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中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唯有你存在


    *


    *


    妳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而孩子也似乎一開始就和妳有仇。妳不肯喂嬭,丫頭們沒辦法給她做米糊、麥粉。她邊吃邊吐,熬到第三天餓得亂哭,“刀疤”急得給妳叩頭,妳這才同意喂她。不料她像餓鬼搶到了饅頭,一口咬住猛吸,妳隻覺得乳波針刺般的痛,痛得直掉淚兒,忍不住抽她屁屁,拔出乳頭任她哭號。


    姹紫稍懂一些,她稱有些母親剛開始喂嬭是會疼,但慢慢就適應了,“喂之前用熱毛巾敷一會兒乳波,喂的時候讓寶寶將乳暈也咬進去,這樣疼痛就會減輕。倘若還不行,將軍懂按摩的,讓他時常給妳按按揉揉就不痛了……”


    “死丫頭,狗嘴裏沒象牙!”妳拍打她的頭,“叫妳說下-流話,爛嘴巴!”


    按她的方法不再那樣鑽心地疼,可畢竟還是難受,猶如天天受刑。“刀疤”想借姹紫的話在妳的乳波上揩油。“色鬼,手賤。”妳一掌打開他的賊手,“瞧,都這麽大了,都是你弄的。”


    它們確已變得飽滿圓熟紅潤,他反駁說生孩子自然就成這個樣子了。


    “那還不是你弄的?”一生氣妳又覺得乳波隱隱作痛,不禁用指頭戳他的額頭,“不等把她養大就把我折磨死了,記住,這些賬都算在你頭上。”


    妳也不讓孩子和妳睡,一方麵是因為她夜裏愛哭吵,另一方麵妳很容易聯想到自己幼時。那時妳常睡在父母中間同他們嬉鬧,享盡父母之恩天倫之樂,如今情景再現則令妳心如刀絞恨不得一把將吊床上的“刀疤”掀翻,特別是在睡夢中他嘴角還掛著笑!


    喀娜斯一開始也不喜歡這個情敵的孩子,可見妳不喜歡她倒要待她好,尤其寶寶長得像“刀疤”令她愛屋及烏起來。她總是逗寶寶玩,晚上讓她和她睡。妳常常不肯喂奶,她就把自己的乳頭抹上蜂蜜塞到孩子嘴裏,哪怕咬得再疼她也不在乎,倒覺得好玩。


    “給她取一個名字吧。”“刀疤”抱著寶寶來問妳。妳卻覺得很煩,讓他愛叫啥就叫啥。他摸著女兒的臉蛋說:“那就叫小霙囉。”


    “不行,決不許用我的名字!”妳毫無商量餘地。


    “為什麽呢,這個名字意味著她將來會像她母親一樣完美。”


    “我本來就不想要她,我希望她和我沒任何瓜葛。”


    “那叫啥呢?我想了好多天也沒想好。”他一臉無奈。


    “將軍閣下,這點小事你都定不了?”


    “我覺得關係到她一生,是很大一件事情。”


    “那取一個有紀念意義的名字唄。”


    “有紀念意義的?那叫水生咋樣?既然她是泉水中受孕的。”


    “不行,俗氣死啦,況且那是我恥辱的紀念。”妳嗔道。


    “那妳覺得什麽有紀念意義呢?”


    妳陷入沉思,忽道:“你還記得我們成親時的誓詞嗎?”


    “怎不記得:無論富貴還是貧賤,健康還是疾病,都不離不棄。”


    “我倆一路走來曆經劫難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直到有了這個孩子。”妳感慨,“為了紀念我倆的情義,就叫她‘以沫’,你看好不?”


    “以沫?以沫……好,太好啦!——寶寶,娘親叫妳以沫,高興嗎?哦,張嘴就是同意囉,那謝謝娘親喲!”他喜不自勝地抱起以沫打轉轉。


    一晃以沫半歲,她出奇的聰明居然會叫爹、姑姑和姨了,隻是不會叫娘——當然妳從不要她叫。姹紫嫣紅多次教她:“她給妳奶吃就是妳的娘,來,以沫叫娘,娘,娘!”可她就是不肯叫。妳的苦刑還在繼續,一次她還用剛萌生的第一顆幼牙咬了乳頭一口,它開裂冒血!“這是女兒嗎?分明是上輩子的冤家。”妳實在忍受不了決定斷奶,誰知她的脾氣也和母親一樣倔,不停地哭鬧且絶食示-威。妳愈想愈覺委屈,怨氣全灑向“刀疤”:“你女兒欺負我你怎麽償還?”


    “妳真好玩,和小寶寶較勁兒。”他隻是笑。而她一到姑姑喀娜斯那兒就眉開眼笑。喀娜斯天天牽著她教她學走路,教她牙牙學語,給她編織玩偶和各種小動物,還給她紮了個萌萌的“鯨魚噴泉辮”。久而久之以沫隻要睜開眼不見姑姑就會哭鬧。


    日子隨著以沫的成長過得飛快。妳漸漸淡忘遠方的繁華與喧囂,淡忘自己肩上的神聖使命,妳迷醉於這愛情的烏托邦裏打打鬧鬧抑揚頓挫的日子,妳願意牽著他的手從每個鳥語啁啾的清晨走向靜穆的黃昏,喜歡看著他拿紙風車什麽的逗女兒玩,還有比這樣白頭偕老更浪漫的麽?——然而命運之神隻是打了個盹賜給妳一個短暫的迷夢。


    很快,一艘不祥的艦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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