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學校已經過了兩節課,她提著一袋香蔥餅進教室,笑眯眯的,她不喜歡把負能量帶給別人,所以一旦離了家,她就會暫時放下那些糟心事。


    同桌陸焉識拿著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巾在捋鼻子。


    這強迫症啊。


    吳知枝感慨一聲,把書包放下,“感冒了?”


    “嗯。”他麵無表情應了一聲,把紙巾丟進桌鬥的紙袋裏,又拿來一張嶄新的紙巾擦鼻子。


    桌鬥裏的紙袋也是他自己疊的。


    吳知枝低頭看了一眼,紙袋也疊得整整齊齊的,正宗的強迫症患者啊。


    不過,能疊成這樣,手挺巧的。


    “吃蔥油餅嗎?”她把手裏的蔥油餅袋子遞過去。


    陸焉識搖頭,眼皮向下劃拉著,側臉線條倨傲明晰,“不要,油膩膩的,拿開。”


    “哈哈,潔癖症犯了啊?”她覺得好笑,叼了一口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著。


    “好香啊,知知。”前頭的蔣青弈拱了拱桌子,“我吃點。”


    吳知枝把袋子遞過去。


    蔣青弈拿了兩片,一片吃,一片拿在手裏。


    陸焉識看得眉頭直皺,“你們兩就不能吃些味道小點的嗎?”


    “味道不大啊,香的。”蔣青弈吃得樂不思蜀。


    “就是,榴蓮的更好吃呢。”吳知枝把蔥油餅咽下,開始想念榴蓮餅的味道了。


    “……那玩意有什麽好吃啊?”陸焉識不理解。


    “好吃啊。”蔣青弈的口味估計跟吳知枝一樣,說的話都是站在她這邊的,“我跟知知都喜歡吃榴蓮薄餅。”


    陸焉識:“……”


    鼻涕又下來了,陸焉識懶得再跟他們叨叨,抽了張紙巾,一邊擦鼻涕一邊發現自己的紙巾用完了。


    “吃什麽呢?好香啊。”過道對麵的李莎聞見味道,轉過頭來。


    吳知枝把蔥油餅的袋子遞出去,“吃點。”


    李莎拿了一些。


    旁邊的陸焉識在找紙巾。


    吳知枝見狀,扭頭去喊李莎,“你那包很大的紙巾呢?”


    “書包裏呢。”李莎把紙巾拎出來,“幹嘛?”


    “給陸焉識吧,他感冒了,沒有紙巾用了。”


    “哦,拿去吧。”李莎把一大包紙巾扔過來,這包紙巾大得跟一本書似的,厚得能塞滿半個書包。


    陸焉識懷裏被砸了一包紙巾,愣了愣,“什麽鬼?”


    “紙巾啊,你不是在找紙巾嗎?”


    “這麽大的紙巾?”而且還是粉色青色相間的,這設計挺奇葩啊。


    “有什麽問題?”這是他們本地的紙巾,非常大一包,關鍵還便宜,李莎平時用它來卸妝,這時代,網絡不發達,博客才露角尖,微博在娘胎裏,微信就更不用說了,還沒受孕,就連qq也是剛剛孵化。


    網絡還屬於3g,手機能接收到信息上個網頁版qq或空間就高興死了,而純聊天也能嗨個三天三夜,沒啥可娛樂的,但就是能自娛自樂。


    因此大家也沒啥護膚理念,網絡匱乏,想知道護膚理念要去大商場的專櫃,偏偏這年紀又一窮二白,看得上要不起,所以,卸妝也成了被封閉的線索,除非,年長的姐姐或阿姨們幫忙科普。


    少年不知皮膚貴,李莎平時卸妝就靠自來水和紙巾,胡亂一洗再拿紙巾猛力一擦就完事了。


    吳知枝倒是有卸妝水,她代言的品牌化妝師娟姐送她的,半罐快過期的某知名卸妝水,吳知枝沒所謂,快過期總比沒有的好。


    陸焉識抽出來一張粉色的,紙質粗糙,實在不敢恭維,“這是擦屁股的吧?”


    李莎:“……”


    “這是她卸妝用的。”吳知枝唇角憋著笑。


    陸焉識:“……”


    李莎衝他看過來一眼,灰常怨念。


    這個陸焉識,一張嘴就能頂人一個跟頭,真是尖酸刻薄的代言人啊。


    第三節課是物理。


    老班講老班的,大家玩大家的。


    李莎在給吳知枝講冷笑話,吳知枝腦袋撐在手上,咯咯咯地瘋笑著。


    忽然班主任喊兩人,“那個吳知枝跟李莎,你們兩在幹什麽呢?”


    李莎嚇了一跳,趕緊把桌上的鏡子收了。


    “沒有啊,我們在看書。”吳知枝看著全班聚過來的目光,忽悠隨叫隨到。


    老班擰著眉,“你跟我出來一下。”


    吳知枝:“……”


    為什麽隻叫她一個人出去啊?這就叫‘槍打出頭鳥?’


    兩人站在走廊上,老班問她:“早上又遲到了?兩節課沒有來?幹嘛去了?”


    “我媽最近摔了一跤,家裏需要人照顧她。”吳知枝的話真假參半。


    老班沉思片刻,不太信,又怕是真的,瞅她一眼,若有所思,“摔得嚴重嗎?”


    “還行,疼了好幾天了。”


    “上醫院看過了嗎?”


    “看過了。”


    老班點點頭,“出了這事,怎麽沒打電話跟老師說一聲?”


    “有用?”她挑眉。


    “多少能知道點情況啊,是吧?”老班歎了口氣。


    吳知枝說:“嗯,那我可以回班級了嗎?”


    “等等,你回來,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呢。”老班叫住她,眼神意味深長,又帶著幾分笑意,“昨兒你讓陸焉識學第七套廣播體操,他還真學了,這證明什麽啊?證明你的話他還是願意聽的。”


    “……”吳知枝一聽讚美就怕,肯定是有什麽後招在等著她,連忙擺起了手,“別別別,老班,你別在跟我說陸焉識的事了,我不想聽。”


    她實在被拜托得怕了。


    “老師這是想感謝你!”


    “也免了。”她擺擺手,趕緊衝回教室裏,像媒婆一樣熱情的老班,怕了怕了。


    回到教室,陸焉識在睡覺,偶爾抬起頭來擦個鼻涕。


    他這是真感冒了,著涼那種。


    吳知枝想了想,拿著自己的運動杯出去洗了一下,給他接了一杯熱水,回來時,他還趴在那,一動不動的,像是睡著了。


    “喂。”吳知枝伸手去推他,本來是想叫醒他,沒想到他反射條件這麽敏感,她的手才剛碰到他,就被他往後掄了一拳,手肘正砸在她的胸口上。


    “……”咳!吳知枝一愣,臉就紅了。


    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痛,可她不敢去揉,位置太尷尬,怕手揉上去,被周圍的男同學誤以為在自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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