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您這麽大年紀都愛看,當然算好看的啊。”


    學生娃還真是牙尖嘴利,這話直接把南易給懟那兒了,他也沒轍,四分就四分,掏出兩個鋼鏰付了賬,南易就往邊上的牆根一蹲。


    “校花,去給紅豆打個電話,讓她在暑假結束之前回來一趟。”南易翻著手裏的小人書,頭也不抬的說道。


    “好。”


    翻著頁,南易很快就看到武鬆掄著拳頭打老虎的腦袋,拳頭已經舉到半空,正準備看拳頭落到虎頭上的畫麵……沒了,缺頁。


    南易看了看頁碼,直接缺了八頁,四張,這還看個毛啊。


    拿著小人書,南易來到學生娃邊上,“小老板,你自個看看,缺了好幾頁,您還讓我怎麽看?”


    學生娃接過小人書,?了?,瞬間臉上就爬滿了心疼,一會又生出一絲不舍,然後變堅定,伸出手在自己的書包裏一陣摸索,掏出一個兩分的鋼鏰,“叔叔,我退你兩分錢吧。”


    “錢就甭退了,一會你讓我免費看一本。”


    學生娃驚喜一笑,道:“成啊,叔叔您隨便挑。”


    南易挑了一本《龍江頌》,退回到牆根兒,他本來想讓這個學生娃知道一下生意場的險惡,後來一尋思還是算了,還是讓他覺得世界很美好吧。


    眼前的這個學生娃能把書攤置辦起來,要麽家裏有個很喜歡小人書的叔叔,要麽就是腦子比較活,從學校的同學那裏把書給低價租過來,從中賺個差價。


    和同學合作的可能性不大,真要是幾個小屁孩合夥擺攤,這生意幹不過三天,就得被家長拎回去竹筍炒肉。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個攤子基本擺不長,在大人眼裏,這是不務正業。


    南易抬頭看了一眼學生娃,猜想著他身體哪個部位會倒黴,是揪耳朵,還是甩耳光,或者是按床上脫褲子打南瓜餅?


    當學生娃在南易的腦子裏被百般虐待的時候,一個女人就來到了南易的麵前。


    這個女人左手牽著一個男孩,右手還抱著一個。


    陽光被遮住,南易就抬頭看了看,這一看,眉頭就是一蹙,心裏歎了口氣,“事情總是不往自己最希望的方向發展。”


    南易眼前的是李臘梅,雖然故意把頭發垂著,梳過兩鬢,可他還是看到李臘梅的左臉頰有點淤青,明顯是讓人給打的。


    李臘梅並不住這一片,和南易在此偶遇的可能性極低,多半就是直接奔著南易來的。


    “找我?”


    “嗯。”


    李臘梅聲音低沉的應了一聲。


    “讓王破爛給打的?”


    “嗯。”


    “誰的錯?”


    “……”


    李臘梅沒有回答南易的問題,隻是把頭垂的更低,頭發都擦過她懷裏抱著的王弼頭上。


    看李臘梅這番舉動,南易也就不再多問,低頭繼續翻他的小人書。


    “我……我想見尾巴。”


    南易又把頭抬起,臉色陰沉的說道:“缺錢了?”


    看著南易突然多雲轉陰的臉,李臘梅打了個哆嗦,慌亂的否認道:“沒……沒,我就是想見見她。”


    狐疑的在李茂梅的臉上反複看了看,有不好預感的南易試探性的問道:“我曾經交給你的股份代持文件呢?”


    “我……我……”李臘梅目光躲閃著說道。


    李臘梅的如此德行,南易猜測那份“代持文件”應該已經落入別人手中。


    關於這一猜測,不管是否已經成既定事實,南易一點都不驚慌,那份“代持文件”有沒有效,一切都得看他的意願,他說有效就有效,他說無效就無效。


    不說關於“代持文件”,當初出具的時候就做過相關布置,主動權都在南易手裏,就說隻是0.5%的股份,誰真想要去過戶掉好了。


    今天過戶完,到了明天,南易就敢讓人進行一係列的操作,把若玢餐飲做成資不抵債,賬目上做出欠債幾十億美金,誰要成為股東,就按照比例來認領債務就行了。


    非上市公司的小股東可不是這麽好當的,大股東要玩花樣,分分鍾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南易倒是很好奇,這代持文件到底落到了誰的手裏?


    他腦子裏稍微思索一下,很快,一個昨天剛剛溫習過的故人名字就跳了出來。


    “你見過周茂德?”


    “嗯?”


    李臘梅臉上堆滿吃驚,眼裏充滿疑惑,她搞不清楚南易是如何猜到的。


    “睡了吧?”南易一臉玩味的問道。


    李臘梅的頭垂的更低,嘴裏發出猶如蚊子低飛的聲音,“嗯!”


    “多久前的事?”


    “……”


    “問你話呢,舊情複燃不稀奇。”南易重重的說道。


    “三……三個月前。”


    周茂德明顯是看不上李臘梅的,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把她給甩了,而且經過幾年時間,周茂德的口味突變,又轉而喜歡李臘梅這一卦的可能性不大。


    周茂德和李臘梅又好上,多半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易按照蹩腳故事一般的發展邏輯一番推理後,又說道:“麻將、押寶、牌九、金錢攤,說說看,王破爛究竟玩哪個?”


    李臘梅嘴巴大張,人木愣愣在那,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南易。


    “啞巴啦,說話。”


    “麻將。”


    “嘿嘿嘿!”


    南易譏諷的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從兜裏摸出十塊錢。


    正準備往地上一扔,可看一抱一掛的王格和王弼,南易還是收起帶有羞辱性的舉動,直接把錢往李臘梅的手裏一塞。


    走向書攤,把小人書還了回去,南易邁著輕快的步伐,不理陷入錯愕的李臘梅,直接就走人。


    周茂德跳出來,對南易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對周茂德,南易其實一直都有點投鼠忌器,不管周茂德這個當父親的稱職不稱職,是不是一個王八蛋,他和南若玢之間的血緣關係、父女關係,都是不容置疑的。


    南易之前可以壓著周茂德,不給他往上爬的機會,但是不能直搗黃龍一棍子將其打死。


    自從大學期間,抓不住周茂德亂搞男女關係的把柄,南易也一直沒有任何要把他直接按死的布置,這都是因為他要顧忌南若玢。


    “現在挺好,這孫子自己主動跳出來了,看樣子還打起了若玢的主意,嗬嗬,孫子欸,我讓你女兒來跟你玩玩。”


    南易一點都不擔心南若玢不是周茂德的對手,不說南若玢手握絕招“一力降十會”。


    有錢,小丫頭片子把自己的家當捋一捋,幾千萬美金是有的;有人,小南辦可以提供謀略支持,人間大炮小隊可以提供武力支持,並隨時可以撒嬌求梁慧文幫幫她,整個情策委都可以給她當後盾。


    如此種種,周茂德怎麽跟她玩?


    就憑他一個京大畢業生,居然墮落到給楊山卿這種不入流的角色當幫閑篾片?


    南易倒不看輕幫閑篾片,給人當狗腿子爬的快,不失為是一條捷徑。


    但不管怎麽說,良禽擇木而棲,要攀也得攀高枝麽。


    給南若玢掛了一個電話,南易就等著她過來,他繼續忙他該忙的事情。


    許倩那邊,南易已經晾了她好幾天,也是時候去會會她和她的未婚夫。


    南易來到友誼賓館,找到前台,讓前台給許倩的房間打了個電話,南易就去咖啡廳找了個位子坐下。


    隨意點了一杯咖啡,南易一邊喝,一邊慢慢等。


    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鍾的樣子,南易才看見許倩和一個中分頭,頭發老長,中胖,戴著如今還還不多見的無框眼鏡,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走了過來。


    年齡,南易有點摸不準,男人但凡長的胖一點,年齡就有點玄學,同一個人、同一張臉,說三四十可以,說十七八也湊合。


    南易對劉臻平的年齡判斷,是基於他已經確切知道其真實年齡之下做出的,一般來說,應該差不離。


    見到兩人過來,南易拉了一下衣擺,站起身,笑臉相迎。


    其實在許倩去老洋房的當天,南易就可以抽出時間和劉臻平見一麵、聊一聊,可他卻是出於故意,晾了兩人幾天,他是想看看被他晾過後,劉臻平是一番什麽樣的表現。


    “你好,劉先生,真不好意思,俗事纏身,今天才能抽出空來,讓你久等了。”當雙方碰到一起,南易就衝劉臻平伸出了手,嘴裏還說著歉意十足的客套話。


    “沒關係,我已經聽許倩提起,令夫人正身懷六甲,南先生抽不出時間也可以理解。”


    劉臻平的笑意很濃,國語說的也很好,聽不出有什麽口音,比許倩的閩南口的國語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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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歹勢,歹勢,劉先生請坐,許倩坐。”


    南易邀著兩人坐下,又把服務員叫了過來,寒暄著請兩人點的喝的,又聊了一點沒營養的,諸如這兩天上哪去參觀了,故宮怎麽怎麽、八達嶺咋了咋了。


    開場白通常毫無意義,但是又必不可少,就猶如紳士都會脫掉褲子再放屁一般,說的就是一個講究。


    “劉先生,許倩說你們想要去印尼兼並橡膠園,不知道你們的主要方向是哪裏?蘇門答臘島還是加裏曼丹島?主要的兼並對象是小園主、國有還是私人?”


    南易的兩個問題看似很簡單,但卻隱隱的告訴劉臻平兩人,他對印尼橡膠園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


    印尼天然橡膠產量最大的膠園所有者是小園主們,占總產量的八成左右,國有的占據不到一成,私人的占據一成多點。


    如果劉臻平說他的兼並對象是私人的那些,南易可以跟他聊一聊;如果兼並的對象是國有,那可以深入的聊一聊;如果兼並的對象是小園主們,那根本就不用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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