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內心的喜悅與憂傷,善良與邪惡,高尚與肮髒,往往通過眼睛表露出來,使內心無所遁形。內心強大者,能夠最大程度地掩蓋和偽裝,內心懦弱者,眼神的猶疑躲閃,更能暴露其內心的真實想法。


    徐馳一個一個地、一排一排地挨個打量著每一個人,打量著每一個人的眼睛,那些或大或小、或清澈或混沌、或沉靜或慌亂、或純潔或淫邪的眼睛。徐馳並沒有自大到僅憑觀察人的眼睛就能找出真凶的地步,徐馳隻不過就是那麽試一試,有可疑的最好,沒可疑的栽也要栽一個可疑的替死鬼。


    那些的被觀察者,反應自然各有千秋,截然迥異。有的謙遜,有的高傲,有的配合,有的不屑,有的還明目張膽的威脅:小子,你走著瞧!徐馳心裏非常清楚,這些人個個非富即貴,不是他徐馳,不是他陳家所惹得起的,徐馳所依仗的,無非是張元瞿刺史的地位,以及那些將刺史府包圍得水泄不通的衛隊。當然,徐馳的依仗,出了刺史府就不複存在。所以,徐馳盡管高傲、旁若無人,但也目不斜視,絕無故意找茬或惹事的念頭。


    徐馳一個一個地檢視過去,看到某個人時,不禁一愣,這不是自己的養父陳尚嗎?一愣之後,也就釋然,陳尚也算豪富,來刺史府祝壽倒沒什麽奇怪的。雖說這個陳尚是貪圖芸娘美色才收留芸娘母子,對陳秦本不可能盡心盡力的撫養,但陳秦從四五歲長到十八歲,單靠芸娘一介弱女子是很難做到的,沒有骨肉之情,但養育之恩還是有的。


    徐馳當下朝陳尚彎了彎腰,算是鞠躬,“爹,你也來了啊?”


    陳尚對繼子沒什麽好感,但也沒什麽惡感。繼子在陳家的十幾年,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不起眼的人,一個完全可以忽略的人。死而複生之後,這個繼子卻一反常態,變得完全陌生了,好在這段時間也沒惹出什麽亂子,陳尚也沒往心裏去。但今晚繼子的所作所為,太令人驚世駭俗了,簡直是狗膽包天,一不小心就能令陳家萬劫不複。陳尚真的怒火熊熊,氣得胡子翹的老高:


    “孽障!你這孽障!看老子今日不收拾了你……”嘴裏罵著,一手揪住徐馳的領口,作勢欲打。


    徐馳第一次表現得異常低調,趕緊兩手抱頭,打算安心讓自己的養父打幾下。倒不是陳尚力氣大,六十的人了,能有多大的力氣呢?徐馳考慮到在古代,孝道是被世人極為看重的,父親打兒子,兒子要跪地乖乖承受。徐馳不想跪,跪了的話,等下自己沒辦法表演下去了,所以隻能護住頭。當然,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徐馳自己也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如果借陳尚的一打,可以打斷父子關係,到時徐馳出事了,不至於連累到不相關的人,特別是芸娘。


    這事兒其實高縣尉早有防範,一個箭步跨到陳尚跟前,捉住陳尚的手,道:“陳公息怒――三郎是侄兒請來協助斷獄的,不關三郎的事,陳公要打,打侄兒便是了。”


    左近的人看出了端倪,也圍攏來勸解。陳尚並不是存心要打繼子,因為打解決不了任何實質問題,不過是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以免惹禍上身。見有人勸解,便順坡下驢:“且記住這頓打,爾務必盡心盡力協助於縣尉大人,若無解決之道,這頓打是逃不了的。”


    徐馳心裏想笑,但表現的唯唯諾諾,連聲稱“是”。


    一段小插曲之後,徐馳開始繼續工作。有些自恃地位甚高的人,也略略降低了姿態――審案子的人的爹也在嫌疑人之列呢,何苦為難於他?


    徐馳不得不感歎穿越者的運氣往往是無與倫比的,挨個的巡視到一半的時候,徐馳眼前豁然敞亮,剛才還打不定主意拿誰當替死鬼呢――找個善良老實的,徐馳對不住自己的良心;找個大奸大惡的,可是徐馳不知道這些人當中,誰是大奸大惡的。


    能讓徐馳心裏敞亮的替死鬼不是別人,正是高澗,那個月黑之夜與馨兒在後花園私下幽會的高澗,那個給徐馳前身陳秦戴綠帽子的高澗,那個被徐馳修理得鬼哭狼嚎的高澗。如此一個人,難道不是大奸大惡嗎?在徐馳眼中,大奸大惡之人可以寬恕,唯高澗不可寬恕。


    徐馳不動聲色,仔細地打量著高澗,一如打量別的人。高澗除了眼角還略有淤青充血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不妥,可見恢複的極快,或者說徐馳的身手還太弱,並不能致殘致命。“不知道下麵怎麽樣了?”徐馳非常惡趣味地想。


    高澗認識陳秦,但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差點毀在眼前這個人的手上。那晚上,黑燈瞎火的,高澗又沒防備,弄了個措手不及,根本沒看到打他的人長什麽樣子,他也根本不會聯想到陳秦。陳秦老實巴交,高澗才敢沾花惹草,倘若換了別人家的小娘子,高澗是沒那個膽量的。


    高澗心裏惴惴不安,自己與馨兒的好事,陳秦是否知道?但願陳秦還蒙在鼓裏,否則的話,夠自己喝一壺的。高澗額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硬著頭皮朝徐馳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僵硬的微笑。


    徐馳沒有理睬,眼睛已經挪到了下一個人的臉上。


    還好!陳秦毫無異樣,看來還不知道我高澗與他媳婦的勾當。高澗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小子!你攤上大事兒了。徐馳鎖定了最佳替死鬼,也像高澗一樣,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不是冤家不聚頭,除高澗之外,還有個俏麗冤家正翹首期盼呢。眼前的徐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徐國公之子,鍾緋紅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通過徐馳與陳尚的互動,鍾娘子知道徐公子便是陳老財的養子,那個所謂的李雙江,是根本不存在的。


    待見到鍾緋紅,徐馳一窒,娘希匹的,自己撞到債主的槍口上了。


    “陳公子,別來無恙?”鍾娘子好整以暇,微笑著說道。


    徐馳明白鍾娘子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賴賬是賴不掉了的,僅僅是略略朝她點了點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徐馳想趕緊轉移目標,可是鍾娘子不那麽想:“我說陳公子,我們之間似乎還有些小過節,未嚐清算,不知公子明日可有時間?”鍾緋紅明顯想以十貫錢為借口,盡早確定陳秦的身份,以免夜長夢多,一待確定,再來決定下一步的打算。


    “沒看我正忙嗎?有時間我自然會去的。”徐馳不想與鍾緋紅過多糾纏,正事要緊呢。


    鍾娘子把一張猩紅的嘴唇揍到徐馳耳朵邊,嗬氣如蘭:“想不想單綾妹妹?如想,明日便來翠煙樓,姐姐答應賒賬了。”


    “當真?”徐馳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風塵女子的隨便許偌,也就是問問而已。


    “當真!”鍾娘子倒挺幹脆。


    已經鎖定了替死鬼,剩下的不過是走走形式,應付了事。不消多久,後衙數百號男女老幼,徐馳通通過了一遍。隨即徑直走到高澗身旁,悴不及防之下,一把逮住其領口,拖了就走。


    高澗生在商賈之家,卻已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正為明年春闈積極準備,武力值自然不高。徐馳雖然頂著陳秦的身子,但在前世那套潑皮無賴的手法是運用慣了的。兩廂衝抵之下,高澗哪有掙紮之力,硬生生被徐馳拖到了公案前。


    高澗心中暗暗叫苦,這廝必是公報私仇,今日若不能脫身,不死也得脫層皮,不由喊起來:“三郎,做甚麽?某是高家的高澗呀,三郎不認得兄弟了麽?”


    兄弟?還連襟呢,他媽的,老子正是因為認得你,才拿你開刀的。


    徐馳將高澗摜在地下,又大馬金刀的端坐太師椅上,舉起鎮堂木,重重拍下:“全體肅靜!”


    不要以為一塊鎮堂木就能鎮得住底下這些人,他們之所以非常配合地噤了聲,是因為他們完全不相信,這小子給人相下麵,就能相出誰是凶手,誰不是凶手。


    躲在廊柱邊的馨兒暗道不妙,心裏明鏡似的,如何不清楚徐馳的意圖呢。一邊為高澗擔憂不已,一邊卻又無計可施。這段時間以來,徐馳很好地履行了當夫君的責任,馨兒已經耽於享受,樂不思蜀了,對高澗的情意倒是越來越淡。盡管如此,馨兒卻不是個薄情寡恩的人,今日若是高澗遭罪,自己如何脫得了幹係。著急歸著急,馨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寄希望於徐馳手下留情。


    刺史府後衙,徐馳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徐馳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所有人對徐馳的好奇之心,遠遠超出了對張麗小姐的同情之心。早在徐馳控製住高澗的時候,崔參軍即命人去通知了張元瞿刺史,不管徐馳能不能斷案,讓刺史大人在一旁看著,好歹也是個交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風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度牛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度牛郎並收藏大唐風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