抽時間碼了一章,之後一月左右我盡量更新,但不能保證,馬上就要結局了,等家人出院會盡快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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