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麗一直很想去一次古漸尹口中的玫瑰莊園,現在終於有了機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不得不說,古家確實有錢,那麽大一片地方,都快趕上一個小公園了,水榭亭台,草木扶疏,遠離了都市喧囂,很適宜避暑度假。


    時值玫瑰花期,莊園有三分之二的地方用來種植玫瑰,從三樓的陽台往下看,姹紫嫣紅,鮮豔逼人,起風的時候更壯觀,無數花瓣被吹向半空,再紛紛揚揚落下,浪漫得像在做夢。


    古漸尹就坐在大紅大紫的夢中。


    “太陽快曬到這裏了,我們挪一下位置?”程麗麗每天都陪她幹坐在這裏看風景,一陪就是一個禮拜,古漸尹除了吃喝睡覺,其餘什麽事都不做,連話都很少說。


    程麗麗擔心她會憋成啞巴,總千方百計找話題逗她說話。


    古漸尹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過於刺眼,她微微眯起雙目。


    “要不我叫劉叔給我們搬一把遮陽傘過來?”玫瑰莊園一共雇了三個園丁和一個專門打理別墅的管家,劉叔就是其中一個園丁。


    古漸尹神色懶散地道:“嗯,順便叫陸姨泡壺茶。”


    支開程麗麗後,古漸尹才真正覺得放鬆。


    從小到大,但凡遇到不順心或者煩惱的事時,古漸尹都喜歡一個人藏在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靜靜獨處。這和她平日討厭孤單一人呆在屋子裏的舉動完全矛盾,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差。


    而事實上,當她躲起來的時候,也不會有誰會刻意找她,她身邊幾乎都是豬朋狗友,要不就是點頭之交,沒有人會關心她為什麽突然不見了。


    難得的幾分鍾清靜,手機鈴聲偏偏在這時響起,古漸尹不勝其煩,瞄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多日不見的林醫生的號碼。


    “喂?”看在她是自己主治大夫的份上,古漸尹還是客氣地接起。


    “你很久沒有來按摩了,公司很忙?”林醫生是一貫的清淡語氣,給人感覺就是在例行公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嗯。”古漸尹根本不願多說。


    林醫生沒有因為她的不耐而不悅,還是維持著平淡的語氣道:“那你記得至少每天做一次頸椎操,有空就來複診。”


    “嗯。”古漸尹懶洋洋地應道。


    林醫生很幹脆地掛了電話。


    其實像林醫生那樣就很好,無需長篇累贅的語言,問一句好便掛斷,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應酬。


    古漸尹閉上雙眼大字型躺倒在草坪上,陽光真的刺眼,閉著眼睛也能感到一片血紅。


    劉叔的遮陽傘就在這時及時送到,是那種在海灘上經常能見到的巨大遮陽傘,另外還有一個精致的矮茶幾,而程麗麗手裏正拎著陸姨剛泡好的茉莉花茶。


    劉叔整理好遮陽傘後就知趣地退下了,程麗麗繼續漫無邊際地找話題,古漸尹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心裏感到厭煩,卻又不好發作。


    換了是以前,古漸尹肯定就爆發了,哪有這麽多顧忌,但現在不同,她知道程麗麗是真心關心她,盡管囉嗦了點,但對她全心全意,她如果把這人罵跑了,就再找不到第二個對她這麽好的了。


    所以古漸尹盡量臉色和緩地向她提議:“我們暫時別聊天,就看看風景,睡睡覺,或者喝喝茶,聽聽大自然的聲音好不好?”


    程麗麗:“……”古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文藝?


    程麗麗知道古漸尹心情不好,盡管張夫人沒有給她多少母愛,但畢竟是她的母親,對於這份親情,古漸尹嘴裏說不屑,但心裏其實很在意。


    這樣的平靜維持不到五分鍾,手機鈴聲又響起了。


    古漸尹忍不住“嘖”了一聲,轉頭,瞪著程麗麗掏出手機,歉然地衝她笑笑,然後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古漸尹坐起來倒了杯茉莉花茶,卻燙得難以下口,她重重地放下杯子站起來,往玫瑰花叢走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其實最傷心難過的時刻已經過去,張夫人葬禮當天,來了很多親戚朋友,張智那邊的,古沉陸那邊的,還有張夫人自己這邊的,場麵熱鬧,氣氛肅穆,古漸尹毫不避諱地摟著程麗麗的腰,冷漠地看著那些在眼前來來往往的賓客。


    古沉陸已經放任古漸尹為所欲為,甚至在看見她和程麗麗相依相偎時流露出一點欣慰,這個女兒的脾性他相當清楚,隻怕沒哪個男人受得了她,即使逼著她嫁人,恐怕也是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張夫人的突然離世讓他頓悟到了些什麽,為名為利奔波勞碌了大半輩子,到頭來什麽意思都沒有,還不如當初別那麽貪心,一心一意對待喜歡的人,小有所成,三餐無憂,其樂融融。


    他想將古氏交給古漸尹打理,但古漸尹不屑要他的,於是他便結束了名下的所有公司,將大部分資金捐獻給慈善機構,然後帶著夫人搬到雲南的小莊園安享晚年。


    古漸尹至今仍為自己的母親輸給了古夫人而耿耿於懷,但麵對這一切,卻又無能為力,總不能學她父親那招棒打鴛鴦吧。而且這對老鴛鴦已經打算移居雲南,不在她眼前惡心她。


    古漸尹有很多東西想不明白,仿佛突然之間失去很多,但又似乎並未失去什麽,她隻是暫時不想見人,不想做事,在山明水秀的地方過幾天與世隔絕的生活。


    沿著小徑走出很遠之後,古漸尹聽到了身後傳來程麗麗的叫喊,她轉過身,看見程麗麗張開雙臂大篇幅地擺動著,很興奮地道:


    “我們的寶寶要來k市啦!”


    古漸尹沒有聽清楚,側頭“啊?”了一聲。


    “我們的寶寶,雙雙,我媽帶她來這裏看我們。”


    這次古漸尹聽清楚了,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鍾璿走出拘留所大門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喜悅,就像隻是到外地出了一趟差回來那樣,很平靜地打電話告訴家裏人,她準備回去。


    事實上鍾璿的確告訴爸媽自己到外地出差,不然讓兩老知道真相,還不把他們活活氣死。


    在回家之前,她先去了俱樂部,俱樂部那邊是瞞不過的,老板知道她因為故意傷人而被拘留之後,當即好言好語地勸她另謀高就,她這次回去主要是收拾東西。


    大部分同事不知道她辭職的真實理由,都以為她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紛紛起哄讓她請客。鍾璿點頭一一應著,說改天一定會找個時間出來請大家海吃一頓。


    儲物櫃裏沒多少東西,兩套武術服還是俱樂部發的,梳子、頭巾、保溫瓶之類的東西一下子就全掃進她的雙肩帆布包裏,前後不過兩分鍾時間。


    另外一些巧克力、餅幹、牛肉幹等補充能量的小零食就不帶走了,全分給同事們。大家歡呼著跑過來爭搶,其中一個眼尖,在一堆包裝袋裏翻出了一個白玉小酒杯。


    “這是什麽好東西?”


    聽到詢問,鍾璿轉過頭看了一眼,聳聳肩說:“不知道是誰送的。”


    那同事嘖嘖稱讚:“誰那麽大方?應該很名貴吧?”


    聞言,別的同事也馬上湊過來瞧:“我看看,讓我看看。”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男朋友送的。”其中一個看過之後,神色篤定地叫嚷。


    鍾璿整理好背包,把它甩到肩上,笑著搖頭:“不是。”


    “要不然怎麽會送你杯子?”那人似乎想到了什麽,抿著嘴笑道,“我猜你一定不知道送杯子的含義。”


    “有什麽含義?”鍾璿奇道,她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送杯子還有含義。


    那人意味深長地盯著她道:“就是要跟你一輩子啊。”


    鍾璿整個人都怔住了,仿佛一道霹靂在她頭上炸響,震得她心神俱痛。


    ——知道我的生日到時候可是要送生日禮物的。


    ——那當我沒問。


    會是……陳靜送的嗎?


    鍾璿衝過去一把將白玉酒杯搶了回來,牢牢握住,又擔心太用力了會弄碎,簡直寶貝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就說是男朋友送的,你們這回信了?”


    善意的哄笑聲響了起來,都嚷著要看鍾璿男朋友的照片,鍾璿強笑著虛應了幾句,急匆匆地離開。


    手裏的白玉杯子瞬間變得無比貴重,不再是價格上的價值,而是她失之交臂的一個承諾。


    回到家,鍾璿招呼都沒打便衝回了自己房間,在燈下細細觀賞她的白玉杯。


    杯壁光潔細膩,真正白璧無瑕,指腹摸到了杯底有凹凸感,反過來,發現上麵竟刻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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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和陳。


    果真是陳靜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小小的白玉杯,明明沒多少重量,但捏在指間,卻重若千鈞。那個杯子哪裏是捏在手上,分明是壓在心頭,壓得她的五髒六腑幾乎要碎裂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非要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楚,痛得她不自覺地伸手揪著胸前的衣服,巨大的哀傷猶如驚天駭浪撲麵而來,將她湮沒,令她無法呼吸,生生窒息至死。


    當初她提出分手的時候有多幹脆,此刻便有多痛悔。


    原來陳靜已經對她動了真情,動了真心,原來陳靜已經視她為托付終身之人,原來她距離幸福曾經那麽接近,近得隻要一伸手,便能觸碰幸福的光環。


    然而她竟那麽愚蠢,蠢到一手將幸福推開,咫尺成天涯。


    鍾璿掏出手機,瘋了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單調的女聲便在聽筒內一遍遍地重複: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最心愛的人走掉了,再不回頭,無處可尋,她要怎麽做,她要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虐小鍾的親們,有沒有稍微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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