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剛過兩天,去打聽馬家雁情況的黃三兒就回來複命了。


    “南爺,我都打聽清楚了,馬家在半截胡同的口碑還行,胡同裏的人對馬家雁、馬家兵、馬家華仨人的評價都挺好,就是對馬家軍沒說什麽好話,都說他是白眼狼戴帽子——成不了人。


    都說他姐這麽辛苦,馬家軍這個當老二的也不知道幫襯著點,還盡添麻煩,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經常惹禍,馬家雁時不時的要被老師給叫去訓話;


    等不讀書了吧,也不好好上班,就知道待家裏吃白食……”


    “百家姓沒趙——張嘴就是錢?”


    “差不多。”黃霞說道。


    “膽兒怎麽樣,肥嗎?”南易戲謔的說道。


    “擱外頭沒什麽膽,見著狠人就尿,就是個窩裏橫的主兒,闖不出大禍,頂多敢打瞎子、罵啞巴、攆瘸子,欺負欺負老實人。”


    “喔,小人,缺德帶冒煙。”


    南易頷了頷首,心裏尋思馬家軍就是一個有點小壞、好吃懶做的孬貨,這樣的人往往都是“欺熟”,就敢對著自己的熟人使壞,對生人通常會裝出一個人樣。


    因為這種人腦子通常很清醒,知道對熟人使壞,熟人念及兩家的關係,不會做的太絕,騙街坊、偷親戚,一般都能說和,賠禮道歉自然有家裏人出麵,自身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


    馬家軍這種人不會捅出太大的窟窿,對南易來說,如果他要用馬家雁,就不用過度擔心馬家雁為了替馬家軍擦屁股而被迫做下不可饒恕的事情。


    “跟我說說馬家雁在單位的情況。”腦子轉了轉之後,南易說道。


    “馬家雁在國棉二廠的口碑很好,廠裏上上下下都對她豎大拇指,不僅是因為她當爹又當媽帶大三個弟妹,還因為她在廠裏的工作表現也很好,要不是她不在一線崗位,很有可能會被評為廠裏的勞模。”


    “嗬嗬,勞模就過了,一個會計該幹多少活都有定數,又不是一線的工人,義務加點班,加快一點手腳,就能增加產量。


    一個會計要是一年忙到晚,那她的能力就值得懷疑,查清楚她是誰的人了嗎?”


    “馬家雁和副廠長於大年走的比較近,於大年和她爸媽當年是同一批入廠的,關係不錯,馬家雁剛進廠的時候,於大年挺照顧她的。”


    “於大年多大歲數?”


    “四十五。”


    “和老婆的關係怎麽樣?”


    “不太清楚,我沒打聽。”


    南易蹙了蹙眉,說道:“那就去打聽一下,先搞清楚於大年家和隔壁鄰居的關係咋樣,要是不太好,那就迂回找鄰居打聽打聽於大年夫妻是不是經常吵架。


    另外,再打聽打聽於大年和馬家雁兩人有沒有搞破鞋的小道消息,國棉二廠女工多,這事不難打聽,小道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總有起因。


    如果是打擊報複、造謠生事那就算了,如果不是,那就深挖一下,搞清楚他們兩人到底有沒有曖昧。


    對了,馬家雁你見著了吧?”


    “見著了,很俊,夠十五個人看半拉月的。”


    “你這是好話?到底是不是尖果兒?”


    “算吧,反正她那嘴都夠炒倆菜的。”


    “真費勁,想辦法給我搞張馬家雁的照片回來,我自己??。”


    黃三兒不算是南易的正式手下,屬於幫閑性質,南易對她的要求自然也不會太高,要是換了校花複命的時候給他這種答案,他會直接發飆。


    黃三兒這會描繪的馬家雁形象,南易隻肯定馬家雁的人品應該不賴,至於長相隻知道嘴唇應該挺厚,黃三兒不是說了麽,嘴夠炒倆菜。結合曹琳對馬家雁的評價,馬家雁的嘴不太可能是肥膩的香腸嘴,多半是安吉麗娜朱莉的那種。


    南易糾結馬家雁的長相,倒不是他用人得挑尖果兒,而是一個女人長得漂亮又無依無靠很容易招惹是非,哪怕不主動,也會是被動。


    要是馬家雁和於大年真在搞破鞋,南易就得衡量一下是不是要招募她。


    南易不在意她是不是破鞋,而是在意是不是有很多人知道她是破鞋,他可不想將來馬家雁被人提起的時候,破鞋兩個字會一直伴隨著她。


    一家企業的高管身上有汙點就容易被人當做攻擊的點,南易既然想著招募馬家雁,自然希望她將來往首席財務官的方向努力,若隻是招募一個單純的會計,他根本不用花太多的精力。


    “什麽照片,要拍的好看嗎?”


    “隨便,隻要是她的近期照就可以,宣傳欄、廠報、工作證、公交月卡,不管是哪種,你能拿到就行了,不難吧?”


    “不難,一包煙的事。”


    “嗯,借口就用給你的大哥或者誰找對象。”南易說著,揮了揮手,“去吧,記得給自己換身衣服,你不適合穿軍褲,好好的軍褲穿你身上痞裏痞氣的。”


    黃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說道:“我穿不好看嗎?”


    “不好看,去買條蘿卜牛仔褲,適合你。”


    “不喜歡,忒緊,幹仗不方便。”


    “隨你,隨你。”


    南易又揮了揮手,催促著黃霞離開。


    “走啦,南爺。”


    黃霞抬了抬下巴,邁著螃蟹步走了。


    “社會人,真是社會人。”


    看著黃霞的背影,南易搖了搖頭。


    黃霞是個義氣兒女,人很牢靠,可也是一個不省心的主,三不五時的就和人幹一仗,還喜歡單練,要麽一個練一個,要麽練一群,從不帶慫的。


    之前,仗著性別,黃霞也沒因為打架出過什麽事,畢竟一男的要是被一女的給修理了,根本不好意思對別人言語,不管是自己熟人還是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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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就算是被當場逮住,一次兩次的,警察也不可能把黃霞當做主犯,都會下意識的把她當做被小流氓帶壞的乖乖女,教育批評幾句,寫個保證書就能從派出所出來了。


    可等時間一長,去派出所串門的次數多了,那就是在片警那兒掛了號,成了轄區內的重點關注對象,一旦有什麽案件發生,頭一批就會被排查。


    南易正猶豫是不是該安排黃霞出國去見識一下,真喜歡打架那就去幹傭兵,直接拿槍突突多過癮,別留在京城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要麽就給他安分一點,一切朝錢看,遊走於法律之上。


    黃霞走了沒一會,南易和劉貞跟著也就出門。


    今兒他沒什麽事,海店那邊不用去,拜訪範光複還得緩緩,前天剛一起看了電影,今天就去拜訪太急了點。


    劉貞在家裏有點悶得慌,正好南易好久沒關心過郵票市場,就帶著她去了東華門。


    月壇那邊前兩年已經成了京城投機倒把的重災區,市裏重點打擊了幾次,在那裏做生意的攤販兒就開始開辟其他根據地,買賣郵票在當下還是屬於不合法的交易,倒郵票的自然也得流竄到其他地方。


    從去年開始,倒郵票的就建立了東華門根據地、六部口華囯總公司(門口)根據地、六部口京城集郵公司根據地,後麵兩個可以算做一個,畢竟離的不遠。


    東華門外有兩排樹,左邊那排是賣,右邊那排是買,想買郵票的去左邊,這邊站著的都是以賣為主的攤販,想賣的就去右邊,那邊站著的都是以收為主的攤販和藏家。


    要是想以票換票,那就在中間晃悠著,想換票的自然會上來說切口。


    今天不是周末,東華門外人不多也不少,南易攙扶著劉貞站在不遠處看著熱鬧。


    “這就是郵市?”看了一會,劉貞就問道。


    “算是地下郵市,現在大多是愛好者,以郵票謀生的人還不算太多,淘換郵票還算是雅事。”


    “你都關注這個了,還能算雅嗎?”


    “嗬嗬,我也可以高雅一回。”


    “鬼才信。”劉貞啐了一口問道:“現在什麽郵票稀罕啊?”


    “那多了,大一片紅,1968年計劃發行的,因為票幅太大沒有被批準,後來就發行了全國山河一片紅,這郵票也就郵票發行公司的人手裏有那麽一兩枚吧;


    還有全麵勝利也差不多,根本沒正式發行,存世的很少;


    1953年發行的軍人貼用郵票,800元麵額的,是咱們國家第一套軍用郵票,現在已經不容易找到品相好的;


    其他的還有紐約孫大頭、天安門放光芒、大清郵政的暫作洋銀,這些是稀罕的,要說價格貴,還得說是黑題詞郵票,因為這個郵票有流出市場,但量並不多,稀罕又有炒作空間,現在就有人開價三千在收這郵票。”


    “三千,這麽值錢?”


    “貴嗎?一共才流出10枚,隻在冀省的國際莊和上穀出現過,大部分估計都已經被當成普通郵票用掉了,還存世幾枚很難說。”南易幽幽的說道。


    “全世界隻有幾枚那是不多,再貴也沒有投機的空間,你應該不會感興趣。”


    “真聰明。”南易捏了捏劉貞的臉說道:“我啊,手裏隻有猴票,可存世量太多了,價格要漲起來有點難。”


    “所以,你打算毀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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