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靠髒話找自信
重生1977年從知青開始 作者：鬼穀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吃過飯，在鄧江南的要求下，南易又推著人去了院子裏。</p>
鄧江南低頭從輪椅的一個掛鉤上取下一個煙罐，又從煙罐裏拿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後，說道：“聽說你以前抽煙，為什麽又戒了？”</p>
“有人勸的。”</p>
“你的義女南若玢吧。”</p>
南易抑製住童孔的變化，不動聲色的說道：“對。”</p>
“別介意，對你很感興趣，就查了查了你的過往。”鄧江南澹澹的說道。</p>
“沒關係，我還算得上坦蕩，不怕人查。”</p>
鄧江南彈了彈煙灰，深呼一口氣，“是啊，你比我們大多人都坦蕩，南易，你很聰明，做事也很小心，就算有人想找你茬都不容易。也是因為太聰明了，就缺少闖勁，你成不了英雄。”</p>
南易輕輕歎了口氣，“俗世洪流，活著已經千難萬難，我隻不過是懸崖上的一棵野草，風往哪吹就往哪倒，談何成為英雄。”</p>
“看來你爺爺的遭遇對你影響很大，事情都過去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形勢還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不要一直在外麵飄著，多在國內投資，不用前怕狼後怕虎，沒人會難為你，也沒人敢為難你。”</p>
“江南哥說的是，等我忙完這一陣子，就安心在國內發展。”</p>
“你能力強、年紀輕，別光顧著自己發展，也應該替國家出點力，挑個擔子。”</p>
“嗬嗬，原來的九藥廠，現在的生塵藥業，我不就挑在肩上嗎？”</p>
“這不算，們心自問你在九藥廠才花費了多少心思？南易啊，所以說你能幹啊，玩著幹，你都能把爛攤子給收拾起來，真要肯投進去七分精力，我敢保證九藥廠會成為國內最大的藥企。”</p>
“嘖嘖嘖，江南哥，你這是捧殺啊，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是一個多大的爛攤子等著我呢？”</p>
“不能，我怕你留在國外不肯回來了。”鄧江南說著，哈哈笑道：“別擔心，不是什麽爛攤子，隻是那副擔子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去挑。”</p>
“哈哈，那我現在的事情要慢慢做，多拖幾天，江南哥也許就找到其他人去挑擔子了。”</p>
“休想，這副擔子就一直等著你，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挑起來。”</p>
“唉，看來是吃定我了。”</p>
“就是吃…咳咳咳……”</p>
南易撫著鄧江南的背，關切的問道：“江南哥，沒事吧？”</p>
“沒事，沒事，煙抽的太急，嗆到了。”鄧江南擺了擺手說道。</p>
“起風了，要不要進屋？”</p>
“再坐會，和你說話很有意思，不急著回去吧？”</p>
“不急，沒開房，住哪還不知道呢。”</p>
“知道你肯定不樂意在我這裏將就，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p>
“害，你不問咋就知道我不肯呢？”</p>
“哈哈，你小子將我軍啊，還別激我，我要真開口讓你住下，你又要為難了。”</p>
南易嗬嗬一笑，說道：“還別說，我還真不樂意在你這住，規矩太多，太拘束，還是住外麵自由。”</p>
“所以啊，別賣乖。”</p>
南易和鄧江南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沒說什麽正經事，可也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冷風吹起，兩人才進屋。</p>
然後，南易很快就告辭。</p>
出了小院，步行了一裏左右的距離，南易就看到前麵一個女孩雙手前伸，摸索著踉蹌而行。</p>
稍一尋思，南易就走到女孩的邊上，盯著女孩的眼看了一會後說道：“去哪啊，我便宜送你去。”</p>
女孩駐足，臉轉向南易，“我認識你嗎？”</p>
“我就是個拉客的，有必要認識嗎？說吧，身上有沒有帶錢，要是沒錢就別耽誤我功夫。”</p>
“未來號天橋，多少錢？”</p>
“去那啊，你就給兩塊錢吧。”</p>
“太貴了，叫輛三輪車隻用一塊錢就能到。”女孩搖搖頭說道。</p>
“不一樣，三輪車是三個輪子，我這是11路包車，六個輪子，走不走，不走我去找別人。”</p>
“一塊五我就走。”</p>
“算了，便宜你了，大冷天的就做你這個生意。”南易在自己的左臂上拍了拍，“抓著這裏，我要踩油門了。”</p>
女孩稍稍猶豫了一下，摸索著抓住南易的手臂，“走吧。”</p>
“坐穩了，轟轟轟，呼……”</p>
南易嘴裏一陣自帶bgm，邁開雙腿就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還給校花做看地圖的手勢，他壓根就不知道未來號天橋該往哪走，也不知道有多遠。</p>
校花查看了一下地圖，就走在前麵帶路，看樣子應該不是太遠。</p>
“姑娘，要不要陪聊？”</p>
女孩又是一陣猶豫，過了幾秒鍾才問道：“多少？”</p>
“再加五毛。”</p>
“好。”</p>
“想聊什麽，你起個頭。”南易說道。</p>
“你不是本地的吧？”</p>
“不是，你也不是本地的吧？”</p>
“不是。”</p>
“來這邊多久了？”</p>
“三年。”</p>
“那你夠笨的，三年還學不會本地方言。”</p>
女孩愣了一下，說道：“是啊，我是很笨。”</p>
“我早就發現了，你要不是腦子缺根弦，怎麽敢跟著陌生人走，而且還是三個。給你點實惠，說吧，想讓我把你賣去哪？”</p>
“你是人販子？”</p>
“才發現啊。”</p>
“不，你不是，你要是人販子，就算要承認也不會現在承認，你還沒成功把我拐走呢。”</p>
“唷，這會又不笨了，你這腦子時靈時不靈，是病，得治。”</p>
“你會治啊？”</p>
“不會，我就是個司機，不過我有個親戚在救濟分會診療所第三療養組，你要想看，我介紹你去，介紹費隻要兩塊錢。”</p>
“蓉城有這個醫院？”</p>
“怎麽沒有，隻不過改名字了，現在叫蓉城精神病院。”</p>
“咯咯咯，你這個人好有意思。”女孩笑道。</p>
“我就說你得去看看吧，別人被這麽說肯定要發火，你不但不發怒還笑，嘿嘿，今天這四塊錢我是掙定了。”</p>
“不僅是四塊錢，一會我身上的錢都是你的。”女孩忽然又暗然的說道。</p>
“得了吧，你隻要付我兩塊就行了，介紹費我都不掙了。你來晚了幾年，要是早幾年體工隊訓練基地還有跳傘塔，那個高，從上麵跳下去，你隻會啊啊啊，然後就是吧唧一聲，對了，吧唧一聲是我聽到的，你那會應該聽不到了。”</p>
“你知道我要去幹嘛？”</p>
“對，你穿得整整齊齊，還畫了口紅，你應該不知道你的口紅畫歪了吧？”</p>
“知道，我擦過。”</p>
“沒擦幹淨，左臉上，看著有點好笑。”</p>
女孩鬆開南易的手臂，冷冷的說道：“你是在可憐我？”</p>
“憑什麽可憐你？就因為你眼瞎？是誰讓你覺得一個正常人就該可憐一個瞎子？瞎子有特權？”</p>
“你……我……”</p>
“你我個屁，扶好了，中途下車也要付兩塊錢。”</p>
女孩又一次猶豫之後，還是抓住了南易的手臂，南易看她抓緊，就繼續帶著女孩往前走。</p>
“先天還是後天？”</p>
“後天。”</p>
“多久了？”</p>
“五年。”</p>
“我說呢，要是先天早就該適應了啊，給我說說你的痛苦，讓我好好開心開心。”</p>
“我有病啊？”女孩嗔道。</p>
“有，精神病。”</p>
“你才有精神病。”</p>
“不，我有神經病。”</p>
“找你親戚治療啊，你還可以省兩塊錢。”</p>
“眼睛瞎了，嘴巴倒挺厲害，你一定是學散打的吧？”</p>
“哼。”</p>
“不是學散打的啊，我還以為你有信心一打三呢，小嘴得波得波還挺厲害。渴了，前麵有雜貨店，掏錢，我去買兩瓶汽水。”</p>
“我要天府可樂。”女孩一邊掏錢，一邊說道。</p>
“嘴還挺刁，虎崽，一瓶可樂一瓶汽水，講講價，看看退瓶費能不能打折。”</p>
等了沒一會，虎崽就拿著兩個玻璃瓶回來，南易接過把可樂瓶子遞給女孩，自己拿著汽水瓶往嘴裏送了一口。</p>
打了一個飽嗝，南易抹了抹嘴說道：“家裏條件不差吧？”</p>
“你怎麽知道？”</p>
“廢話，一個瞎子穿這麽好衣服，還喝天府可樂，隻會吃不會做，你家裏人夠寵你啊。”</p>
女孩身上穿的是羽絨服，腳上穿著一雙雪地靴，別說買不買得起，這年頭雪地靴國內還很罕見，想買都買不到。</p>
再說女孩應該就住在鄧江南那一片，那裏可不是普通地方，住在那裏的家庭條件都差不了。</p>
“你說話太難聽了。”</p>
“都想死的人了，還管什麽好聽難聽啊，看你的樣子還沒男人吧，要不晚一天死，今天先陪陪我？”</p>
“你做夢，我死也不會便宜你。”</p>
“還挺烈。”</p>
南易嘿嘿笑了笑，看來他的策略奏效了。</p>
喝了幾口可樂，女孩說道：“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死了。”</p>
“別介，說送就要送到，你也好好去看看本來是你生命中最後的風景。”</p>
“現在送我回去，我給你五塊。”</p>
“我先送你去未來號天橋，然後送你回去，我可以掙七塊。”</p>
女孩抓住南易的手臂，氣哼哼的說道：“走，現在就走。”</p>
“哈哈，坐穩了，我要快馬加鞭了。”</p>
接著，南易的話變少，隻是抓緊時間趕路，十多分鍾，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到未來號天橋，別看名字這麽科幻，其實它就是一個人行天橋，不過樣子倒是挺科幻，是個x型，俯視看去像是一個四翼飛行器。</p>
站在天橋上往下麵看了看，沒有多高，從這往下跳，摔死的概率要比被車撞死的概率低。</p>
“你知不知道，對蓉城人來說，在這裏吹風是一件很洋氣的事情？”女孩趴在欄杆上，嗅著冷風說道。</p>
“摔死在這裏更洋氣。”</p>
“我都說不想死了，你怎麽還楸著不放？”</p>
“小姑娘一點恒心都沒有，說死又不死，成不了大事。”</p>
“大事……嗬，我連小事都做不了。”</p>
南易看著女孩，義正言辭的說道：“這位女同誌，你聽過《國際歌》嗎？你知道張海迪嗎？她曾經被斷言活不過27歲，可現在已經33了，依然還活得好好的，算了，我就不多說了，她的報道滿天飛，你不可能沒聽過。</p>
上帝給你關上了門，肯定會幫你把窗也封上，可你很幸運，是個漏網之魚，你耳朵很靈吧？鼻子也很靈吧？”</p>
“嗯。”女孩點點頭。</p>
“我有個好哥們當警察的，你給我100塊錢，我介紹你去當副警犬。”</p>
“警犬還有副職？”</p>
“看你四肢無力，牙齒稀疏，當個副警犬已經便宜你了。”</p>
“我給你兩百，你幫我弄個正警犬的位子。”</p>
“不行，你不夠格。”南易倚靠在欄杆上，歪著頭看著女孩，“最多給你半個小時啊，超時就得加錢。”</p>
女孩撒嬌道：“我是女孩子，你就不可以讓讓我？”</p>
“美得你，就是月亮上的嫦娥也得加錢，多給我兩塊錢，我講個別人的悲慘故事讓你高興高興。”</p>
“我答應了，你說吧。”</p>
“77年，夏天的時候，我在某地插隊，有一天晚上，知青點的幾個人商量著要逃港，其中一個人和我關係還不錯，逃的前兩天，他來找我借錢，我沒說借給他，隻是讓他晚上九點去河邊的埠頭上撿錢。”</p>
“你還是借了，對嗎？”</p>
“不用在意借沒借，這不是重點。過了兩天，做好準備的幾個人逃了，一共五個人，三個被抓，一個順利逃走，另外一個死在海裏，是個女孩，黑五類，脾氣很差，沒人喜歡她。</p>
這麽說吧，他們幾個人逃的時候，我已經猜到會恢複高考，也猜到很快就可以回城，甚至，就是下鄉也在我的算計之內，其實我不需要下鄉，完全可以留在城裏，是我主動報名去的。</p>
盡管如此，知道他們幾個人要逃港的時候，我並沒有勸他們，倒不是我冷血無情，隻是我覺得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p>
逃港很危險，這個大家都知道，既然去做了，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p>
知道女孩死後，我把她的屍體找了回來，還花高價給她買了一副棺材，是村裏的老人給自己準備的，用迷信的思想說，見棺發財，早早準備棺材也寓意著長壽，想要買人家的棺材，隻能出高價還得搭上人情。</p>
我給她辦了葬禮，也給她挑了一塊好墓地，是不是很矛盾，我沒攔她，卻給她處理了後事？”</p>
“不矛盾，就和你說的一樣，成年人需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謝謝，謝謝你為了寬慰我，講述了一段你並不想提起的往事。”</p>
“哈哈，小姑娘很聰明啊，一點就透。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這段故事對我來說並不會羞於啟齒，到今天為止，我依然堅信自己沒做錯。</p>
對死去的那個她來說，海對麵就是她的希望，她是死在追尋自己幸福的路上，至少在她溺水前，她是幸福的，她也是自由的。”</p>
南易說著，哼唱了起來，“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瞎了就是瞎了，你不比別人高等，也不比別人低等，好好活，努力活，活出一道光來。</p>
將來你要成著名作家，記得把我寫在扉頁上：南易，我的大恩人，我的思想導師，沒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很感激他，我願意把我99%的稿費都給他。”</p>
“嗬嗬，你想得倒挺美。”</p>
女孩笑了笑，內心得到了釋懷。</p>
“這不廢話嘛，我口水都說幹了，你得給我一點實惠啊，你太陽啊，我救你白救啊。”</p>
“等著吧，將來我會好好報答你的。”女孩咬牙切齒的說道。</p>
“嗯，我等著。”南易說著，抬頭看著天，“今天的月色很美，星星也特別的亮，嘿，不瞎真好，可以看到這幅美景。”</p>
“我跟你拚了。”</p>
南易一爪就抓住女孩的腦門，“我就說你有精神病吧，腦子就是不開竅，我這邊三個，都練過，你跟誰拚啊，老實點站著吹風，吹夠半個小時送你回去。”</p>
“哼。”</p>
女孩知道自己沒得拚，哼哼兩聲就老實的站著。</p>
“五年前，內地有港台武俠小說了，有看過古龍的《陸小鳳傳奇》嗎？”</p>
“沒看過，不喜歡，我看瓊瑤。”</p>
“嘖嘖，可惜了，裏麵有個角色叫花滿樓，也是個瞎子，是個了不起的瞎子。不知道花滿樓，那你知道柯鎮惡吧？這也是個了不起的瞎子，眼光準，認了一個好後輩，耀武揚威，天天賣老資格，日子過得不要太好。”</p>
“別瞎子瞎子的叫，醫生說我還有機會，隻是很渺茫。”</p>
“那你還尋死膩活的，吃飽了撐著，知道還有多少人吃不飽飯嗎？知道山裏還有女孩子早早被逼著嫁人，就為了給哥哥弟弟換點聘禮好結婚讀書嗎？</p>
知道還有女孩被拐賣到山溝裏，給兄弟幾個當老婆嗎……嘿，這個不算，剛開始叫苦，時間久了未必就覺得苦。</p>
知道……</p>
算了，你腦子機靈，知道我要說什麽，輕講重聽，以後不要尋死膩活，少鑽牛角尖，成年人要對自己負責，你父母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撫養義務，接下去就看你自己了。</p>
記得以後去上香要保佑我長壽，保佑我發大財，保佑我不再碰到你這種蠢貨，唉，我就是太善良了，一天天淨給自己找事。”</p>
“你還真不要臉。”</p>
“要臉幹嘛啊，你要嗎？我把我的臉賣給你。”</p>
“呸！”</p>
“別呸了，時間到了，我送你回去。”</p>
女孩沒反駁，抓住南易的手臂，被南易帶著往回走。</p>
回去的路上，女孩一直很安靜，隻是在分別的時候，她又對南易說了一聲謝謝，並告訴南易她叫“陳睿詩”，南易再次告訴陳睿詩千萬不要忘記報答，之後，兩人就分別。</p>
“南生，你的話會不會太尖銳了，你不怕適得其反？”走遠之後，校花就問道。</p>
“不會，身體有缺陷的人通常很敏感，被欺負，他們隻會生氣，被可憐，很容易讓他們覺得自己多餘，容易生出厭世的念頭，當正常人對待，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別問我為什麽這麽清楚，問就是我有經驗。”</p>
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蓉城飯店，沾了校花回鄉證的光，南易住進了一個高檔商務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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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陽光撒在窗戶的玻璃上，南易已經站著俯視著下麵的“工人階級凋像”，蓉城飯店很港[厲害、能幹，洋氣、時髦]，下麵的凋像也很港，蓉城的新人結婚都會在凋像下拍張照片，這種行為也非常港。</p>
看了一會，南易就出門，找了一家茶館吃茶。</p>
這個年代的很多蓉城人，一大清早起來，不急著刷牙洗臉、梳妝打扮，而是會先出門吃上一杯早茶。</p>
南易看著左邊一位大叔眼角還有眼屎，臉上也是幹巴巴的，右邊一位一口茶下肚，就發出噗噗噗的聲音，嗯，身體不錯，大清早有連環響屁。</p>
豆花麵是吃不著了，邊上就沒賣的，南易倒看到了地鍋麵，地鍋旁邊還有一個老奶奶在那裏用煤爐煮著茶葉蛋，雞蛋的殼還是白的，想要入味還得等，不過臉盆一隅的五香豆幹倒是已經散發出香氣。</p>
南易叫了一個地鍋麵，又要了幾片五香豆幹，交代老奶奶一會放到自己的麵碗裏，然後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家賣煎包的早餐店，看到人擠人的等待隊伍，南易正準備打退堂鼓，在給客人打煎包的婦女就看到了他。</p>
“茶館滴？要幾個？”</p>
“六個，管不管送？”</p>
“管，你回去等著，等下給你送去。”</p>
“好。”</p>
招呼完，南易又往前走了一段，買了一個菜夾餅，回來的路上正好自己端上地鍋麵。</p>
回到茶館，迎接他的還是噗噗噗三聲。</p>
“真他娘工整，對對聯啊？”</p>
南易滴咕一聲，把茶碗挪了挪，坐的離放屁俠遠一點。</p>
一口麵，一口五香豆幹，再來一口菜夾餅，中途煎包送到，又添一口煎包，等喉嚨塞得滿滿當當，就來上一口茶。</p>
咕都，一大坨吃食直往胃裏掉落。</p>
南易吧唧一下嘴，琢磨著還差兩根油條，要是有就完美了。</p>
稀裏嘩啦，把早點吃了個幹淨，南易叫老板給他續上水，往椅背上一靠，摸著肚子幫助消化。</p>
等肚子變得安靜，南易就拿起虎崽買來的報紙看了起來。</p>
蓉城的報紙，生活氣息很濃，除了必須有的國家大事之外，更多的是本地的各種小事，鄰裏糾紛、商場開業，甚至還能在報紙上討論哪個早點鋪子的東西好吃。</p>
把要點掃了掃，待肚子不再鼓脹，南易就走出茶館，攔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先讓司機師傅上了蜀都大道，然後在春熙路的路口停了下來。</p>
蜀都大道很寬，中間是機動車的來往四車道，沒幾輛四個輪的在上麵跑，更多的是摩托車，兩邊是非機動車道，一樣很寬，可以讓六輛自行車很寬裕的並排而行。</p>
在商業場的人行天橋處，南易就付了錢，結束了和人力三輪車的雇傭關係。</p>
一路過來，這裏是南易看到最熱鬧的地方，可絕對人數不是很多，空間非常富裕，並沒有出現摩肩接踵的場麵。</p>
今天並不是周末，街麵上人少就說明蓉城這裏的工人階級多，這個時候人還在單位裏上班，根本沒閑工夫上街晃悠。</p>
在街頭矗立了一會，南易倒是看到好幾個老外，有白有黑，白的應該是來旅遊的，黑的看著像是留學生，沒走幾步路就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南易又看見黑人下車，迎著一個看著像是女孩子的黑點走了過去。</p>
“有錢任性，讓我每個月領著600塊錢補貼，我也這麽造。”南易吐槽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抬步往春熙路上走去。</p>
走進春熙路，南易立馬伸手擋住自己的臉，然後衝不遠處一個拿著相機的老外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拍照行為，在老外聳肩表示遺憾的時候，南易快走兩步和老外交錯而過。</p>
又往前走了一點，南易現實看到一個自行車的修車鋪子開在民國風格的兩層鋪麵房內，修車師傅正拉著內胎浸到水裏檢查哪裏漏氣。</p>
隔壁還是一個修車鋪子，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門簾之上還有一長條的紅底招牌，一個看著和天主教扯得上關係的星星圖桉，下麵寫著星星兩字，這就是品牌logo，右邊還有一行彷宋體的白色粗字“雅馬哈摩托車維修部”。</p>
粗字下麵還有幾個黑色的圖桉，都是和雅馬哈品牌有關的標識。</p>
要麽這裏就是雅馬哈授權的官方維修部，要麽老板是一個腦子很活的人，現在就懂得碰瓷雅馬哈，這從側麵反映出雅馬哈在蓉城應該賣的還不錯。</p>
蓉城這裏可是在嘉陵的大本營邊上，換了南易是嘉陵的人，一定會在這家店邊上扶持三五家嘉陵的維修部出來，他奶奶的，這是捅到腰眼了，不幹它怎麽行。</p>
可是，南易轉念一想，這也不行，維修部開這麽多，不是承認自己的車質量稀碎麽，雖然的確不咋地，可嘴得硬，打死不能認，得反其道而行，在報紙上大力宣傳雅馬哈的維修點多，進而影射雅馬哈容易壞。</p>
“好像還是沒什麽鳥用，同樣一款車型，彷製的和日本進口的價格可以差出一倍去，這還是偷偷運進來的水貨，沒交過關稅的。”</p>
在現在的老板姓眼裏，日本貨就是質量的保證，實際情況也是，這幾年的日本貨還是很靠得住的，不管是家電、摩托，又新潮，質量又硬。</p>
國產的質量就有點參差不齊，跨行的太多了，就像前兩年，不管主業是幹什麽的，都惦記著上冰箱生產線，兩個門兒四個腳，擺平它是輕鬆加愉快。</p>
沿著春熙路繼續深入，和吃食有關的店鋪就多了起來，小雜貨鋪、小副食品店、小食店，還有不太好歸類的吃食店，看充作菜單的黑板上寫的，從早點到炒菜一直到鹵味和散酒應有盡有，泡在店裏，一日三餐都可以解決。</p>
老板娘看著肥都都的，臉上的肥肉鋥光發亮，神采奕奕，老板卻是瘦不拉幾，看樣子夫妻倆平時吃食油水很足，隻是老板能量消耗大，一直胖不起來。</p>
藥材鋪子、調料鋪子、簡陋的豬肉攤、煙酒鋪子、麵粉店、理發店，還有在裏麵擺龍門陣的老頭老太們。</p>
天府之國，處處透著安逸二字。</p>
這些年，南易去了不少城市，他覺得蓉城這裏最有生活氣息，幸福指數應該很高，很適合不差錢的人在這裏安居。</p>
至於商機，南易暫時還沒發現這裏有什麽可以承載億級項目的點，目前他隻想到可以在這裏搞一條專門宰遊客的美食街，大號就叫天府之國，諢號叫巴適得板。</p>
這個隻是毛毛雨的小生意，不值得南易親自來惦記，要是範紅豆有興趣，倒是可以讓她來搞，算是給她自己添一點置裝費。</p>
走到僑聯信用合作社門口之時，街麵上又變得熱鬧起來，女人比男人多，穿著很時髦，不少在羊城沒見過的時髦貨已經被蓉城女人穿在身上。</p>
當然，這也有羊城的冬天根本用不著穿貂、穿大衣的原因。</p>
一個女人和南易擦肩而過，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就湧到南易的鼻子裏，轉頭對著女人?了?，南易看著發型有點眼熟，好像在某部好片子裏見過，啊，對了，《過把癮》；上身的皮衣也眼熟，就是記不得在哪裏見過；下身皮裙配褲襪，咦，褲襪已經開始流行了嗎？</p>
有點詫異的南易凝神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看清楚，哪裏是褲襪，明明就是健美褲。</p>
還別說，這一搭配簡直絕了，演媽咪都不用換裝。</p>
看了一會，南易又把目光放到其他女人身上，一看臉蛋，二看衣服，不少衣服他都清楚來自哪裏，也清楚大致的價格。</p>
這會，他正估算著一個女人身上的身價，隻算衣服，他估出一個一千七百塊的身價，換一個，毛估估六七百，再換一個三百出頭，一連估算了十來個，居然有一半不低於二百五。</p>
不得不說，蓉城女人的消費能力非常可以，在這裏開一家高檔服裝店生意應該不會差。</p>
這時迎麵走來一個被人攙扶著的八百五，在南易麵前停下，抽了抽鼻子，然後試探性的問道：“南易？”</p>
“唷，臭瞎子鼻子挺靈啊，副警犬的位子你真應該好好考慮下。”南易看攙扶著陳睿詩的人應該是保姆這一類的角色，就開玩笑道：“挺巧啊，昨天遇到，今天又遇到，你不會是跟蹤我吧？</p>
告訴你啊，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我孩子都已經打醬油了。”</p>
聽到南易的汙言穢語，保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陳睿詩倒不以為意，“副警犬的位子還是留給你自己吧，你在逛街？”</p>
“不，看美女。”</p>
“好看嗎？”</p>
“好看，一個個長得如花似玉，你呢，上街來聞聞味？”</p>
“是啊，聞你的狐臭味。”</p>
“嘿嘿，是不是滂臭？”</p>
“你這人臉皮還真厚。”陳睿詩啐了一口說道：“你不是想讓我報答你嘛，那你給我留個地址，我以後會把稿費寄給你。”</p>
“嗬，還真想當作家啊？”</p>
“作家不敢想，寫幾篇文章還是行的。”</p>
“哦，不知道你家老頭官拜幾品，要是還湊合，你可以寫一篇《我的xx父親》，這樣稿費比較有保證，我也能早點收到你的報答。”</p>
“少胡說八道，把地址給我。”陳睿詩嗔道。</p>
“我不會寫盲文。”</p>
“我不是孤兒，謝謝。”</p>
“牙尖嘴利。”</p>
南易滴咕了一下，找出紙和筆，把老洋房的地址寫在紙上。</p>
寫好後，南易把紙塞到陳睿詩手裏，“給我寫信別用盲文啊，我還得花錢找人翻譯。”</p>
“有留電話嗎？”</p>
“沒有，我經常不在家，電話不固定，不過信有人幫我轉寄，我能收到。”南易解釋道。</p>
陳睿詩把紙折疊了一下，塞到自己的兜裏，“哦，我口渴了，請我喝可樂。”</p>
“想得美，昨晚才賺你七塊錢，我倒磨破了一雙鞋，都虧死了，還指望我請你喝可樂，你咋不上天呢。”</p>
“小氣，你請我喝可樂，我請你吃午飯。”</p>
“不吃麵，我已經連續吃兩頓麵了。”</p>
“炒菜。”</p>
“哈，你長得真美，等著，我給你買可樂去。”</p>
四處看了看，南易瞄準一家小副食店就走了過去，很快買了一瓶可樂回來。</p>
“喝吧，就站這裏喝，我好退瓶。”</p>
“南易，你老家醋省的吧？”</p>
“你咋知道的？我家要是沒敗落，我現在就是銀行少東家，想當年我南家的銀號可是赫赫有名，開遍全國，唉，在醋省我家還有個南家大院，占地8萬平方公裏，晚上起夜都得坐八個小時火車，還得是特快，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p>
“我看你是滿嘴跑火車，把南改成喬，把院子的麵積縮小，我倒是有所耳聞喬家大院的故事。”陳睿詩不屑的說道。</p>
“嗬，昨天還是草包，今天肚裏就有料了，你可以啊，為了和我有共同語言，昨晚一宿沒睡都在突擊補習吧？”</p>
“牙尖嘴利，滿嘴汙言穢語，南易你一定長得很醜，心裏很自卑吧？難為你了，隻能靠髒話找回一點自信。”</p>
鄧江南低頭從輪椅的一個掛鉤上取下一個煙罐，又從煙罐裏拿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後，說道：“聽說你以前抽煙，為什麽又戒了？”</p>
“有人勸的。”</p>
“你的義女南若玢吧。”</p>
南易抑製住童孔的變化，不動聲色的說道：“對。”</p>
“別介意，對你很感興趣，就查了查了你的過往。”鄧江南澹澹的說道。</p>
“沒關係，我還算得上坦蕩，不怕人查。”</p>
鄧江南彈了彈煙灰，深呼一口氣，“是啊，你比我們大多人都坦蕩，南易，你很聰明，做事也很小心，就算有人想找你茬都不容易。也是因為太聰明了，就缺少闖勁，你成不了英雄。”</p>
南易輕輕歎了口氣，“俗世洪流，活著已經千難萬難，我隻不過是懸崖上的一棵野草，風往哪吹就往哪倒，談何成為英雄。”</p>
“看來你爺爺的遭遇對你影響很大，事情都過去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形勢還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不要一直在外麵飄著，多在國內投資，不用前怕狼後怕虎，沒人會難為你，也沒人敢為難你。”</p>
“江南哥說的是，等我忙完這一陣子，就安心在國內發展。”</p>
“你能力強、年紀輕，別光顧著自己發展，也應該替國家出點力，挑個擔子。”</p>
“嗬嗬，原來的九藥廠，現在的生塵藥業，我不就挑在肩上嗎？”</p>
“這不算，們心自問你在九藥廠才花費了多少心思？南易啊，所以說你能幹啊，玩著幹，你都能把爛攤子給收拾起來，真要肯投進去七分精力，我敢保證九藥廠會成為國內最大的藥企。”</p>
“嘖嘖嘖，江南哥，你這是捧殺啊，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是一個多大的爛攤子等著我呢？”</p>
“不能，我怕你留在國外不肯回來了。”鄧江南說著，哈哈笑道：“別擔心，不是什麽爛攤子，隻是那副擔子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去挑。”</p>
“哈哈，那我現在的事情要慢慢做，多拖幾天，江南哥也許就找到其他人去挑擔子了。”</p>
“休想，這副擔子就一直等著你，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挑起來。”</p>
“唉，看來是吃定我了。”</p>
“就是吃…咳咳咳……”</p>
南易撫著鄧江南的背，關切的問道：“江南哥，沒事吧？”</p>
“沒事，沒事，煙抽的太急，嗆到了。”鄧江南擺了擺手說道。</p>
“起風了，要不要進屋？”</p>
“再坐會，和你說話很有意思，不急著回去吧？”</p>
“不急，沒開房，住哪還不知道呢。”</p>
“知道你肯定不樂意在我這裏將就，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p>
“害，你不問咋就知道我不肯呢？”</p>
“哈哈，你小子將我軍啊，還別激我，我要真開口讓你住下，你又要為難了。”</p>
南易嗬嗬一笑，說道：“還別說，我還真不樂意在你這住，規矩太多，太拘束，還是住外麵自由。”</p>
“所以啊，別賣乖。”</p>
南易和鄧江南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沒說什麽正經事，可也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冷風吹起，兩人才進屋。</p>
然後，南易很快就告辭。</p>
出了小院，步行了一裏左右的距離，南易就看到前麵一個女孩雙手前伸，摸索著踉蹌而行。</p>
稍一尋思，南易就走到女孩的邊上，盯著女孩的眼看了一會後說道：“去哪啊，我便宜送你去。”</p>
女孩駐足，臉轉向南易，“我認識你嗎？”</p>
“我就是個拉客的，有必要認識嗎？說吧，身上有沒有帶錢，要是沒錢就別耽誤我功夫。”</p>
“未來號天橋，多少錢？”</p>
“去那啊，你就給兩塊錢吧。”</p>
“太貴了，叫輛三輪車隻用一塊錢就能到。”女孩搖搖頭說道。</p>
“不一樣，三輪車是三個輪子，我這是11路包車，六個輪子，走不走，不走我去找別人。”</p>
“一塊五我就走。”</p>
“算了，便宜你了，大冷天的就做你這個生意。”南易在自己的左臂上拍了拍，“抓著這裏，我要踩油門了。”</p>
女孩稍稍猶豫了一下，摸索著抓住南易的手臂，“走吧。”</p>
“坐穩了，轟轟轟，呼……”</p>
南易嘴裏一陣自帶bgm，邁開雙腿就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還給校花做看地圖的手勢，他壓根就不知道未來號天橋該往哪走，也不知道有多遠。</p>
校花查看了一下地圖，就走在前麵帶路，看樣子應該不是太遠。</p>
“姑娘，要不要陪聊？”</p>
女孩又是一陣猶豫，過了幾秒鍾才問道：“多少？”</p>
“再加五毛。”</p>
“好。”</p>
“想聊什麽，你起個頭。”南易說道。</p>
“你不是本地的吧？”</p>
“不是，你也不是本地的吧？”</p>
“不是。”</p>
“來這邊多久了？”</p>
“三年。”</p>
“那你夠笨的，三年還學不會本地方言。”</p>
女孩愣了一下，說道：“是啊，我是很笨。”</p>
“我早就發現了，你要不是腦子缺根弦，怎麽敢跟著陌生人走，而且還是三個。給你點實惠，說吧，想讓我把你賣去哪？”</p>
“你是人販子？”</p>
“才發現啊。”</p>
“不，你不是，你要是人販子，就算要承認也不會現在承認，你還沒成功把我拐走呢。”</p>
“唷，這會又不笨了，你這腦子時靈時不靈，是病，得治。”</p>
“你會治啊？”</p>
“不會，我就是個司機，不過我有個親戚在救濟分會診療所第三療養組，你要想看，我介紹你去，介紹費隻要兩塊錢。”</p>
“蓉城有這個醫院？”</p>
“怎麽沒有，隻不過改名字了，現在叫蓉城精神病院。”</p>
“咯咯咯，你這個人好有意思。”女孩笑道。</p>
“我就說你得去看看吧，別人被這麽說肯定要發火，你不但不發怒還笑，嘿嘿，今天這四塊錢我是掙定了。”</p>
“不僅是四塊錢，一會我身上的錢都是你的。”女孩忽然又暗然的說道。</p>
“得了吧，你隻要付我兩塊就行了，介紹費我都不掙了。你來晚了幾年，要是早幾年體工隊訓練基地還有跳傘塔，那個高，從上麵跳下去，你隻會啊啊啊，然後就是吧唧一聲，對了，吧唧一聲是我聽到的，你那會應該聽不到了。”</p>
“你知道我要去幹嘛？”</p>
“對，你穿得整整齊齊，還畫了口紅，你應該不知道你的口紅畫歪了吧？”</p>
“知道，我擦過。”</p>
“沒擦幹淨，左臉上，看著有點好笑。”</p>
女孩鬆開南易的手臂，冷冷的說道：“你是在可憐我？”</p>
“憑什麽可憐你？就因為你眼瞎？是誰讓你覺得一個正常人就該可憐一個瞎子？瞎子有特權？”</p>
“你……我……”</p>
“你我個屁，扶好了，中途下車也要付兩塊錢。”</p>
女孩又一次猶豫之後，還是抓住了南易的手臂，南易看她抓緊，就繼續帶著女孩往前走。</p>
“先天還是後天？”</p>
“後天。”</p>
“多久了？”</p>
“五年。”</p>
“我說呢，要是先天早就該適應了啊，給我說說你的痛苦，讓我好好開心開心。”</p>
“我有病啊？”女孩嗔道。</p>
“有，精神病。”</p>
“你才有精神病。”</p>
“不，我有神經病。”</p>
“找你親戚治療啊，你還可以省兩塊錢。”</p>
“眼睛瞎了，嘴巴倒挺厲害，你一定是學散打的吧？”</p>
“哼。”</p>
“不是學散打的啊，我還以為你有信心一打三呢，小嘴得波得波還挺厲害。渴了，前麵有雜貨店，掏錢，我去買兩瓶汽水。”</p>
“我要天府可樂。”女孩一邊掏錢，一邊說道。</p>
“嘴還挺刁，虎崽，一瓶可樂一瓶汽水，講講價，看看退瓶費能不能打折。”</p>
等了沒一會，虎崽就拿著兩個玻璃瓶回來，南易接過把可樂瓶子遞給女孩，自己拿著汽水瓶往嘴裏送了一口。</p>
打了一個飽嗝，南易抹了抹嘴說道：“家裏條件不差吧？”</p>
“你怎麽知道？”</p>
“廢話，一個瞎子穿這麽好衣服，還喝天府可樂，隻會吃不會做，你家裏人夠寵你啊。”</p>
女孩身上穿的是羽絨服，腳上穿著一雙雪地靴，別說買不買得起，這年頭雪地靴國內還很罕見，想買都買不到。</p>
再說女孩應該就住在鄧江南那一片，那裏可不是普通地方，住在那裏的家庭條件都差不了。</p>
“你說話太難聽了。”</p>
“都想死的人了，還管什麽好聽難聽啊，看你的樣子還沒男人吧，要不晚一天死，今天先陪陪我？”</p>
“你做夢，我死也不會便宜你。”</p>
“還挺烈。”</p>
南易嘿嘿笑了笑，看來他的策略奏效了。</p>
喝了幾口可樂，女孩說道：“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死了。”</p>
“別介，說送就要送到，你也好好去看看本來是你生命中最後的風景。”</p>
“現在送我回去，我給你五塊。”</p>
“我先送你去未來號天橋，然後送你回去，我可以掙七塊。”</p>
女孩抓住南易的手臂，氣哼哼的說道：“走，現在就走。”</p>
“哈哈，坐穩了，我要快馬加鞭了。”</p>
接著，南易的話變少，隻是抓緊時間趕路，十多分鍾，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到未來號天橋，別看名字這麽科幻，其實它就是一個人行天橋，不過樣子倒是挺科幻，是個x型，俯視看去像是一個四翼飛行器。</p>
站在天橋上往下麵看了看，沒有多高，從這往下跳，摔死的概率要比被車撞死的概率低。</p>
“你知不知道，對蓉城人來說，在這裏吹風是一件很洋氣的事情？”女孩趴在欄杆上，嗅著冷風說道。</p>
“摔死在這裏更洋氣。”</p>
“我都說不想死了，你怎麽還楸著不放？”</p>
“小姑娘一點恒心都沒有，說死又不死，成不了大事。”</p>
“大事……嗬，我連小事都做不了。”</p>
南易看著女孩，義正言辭的說道：“這位女同誌，你聽過《國際歌》嗎？你知道張海迪嗎？她曾經被斷言活不過27歲，可現在已經33了，依然還活得好好的，算了，我就不多說了，她的報道滿天飛，你不可能沒聽過。</p>
上帝給你關上了門，肯定會幫你把窗也封上，可你很幸運，是個漏網之魚，你耳朵很靈吧？鼻子也很靈吧？”</p>
“嗯。”女孩點點頭。</p>
“我有個好哥們當警察的，你給我100塊錢，我介紹你去當副警犬。”</p>
“警犬還有副職？”</p>
“看你四肢無力，牙齒稀疏，當個副警犬已經便宜你了。”</p>
“我給你兩百，你幫我弄個正警犬的位子。”</p>
“不行，你不夠格。”南易倚靠在欄杆上，歪著頭看著女孩，“最多給你半個小時啊，超時就得加錢。”</p>
女孩撒嬌道：“我是女孩子，你就不可以讓讓我？”</p>
“美得你，就是月亮上的嫦娥也得加錢，多給我兩塊錢，我講個別人的悲慘故事讓你高興高興。”</p>
“我答應了，你說吧。”</p>
“77年，夏天的時候，我在某地插隊，有一天晚上，知青點的幾個人商量著要逃港，其中一個人和我關係還不錯，逃的前兩天，他來找我借錢，我沒說借給他，隻是讓他晚上九點去河邊的埠頭上撿錢。”</p>
“你還是借了，對嗎？”</p>
“不用在意借沒借，這不是重點。過了兩天，做好準備的幾個人逃了，一共五個人，三個被抓，一個順利逃走，另外一個死在海裏，是個女孩，黑五類，脾氣很差，沒人喜歡她。</p>
這麽說吧，他們幾個人逃的時候，我已經猜到會恢複高考，也猜到很快就可以回城，甚至，就是下鄉也在我的算計之內，其實我不需要下鄉，完全可以留在城裏，是我主動報名去的。</p>
盡管如此，知道他們幾個人要逃港的時候，我並沒有勸他們，倒不是我冷血無情，隻是我覺得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p>
逃港很危險，這個大家都知道，既然去做了，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p>
知道女孩死後，我把她的屍體找了回來，還花高價給她買了一副棺材，是村裏的老人給自己準備的，用迷信的思想說，見棺發財，早早準備棺材也寓意著長壽，想要買人家的棺材，隻能出高價還得搭上人情。</p>
我給她辦了葬禮，也給她挑了一塊好墓地，是不是很矛盾，我沒攔她，卻給她處理了後事？”</p>
“不矛盾，就和你說的一樣，成年人需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謝謝，謝謝你為了寬慰我，講述了一段你並不想提起的往事。”</p>
“哈哈，小姑娘很聰明啊，一點就透。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這段故事對我來說並不會羞於啟齒，到今天為止，我依然堅信自己沒做錯。</p>
對死去的那個她來說，海對麵就是她的希望，她是死在追尋自己幸福的路上，至少在她溺水前，她是幸福的，她也是自由的。”</p>
南易說著，哼唱了起來，“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瞎了就是瞎了，你不比別人高等，也不比別人低等，好好活，努力活，活出一道光來。</p>
將來你要成著名作家，記得把我寫在扉頁上：南易，我的大恩人，我的思想導師，沒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很感激他，我願意把我99%的稿費都給他。”</p>
“嗬嗬，你想得倒挺美。”</p>
女孩笑了笑，內心得到了釋懷。</p>
“這不廢話嘛，我口水都說幹了，你得給我一點實惠啊，你太陽啊，我救你白救啊。”</p>
“等著吧，將來我會好好報答你的。”女孩咬牙切齒的說道。</p>
“嗯，我等著。”南易說著，抬頭看著天，“今天的月色很美，星星也特別的亮，嘿，不瞎真好，可以看到這幅美景。”</p>
“我跟你拚了。”</p>
南易一爪就抓住女孩的腦門，“我就說你有精神病吧，腦子就是不開竅，我這邊三個，都練過，你跟誰拚啊，老實點站著吹風，吹夠半個小時送你回去。”</p>
“哼。”</p>
女孩知道自己沒得拚，哼哼兩聲就老實的站著。</p>
“五年前，內地有港台武俠小說了，有看過古龍的《陸小鳳傳奇》嗎？”</p>
“沒看過，不喜歡，我看瓊瑤。”</p>
“嘖嘖，可惜了，裏麵有個角色叫花滿樓，也是個瞎子，是個了不起的瞎子。不知道花滿樓，那你知道柯鎮惡吧？這也是個了不起的瞎子，眼光準，認了一個好後輩，耀武揚威，天天賣老資格，日子過得不要太好。”</p>
“別瞎子瞎子的叫，醫生說我還有機會，隻是很渺茫。”</p>
“那你還尋死膩活的，吃飽了撐著，知道還有多少人吃不飽飯嗎？知道山裏還有女孩子早早被逼著嫁人，就為了給哥哥弟弟換點聘禮好結婚讀書嗎？</p>
知道還有女孩被拐賣到山溝裏，給兄弟幾個當老婆嗎……嘿，這個不算，剛開始叫苦，時間久了未必就覺得苦。</p>
知道……</p>
算了，你腦子機靈，知道我要說什麽，輕講重聽，以後不要尋死膩活，少鑽牛角尖，成年人要對自己負責，你父母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撫養義務，接下去就看你自己了。</p>
記得以後去上香要保佑我長壽，保佑我發大財，保佑我不再碰到你這種蠢貨，唉，我就是太善良了，一天天淨給自己找事。”</p>
“你還真不要臉。”</p>
“要臉幹嘛啊，你要嗎？我把我的臉賣給你。”</p>
“呸！”</p>
“別呸了，時間到了，我送你回去。”</p>
女孩沒反駁，抓住南易的手臂，被南易帶著往回走。</p>
回去的路上，女孩一直很安靜，隻是在分別的時候，她又對南易說了一聲謝謝，並告訴南易她叫“陳睿詩”，南易再次告訴陳睿詩千萬不要忘記報答，之後，兩人就分別。</p>
“南生，你的話會不會太尖銳了，你不怕適得其反？”走遠之後，校花就問道。</p>
“不會，身體有缺陷的人通常很敏感，被欺負，他們隻會生氣，被可憐，很容易讓他們覺得自己多餘，容易生出厭世的念頭，當正常人對待，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別問我為什麽這麽清楚，問就是我有經驗。”</p>
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蓉城飯店，沾了校花回鄉證的光，南易住進了一個高檔商務間。</p>
</p>
第二天，當陽光撒在窗戶的玻璃上，南易已經站著俯視著下麵的“工人階級凋像”，蓉城飯店很港[厲害、能幹，洋氣、時髦]，下麵的凋像也很港，蓉城的新人結婚都會在凋像下拍張照片，這種行為也非常港。</p>
看了一會，南易就出門，找了一家茶館吃茶。</p>
這個年代的很多蓉城人，一大清早起來，不急著刷牙洗臉、梳妝打扮，而是會先出門吃上一杯早茶。</p>
南易看著左邊一位大叔眼角還有眼屎，臉上也是幹巴巴的，右邊一位一口茶下肚，就發出噗噗噗的聲音，嗯，身體不錯，大清早有連環響屁。</p>
豆花麵是吃不著了，邊上就沒賣的，南易倒看到了地鍋麵，地鍋旁邊還有一個老奶奶在那裏用煤爐煮著茶葉蛋，雞蛋的殼還是白的，想要入味還得等，不過臉盆一隅的五香豆幹倒是已經散發出香氣。</p>
南易叫了一個地鍋麵，又要了幾片五香豆幹，交代老奶奶一會放到自己的麵碗裏，然後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家賣煎包的早餐店，看到人擠人的等待隊伍，南易正準備打退堂鼓，在給客人打煎包的婦女就看到了他。</p>
“茶館滴？要幾個？”</p>
“六個，管不管送？”</p>
“管，你回去等著，等下給你送去。”</p>
“好。”</p>
招呼完，南易又往前走了一段，買了一個菜夾餅，回來的路上正好自己端上地鍋麵。</p>
回到茶館，迎接他的還是噗噗噗三聲。</p>
“真他娘工整，對對聯啊？”</p>
南易滴咕一聲，把茶碗挪了挪，坐的離放屁俠遠一點。</p>
一口麵，一口五香豆幹，再來一口菜夾餅，中途煎包送到，又添一口煎包，等喉嚨塞得滿滿當當，就來上一口茶。</p>
咕都，一大坨吃食直往胃裏掉落。</p>
南易吧唧一下嘴，琢磨著還差兩根油條，要是有就完美了。</p>
稀裏嘩啦，把早點吃了個幹淨，南易叫老板給他續上水，往椅背上一靠，摸著肚子幫助消化。</p>
等肚子變得安靜，南易就拿起虎崽買來的報紙看了起來。</p>
蓉城的報紙，生活氣息很濃，除了必須有的國家大事之外，更多的是本地的各種小事，鄰裏糾紛、商場開業，甚至還能在報紙上討論哪個早點鋪子的東西好吃。</p>
把要點掃了掃，待肚子不再鼓脹，南易就走出茶館，攔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先讓司機師傅上了蜀都大道，然後在春熙路的路口停了下來。</p>
蜀都大道很寬，中間是機動車的來往四車道，沒幾輛四個輪的在上麵跑，更多的是摩托車，兩邊是非機動車道，一樣很寬，可以讓六輛自行車很寬裕的並排而行。</p>
在商業場的人行天橋處，南易就付了錢，結束了和人力三輪車的雇傭關係。</p>
一路過來，這裏是南易看到最熱鬧的地方，可絕對人數不是很多，空間非常富裕，並沒有出現摩肩接踵的場麵。</p>
今天並不是周末，街麵上人少就說明蓉城這裏的工人階級多，這個時候人還在單位裏上班，根本沒閑工夫上街晃悠。</p>
在街頭矗立了一會，南易倒是看到好幾個老外，有白有黑，白的應該是來旅遊的，黑的看著像是留學生，沒走幾步路就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南易又看見黑人下車，迎著一個看著像是女孩子的黑點走了過去。</p>
“有錢任性，讓我每個月領著600塊錢補貼，我也這麽造。”南易吐槽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抬步往春熙路上走去。</p>
走進春熙路，南易立馬伸手擋住自己的臉，然後衝不遠處一個拿著相機的老外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拍照行為，在老外聳肩表示遺憾的時候，南易快走兩步和老外交錯而過。</p>
又往前走了一點，南易現實看到一個自行車的修車鋪子開在民國風格的兩層鋪麵房內，修車師傅正拉著內胎浸到水裏檢查哪裏漏氣。</p>
隔壁還是一個修車鋪子，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門簾之上還有一長條的紅底招牌，一個看著和天主教扯得上關係的星星圖桉，下麵寫著星星兩字，這就是品牌logo，右邊還有一行彷宋體的白色粗字“雅馬哈摩托車維修部”。</p>
粗字下麵還有幾個黑色的圖桉，都是和雅馬哈品牌有關的標識。</p>
要麽這裏就是雅馬哈授權的官方維修部，要麽老板是一個腦子很活的人，現在就懂得碰瓷雅馬哈，這從側麵反映出雅馬哈在蓉城應該賣的還不錯。</p>
蓉城這裏可是在嘉陵的大本營邊上，換了南易是嘉陵的人，一定會在這家店邊上扶持三五家嘉陵的維修部出來，他奶奶的，這是捅到腰眼了，不幹它怎麽行。</p>
可是，南易轉念一想，這也不行，維修部開這麽多，不是承認自己的車質量稀碎麽，雖然的確不咋地，可嘴得硬，打死不能認，得反其道而行，在報紙上大力宣傳雅馬哈的維修點多，進而影射雅馬哈容易壞。</p>
“好像還是沒什麽鳥用，同樣一款車型，彷製的和日本進口的價格可以差出一倍去，這還是偷偷運進來的水貨，沒交過關稅的。”</p>
在現在的老板姓眼裏，日本貨就是質量的保證，實際情況也是，這幾年的日本貨還是很靠得住的，不管是家電、摩托，又新潮，質量又硬。</p>
國產的質量就有點參差不齊，跨行的太多了，就像前兩年，不管主業是幹什麽的，都惦記著上冰箱生產線，兩個門兒四個腳，擺平它是輕鬆加愉快。</p>
沿著春熙路繼續深入，和吃食有關的店鋪就多了起來，小雜貨鋪、小副食品店、小食店，還有不太好歸類的吃食店，看充作菜單的黑板上寫的，從早點到炒菜一直到鹵味和散酒應有盡有，泡在店裏，一日三餐都可以解決。</p>
老板娘看著肥都都的，臉上的肥肉鋥光發亮，神采奕奕，老板卻是瘦不拉幾，看樣子夫妻倆平時吃食油水很足，隻是老板能量消耗大，一直胖不起來。</p>
藥材鋪子、調料鋪子、簡陋的豬肉攤、煙酒鋪子、麵粉店、理發店，還有在裏麵擺龍門陣的老頭老太們。</p>
天府之國，處處透著安逸二字。</p>
這些年，南易去了不少城市，他覺得蓉城這裏最有生活氣息，幸福指數應該很高，很適合不差錢的人在這裏安居。</p>
至於商機，南易暫時還沒發現這裏有什麽可以承載億級項目的點，目前他隻想到可以在這裏搞一條專門宰遊客的美食街，大號就叫天府之國，諢號叫巴適得板。</p>
這個隻是毛毛雨的小生意，不值得南易親自來惦記，要是範紅豆有興趣，倒是可以讓她來搞，算是給她自己添一點置裝費。</p>
走到僑聯信用合作社門口之時，街麵上又變得熱鬧起來，女人比男人多，穿著很時髦，不少在羊城沒見過的時髦貨已經被蓉城女人穿在身上。</p>
當然，這也有羊城的冬天根本用不著穿貂、穿大衣的原因。</p>
一個女人和南易擦肩而過，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就湧到南易的鼻子裏，轉頭對著女人?了?，南易看著發型有點眼熟，好像在某部好片子裏見過，啊，對了，《過把癮》；上身的皮衣也眼熟，就是記不得在哪裏見過；下身皮裙配褲襪，咦，褲襪已經開始流行了嗎？</p>
有點詫異的南易凝神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看清楚，哪裏是褲襪，明明就是健美褲。</p>
還別說，這一搭配簡直絕了，演媽咪都不用換裝。</p>
看了一會，南易又把目光放到其他女人身上，一看臉蛋，二看衣服，不少衣服他都清楚來自哪裏，也清楚大致的價格。</p>
這會，他正估算著一個女人身上的身價，隻算衣服，他估出一個一千七百塊的身價，換一個，毛估估六七百，再換一個三百出頭，一連估算了十來個，居然有一半不低於二百五。</p>
不得不說，蓉城女人的消費能力非常可以，在這裏開一家高檔服裝店生意應該不會差。</p>
這時迎麵走來一個被人攙扶著的八百五，在南易麵前停下，抽了抽鼻子，然後試探性的問道：“南易？”</p>
“唷，臭瞎子鼻子挺靈啊，副警犬的位子你真應該好好考慮下。”南易看攙扶著陳睿詩的人應該是保姆這一類的角色，就開玩笑道：“挺巧啊，昨天遇到，今天又遇到，你不會是跟蹤我吧？</p>
告訴你啊，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我孩子都已經打醬油了。”</p>
聽到南易的汙言穢語，保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陳睿詩倒不以為意，“副警犬的位子還是留給你自己吧，你在逛街？”</p>
“不，看美女。”</p>
“好看嗎？”</p>
“好看，一個個長得如花似玉，你呢，上街來聞聞味？”</p>
“是啊，聞你的狐臭味。”</p>
“嘿嘿，是不是滂臭？”</p>
“你這人臉皮還真厚。”陳睿詩啐了一口說道：“你不是想讓我報答你嘛，那你給我留個地址，我以後會把稿費寄給你。”</p>
“嗬，還真想當作家啊？”</p>
“作家不敢想，寫幾篇文章還是行的。”</p>
“哦，不知道你家老頭官拜幾品，要是還湊合，你可以寫一篇《我的xx父親》，這樣稿費比較有保證，我也能早點收到你的報答。”</p>
“少胡說八道，把地址給我。”陳睿詩嗔道。</p>
“我不會寫盲文。”</p>
“我不是孤兒，謝謝。”</p>
“牙尖嘴利。”</p>
南易滴咕了一下，找出紙和筆，把老洋房的地址寫在紙上。</p>
寫好後，南易把紙塞到陳睿詩手裏，“給我寫信別用盲文啊，我還得花錢找人翻譯。”</p>
“有留電話嗎？”</p>
“沒有，我經常不在家，電話不固定，不過信有人幫我轉寄，我能收到。”南易解釋道。</p>
陳睿詩把紙折疊了一下，塞到自己的兜裏，“哦，我口渴了，請我喝可樂。”</p>
“想得美，昨晚才賺你七塊錢，我倒磨破了一雙鞋，都虧死了，還指望我請你喝可樂，你咋不上天呢。”</p>
“小氣，你請我喝可樂，我請你吃午飯。”</p>
“不吃麵，我已經連續吃兩頓麵了。”</p>
“炒菜。”</p>
“哈，你長得真美，等著，我給你買可樂去。”</p>
四處看了看，南易瞄準一家小副食店就走了過去，很快買了一瓶可樂回來。</p>
“喝吧，就站這裏喝，我好退瓶。”</p>
“南易，你老家醋省的吧？”</p>
“你咋知道的？我家要是沒敗落，我現在就是銀行少東家，想當年我南家的銀號可是赫赫有名，開遍全國，唉，在醋省我家還有個南家大院，占地8萬平方公裏，晚上起夜都得坐八個小時火車，還得是特快，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p>
“我看你是滿嘴跑火車，把南改成喬，把院子的麵積縮小，我倒是有所耳聞喬家大院的故事。”陳睿詩不屑的說道。</p>
“嗬，昨天還是草包，今天肚裏就有料了，你可以啊，為了和我有共同語言，昨晚一宿沒睡都在突擊補習吧？”</p>
“牙尖嘴利，滿嘴汙言穢語，南易你一定長得很醜，心裏很自卑吧？難為你了，隻能靠髒話找回一點自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