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譽沒有被帶回她所住的屋子,而是被帶到了藥王穀毒穀,因為那兒不僅是毒穀,也是醫穀。


    依舊是三位使女為她處理傷口,隻是今日不同七日前,今日的龍譽是昏迷不醒的,沒有再發出那嗚哇哇的喊叫聲,三位使女的麵色也是嚴肅沉靜的,她們清楚地知道龍譽身上的傷不是玩笑,身前身後皆負重傷。


    龍譽右肩上的傷最為嚴重,透過綻開的皮肉能看到肩胛骨,其次是她背上的砍傷,從脖子正下方直至腰間,幾乎有三寸深,幸而她尚算躲閃得及,沒有砍在脊骨上,否則這輩子怕就是毀了,第三是她肚腹上的傷,受了對手的重擊,傷及到了肺腑,最後才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她整個人就像被血浸泡過一般,渾身是血,三位使女替她反複清洗了好幾遍,才將她的身子清洗幹淨。


    這樣的傷,若是不能好好養上一個月的話,隻怕會留下後患。


    此時的龍譽,她們隻能讓她側躺著,邏翁婭按著她在上的手臂,衝寧棘和哥葉亦微微點頭,寧棘便將擂好的藥泥輕輕按到了龍譽右肩的傷口上,隻見龍譽仿佛被蟄了一般,臉色變得愈加慘白,身子猛地一顫,緊閉著眼卻下意識地想要彈起身,奈何被邏翁婭製著,她隻能在床上微微發抖,貝齒緊咬著下唇,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斷自她的額上沁出。


    隻見她眉心緊擰,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晃,卻是無法睜開眼。


    寧棘將藥泥按到龍譽肩上的傷口之後,哥葉亦立刻用棉布條將她的傷口嚴嚴實實地包紮好,龍譽將雙腿微微蜷起,身子仍在微微發顫,三位使女此刻卻不能同情她,寧棘又是挖起一把藥泥,敷到了她背上深深的血口子上。


    龍譽的身子抖得更厲害,貝齒已經將下唇咬破,頭發濕透,然而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喊叫一句。


    待三位使女將她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包紮好後,龍譽就像一個渾身纏滿白棉布條的偶人,此時靈蛇使畫裏端來了煎好的藥,寧棘很費力地才將龍譽的唇從她緊咬的牙齒下拯救出來,卻發現她的唇已經破得正在汩汩冒血,不由歎了口氣,還是用力將她緊咬的牙關撬開,邏翁婭將濃黑的藥汁灌了進去。


    一切都處理好後已是月掛樹梢,寧棘留下守著龍譽,其他三位聖使離開了。


    寧棘看著昏迷不醒的龍譽,想著前幾日她還聒噪得讓她覺得煩,此刻竟躺著意識全失,不禁有些悵然,搗騰了些藥汁,用棉棒子蘸了藥汁,輕輕點在龍譽破開的唇上。


    蚩尤神殿,泉。


    燭淵整個人浸泡在溫度宜人的泉水裏,便是將腦袋都浸在水中,長發散亂在水中,勾勒出美麗的線條,月色迷人,在泉水表麵折射出粼粼之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燭淵在水中閉了許久許久的氣,久到布諾和曳蒼都覺得很不對勁時,他才從水下探出腦袋,將背倚到泉邊的滾圓石頭上,嘴巴微張,大口喘氣。


    身子在莫名地發燙,仿佛要將他由裏而外地灼傷,這種感覺,很難受。


    已經有二十年了,他的身體已經有二十年沒有這麽難受的感覺了。


    燭淵將手放在心口處,緊緊抓著。


    “大人,要不要上來了?”布諾快步到燭淵身後,關心道,“屬下瞧您麵色不大好。”


    “是麽?我麵色不好麽?”燭淵抬手按上了自己的額頭,五指插在發間,將垂散在額前的幾縷濕發一齊弄到腦後,輕輕笑道,“確實,我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一種久違的感覺。”


    “大人,你不舒服!?”曳蒼已經緊張地將燭淵的幹淨衣衫拿了過來,急道,“大人你快起來吧,別泡了,來讓屬下為您瞧瞧。”


    燭淵卻是微微抬手,打住了布諾與曳蒼的話。


    “曳蒼,布諾,你們說,這二十年,我都活得好好的,甚至沒有感覺過身子有絲毫的不適,是不是某個人的功勞?”因著身體裏的熱度,燭淵白皙的臉有些泛紅,低垂著眸,似乎若有所思。


    曳蒼與布諾均是一怔,這個問題,他們還真沒有想過,如今由大人說出來,覺得倒還真是這樣,卻又一時不知如何答話。


    “嗬嗬,其實我與你們一樣,一直都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燭淵輕輕吐著氣,語氣有些虛,“我也是剛剛在水下,忽然想到的這個問題。”


    那個小家夥,似乎有趣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大人,您的氣有些弱。”布諾依舊揪著眉,憂心道,“您還是讓曳蒼為您瞧瞧為好。”


    “不了,你們都知道原因,何必瞧。”燭淵在泉水裏轉過身,踩著岸邊石台,從泉水裏走了出來。


    布諾將手中的大塊棉布披到燭淵肩上,燭淵接住,一邊往前走一邊將頭發上的水擦拭幹淨,而後才慢慢擦身子,擦幹之後將棉布往旁一遞,布諾接住,曳蒼將衣服捧到了他麵前。


    “我餓了。”燭淵穿好衣裳之後,坐到了泉水旁不遠處的石凳上,將手肘抵在麵前的圓桌上,用手撐著下巴,盯著布諾,“布諾,我要喝魚湯,要你自己叉的魚,你自己親手做的。”


    布諾一怔,眸光有些黯,一時竟沒有答話。


    曳蒼走到他身邊,用手肘頂了頂他,“老左,大人跟你說話呢。”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布諾垂首應道,隻見燭淵微微點了點頭,他才離開。


    曳蒼蹦到燭淵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兩隻手一齊搭在石桌上,將頭擱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側著頭看著燭淵,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大人,你還有心思吃東西嗎,屬下和老左都快急死了,你現在的臉可是在發紅,大人你自己知道嗎?”


    “知道,我現在身子裏很燙,像是燒著了一般。”燭淵卻是毫不在意,用手指觸了觸自己的臉頰,卻是有些燙,應當如曳蒼所說,在發紅。


    “大人,你就行行好,別讓我們瞎擔心了行不行?”曳蒼重重歎了口氣,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燭淵,“屬下的心髒不是很好。”


    “嗯。”燭淵輕輕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了身,不疾不徐道,“我正好也想去瞧瞧我們未來的聖蠍使,你要不要一道?”


    曳蒼搖了搖頭,他還是有點怕長針眼。


    “那你讓布諾燉好了魚湯拿到藥王穀給我。”


    燭淵說完,抬腳走了。


    他若是再不去瞧瞧她如何了,隻怕他自己要燒起來了。


    這是他最厭惡的感覺。


    或許她在他身邊,他會覺得舒服些。


    ------題外話------


    大叔好惆悵好傷感啊~碼字沒有激情怎馬辦啊怎馬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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