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沉陸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咬著牙根冷笑:“你這算是威脅?”想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從被人看成是遊手好閑的花花公子二世祖到現在誰見了都要顧忌敬畏的商業大亨,還是頭一回有人膽敢當著他的麵紅果果地發出威脅。


    不愧是他古沉陸的女兒,夠果敢,有魄力。


    隻可惜,是女兒。


    古漸尹看著他氣得鐵青的臉色,心裏不禁有幾分快意,從小到大,她都對古沉陸那張和顏悅色的笑臉感到惡心。明明就是唯利是圖的市儈商人,還裝什麽謙謙君子。


    “威脅你有用嗎?我還不至於那麽狂妄,不過就是說出我的決定而已。”古漸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他當初為了達成兩大集團強強聯手的目的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能當棄子舍掉,還會在乎一個私生女?


    古沉陸的目光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在他心裏,古漸尹就是個野蠻叛逆的女孩,聰明機敏是有的,但欠缺沉著冷靜,在看待問題上過於主觀自大,無法做到麵麵俱到。


    將古氏交給她打理時,不是沒有過顧慮,他暗地裏在公司安插了不少眼線,那些人每天都跟他匯報公司的營運情況,包括古漸尹開了什麽會,擬定了什麽方案計劃,談成了哪幾項業務,事無大小,他都要清楚明白。


    迄今為止,古漸尹的行事作風還是讓古沉陸比較滿意,唯一不滿的是她那亂七八糟的私生活。


    古沉陸一直以為古漸尹之所以夠膽到處胡作非為,是仗著自己是古家千金的身份,誰知道她剛才居然說出那麽有自知之明的話,著實出乎古沉陸的意料。


    “這麽說,你可以為了那個女人放棄所有?”古沉陸不相信古漸尹有這麽癡情。他調查過那個女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才學,都平平無奇,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其實說她平平無奇已經是種恭維,說得貼切點,應該是一無是處。


    古漸尹聽了他的話,禁不住發出一聲冷笑:“你所謂的所有,是不是指你古沉陸的遺產?我一點都不稀罕,你盡管帶進墳墓陪葬好了。”


    古沉陸開始覺察出古漸尹根本沒有打算和他好好談話的意思,隻一味地發泄情緒,臉色不由得又再繃緊。


    古漸尹從小便恨他他是知道的,兩父女平時極少交流,在古漸尹十五歲之前,古沉陸總認為自己和妻子還有機會再生一個寶寶,男女都好,起碼要比古漸尹來得貼心,當然,若是男的就更加好。


    但直到古漸尹大學畢業,期待中的寶寶卻還是沒有降臨,兩夫婦看了不少醫生,都說雙方在生育方麵完全正常,至於為什麽古夫人一直沒有懷上,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是造化弄人,又或許是因果報應,他辜負了古漸尹的母親,所以上天便懲罰他這輩子再不能和別的女子孕育愛情結晶。


    一個不配愛的人,還奢求什麽愛情結晶。


    古沉陸終於認命,開始慢慢修繕自己和女兒之間的關係。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古漸尹已視他如仇敵,態度之決絕,讓人心寒。


    隻是,她還是接手了古氏集團,無論是為名還是為利,她在公司裏表現優秀,半點都沒在董事會麵前丟她父親的臉。


    古沉陸不期盼古漸尹安分守己,對於她在外麵的所作所為,古沉陸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不一樣,事情鬧得太大,還牽扯到日曦集團董事長的外孫女曉彬,古沉陸沒辦法再坐視不理。


    “你現在頭腦不冷靜,再談下去沒意思。”古沉陸畢竟是個理智的人,很快便把情緒穩住,臨走前,他多看了古漸尹的傷腳一眼,淡淡地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你什麽時候來,我的答案都一樣,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古漸尹的態度很堅決,完全不像是因為賭氣才說那樣的話。


    古沉陸的身形頓住了,他慢慢轉過身來,臉色陰沉可怕。


    “你最好別那麽快下定論,人在衝動的時候往往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這一點不用我教你也該清楚。”


    古漸尹打了個嗬欠,擺明嫌他廢話太多。


    “我若是一意孤行的話,你打算怎麽做,爸。”古漸尹滿含嘲諷地吐出最後那個字。


    古沉陸盯著古漸尹看了幾秒,像在斟酌她的話有幾分是真。


    “我會讓你認清現實和妄想的界限。”


    “當初爺爺就是這樣跟你說的?”古漸尹本就目無尊長,這時候不在乎更加放肆一些。


    古沉陸愣了愣,沒想到古漸尹會這麽問,但他很快便恢複淡定,挑挑眉沒有說話。


    古漸尹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顧自地露出一抹尖刻的笑:“我和你不同,我不是自私的懦夫!”


    古沉陸的眼中騰地升起兩簇藍黑色的火焰,啪地燒斷理智線。


    “好,那我就成全你的癡情和勇氣。”


    談判失敗,兩個人都怒極,一個背身,一個拂袖,不歡而散。


    晚上和程麗麗通電話時,古漸尹隻字不提與古沉陸決裂的事,隻隨便撿一些日常鎖事來說,還八卦地向她打聽了一下有沒有在醫院撞見明星。


    程麗麗已經做完手術,但還需要時間恢複,醫生估算要大概一個星期左右才能消腫。


    “等你拆了紗布,我的腳也能拆石膏了。”古漸尹掰著指頭數日子,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漸尹沒有那麽深刻的體會,兩人平日裏又是短信又是語音,還不時視頻,衝淡了不少思念之情。不過身邊少了個斟茶遞水的人,怎麽說都會有些不慣。


    “萬一我拆了紗布,發現比以前還難看,你會怎麽辦?”程麗麗笑嘻嘻地問。


    古漸尹想都不想就說:“當然是立刻找律師告那家醫院,要求賠償各種損失費用。”


    “……”程麗麗不愛聽這麽現實的答案,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古漸尹聽出來了,忍不住笑起來,隔著電話,想象著程麗麗在那頭氣鼓鼓的樣子,真想順著電話線伸手過去捏捏那張包子臉。


    等等,“你沒把包子臉整沒吧?”古漸尹問。


    “你才包子。”程麗麗吃不慣韓國菜,已經連著好幾頓飯沒有吃飽,相比起之前,又消瘦不少,不用醫生幫她磨削下頷骨都自動變成錐子形。


    “你敢把我的包子臉弄沒了,我就讓你好看。”古漸尹隔著一條電話線氣勢逼人地威脅。


    程麗麗反射性地拿起床頭櫃上的小鏡子自照了一下,隻看見一張包紮成木乃伊似的臉。


    “咦,還真沒了。”程麗麗故意誇張地驚叫,“我看我還是不回去了,省得你看見我心煩,我要在棒子國找個又帥又有錢的嘔吧結婚。”


    “你敢!”


    程麗麗現在膽大包天,沒有什麽是她不敢的,她嘿嘿笑道:“就不回去了,叫你不懂珍惜我,後悔死你。”


    古漸尹冷笑:“我就不會過去找你?你以為你這輩子還逃得出我的掌心?”


    程麗麗莫名地愛聽這些話,總覺得那就是古漸尹最極限的甜言蜜語。


    想想都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


    “誒?你那頭怎麽會有車聲?你不是還沒出院嗎?”程麗麗記得古漸尹所住的豪華病房是屬於高樓層,並且靠庭院那邊,聽不到大街上的雜音。


    古漸尹說:“有嗎,你聽錯了吧。”


    程麗麗剛才也聽得不太真切,便不再堅持:“也許真的聽錯吧,啊,時間不早了,我要睡美容覺,你也趕緊去休息。”


    古漸尹“嗯”了一聲,隨即又立刻叫道:“喂!”


    程麗麗差點就要掛斷電話,聽到古漸尹在那邊叫了一聲,便又疑惑地湊近:“怎麽?”


    那頭沉默了片刻,才有聲音響起:“早點回來。”


    程麗麗咧嘴笑起來:“想我了?”


    古漸尹頓了頓,輕聲說:“粒粒橙,我其實挺喜歡你,喜歡到連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的地步。”


    “你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我還要不要信?”程麗麗驀地聽到這句缺乏深情的告白,心髒劇烈地蹦了幾下,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隨便你信不信。”古漸尹說:“對了,回來的時候記得買兩包泡菜。沒別的了,國際長途很貴,就這樣吧。”


    程麗麗:“……”


    古漸尹把電話扔到一邊,抱著枕頭趴在床上,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外麵馬路的街燈,兩三隻飛蛾在燈光下飛舞,轉了幾圈,又飛到別處。


    古沉陸走後,古漸尹便搬出了豪華病房,沒有了強大的經濟後台支撐,她也隻是個有點小錢的商人,不能再揮霍無度。


    古漸尹打電話給陳靜,簡單地說明了情況,陳靜便收拾了兩人的衣物行李,尋找新的小窩。


    虧得陳靜人麵廣,人緣好,不到半天功夫就有人替她找到了一處經濟實惠的的住所,離市中心有點遠,在小區裏麵,安全有保障,而且屋主剛裝修過房子,家具也是新的,兩房一廳帶個小陽台,無論是合居還是同居,都很適合。


    “樓上恰好也有一戶人家出租房子,我打算把那兩套都租下來。”陳靜說。


    古漸尹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有點意外:“你真打算跟姓鍾那家夥玩真的?”


    陳靜笑笑:“你都能玩真的,我為什麽就不能?”


    古漸尹突然吐了口氣,笑道:“以前我還一直擔心你會暗戀我,畢竟我那麽完美,沒想到原來你的口味那麽奇怪。”


    陳靜:“……”這話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我終於落魄了。”古漸尹歎了口氣。


    陳靜笑問:“後悔嗎?”


    古漸尹沒有出聲,隻是慢慢地、堅決地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之天雷小劇場:


    某天,四年級的小古同學背著書包經過班級走廊,聽到校花和青梅竹馬說:“我喜歡古沉陸……”


    小古同學頓時愣住,耳根發紅地停下腳步,有點擔心兩人會廝殺起來。


    “……那裏擺賣的臭豆腐,特別好吃。”校花陶醉地接著說,“那個味道濃啊,整條路都臭臭的,放學後我們一起去吃嘛。”


    小古同學:“……”


    次日,班上開始流傳“古城路臭臭的”說法,小古同學的臉一整天都臭臭的。


    回家之後,小古同學對父親說:“我要改名。”


    老古說:“改了你就不是我的兒子。”


    小古同學隻好跑去跟青梅竹馬說:“我已經改名,以後不叫古沉陸,叫古健。”


    青梅竹馬不信:“拿你的戶口本我看看。”


    小古同學說:“等我爸死了戶口才能改,反正你隻要知道我已經改名字就行了。”


    n年之後,老古仙逝,遺囑寫著,財產的x分之x由兒子古沉陸繼承。


    於是,古同學最終還是沒有更改戶口本上的名字。


    以上,請把它當做是古爸爸名字的bug的補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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