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離開,因為朱標實在是不想聽一些詩詞歌賦,窮酸倒文。他離開龍亭,先不管朱棡、楊傑等人連忙退至亭外繼續敘話,讓侍女領著,直接跟著楊蝶的去向而走了。


    沒有走多遠,卻看見楊蝶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卻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景象,女兒正在舞劍,而小維在一邊教授著,才想起來,小維沒有子息,把嵐兒當做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去對待,也養成了嵐兒好動的習氣。


    “你瞧,嵐兒這一招一式多麽幹淨、利落、灑脫,”


    朱標欣賞著正舞劍的女兒,慢慢走近楊蝶的身側,脫口讚道:“唐朝那公孫大娘也不過如此。”


    楊蝶聽到皇帝稱讚女兒,開始嚇了一跳,連忙回頭躬身一禮,說道:“皇上,嵐兒平日學的正是公孫大娘劍法。”


    兩人既然到了一起,便慢慢的繼續往前走著。小維遠遠的看見,迎過來一禮,說:“皇上,嵐兒的這套劍法都是臣妾教的呢!”


    楊蝶笑著調侃道:“好了,一見麵就炫耀自己的辛苦,這麽大了,也不害羞!”


    小維不服氣似得吐吐舌頭,就猶如年輕未進宮時一般,朱標心裏不由一陣暖意,他做皇帝這麽久了,很少能體會到家庭感覺,就連楊蝶也變得中規中矩,讓他很不舒服,也隻有見了小維,才能讓他稍微自然一些。


    “小維你也去要耍。”朱標探身向小維說:“朕要看看你母女對舞,師徒比試呢。”


    “臣妾遵旨。”


    小維摘下霞帔,脫了錦繡上衣。露出緊身綠色夾襖,配上白色燈籠褲,從侍女手中接過青虹劍,向朱標和楊蝶一抱拳,然後江湖人物模樣的就要往前走去,楊蝶小聲向她說:


    “手下留神,不要傷著女兒。”小維沒有理睬。身輕如燕,跳下了台階。


    “母親要與孩兒比劍麽?”朱紋嵐嬌嗔地迎上小維:“是真比還是假比?”


    “當然真比!”小維將寶劍一揮。隨即輕聲囑咐道:“我們以花劍對舞,讓你父皇開心、開心就行了。”


    “噢,知道了。”


    “出劍!”小維大聲說道,同時拉開弓步。右手平舉寶劍,左手指平劍鋒;朱紋嵐也抖擻精神,一個跳步,拉開架勢,如雛鶯出穀般一聲脆叫:“接招!”


    一劍刺向小維,勢如青蛇淩空,小維隻輕輕一撥,像蜻蜓點水,兩劍相碰。鏗鏘作響,火花四濺。兩個人舞在一起,反正沒有人說破。朱標和楊蝶也看不太明白,就在那裏看熱鬧。


    隻是過了一會,兩人同時騰空翻轉,落地無聲,齊收劍回,如同波凝青光。小維和麗江公主趨步至朱標身側。單膝跪下:“願皇上、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朱標開心大笑,四周的侍女們也湊熱鬧般的鼓起掌來。


    “蝶兒。你給評評,她娘倆那個厲害?”朱標側臉問正在叫好的楊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楊蝶連想都沒有想,笑著說道:“小維妹妹劍法嫻熟,剛柔相濟,鋒芒嚴密得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那我呢!”朱紋嵐好勝地叉腰跺腳打斷楊蝶的話插問道。但是她母親沒有給他發脾氣的時間,繼續笑著往下評說道:


    “嵐兒劍藝精純,變幻莫測,劍光閃爍如流星趕月,長虹貫日。她們各懷絕技,各有幹秋,真正是名師出高徒啊!”


    朱標持著胡子戲謔道:“你這話是刀切豆腐兩麵光,一頭不得罪,兩邊耍滑頭。”


    朱紋嵐撲過來笑吟吟地拉著朱標的手,嬌嗔地說道:“父皇,你看母親多狡猾,嵐兒都出汗了,他也不稱讚幾句,肯定是怕維母親偷著打他,父皇要給嵐兒一個獎勵才好。”


    朱標笑了,臉麵上布滿春光,道:“嗬?原來小維就這麽厲害?”


    走下台階,一手拉著小維,一手牽著朱紋嵐,笑道:“那好,你說說有什麽心願,要不,父皇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去?”


    說罷作勢拉著兩人,好像朝龍亭外走去。


    朱紋嵐伸手拽住朱標的胡須,嚷起來:“父皇,嵐兒就是想求您這件事,嵐兒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給那個探花郎!!”


    “小姑娘家家的!”朱標笑道:“小淘氣,你把父皇的胡子拽痛啦!”


    “嵐兒放肆!”楊蝶喝道:“還不快快放手!”


    朱標搖搖手,示意楊蝶不要管,然後拉著女兒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胡須上挪了下來,拉著沒有放,說道:“這門親事是你外公和你母親定下來的,要是你不答應,不該對朕說,而是去求你母親。”


    “父皇是皇帝啊,誰都要聽父皇的啊!”


    “但你的親事,父皇要聽你母親的啊!”朱標半真半假的和女兒開著玩笑,心裏也有些不好受,盡管這麽多年,皇室之內有無數賜婚的事情,但是到了自己女兒身上,就是覺得有些不忍。


    但是他明白楊蝶的心思是什麽樣子,也明白自己該怎麽辦,要達到一個朝堂之上的均衡,就必須製造一些婚事。


    那樣畢竟要和幾千年的傳統做鬥爭,不是那麽容易的啊。不過朱紋嵐還小,聽父皇這麽說,又一直以為金口玉言,父皇不會說謊,所以馬上就去糾纏楊蝶去了。


    這時,小維慢慢的走進,兩人稍微往前走了幾步,小維輕聲問道:“皇上,真的非要嵐兒出嫁嗎?難道皇上就不憐惜嵐兒,以嵐兒這麽多動的性格,真的嫁給一個夫子。那可叫嵐兒怎麽辦啊!!”


    聽到這樣問,朱標身體頹然的鬆弛了下來,深受觸動地歎了一聲。極乏信心地說:“能不嫁當然是好啊,隻怕是朕也不能阻攔這門親事!!”小維見朱標這副氣餒模樣,以為是自己言重了。忙安慰說:“臣妾言辭欠當,請皇上見諒。”


    搖搖頭,朱標道:“有些話,朕給你說,連蝶兒也不要說了。”


    “是朕做錯了事情。卻要嵐兒去補救,朕心裏也不好受啊!太子在北平一去經年。子嗣毫無所出,文清得子,朕一時高興之下,做出了讓朝野之間誤會的舉動。現在人心惶惶,如果嵐兒不嫁,估計人別有理解。”


    “裴綸今日進宮,文清昨日就知道了,他心中也有事,否則不會今日不但不進宮,看看未來的妹婿,反而會去解縉府上,小維。你知道為什麽嗎?”


    小維搖搖頭,朱標歎息道:“文清這是做給朕看啊!”


    小維見聖上這天心情雖不怎麽好,卻還能聽進話。覺得這正是說事的大好機會,便道:“恕臣妾多言,皇上現在春秋鼎盛,不可多理會臣子們怎麽想,太子無錯,自然可以無憂。皇上現在越想彌補,臣妾覺得越會出錯。”


    聽到小維半公開化的說起了儲君。朱標默然不語了,半晌才淡淡地說:“愛妃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小維明白自己觸到了皇上的痛處了,很有觸怒皇上的可能,但她覺得話已出口,即使惹怒龍顏,也在所不惜了。便道:“正是這樣。皇上,臣妾以為該將禮王封藩了。”


    朱標驚訝地看著這個從來很少涉及朝政的小維,問:“是嗎?”


    小維果決地回道:“正是這樣。皇上,你還記得嗎,我爺爺坐化之前你也見過,他曾經向皇上說過,孝康皇帝之死是由疑點的……?”


    朱標聽了之後心裏一陣煩躁,抬手製止了小維繼續往下說,回身看看正在糾纏的楊蝶母女已經漸漸的向自己方向移動,遂道:“這些話朕不想再聽到,如果你再說,朕就把你送到琉球去!!”


    小維的氣勢一窒,她沒有見皇帝這麽對她發過火,心裏一陣委屈,爺爺張定邊坐化之前,皇帝為了表示關懷,曾經親自去探望過。也就是那一次,小維沒有聽爺爺的話出去,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現在還正在後悔。剛才一時衝動,想用這些話勸慰皇上,沒有想到引起了皇帝如此反應,她頓時害怕起來。


    春雨園中,參加遊樂的除了二皇子朱允炆一家,還有解縉的哥哥解綸、妹夫黃金華等人,待到幾個婦人聊的火熱時,他們幾人一起來到玄武湖邊,解縉迎頭就是一句:“你們以為皇上心裏沒數嗎?”


    “別人都開始動了,難道咱們就不作出來一點反應嗎?”朱允炆問道。


    解綸現在是太常寺卿,聽到二皇子說到這裏,接著說:“皇上今日召見裴綸、裴璉等人,是為了麗江公主的親事,聽說是楊傑一力促成的。現在三皇子那裏已經沉不住氣了,所以咱們也要未雨綢繆啊!”


    解縉問:“你從哪裏聽說的?”


    黃金華回道:“麗江公主本來就不願意,聽說這件事後多次向二皇子遊說過,所以才會有這個結論,麗江公主的話總不能作假吧,而且淑妃娘娘不會對自己的女兒說謊話吧!”


    解縉聽罷,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冷冷地說:“這是遲早的事啊!”


    大家聽出了弦外之音。他們深知解縉的城府,明白他們這一幫也遲早會走這條路,但是事情發展的好壞,成敗得失卻真的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生死之患,他們怎麽可能放心呢。


    皇上這個舉動,等於間接的造成了超儒學派和永嘉學派的瓜葛,超儒學派在朝中的勢力雖然不大,但是看著發展的勢頭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家突然感到心裏冷冷的。他們都是權力舞台上的幹將,官場傾軋的老手,一時變得膽小起來,災難既然已經到來,眼前的一切都將失去,他們怎麽能不心慌意亂?


    解縉何嚐不知道他們的心思,而自己也是一樣,近日來他一直沒有睡好。終於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關竅。


    看著眾人的臉色。解縉繼續說:“我從潛邸時就已經跟著皇上行事,對於皇上的的能力由衷的佩服,聖上對於形勢的把握。遠遠是我們不能揣測到的,下一步會發展成什麽摸樣,誰也不好說。”


    解綸、黃金華兩人都說:“所議形勢緊到這個份上,咱們不行動也不行了。皇上也不會不知道咱們的這次聚會,要想引起皇上的注意,二皇子必須動起來。”


    “咱們不像是太子,太子無過既是功。而二皇子不動一下,恐怕就算是皇上有意換儲君。也不會考慮二皇子!”


    解縉點了一下頭。默然片刻後,問:“事已如此,不知二皇子作何打算?”


    朱允炆見嶽父這麽提出問題,就明白了所麵對的將不會太艱難。他是了解這位嶽父的睿智和沉著的。更明白嶽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要不也不會自己剛娶了其女兒,父皇就迫不及待的解除了嶽父的職位。


    他對解縉的忠心是絕對信得過,所以說話也就十分直率。朱允炆說:“以本王看,眼前是形勢所需要的是太子的地位。至於妹妹的這門親事倒是不用太看重!”


    再次點點頭,解縉想了一下回道:“殿下說的對,現在咱們做什麽都沒有用,反而會讓皇上反感,問題就是太子的地位仍舊沒有動搖,咱們不妨先靜觀其變。任由永嘉那班人胡鬧,此時二皇子應該奏請聖命,找一個遠遠的地方躲開是非。反正咱們想做的事情,永嘉那班人會幫助咱們做。”


    “隻要太子的地位動搖,二皇子就可以回來,在此期間,妹婿……”解縉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妹夫黃金華,說道:“從明日起。每周要保持三天以上的對二皇子的事跡從側麵進行宣揚,這一點就交給你了。”


    黃金華現在以禮部侍郎的職位。兼任《大明周報》的主編之責,是有這個能力的,聽到解縉這麽講,有些不解,不由用疑惑的眼光看向解縉。


    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個問題,解縉繼續道:“我要讓朝野之間,連二皇子養了幾隻狗,都讓大家明白,還有皇孫、禮王妃等,一定要保持住這個密集度,但是最好以側麵宣傳,不要引起皇上的注意。”


    一向對解縉佩服的黃金華,雖然一時還不明白這是什麽舉動,但還是點點頭,示意會按照解縉的方法去做。


    “通知咱們的人,靠近永嘉學派和超儒學派的人,對於他們的請求,哪怕是有些違逆皇上的意思,隻要不連累自己的情況下,都照辦不誤,不但照辦,而且要辦好,千萬不能和他們起到衝突。”


    解綸等人都點點頭,示意他們明白,雖然這次聚會,是故意讓皇上知道的,但他們還是不敢做的過分,而隻是家庭成員的聚會,不過他們手下的門生故吏人數不少,各自有自己的心腹,所以解縉要這麽說。


    “那我向父皇請奏什麽職司最好呢?”朱允炆問道。


    “西北……”


    解縉想了一下,說道:“殿下最好去陝西,向皇上討一個巡視茶政、馬政的事情,最好的是代天子巡狩的名譽,更容易做一些事情。”


    說著,向黃金華、解綸兩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識趣的走開,朱允炆拱手而立,知道嶽父有話要對自己講,在那裏等待著解縉說話,並不發問。


    “殿下能去陝西最好,如果達成願望,所要做的事情,第一,要拉近和徐輝祖的關係,第二,要博得勇王的好感,無論徐輝祖做出什麽舉動,凡事隻要和勇王有關,都要閉口不言,但是要讓他們知道您是故意閉口不言的。”


    朱允炆點點頭,心裏明白,嶽父這是在鑽大家的空子,大家都忽視了在西北還有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那就是勇王朱棣的大軍,那是一支專事征伐的力量,除了掠奪之外,全部靠大明提供軍需給養。


    徐輝祖在西安城一呆就是二十餘年,不過是為了方便其中的協調而已。不過朱允炆想到了,心裏也不由擔心,和這麽一支軍隊打交道,無異於與虎謀皮。真的是很危險啊。


    看出了他的心事,解縉搖搖頭,道:“你放心就是了,勇王的那支力量太危險,隻有皇上可以壓製的住,所以皇上在感覺到自己要大行之前,肯定會把勇王的勢力瓦解掉,否則,也不會扣住勇王殿下的長子在京師不放了。”


    “而勇王心裏也明白,他熬不過皇上的精力,現在他已年逾六十,還能再活幾年呢?他也要尋覓後路,隻要殿下暗示性的承諾,會保留對勇王一係的編製,並會繼續供養勇王大軍,他們自然會知道該怎麽做出回報的。”


    朱允炆還是有些擔心,但是解縉安慰了幾句後,想到去成去不成西安還兩說,現在思考還為言尚早,所以暫時作罷了。


    可是幾日後,朱允炆的請求得到了批準,朱標在禦花園中召見了兒子,道:“朕命你巡視陝西私茶、馬政,敕令秦王並陝西大小官吏,雷厲風行,緝捕案犯,捉拿之後,無論是官是民,毋須移衙候審,就地一律斬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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