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的時候,服務員遞給她們一小包精致的巧克力,並笑著說:“這是我們店的小禮品,祝兩位聖誕節快樂。”


    鍾璿拆了包裝,掏出一塊剝掉糖紙,送到陳靜嘴邊。


    “吃了糖果就不要再生我的氣,好嗎?”


    陳靜別開頭,嫌棄地皺眉:“你的手髒不髒啊,我要吃的話自己會拿。”


    鍾璿聽了這話,還就非要喂她不可,將糖果放到她鼻子底下,哄小朋友吃飯一樣輕聲輕氣地道:“來,啊――”


    “啊你個頭……”陳靜一張嘴,巧克力就塞了進來,濃鬱香醇的甜味在舌尖慢慢化開,摻和著一絲淡淡的苦澀。


    鍾璿目光炙熱地盯著陳靜,唇邊綻開一抹壞笑,豎起拇指放到唇邊,舔了下指腹上粘著的巧克力屑,表情帶了點痞。


    陳靜轉身就走,被鍾璿從後麵一把拉住。


    “我開了摩托過來,載你兜風。”


    “那麽冷,兜什麽風?”陳靜一口拒絕。


    鍾璿不理會她的反對,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這野蠻人,快放了我!”陳靜一邊掙紮一邊被鍾璿拽著往前,又驚又怒。


    “你叫我野蠻人,那我是不是應該做點野蠻事?”停車的地方樹木很多,鍾璿將陳靜推到一棵樹後,剛好一串壓低的樹枝垂下來,遮住了她們半個身子。


    “你想幹什麽?”陳靜警惕地瞪著她,身體繃得僵硬。


    鍾璿好笑地看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欺負你。”


    “你欺負我還少嗎?”陳靜信不過她。


    鍾璿愣了愣,伸手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秀氣的鼻梁,不確定地問:“你不會到現在都還記恨著我打你的那一拳吧?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


    “管你是不是故意,我鼻子被揍扁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陳靜承認自己小氣,但換了是誰被那樣毀滅性的來一下,也必定不肯罷休,這件事她肯定要記恨一輩子。


    鍾璿傷腦筋地皺起眉頭,無奈地道:“要不你打回來?”


    “我又不是野蠻人。”陳靜舉起雙手擋在自己胸前,那是表示抗拒的姿勢,陳靜的眼神固執又堅決。


    “那也好,”鍾璿勾起嘴角笑笑,笑容裏帶著幾分洋洋得意之色,“就讓我一輩子都欠著你。”


    陳靜還是第一次發現鍾璿那麽擅於歪曲別人句子的意思,而且說起肉麻的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你不是要帶我去兜風嗎?”陳靜不敢看鍾璿的眼睛,別過頭生硬地扯開話題,“我有門禁,十點前送我回家。”


    鍾璿忍不住笑問:“那麽早回去,你也不怕打擾別人的好事?”


    “她們才沒有你想的那樣。”陳靜當然知道鍾璿所指的“好事”是什麽,她用力推開身前的人,卻如同使力在一堵牆上,對方文風未動。


    鍾璿眨眨眼,看著陳靜張牙舞爪的樣子,雖然很想繼續逗逗她,但又擔心她臉皮太薄,最終惱羞成怒,隻好順從地後退一步,軟聲笑道:“來,我帶你去兜風。”


    陳靜已經見過鍾璿的摩托,女裝車,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這讓她有點意外,總感覺像鍾璿那樣的人,就算買輛男裝車也不出奇。


    “我擔心太標新立異的車你不敢坐。”鍾璿看出了她的疑惑,笑著解釋。


    陳靜不願意承認她說的話,眉梢挑得高高地看著朦朧燈影下正在開鎖的鍾璿:“你猜錯了,我就喜歡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感覺。”


    “那好啊,改天我就換輛炫一點的新車。”鍾璿把車鎖扔到腳板上,然後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掏出一條圍巾,掛到了陳靜的脖子上,陳靜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兜風沒有那麽冷。”那是從商店買來的很長很長的羊絨圍巾,淡淡的粉紅色,和她今天晚上的衣著很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鍾璿細心地伸手替她將圍巾係好,看到她把尖尖的下巴埋進柔軟的絨毛裏,鍾璿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小靜,你真可愛。”


    然後不等陳靜發作,鍾璿就把一頂安全帽套到她腦袋上,自己也戴上安全帽上了車,拍拍後座笑道:“來,坐上來。”


    陳靜簡直拿這無賴沒辦法。


    因為之前下了雪,路麵都是積水,鍾璿不敢開得太快,前方有個小凹坑,鍾璿回頭說了句“有點顛簸,抱住我。”,然後車身輕震了一下,陳靜立刻反射性地摟住了鍾璿的腰。


    “先別鬆開,前麵還有段路不太平整。”鍾璿在陳靜想要縮手時趕緊補充說道。


    “你就不能挑一條好走的路嗎?”陳靜忍不住抱怨,但終究沒有鬆手。


    也不知道那家夥是不是故意的。


    鍾璿說:“這條路前麵有個音樂噴泉,很漂亮。你平時開車肯定不會經過,所以我才特地兜來這裏讓你看看。”


    正說著,便已經聽到了音樂,並且隨著車子一直向前,音樂聲越來越大。


    笑聲讓我想起童年暑假那個他,教我折飛機的他,好嗎――


    紙飛機的折法,藏在回憶陪我們長大,紙飛機快飛吧,快樂方法並不複雜,不管未來怎樣多變化,保留這牽掛,屬於我們的童話。


    放的居然是首舒緩溫馨的慢歌,視野隨著延伸的道路驀然開闊,小廣場上果然噴起無數水柱,在絢麗的燈光烘托下恣意搖擺,旁邊觀看的人都沒有大聲喧嘩或叫嚷,隻愜意地微笑著,緩步或佇立,還有一群小孩子圍在噴泉邊嬉笑打鬧,相互追逐。


    “要停下來看看嗎?”鍾璿放慢了車速,轉過頭問。


    “不用。”陳靜搖搖頭,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小廣場上,“就這樣,可以了。”


    世間好看的風景那麽多,總不能逐一停留,或近或遠地看上一眼,感動過或激動過,便已足夠。


    車子駛離噴泉,又奔向繁華喧囂的鬧市深處。


    鍾璿預告的“不平整的路段”始終沒有再出現,但陳靜還沉浸在剛才小廣場的那一幕裏,雙手依舊環著鍾璿的腰,甚至還不自覺地把頭也靠了上去。


    鍾璿瞥了一眼倒後鏡裏的陳靜,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柔柔的笑。


    摩托在城市的街道上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了兩人都非常熟悉的建築物前。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陳靜疑惑地注視著烏燈瞎火的武術俱樂部,平日的這個時候,還有些會員沒走,但今天俱樂部在一家娛樂城搞聖誕晚會,絕大多數人都去參加,所以今晚沒有營業。


    “我有這裏的鑰匙,來。”鍾璿停好車,拉著陳靜一起走進俱樂部裏。


    鍾璿熟悉這裏的環境,開了燈,左轉右拐,來到她們平常授課的練功房。


    “來這裏到底幹什麽?”整棟建築物就隻有她們兩個人,在空曠而安靜的房間裏,似乎連說話都帶著回聲。


    鍾璿說:“你等我一下。”


    “喂,你去哪裏?”陳靜追了出去,但鍾璿的動作太迅速靈敏,一下子就不知道鑽到了哪裏。走道的燈沒有全開,昏暗幽深,兩邊的練習室很多,有些沒有關門,如同一隻隻張著黑洞洞大嘴的怪獸。陳靜跑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走廊沒有鋪地毯,還能隱約聽到鍾璿的腳步聲,證明她人沒有走遠。陳靜在練功房不耐煩地來回踱步,猜測著鍾璿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外麵突然傳來了幾下撥弦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層裏突兀地響起,嚇了陳靜一大跳。


    緊接著便傳來一段華麗的前奏,琴音飽滿,清澈。


    鍾璿抱著吉他走了進來,手指熟練地撥動著琴弦。她嘴角含笑,眼眸是一種非常溫柔的深黑色,從暗處到亮處,光線如同海潮,將籠罩在她身上的陰影統統衝刷到身後。


    吉他的清音宛若流水,在空氣裏一寸寸蜿蜒而過,帶出夜色的溫情。


    陳靜詫異地睜大了雙眼,有點難以置信。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鍾璿彈奏到高(咳)潮部分時,開始低低吟唱起來。有別於王菲清新空靈的聲線,她那明朗幹淨的聲音竟也能將這首舒緩的歌曲演繹得迷離情深。


    陳靜的眼神由最初的驚奇變為欣賞,再由欣賞變得微微陶醉。


    那樣的夜,那樣的人,唱著那樣一首經典老歌,時光仿佛在這密封的房子內顛倒錯亂,恍惚停駐了幾輩子,又恍惚掠過了千萬年。


    結束了彈唱,鍾璿放下吉他慢慢走到陳靜身前,伸出雙手把她輕輕圈進懷裏。陳靜輕微地掙紮一下,最終還是選擇順從。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就這樣擁抱著你直至天長地久,世界那麽大,人類那麽渺小,萬一我們一不小心失散了,要怎麽辦?”


    “我要去哪裏找你,我要去哪裏找我自己?”


    “陳靜,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這樣的告白,讓陳靜的心一陣刺痛。眼前的人,有時候蠻不講理得像個無賴,有時候又天真脆弱得像個孩子。


    但她就是拿這反複無常的家夥沒有辦法。


    “好吧,我們……試試。”陳靜話音剛落,就立刻被人騰空抱起,不斷旋轉。她緊緊摟住鍾璿的脖子,發出一聲驚叫,隨即便跟著鍾璿一起,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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